……”
我把头搁在前面的座椅上,然后转过来打断申乐:“你很恨他吗?”
“什、什么?”申乐的思路被我打断。
“还是他也对你一时性起过?”
申乐愕然:“狗屁。”
“那你干嘛那么恨他?”
他默然了一会儿,又是那一句:“他会害死你。”
我看着他,“我估计这辈子也搞不懂你们这些大爷,心长什么样子,因为搞懂之前我已经死了。”
此刻难受的感觉终于一点点倾出,我想哭但哭不出来,想笑比哭还难看,我觉得我虚弱得快被风吹跑了:“申乐,你
们是恨天无柱恨地无环的强人,只想要得到自己所想的。生在豪门,是林子里的霸王树,你们生长的地方连灌木都长
不出来,所以,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哪怕是对互相啮食的毒蜘蛛,都请离小人远一点,不管你们之中究竟谁曾跟我
睡过,只不过是游龙戏凤的一小出,我只是一介凡人,你们并不需要我的担当,也请高抬贵手,别再玩弄我的人生。
”
申乐看来有些迷惑,他难得地沉默,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的点头。
回去之后生了一场大病,整日的发虚汗,昏昏沉沉的睡。
申乐跟白锦负责了我的伙食和点名,我掐掉了手机,有时看看书,只管安心养病。
不痛不痒的过了三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宿舍睡得特别香的时候,突然有个人猛抽我大耳光,活生生被抽醒了,就看见
申乐满头的大汗,十三省大骂还没出口,突然闻到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再一看,整个房间已经是一片浓烟笼罩。
“失火了,快下楼!”申乐塞给我一条湿毛巾,我已经惊得全醒了,二话不说的扶着他往外走,开了门才发现起火的
地方就隔了我房间4、5米远,整个走廊已经都被浓烟充满了,满地爬着人,头上都是浓烟的过道。
我们这边是3楼,一半是别的系的,下午没课,全呆在宿舍上网的,这会儿要逃命,挤了满楼道的人,我跟申乐折腾了
有十几分钟才冲出建筑物。
我回头一看,三楼烧塌了,眼看二楼四楼不保,学校这次倒霉了。
我正琢磨着,这事得让申乐老爸愁出几根白头发,一直驾着肩膀的力气突然小下去,我一回头——申乐晕了。
理由很简单,他把自己的湿毛巾给了我,自己一氧化碳中毒了。
顾不上帮忙救火,直接跟120的车子去了医院,好在申乐中毒症状较轻,吊了半小时点滴就醒过来了。
我担心的凑过去给他叫护士,他突然问了句:“你没事吧?”
我有些好笑:“这话应该我问你。”
他笑了笑:“大家都没事就好。”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恩?”
“上回是T台的时候……”
“哦。”
对我们来说,这些都变得有些久远了,毕竟似乎那之后我们经常处于这种胶着状态。
“这次我要先说谢谢。”
“恩。”
我看着申乐:“那天晚上是你吗?”
“啊?”申乐没反应过来。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天晚上究竟是不是你?”
他看了我一眼,“哪……哪天啊?”
我笑了笑:“算了……”不打算对这个问题深究下去了,这一切都变得很没意思了:“申乐,只有一点,希望你能老
实回答,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今天申乐一直处于一种鬼鬼祟祟的状态:“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向门外走,冲申乐摆摆手:“端好了,别垮台。”
我再到学校的时候火已经灭了,因为天黑,消防人员在火场外拉了线就先走了。
我先见着我们班主任,他看见我都要哭了,因为我走的时候他们还没点人头,医院里又没我的记录,手机又打不通,
他们就差没通知我家人我被烧死了。
好一通解释,看见一小撮人围在火场的废区里掏东西,我才想起来抢救我那塞了下个月伙食费的月饼罐子,铁皮的,
耐烧。
我就在黑灰里淘啊淘,越往里越没人,但我知道我的房间临着火场核心,还得往里找。
楼被烧通了,就剩个大概架子,地上全是黑渣渣,找了半天我的脸上手上已经全是黑的了。
然后我就看见离火场中心最近的角落里,有个黑不溜球的家伙动静特大的搬运着烧没了形的钢床。
其实我也知道火场是禁止入内的,但大家急着抢救自己的东西,校方就睁只眼闭着眼了,可这位兄弟显然抢救心切,
已经顾不得偷偷摸摸,用小学造句的说法,已经热火朝天的干了很久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打扰人家的劳动热情,关键哥们还一边找东西一边抽搭,正好我也半天没瞅见自己的月饼罐子,不由
同情:“你烧掉多少钱?”
句式有没有问题不知道,只是该哥们一听我开口就定住了。
隔了有2、3分钟才从阴影里走出来,月光就照在那人脸上,我吓了一跳。
是余浩。
不知道他在这里多久了,浑身上下像柯南中描绘嫌疑犯的德行。
“你……不是住校外的嘛?”问出这个问题我就后悔了,觉得自己特蠢,下意识的张口就来:“不是……我没有死,
申……我有朋友昏迷了,我送他去医院的。”
我突然觉得脸热,我怎么就那么笃定他是来扒我尸体的?没准人家是想来淘淘有什么宝贝呢……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大眼瞪小眼。
余浩就像个梦游症患者,一言不发的从我身边穿过去,一直往前,走出火场,走到人声鼎沸的园区外面,然后左转,
消失在路尽头。
17.余浩炮友军团
我不能不感到诡异,站在右行的过道废区里面呆了5分钟死命回忆自己刚才见着的是不是余BT?
后来申乐爸来了,带了一堆学校的老师,把无宿舍可窝的一帮人纠结起来,说了半个多小时的废话,最后才决定将我
们暂时安置在教学楼里。
好在天气不冷不热,这么多人窝在教室里对付一晚也没什么不可以。
睡得是硬桌子拼起来的大铺,加上我本来身体就不好,一直睡不着觉。
周围的同学都忙着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根本就成了不眠夜,我上了4回厕所,脑子里慢慢有了某个嫌疑犯的身影。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电话亭外面排了7、8人,看了就叫人泄气的以每半小时排除一人的速度减少。
我本来也是闲着无聊排队玩玩,蹲蹲站站的,居然真站了几个小时。
里面人出来推推我:“同学,我用好了。”
我又犹豫起来要不要进去了,直到后面人催:“哎,你快点好不好!?”
黑色的电话绳子,被我在手掌上卷了几道,余浩的电话也没那么难记的出现在脑海里。
按键的时候每个键都噶嗒噶嗒响,甚至让我觉得有点吓人。
联络音响了有一个世纪之久,然后里面说: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我不得不把后面一个同学让进来先打,又多等了半个小时才又拨通那个号码,结果还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请稍候再拨。
无法忽视的失落,焦躁的用听筒敲敲机器壳子,理所当然的收到来自电话庭外的几道白眼,在他们其中一人打算破门
而入,教教我社会公德的前一秒,我放弃这个从头到尾都洋溢着傻气的行为,重新回到教室里。
过走道的时候看见白锦拎着个大袋子往外面走。
“干嘛去?”这小子本来打算回去的,但打他老子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妈妈开车来接我了,反正学校是住不下去了,东西收一收早点回家了。”白锦汲着双黑黢黢的拖鞋朝我露齿一笑
。
“哦……”很难不想到‘有家人真好’之类的话,但随即蹦出句:“你知道余浩租的房子在哪么?”
白锦一愣:“你问这个干嘛……”
“啊……不是……”突然感觉这么问确实暧昧了一点:“今天在火场好像看见他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烧伤,刚才打电
话给他也没人接。”
“那妖孽烧不死的……”白锦说了一半,看见我不愉的神色,指指离学校并不远一座建筑群:“我只是路过见过他,
天鹅湖,19栋,多少号就不知道了。”
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毅力,居然三更半夜的跑去找余浩的住处。
我自认为干不了半夜扰民的事,所以心里计量着,要是19栋都没有灯亮着,我就放弃回来。
但就是这么巧,整栋楼只有603是亮着的,而且更加巧的是,下面的楼层防盗门还是开着的,603的廊灯大亮,照的我
眼睛都疼了。
我真想骂人,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5秒之后有人给我开门了。
一个蓄了小胡子的男人,亚洲人的体态,眼睛却是漂亮的蓝色,疑似混血。
我正以为我果然找错了门,刚张开口要道歉:“那个……”
“进来吧,先喝点东西。”这个陌生人却好像等我好久的样子,直接把门丢给我,自己迈开大步往房间里面走。
我愣了半天,终于决定进去看个究竟。
左手边是一只超大的鱼缸,几乎可以当墙壁使,然后就看见客厅的中间摆着一张茶桌,四方围着错落的沙发,而沙发
上坐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人,数一数大概有5、6个。
这些人都在边聊天边喝酒,感觉上十分悠闲自在,像是一伙聚餐的朋友。
里面没有余浩,但有个人我却认识——丁冬。
他侧对着我坐的,我的加入没能让他放弃正在讨论的某个话题,所以,他还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我本来以为都是陌生人,打算转身走的,此时看见丁冬,却有些头皮发麻了。
下意识的躲在鱼缸后面,装作赏鱼的样子,侧耳听这帮人的对话。
“你们说,余浩突然把我们这些人都叫过来,算怎么个意思?”
“NP吧。”
“一、二、三、四、五、六……再加个余浩,玩七国争霸啊?”
“不会吧,他最近一直吊着我们学校一男的,掏心掏肺的,贞洁的一塌糊涂。”
众人都轻笑出来。
“这新鲜了,余浩可是声称跟任何物体都可以搞起来的强人,怎么几个月不见,他转性了?”
“呵呵,狗p了。”
“别管这个了,大家都在N城,虽然有几个生面孔,但既然都跟余浩滚过床单,也算间接亲密接触过,留个联系方式,
以后没事出来乐乐。”
我的心都沉下去了,整个人变得格外冷静,走到丁冬身后,压低声音问道:“余浩在哪啊?”
“他在洗澡呢……”丁冬回头对上我的视线,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僵硬。
我在桌上拿了杯酒,轻盈的在他身边坐下:“这都洗多久了,你们也忍得住?”
混血儿笑着接口:“我们今天无套吧,反正大家都干净,带套子总是觉得缺点什么。”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我点点头,抿着被子里的酒,把手臂绕过丁冬的肩膀搁着,这家伙一声不吭的看了我两眼。
又有人问:“我们这儿有没有纯1,或者万年总受啊?”
某肌肉男接口:“我要做0。”
其他人便七嘴八舌起来:“都可以啦。”
“就做过2回0,很不习惯,尽量别压我,玩hihg起来就随便了。”
“0.5。”
“top。”我这句话说出来,丁冬就直瞪我,直到混血儿问他:“冬,你可以做1的吧?”
丁同学干笑两声:“没准余浩有别的打算,大家不要这么积极嘛……”
混血儿却跟突然开窍似的自作聪明道:“哦,对了,余浩不是新买了sony的DV嘛,干脆来拍个片子留念吧。”
我咽下嘴里的酸水,打了个响指:“好主意!干脆现在端个机子去拍美人出浴好了。”
丁冬虎躯一震,却挡不住群情兴奋,有人已经冲去余浩房间翻DV了。
众人献宝似的把余浩那台价值不菲的DV翻出来的时候,我一个大长手夺过来。
鸦雀无声了几秒。
“我来拍。”这话说完,丁同学开始往余浩家大门挪动。
洗浴室的门是玻璃拉门,里面的人也没上锁,我便举着个DV被众人涌在前面,混血儿比了个‘一二三’的手势,猛地
拉开门。
余浩可能也是正打算出来,下身草草的批了条毛巾,在一堆水蒸气里呆对着我的镜头,后面是乐翻了的炮友军团,我
很有画面感的夹在余浩跟这些人中间,没什么表情。
我不知道余浩有没有立即认出我,只是镜头里的那个人,眼睛红通通的,聚满了泪水,可能已经哭了很长时间。
18.真心为负
“余浩!”混血儿最先发现了余BT的异状,镜头里的人已经朝着前面的地板装往下栽了。
顿时一伙人团团的冲进去拉住余浩一路直奔大地的四肢。
“怎么了?怎么晕了?”
“洗了两个多小时能不晕嘛!”
“狗东西真会扫兴哈~”
“快散开一点……抬出去抬出去~要出人命啊~”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余浩抬到他卧室那张血红色的大床上。
“开通风!开通风……”
“掐人中啊~”
“怎么这么热的?有冰块没?”
“他家冰箱坏了,那个谁……去楼下买点冰啊。”
病急乱投医的一帮人将颐指气使的劲头用在端着DV不知所措的我身上。
我陷入了人生中最没有主见的一段时间,不经大脑的把DV扔在一边,转身往楼下跑。
声控的灯一盏盏的亮起,然后我就看到丁冬堵在前面的楼道上,看见我满脸见鬼。
我的反射弧变得太长,风淡云清的直接越过他往下一层楼梯奔跳,到了楼下才想起自己对这小区并不熟悉,重新闪过
丁某人的身影,爬上去抓他:“知道哪有冰卖么?带我去。”
因为已经是半夜,小卖部都关门大吉了,我们驱车跑到很远的超市去买冰。
相对于我的焦急,丁冬表现出相对的闲适:“不用担心,Josh是急救医生,有他在余浩死不掉的。”
我盯着午夜街道的V字霓虹,说着几乎不搭的话:“快一点,冰会化掉。”
开到一半,仪表盘上一个类似阿拉丁神灯的图标闪了闪,丁冬把车停在坏车线里:“发动机出了点问题……”
半夜的公路上几乎是拦不到出租车的,好在这里离天鹅湖并不远。
我跳下车,从后车箱里把那两大袋子冰拎在手上,朝着正东方那个熟悉的建筑群狂奔。
“哎!等等……等等老子!”丁冬边打电话边追着我跑上来:“重点不是冰好不好!?重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