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表达难以陈述、难以压制的激情。
同时,一双颤抖的手正让风尘仆仆的长袍、简单粗布的内衣相继离开身体。
再笨拙的动作,只要足够坚持,总是会达到目的——慢慢地,肌肤变得全部赤裸,暴露在湿润空气中。另一个男人粗
糙的掌心摩挲背、臀和两腿内侧,湿热的舌轻柔舔舐啮咬着耳垂,引发一阵阵微妙的颤栗。
梦境怎么会这样清晰?
疲倦的珂洛斯挣扎着,试图劝自己,这些天不停苦练攻击魔咒,人太累,不能抑制内心荒唐的渴望……这只是梦。
但神志只恢复了一点点,就已经明白,身体感觉到的一切,都正在真实发生着。
这么狂热、激切却又如此生涩的吻。
突然感应到强烈的心酸,就像置身月圆的孤独丛林。
“罗慕洛斯?”珂洛斯忍住叹息,轻声问。
正纠缠的吻突然停滞。可以清晰感觉到一个偷偷纵容热情的灵魂,被猝然冻结。甚至能听见血管细碎的破裂声——因
为那里面正狂猛奔流的血液,在某个瞬间结了冰。
珂洛斯困难地吸气。从晕眩中恢复清醒很难,何况还需要抵抗已经被挑起的、该死的身体悸动。握住剧烈颤抖着、正
想逃离的手,竭力镇定着开口:“你还爱我吗?你不敢让我发觉……是以这种感情为耻吗?”
此刻躺在罗慕洛斯面前的珂洛斯美得惊人:典型贵族的白皙皮肤深处隐约透出蛊惑的血色,眼底还有一些璀璨的东西
在闪耀。嘴角那一抹快意的微笑,完美衬托着世家子弟一贯倾倒众生的傲岸。
在这光芒映衬下,巨大的沮丧沉重压在心头,狼人脸色死灰,声音暗哑,却只能努力微笑:“对不起,是我僭越了。
下次再也不敢了。你知道,嗯……男人的冲动,我还没有女朋友——”
“不小心把我当女孩子?”呆了呆,终于恢复正常说话的能力,珂洛斯的声音变得冷漠尖锐,“幸亏是你——要别人
敢说拿我当女孩子的代替品,我一定打胖他。”
“或者把他变成甲虫。”罗慕洛斯试图跟着说笑。
一不小心,眼泪差点出来。
幼年被咬伤,罗慕洛斯并没有觉得不幸,毕竟他像普通巫师家庭的小孩一样入学奥林匹亚斯。但成年后,父母忧虑中
相继谢世,独自踏入社会,真正知道身为绝不受欢迎的狼人,连找份糊口的工作、做个普通人都是梦想。只有看见珂
洛斯友善的微笑,沐浴他的光芒,才容易忘记生存多么艰难,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
Apollo塔楼的仲夏夜,身体被侵犯、心却翱翔在沉醉云端;月圆禁林中有黑色巨犬陪伴,狼人简直幸福无比;多年来
,罗慕洛斯最喜欢的回忆,是那次跳舞——雪地星月光芒下,被高大的男人拥抱着,脚步轻盈滑过施了魔法的冰面…
…
跪在浅眠的老友面前,罗慕洛斯忍不住尝试偷取片刻温存。可惜狼人相貌太不起眼,穷得要命,精力全在为生计奔波
中磨损,只能靠回忆取暖。
珂洛斯念旧,沉湎于四剑客的亲善,从不吝惜付出友情。但罗慕洛斯除了自居仆从,做些生活琐事,又能拿什么吸引
他的注意呢?
只要有耳朵的人,都知道黑巫师之王对珂洛斯的觊觎,珂洛斯也从来不避忌常常来帮忙烧洋葱汤的老友,会欢然谈论
遨游时空的见闻,滔滔不绝评论耶赫华的伟业,并坦陈对魔王的激赏和忧虑;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世家子对丹尼斯的钟情:沉湎于内心世界和感觉的珂洛斯,偏偏忠诚于明星巫战士的笑
容,不惜放弃荣誉,只默默守护所爱的男人——甚至加上对方深爱的妻与子。
罗慕洛斯这样卑微的性命,面对耶赫华的漠烈风标,和丹尼斯的亲厚,用什么争夺那颗心里蕴藏的深厚爱意?又哪有
资格设立假想敌?……在气度高华的珂洛斯面前,偷一吻都显得格外卑贱猥琐,这些心思,有说出来的必要吗?
爱抚荡漾起总过分敏感的身体涟漪,情欲余韵犹存。
罗慕洛斯正一点点蜷缩,表情从刹那慌乱,慢慢过渡得沉痛而僵滞,却还拼命维持笑容。珂洛斯看着发生的事,某种
冲动掠过心头,心一痛:最终对决即将到来,战役中,自己死生未卜,而计划中的转移魔咒却注定老友们要失去魔力
,甚至健康。
克服某个瞬间划过胸口的古怪锐疼,珂洛斯紧握住那双颤抖的手,不让他逃离,脱口而出:“就算只是一时的错觉,
也不用自责,这没什么……”
当初校园里,珂洛斯困在懵懂情欲和挫折毁灭感中,困兽般挣扎,用狂暴的性来宣泄疏解——那么过分的事情,罗慕
洛斯总微笑着默默承受。如果此刻他真的苦于欲望冲动,需要借老友的身体作代用品,又有什么不可以?
尽管语气刻意轻松,但珂洛斯一直都很在意跟老友们不同的性取向。音调里的落寞和苦涩,还是惊醒了自伤中的罗慕
洛斯。
小心翼翼试图退开一点,尽量不接触自己迷乱中亲手撕开衣襟的肌肤。罗慕洛斯羞愧极了,因为一时糊涂,居然猥亵
疲惫后熟睡的朋友。但那双漂亮的灰色眼睛里某些暗沉沉的东西,令他必须开口说出真相:“不是错觉,珂洛斯。刚
才只是没勇气告诉你事实……我并没有想念某个女孩,而且清楚地知道,我渴望亲吻的人是你。”
“如果是这样,我必须重新问一遍。”犹豫片刻,珂洛斯小心翼翼开口,“你还爱我吗?你趁我睡着偷偷亲吻,不敢让
我发觉……是以男人间这种见不得光、会令家族蒙羞的感情为耻吗?”
“很高兴你用了‘还’字,这证明你了解我。是的,珂洛斯,我还爱着你,从当年第一眼看见你开始,这份卑微的爱
就没有停止过。”罗慕洛斯垂头,不敢看那双光芒太盛的眼睛。“为什么不敢让你发觉、只能偷偷接近你?原因非常
明显——就在太阳山谷,丹尼斯婚礼那天早晨,你正式拒绝过我。”
珂洛斯叹息:“记得当时我对你说,‘你以为你爱我,那不是真相’。因为我知道,男人的身体不能挑起你的情欲—
—不管做多少次爱、接触得多亲密,你都不会因我而勃起。罗慕洛斯,你是我们当中最冷静从容的。我的情欲冲动不
受控,毁了自己是命该如此,可别毁了你……”
“如果刚才的吻不能让你感觉到我丑陋的情欲……”
根本没有一丝犹豫,罗慕洛斯嘴角缓缓漾开一抹惨淡的微笑,利索地扔开身上陈旧的灰色巫师长袍。露出来的内衣非
常旧,但洗得相当干净。变得过分柔软的布料软垂着,能清楚看见男性阴茎勃起的形状。
他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蓝色眼底一片死灰:“从认识你到现在,每一天我都在遗憾命运的捉弄,为什么爱上你、愿
意为你死的人是罗慕洛斯,这个根本配不上你的狼人……而不是你喜欢的丹尼斯。”
“我已经不爱丹尼斯了。”珂洛斯被老友的平静和黯淡刺伤了。
可向来了解罗慕洛斯对形而上、内心挣扎的话题不感兴趣,讨论心境似乎无益,只能简单陈述事实:“如果我还爱着
丹尼斯,绝不会跟另一个男人做爱。”
简洁的话总是最有力量。
可罗慕洛斯从来不敢盲目乐观,刚刚放下一块心头大石,转眼又想起关于耶赫华和珂洛斯的种种传闻:那天,他可是
和丹尼斯一起亲眼目睹他与男人性事后的狼狈样子。一种紧张刚刚消退,另一种钝钝的痛又开始凌迟心脏:“你在尝
试新的可能性吗?比如……耶赫华?”
“黑巫师之王浪费无数时间精力,要我追随和效忠。可是对他来说,不产生效益的一颗心、一份爱,应该是毫无价值
的吧?”
珂洛斯爱与被爱的渴望已经被压抑得太久,一度忍不住,想从魔王吸引追随者的种种举措里,汲取些许善意。甚至被
那炫目的光芒笼罩,不知不觉沉沦过。直到某一刹那幡然醒悟:黑魔王已经权倾天下,他要的是被征服者,是忠诚的
门徒、完美的高级奴仆,任何一种忠心耿耿、能帮助他完成伟业的助手——耶赫华完全不需要爱。
听见珂洛斯冷静的分析,罗慕洛斯人像是飘飘然飞到天上,又突然堕进深海,全身一阵冷一阵热。下意识紧紧握拳,
只能任指甲刺进肌肤,借助那份刺痛保持清醒。万幸是发出的声音还算平静:“你有可能接受我?”
“我不知道行不行。”珂洛斯干脆地回答,“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尝试?……用身体?”罗慕洛斯迟疑地问。
珂洛斯大笑:“我们之间,需要尝试的,只剩下卑污的欲望了……你不朽的灵魂,和那里面燃烧的爱意,我早就接受
,并深深感激。”
四四 不做,怎么爱呢?
如果可以选择,珂洛斯并不希望用作爱来试验,罗慕洛斯是否可以做情人——失去罗慕洛斯宁静崇拜的眼神,以及可
以舒展休憩的绿洲,是珂洛斯不愿意承担的可怕风险:明明对丹尼斯灼烧着说不出口的情欲,偏只能忍耐着守候,已
经够叫人抓狂;而尝试失败的爱情,往往最容易毁掉沉着包容的深厚友情,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
但感受到这里灵魂中燃烧的虔诚和向往,以及进退失据的沉郁黯淡,珂洛斯顿悟,罗慕洛斯跟自己不是一种人,不能
用贵族那些精深优雅超然物外的理念,来衡量对方的需求:每个月圆之夜的痛苦变形周期性消耗着罗慕洛斯的生命力
,尽管他人情练达作风稳健聪敏勇毅,却从不讨论任何观念和概念,内心像初生的小狼,把第一眼看见的生命当作母
亲那样,只认定最初最本能的选择。
这具皮相精彩的古老世家子弟身躯,既然向往与男人身体纠缠,又何苦伤罗慕洛斯的心?他想亲吻想做爱,自然由得
他。
发觉对方裸露着的阴茎已勃起,正迷惘寻找归处,珂洛斯毫不犹豫,引导它进入因黑魔王的启发而娴熟性事的体内。
辗转纠缠中,珂洛斯眼角余光瞥见,那双平时温和谦抑的蓝眼睛里,震荡着置身天国的虔敬和极乐。
被侵袭的撕裂刺痛再度莅临,熟悉的痛楚和高潮在血液里流窜,如小提琴的华彩。
主动跪在床上,本能扭动着身体,接受很像被钉穿的可怕酷刑,身体内部被巨大活物反复研磨……所有的权衡和思绪
顿时变得遥远。
感受着身后罗慕洛斯没有技巧、纯粹出于本能的穿刺动作,珂洛斯努力摇晃腰部配合,自己寻找着快感,等待身体被
唤起接近死亡的高潮,也等待着熟悉的苦涩。
唯一的真实的渴望,就是全身心都呼啸着,急于得到更强烈刺激。
进出身体的性器动作太生涩,焦渴的阴茎更是完全被冷落。来自体内的刺激,已经足够令阴茎勃起,它却寂寞地挺立
着,并没有得到火烫的掌心爱抚。咬牙坚持,偏不自己用掌心给它一点安慰,即使明知道把摩擦的热力转化为快感,
足以借此对抗被插入之处烧灼的剧痛。
累积的情欲很快就烧热了身体,却得不到熟悉的宣泄,珂洛斯禁不住低低嘶吼。
快感已经猛烈得令人颤抖。
这个沉缅在追逐欲望动作中的灵魂,不屑尘世的名与成就、汲汲于追更完善的人生境界,本性却渴望被爱抚,甚至闻
见男人分泌物的气息就难以自控……这算是淫贱的本性,还是注定惊惧的寂寞?
可是此刻,再度跪伏在男人面前、剧烈晃动身体寻求高潮的时刻,却并不觉得屈辱。
只因为,身后那个正小心翼翼证明着自发情欲的男人,疯了般抽插、完全没有技巧的男人,是罗慕洛斯。
少年时被侵犯过无数次,并不能算是有效的性经验——当年珂洛斯根本就是凭着蛮力乱来。除了那份灼人身体、焚尽
灵魂的苦楚,罗慕洛斯从没有对旁的任何人奉献过感情,更别提身体。对男孩身体构造和欲望机制,他是完全无知。
不知道怎样才能给对方比较像样的美好过程,并且坚持觉得所谓的性欲,只是发泄一方的飨宴,承受者的苦难。
所以罗慕洛斯拼命加快侵袭的速度和深度,渴望尽快射精。
尽快结束对珂洛斯的酷刑。
根本不需要性经验,凭最平常的感同身受,罗慕洛斯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跪着被插入的这个完美身体并没有紧绷,而
是柔顺配合着,放松地随节奏调整位置、晃动身体。
这真切的体认令罗慕洛斯越来越兴奋,同时心里暗暗骂自己一万遍禽兽。
汗水和呻吟中,时间的流逝已完全失去概念。
也许只消耗了一刹那。
也许,是地老天荒。
透过窗棂,十月底的朝阳没有太多热力。照在两个人身上,仅有的作用,不过是蒸腾情欲遗迹的气味,令简陋的小房
间气氛变得柔软。
赤裸着醒来,浑身沾染两个人的精液。
荡漾着情欲余韵的身体疲惫而敏感。
珂洛斯不禁有些脸红。悠悠长夜过去,躺在另一个男人怀中醒来,居然非常习惯,就像这是很久以来一直暗暗渴望着
的。
怅怅吐一口气,惆怅自语:“原来,我并不想自己以为的那么强悍。”
昨夜,不止一次经历高潮:被迫紧紧包裹着男性进攻武器的火烫四壁毫无预兆地紧紧收缩,同时身体猝然像要弹跳起
来。然后,在完全失去意识的模糊呜咽中,全身有节奏地抽搐几次——强度渐渐变弱。
真耻辱。魔法力量强大的珂洛斯,竟然会在纯粹被插入的体位达到高潮。
但这就是必须正视的真相,不是吗?
闭目喘息片刻,等恢复一点力气,珂洛斯开口,语气尽量轻柔:“其实你并不需要用这种事来证明什么……跟男人做
爱,会不适应吗?或者,反感?”
跪在神色疲惫、光彩却异样夺目的人面前,罗慕洛斯的悄然回答格外虔诚:“对珂洛斯来说,罗慕洛斯是你的好同学
好朋友,他究竟是人人侧目的狼人还是赚不到足够生活费的穷巫师,并不重要。而对于我来说,珂洛斯·斯图尔特就
是我爱。只要让我守在你身边,你怎么待我,并不重要。”
伤痛而执着的狼人,既然已经决定爱珂洛斯,就不会更改:不管是以仆佣的劳役服侍,以朋友的关切追随,还是用情
人的欲念来相互点燃。
跪在床前,沉迷凝视表情逐渐宁静的珂洛斯,罗慕洛斯微笑得心满意足。
这个集众生歆羡的人,是照亮黯淡生命的一抹绚丽,是支撑他在灰暗现实中苦苦坚持的执念。
——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是你侵犯我的身体,还是我享受你的邀请,都不重要;你对我算不算爱,你心里究竟还牵挂
着谁,也不是关键。
——是你就好。
骤然面临这样简单、明确而坚定的感情,珂洛斯哽咽。
救赎与信仰,爱欲和荣耀,传承和精神家园……那些缜密深邃的逻辑和自我认知,以及沉沉压在心头的重负,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