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黄衣马上一把又把林箫拎了回来:“公子让你等等你没听到吗?”
过了片刻,舒闲才缓缓穿戴整齐才走了出来:“走吧。”
“去哪里?”
“你要逃走不是需要探路吗?我带你走走。”
林箫看着前面的舒闲,心绪起伏,昨晚的那番对话已让他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事,虽然舍兰旬莫名其妙的想杀他,但
是舒闲顶着违反舍兰旬的命令救了他,为什么?自己只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小贼,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舒闲忽然停下转过身来:“我刚刚说的,你有听到吗?”
“啊?”林箫愣了愣。
舒闲叹了一口气:“吃点东西吧。”
说罢,又带林箫回到原来那个房间,里面已经摆好几个小菜。舒闲坐了下来,开始慢条斯理的吃东西,他瞥了身边的
林箫一眼道:“你不吃?”
“不吃。”
舒闲回头继续对付眼前的美食,林箫忍着诱惑,百无聊赖地走到门口坐下。
才刚坐下他的脑袋突然被什么砸了一下,他转头怒道:“你干......”
下一秒嘴巴里就被一个飞来的果子给塞住了,他咬了一口,甜甜的微酸,味道不错,再一看,这个果子他没有见过,
殷红光滑的表皮,小小的,一个个惹人喜爱。
“这个叫什么?”他奇道。
“不知道。”舒闲冷漠。
舒闲的表情不善,林箫赌气转回去。
就在他的肚子咕地一声叫响的时候,舒闲说话了,“太上皇在位的时候,有一个很宠爱的妃子,她很喜欢吃这个果子
,于是太上皇要人年年上贡,就给这个果子赐了一个名字。”
林箫啊了一声才知道舒闲在对他说话,他点点头:“继续。”
“叫珍妃果。”舒闲说罢,继续细细地吃了点,然后对黄衣点头道:“收拾了吧。”
林箫眼巴巴地看着黄衣把几乎还没动多少的吃食收了回去。
舒闲慵懒地又靠了下来:“你找出路去吧,别呆着了。”
过了半晌,他奇怪地抬头:“怎么还在?”
林箫望着舒闲咬咬牙:“听松居那里怎么样?”
“经过神医验证,毒下在老君眉之中,又从林箫的房里搜出了那味毒药,而林箫不知所踪,已经畏罪潜逃,这个结局
你满意么?”
林箫咬了咬牙:“那么说古木是你杀的?”
“你这么肯定?”
“天下间恐怕已经少有人能杀他了。”
“说得没错,所以杀死他费了很大的功夫。”
“你,为什么?”
舒闲翘起了腿,睨了林箫一眼:“我舒闲做事,从来不需要理由。”
“那对其他人呢?你想怎么样?”
舒闲眼眸一寒:“林箫,你不就是想知道沉烟怎么样了?”
林箫咬了咬唇,盯着他看。
舒闲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比我好?”
林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好太多了。”
舒闲阴沉一笑:“好,你一辈子都别想看到他了。”说罢,起身就往外走去。
林箫一惊:“你什么意思?舒闲,你别去!”他急忙追了出去。
舒闲走得极快,林箫咬咬牙,一个箭步追了上去,拦在他的面前。
“让开!”舒闲的眼闪着危险的光芒。
“你要杀他,就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舒闲怒气大炽:“林箫,当真?”
林箫有些害怕,却一步不让。
“林箫,我的师父将他一甲子的功力全传给了我,你知道他是谁吗?”
林箫摇摇头。
“二十年前,江湖四人之一。”舒闲阴冷道。
林箫一震,那四人他知道,依次是叶风行、婼妩、原东和赵弈天,当年四人齐名,一身功夫内外兼修,乃是叱咤江湖
的风云人物。
“林箫,如果让你接我的七分功力,如何?”
林箫摇摇头:“大约必死。”
“如果我说只要你能接下我这掌,我便永远不再动沉烟呢?”舒闲的话音里似乎有点悲凉。
他是认真的,林箫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半晌后点点头。
舒闲阴恻恻地笑:“好极了。”
他出手了,极慢的一掌朝他拍来。
林箫咬咬牙,拼了全身的内力预备接这一掌。
舒闲的手刚到林箫胸前,突然变掌为指,迅速点了他身上的一个穴道,接着一把将他挟起,往屋内走去。
“你干什么!”
舒闲咬牙切齿:“你就这么想死。”
说罢,一脚踢开门,将林箫扔到了床上去。
林箫躺在床上,见舒闲拿了一个罐子过来,接着自己身上一凉,衣服竟直接被舒闲撕破。
“舒闲你到底想干什么?”林箫这才怕了。
接着腿上也一凉,大腿露在空中,凉飕飕地起了疙瘩,舒闲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你说呢?”
“舒闲你是王八蛋,我诅咒你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大爷我诅咒你全家十八代!”
“好极了。”舒闲冷笑一声。
他端了一杯酒过来,解了他的穴道:“把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
舒闲冷笑一声:“我曾经问过你,现在再让你选一次,想生便跟了我,从此护你一生周全,若死,这杯酒就成全了你
,你选吧!”
林箫的眼在那杯酒上游移不定,脸色刷白,知道自己这次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他咬咬牙,端过酒杯来,一字一字道
:“林箫倒也承舒宫主看得上眼了。”说罢,到底一仰脖喝了。
舒闲见林箫接过那酒杯,脸色却是好不到哪里去。
林箫一喝下去就知道不对了,这个绝对不是毒药,他体内渐渐涌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往小腹涌去,他也研究过这种
药,自然很是明白,不由地死死握了握拳头:“舒闲,你!”
小腹之处却是越发兴奋,他拼命地想要压抑住体内的这种感觉,这时,舒闲轻轻地俯下身来咬咬了他的耳垂,濡湿的
舌头在那儿舔了一圈,林箫顿时觉得轰得一声,似奔泄的洪水一般,双腿不禁扭动起来。
舒闲的手轻轻滑过他的身躯,在他的两点突起之处捏了捏,林箫顿时一个轻颤,紧紧闭着嘴将那声呻吟咽了回去。
舒闲的发丝一缕一缕地垂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发丝也在他的身上游移,每一寸皮肤能感受到发丝的滑动。
舒闲的每一个触摸,都给他带来不可淹没的快感,他努力保持灵台的一丝清明,眼睛一直盯着舒闲。
舒闲漆墨的眼眸没有一点情绪,死寂死寂。
19、往事
忽然,舒闲的手轻轻地捂住了林箫眼睛,然后将他翻过身来,一手将他的腰扶了起来,林箫看不到舒闲的脸,身体渴
望得厉害,手下却是紧紧握了拳,忽觉得身后一痛,然后脑子就觉得像被一个大棒砸了下来。
脑中便想起一个场景来:
七八岁的孩童又冷又饿,终于支持不住,倒在了一庄户的门口。
趴了很久,那门吱呀一声开了,男孩想站起来离开,却没有力气。
一双新靴子停在他的面前,踢了小孩一脚,他骨碌一翻,趴倒在了地上的水坑里,水坑里有雪,冰凉刺骨。他虚弱地
抬起来头恨恨地盯着着这男人,这才发现男人长得阔额高鼻,下巴有青青的胡子茬,腰间悬着一柄剑。
男人似乎怔了怔,走到他面前,居然把他抱到了屋里给他清洗,然后看着他一下子喜色顿开。
之后过了一个月,一个月里每天都是锦衣玉食,养得愈发葱白动人,而他也慢慢习惯了就和一个仆妇待着。男人并不
常来,但是他曾看过他习剑,很动人的身姿。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乌云密布,显然有一阵大雨将至,他只穿了件夹袄趴在窗口,正好看到男人背着手从外面踱回
来,接着男人感到了什么,抬头一望正好迎上他的目光。
那目光让他一颤。
第一个雷击下来的时候,男人摸进了他的房间,他正缩在一角,看到男人却像见了亲人一般。
男人抱着他轻轻地从头脸摸到下面,他不解地抬头,却看到男人那精烁的目光,他一怔便想不落痕迹地脱开去。
却不料男人死死地抓住了他,然后撕开他的衣服。他哭闹道:“做什么!”
男人的脸狰狞得可怕,将他的腿抓了起来摆成一个奇异的角度,然后他就感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顶着他的后面。
然后在他的嘶叫和雷闪电鸣中,那粗大的东西一下子冲进了他的体内。
剧痛,他拼命地叫,男人毫不留情地冲击带出成片的鲜血,而他感觉全身的内脏都似乎被顶到了一块,直到后来,他
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他已经换了个房间,男人和一个老女人在说话,价钱、小倌之类,他心里一急,张口想说什么话,喉咙却只
能发出哑哑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出说了什么,到底惊惧,又晕了过去。
再等他醒来,已经躺在了野外,身上穿的依旧是原来的衣服,便明白了。现下要抬一个手指很费力,却还是一点一点
将自己的衣服拉好,扣子也一个个地系好,又去捋发,大约理顺了一些,手却无力地再抬不起来。心想只能如此了,
便自己躺直了,将手规矩地放在胸口,望着天空,模糊地喊了一声娘。
他不想死得和那个姨娘一样难看,娘说过,安儿永远是漂亮的。
林箫沉入了那孩子的记忆之中,拼命还想往前找去,却觉得头痛欲裂,那绝望好像抓住了他,他呻吟了一声,有人在
他的耳旁拼命叫着。
可是,他叫安儿,不叫林箫。
身体内的筋脉都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真奇怪,这个事,怎么筋脉也会痛。他忍着没有叫出来,筋脉却是抽得越发厉
害甚至盖过了后面的痛楚,内息四处乱窜,根本不能凝聚。
突然有人在旁边叫了一声:“箫儿......”
是师父!
他缓了缓,忽然有人轻轻地在他的牙关之处舔了舔,他微微张了张嘴巴,就感觉有一些汤液滑到他的喉咙中去,小腹
之处倏然传来一股热流,将他体内紊乱的内息一一引导归于丹田。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终于没这么痛了,他微微舒展
了一些眉,就感觉那个手要离开。
他拼命地抓住了那个手:“师父......”
就像当年的他一样紧紧地抓住师父的手。
成长以后就是满心敬佩崇拜地看着他的师父。
师父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好像很遥远:“对不起。”
他不许师父说这样的话,双手环抱住那人,轻轻地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温柔而怯怯。
那人似乎有些僵硬,一直动也不动,最后他要离开时,却突然攫住了他的唇,深深而狂乱地反逐。
林箫满意地砸砸嘴,深深地睡去。
第二日他睁开朦胧的眼睛,入目就是一片微微露出的胸膛,舒闲侧着身一手揽着他的腰,另外一只手枕在他的头下。
他挣开舒闲的束缚,迅速地缩到床角中去,心中苦涩。
舒闲立马就醒了,一醒来还没说话,就捂住嘴巴咳了咳,却将那声音放得低低的,等到平息了一阵,才开口说话,声
音略微沙哑:“醒了?舒服点没有?”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那双眼睛漆黑似琉璃。
舒闲叹息了一声,起身下床,整好衣服扬声道:“卫宁!”
卫宁应声而入,跟他进来的是蓝衣,捧着药箱。
“给他切脉吧。”舒闲疲惫道。
卫宁看了看舒闲,嘴角逸出一丝笑容,才坐到林箫的身前,去抓他的手,却见林箫又缩了缩,诧异地瞥了舒闲一眼,
却没有说话,只是轻柔地拉过他的手,开始给他细细切脉,切完这只,又切了另外一只,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放开了
林箫。
舒闲第一次见他如此切脉,心中讶异,不禁问道:“怎么回事?”
卫宁沉吟了一下:“林箫从前的记忆被人抹去了,”
舒闲诧异:“什么人?”
卫宁郑重道:“他当年重病几乎死去,那人用药之神,我自叹弗如,江湖之中,大约也只有婼妩前辈才做得到。”
“舒闲,你自己身上的内伤也是拖不得了,必须好好调息。我先去了,催命一样让我赶来,青衣那里的药还没卖。”
岂料一个卖字出口,林箫突然抖索了下,那句话,当时想要说的话却哑着声音说不出口的话,在脑海中滚了滚,脱口
而出:“不要把我卖了,我什么都会做的。”
20、柔情杀意
舒闲示意旁人出去后,坐到他的身边问道:“是什么人要卖你?”
林箫却似被针扎了一般又缩了下,舒闲直接伸手过去将林箫的下巴抬了起来,一入眼的,就是那双琉璃似的眼睛竟然
死灰一片,双眼好像失去了焦点。
舒闲一震,语气便冷厉了:“林箫,多大的一点事就值得你这样了?你不是向来以牙还牙么,那么就应该向我报复,
要么你上回来,要么干脆杀了我,只要你有本事,我等着。”
刚说完,就听到了急促的叩门声。
“什么事?”
“公子,那位爷来了。”
“我知道了,就过去。”
舒闲又看了看泥偶一样的林箫,叹口气:“林箫,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除非你来找我,我等着。”
虽然现在实在是疲惫不堪,但是他却是不得不见的。舒闲从林箫房里一出来,就让橙衣替自己更衣,又将头发束好,
这才去见舍兰荀。
舍兰荀一身华裘背对门口立在堂屋中央,听到舒闲特意放重的脚步,转过身来,一双鹰目朝舒闲打量片刻:“你病了
?”
舒闲苦笑,有这么明显么,虽然只是略略修饰了一下,却还是被一眼看出来了,他摇摇头,示意橙衣将人全部带走才
开口道:“多谢太子关心。”
“我出宫良久,此间的事一了我就回去,其余的就要交给你了。”
“太子不必担心。”舒闲不卑不亢道。
舍兰荀诧异地望了舒闲一眼:“那个帛书的事,你不必管了,我有了眉目。”
舒闲的心沉了沉没有说话。
舍兰荀看他的神色,冷冷道:“关于窃月,你打算怎么做?”
“太子,窃月还有用,暂时不动他。”
舍兰荀静立了片刻,到底退让了一步,把手上的一封信交给舒闲:“照做就是,等我荣登帝位的一天,我便在京城赐
个宅子给你,叔侄两个多喝酒谈天也好。”
舒闲心中一怔,倏然下跪:“太子,舒闲绝无二心。”
舍兰荀轻轻一笑,将他扶了起来:“你这是说什么话,我当然是信任你。不过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啊,那样的事不可以
发生第二次。”
“我明白。”舒闲沉声道。
舍兰荀径自出去了。
舒闲站在殿中望着他的背影,一个人影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宫主。”
舒闲握了握拳:“你都听到了。”
“是。”
“舍兰荀.......”舒闲握了握拳,指关节都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