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蛋。
于是乎,难、为、情。
怕也是那个人第一次为人上药吧?他的体贴与细心,却更使得我悲伤肆意。
冉,我念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值得的。
何况,已经决定的事无法再停滞。
微皱眉,即便知晓他人看不出异样,仍欲盖弥彰的将被子拉过领口遮掩。我别扭的观察众人,无奈,而又麻木遵从,
是这些人眼中最多的东西。
暗暗道,你们……同样的让我内伤。
已经救赎不了自己了,那就给他人一个活路吧,权当,为满手血腥罪行累累的自己积点阴德。
当下和过去重叠,迷乱了谁的双眸?叹息的决绝,我,已不愿你们如此。
胸口似压上山峦绵绵,堵的慌,竟升起不吐不快,意欲倾诉的冲动。随手拈了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我一边咀嚼一边
问道,“你们中,曾有过女娃娃的加入吗?”
或是因为前世是女生的关系,在这个世界我对于甜点是最没有抵抗力的,而古代的食物也确实材质新鲜,口感松软,
没有任何防腐剂或添加剂,我享受的更是个欢。
爱甜点的更大原因则在于排遣宣泄。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便喜欢嘬一口甜食,也好在现在这幅身体还是个半大的
孩子,即使喜欢吃甜食也没有什么特别说不过去的地方,于是,我便彻底的更加放纵了自己这一爱好。
而当麟冷冉了解到我嗜甜后,也隔三差五的嘱咐御厨多变花样,所以,要说帝王的寝宫什么物什最多,自然是甜食飘
香。
只见众人均毫无迟疑的摇了摇头。
没有吗……万般凄凄。果然,当年的出现是场错误,本不该收留我的。
心情愈发低落,连咽下几口甜食,我方悠悠开口,道来,“没有女生的出现嘛……呵呵!我倒知道个故事,曾经有个
小小的小小女孩,生活在与你们相类似的组织里过呢。自六岁至十几岁,她,每天感受无数的人来人往,目睹日日的
血流。基本上,也算是看尽各式各样的死法和死状了吧。”
笑的没心没肺,“话说组织嘛……不是个很好锻炼的地方吗?优胜劣汰,总有能一直留下来的,”随即我也环视他人
,“你们也是各凭本事才能最后站在这里的吧。”
过程的千辛万苦,不必过多累赘。“这是小小女孩的故事呀,小小女孩留到了最后哦,”不只留到了最后,还脱离了
组织,安生的余度了好长时间的岁月。
语气很轻,甚至很柔,如谈天般,语调却出奇的让人感到害怕及诡异,“而那些一并留到了很后面很后面的,不是陪
伴小小女孩时间最久,感情最深的吗?”
是谁,雀跃的叫唤着“哥哥”……
是谁,对那些人低语“亲人,是可以相守一辈子的哦!”……
是谁,向无父无母之人侃侃而谈“家”……
是谁,献宝似的将自己第一次烧就烧焦的黑黑荷包蛋送上,楞是让他们统统吃完,还不许露出愁眉发表怨言……
是谁,享受尽了那些人的怀抱,眷念温柔……
……
记忆陷的越深,我越颤栗。
在场众人都有一种感觉,说着话的麟寒七好像会随时离他们而去,好像……在吟诵着一曲哀歌,不断涌入感情。
直直看向众人,“要呆下去,就都必须有试炼的吧……无论是小小女孩还是你们呢,”
那是双怎么样的眼啊!深沉的眼眸像一汪深潭,让人激灵灵的莫名寒颤。
我反复喃喃,“试炼呐……”
愈来愈妖孽的精致面容,眉宇间的疯狂让人失语,而在惊艳的同时,扭曲的表情又让人不安,害怕。
“所以,有一天,类似于你们头领的角色,在小小女孩那里被称为‘老师’的男人,他叫去了小小女孩,老师问道,
‘寒,你在这里与谁最为交好?’”
往事可以不要再提,往事可以不必再提,只是痛苦,会不断持续。
“楞了楞,明知是陷阱,小小女孩仍回了答,叫出了其中一个小小男孩的名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寒,为何当初,给那人取名“无衣”?
记忆中的小小女孩,怀着怎般的心境,徐徐道出了那个名字。
血色别样,染红了衣服,染红了视线,一并,也阻断了所有的退路。
“磨灭人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其中之一就是让你生生斩断与自己最亲密的、最依赖的羁绊。”
从可以狠心到抛弃那些人生命的一刻起,小小女孩就清楚了,自己是个不折不扣、无血无肉的魔鬼。
“当时心里有点了然,老师叫小小女孩她亲自随意挑人——这举动……很诡异玄机。”
是呐,老师的笑容总寓意不明,然每次展露却危险万分。可小小女孩呢,好乖好乖的,次次都十分配合。
回忆着,一并淡淡的笑着,淡淡的谈着,语气里,居然洋洋不可觉察的浓浓疲惫,“小小女孩明白的很,老师是要她
干什么的吧,因为……他们一样都极端病态加变态了。”其实是很怕死很怕死的吧,担忧这万一又几近不可能发生的
最坏打算,所以,挑选了于大家中最最相信,直觉最最不会伤害自己的无衣哥哥。
“不出所料,老师果然提议道,命令小小女孩和那个被她叫到名字的小小男孩决斗。那,你们认为,一个半大的小小
女孩,本身也没杀过多少人,出过几次任务,怎么可能战胜的了虚长自己几岁,且杀人无数,颇有技巧的小小男孩?
”组织里,就属小小女孩沾的血腥最少,毕竟她是特例呐,但深层的意思则表明了小小女孩最易落败。
无衣哥哥,是小小女孩手心的太阳呢。最最坚定,最最温暖的相信。
笑容愈发灿烂着,“但是,她却赢了呢,胜之不武的,毫不费力的……取胜了。”恩,很笃定吧,无衣哥哥会为了守
护的誓言,甘愿自缚、受死。
“小小男孩甘愿不令小小女孩受一点点的轻微伤害,所以,他忍着痛,生生被小小女孩在身上划开一刀又一刀,逐渐
消逝生命。”组织的规矩很简单,只求结果,不重过程。
那段过去或隐或现,一个射下了太阳,遗弃了温暖的小小女孩。
只是……说着说着,已然几乎在慢慢压抑着的低吼了,而在旁的众人,也第一时间发现了麟寒七的痛苦。不过可惜,
麟寒七自己却并没有在意到自己的状态,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想起今日的情形,才会反应过来。
“一刀、一刀、一刀,直到……恹恹一息的小小男孩笔笔躺在地上,而……落败者,自有落败者的处置。”
望穿无衣,有如在透视前世。嘴角弧度不变,依然洋洋,只眼里微微莹光微动,竟然有说不出的婉转忧伤,“小小男
孩的最终下场你们知道吗?”
“他,被二十二个壮汉轮 奸,一天一夜,然后,由小小女孩自己手持铁棍,生生的完全捅烂小小男孩已经残破的下身
,呵呵……最后,许是疼痛不堪,许是失血过多,不过足足熬了些时刻,小小男孩方才断了气。”
在神志迷离的最后时分里,那个满身是血的残破身躯,不住抽搐,应该很痛吧。嘴里,却还一遍遍反复喃喃——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说好的,《无衣》是专属我们俩的暗号。但是无衣哥哥,你,不怨我吗?
宁愿你发泄负面情绪的我一直在等待着。怪我骂我仇视我鄙夷我,哪怕是吐唾沫星子到我的脸上都好啊,而你,却偏
偏只是一遍遍的喃喃《无衣》。
知道你所要表达的意思。
从此,无衣《无衣》,永成我殇。
是谁,对着小小男孩曾要求道——“无衣哥哥,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了什么,那么,当你开口《无衣》时,就代表原谅
我了,好不好?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噢!拉钩钩发誓。”
那时,语气甜甜的,略带撒娇,还兼有几分半开玩笑半不认真。是真的仅仅在假设以后吗?还是小小女孩自己,已隐
隐存了预感?
有句话说的好——做件好事不难,难的是你一辈子都持之以恒着。
同理,干一件坏事也偶尔可为,难的亦是自一开始就在算计着。害人,已然念念不忘,竟是本能。
直直盯住这七人,麟寒七眼神毛毛的,悚然的,让人觉得十足的扭曲。
“你们来评价评价,小小女孩可不可恶?” 嘴角弧度变换,挂上一抹嘲弄的讽笑,反问,“如果这样的小小女孩存在
于了你们之中,你们,做何感想?”
深深的疲倦,我痛苦。
而不待他人的回答继续道,“一开始,小小女孩便有几分猜测到了老师的用意,其实,她完全可以默然不语。说穿了
,基于很多考量,即使选择沉默着,老师他也不会强加逼迫小小女孩或真要了小小女孩的性命的。可小小女孩自己,
却一味执迷、自私。”
回忆着,自责着,“是小小女孩要求的,与小小男孩决斗;也是小小女孩处置的,派壮汉来‘惩罚’小小男孩;同时
,给予小小男孩最致命直接伤害的,无论从身理还是心理上,都是小小女孩;坐视小小男孩的最终死亡,小小女孩她
……”
谁的苦楚需要疯狂移嫁?谁的发泄需要替罪羔羊?
因为被毁了,所以鬼迷心窍的,让第一次灭顶毁了自己的那二十二人来毁离“亲密”,毁去“羁绊”。
被寂寞与怨恨已经逼到走投无路,自作孽的……还连累他人的可恶魔鬼。
犹记得当年,不曾忘不曾忘。
暂时已经说不下去。心抽的麻麻的曲折。
都明白的,并不是任何事情都能以轻飘飘的“对不起”作为道歉补偿,自我的悔恨又能弥补的了什么?
这个故事……许是该称之为还原历史的叙述,未止。
无衣几人没有说话,不知为什么,他们忽然觉得麟寒七好像不是身处此地一样,明明是个大大的活人,明明表情十足
,然而,却给人一种只是壳子的真切。像皮影戏,里面的小人儿是缭乱活动的,演出的剧情是目不暇接的,可再如何
的热闹、生动,旁人却一清二楚的……终究一场,死物罢了。
愈发苍白的容颜,麟寒七眉宇端着的清愁使得无衣他看着眼里,更痛在心底。那眉梢间丝丝黯然揪着无衣的心都几近
不能弹动。无法苛责,亦不忍心,无衣只愿眼前人展颜。
灵魂是苍茫的,被撕裂的。麟寒七脸上一片空明,让人无法恫知他现在正在想些什么,是悲或喜。此刻的麟寒七是那
样的让人捉摸不透,却升起小小的心疼。
在场众人均感同身受的吧。
视线被过去所包裹,迷乱渐渐。那一次次鲜血淋漓的惨烈,那一个个亲手处决掉的……“羁绊”。
忽而很是愤恨,道出自己的疑惑,那困顿的不解,“杀掉小小女孩啊,即使她怕死怕的要命,即使她存了心思曾和小
小男孩们搞好关系,即使因为其它的任何原因,杀掉她,杀掉她,杀掉她……杀掉她不行吗?”
是在要求过去之人实现这件事,还是在期许无衣他们如了心愿?
如是我想,如果能勇敢点面对死亡,是不是悲剧就不会一再重演?
不过在外人看来,此时麟寒七的面上神情有点凄凉,犹如采撷无数梦幻泡沫的空花,转眼即将捻落。
被折断翅膀的鸟儿……被移放陆地的鱼……
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一个故事而已,怎会让叙述者如此不堪。
持续注视着注视着麟寒七,无衣不由心头一动,哪怕所谓的伤害同样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即遍探究不出原因,无衣就
是不在乎。他很想要亲近麟寒七,很想要帮助麟寒七,很想要陪伴在麟寒七左右。眼前这具单薄的身子是那么的……
好像随时就要随风而逝的萧索,这样的麟寒七让人心底不自觉的染上一丝疼惜之情。
谁的痛苦使得谁不舍?
于是乎,即使知晓是逾规了,冲动间,悄悄伸出左手,无衣将麟寒七冰冷而纤细的双手纳入掌中。
只、愿、包、容。
“不、离、不、弃。”一字一顿,无衣誓词般许下承诺。
一份手抵手的温暖。
阳光调皮而慵懒的争相窜入室内,明明是个男孩子,麟寒七却有了极为白皙的肌肤,而在光线的照耀下,如同透明了
一般,引得瞩目。
感受到无衣的关切,麟寒七没有抗拒,只睫毛轻轻眨了一眨,更加于无意识间就隐隐透露一种风情。
缓缓迎向众人的目光,那些浓的仿佛烈火一样的情感让我心惊,终于确认也一并明白了,这些人,了解到所谓的“故
事”后,却仍愿意用生命呵护着自己。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那双双黑眸中蕴含的坚持让我很是不自在,却移不开眼。都那么坦白了一下,为什么他们还不能
认清真实的自己是多么的恶劣呢?自己根本不值得他们守护的好不好?搞不懂自己有什么好的,就连自己根本都不能
理解,甚至觉得可笑,可为什么这些人还是不愿离开呢?哎,是不是自己的情商太低了,不然为什么以二世相加的如
此智商都想不通呢?
在阴暗的轨迹之下,真挚的话语也会成为救赎的福音。
冷酷的个性不是天生就有的,残忍的心性也不是与生俱来的。
只是,在黑暗中沉溺了多年……
然而还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只是我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不再怨怨,真心展颜一笑,将刚才满室的低气压一扫而空。而笑容中真实的美好,仿若月下的夜昙花缓慢舒姿,刹那
千瓣绽万芳华,一瞬间目眩神移,让无衣等人顿感魂魄飞遁,不能自己,楞在原地。
紧接着的动作,让无衣在理智上全能不敢相信。
小七的举动来的太突然,太毫无预兆,而且……莫名其妙。
将头埋进了无衣的肩窝,随即深深的又湮近了几分,满鼻尽是无衣的气息。我闷闷着音小小声传出,“无衣……哥哥
,让我抱你一会,就一会儿……”那“哥哥”二字特别特别的消音,微不可闻。
众人看不到的是,埋近无衣肩中的麟寒七,面容仿佛失神般死寂,倒是那卑微的颤颤尤为突出那祈求的话语。
抱过无衣,感触到真切的温热后,我示意众人上前,依次纷纷予以拥抱。
“恩,我很开心,”我笑眯眯,表情很是满足,像是达成了什么心愿,又似算计的狐狸,“大家一起来吃甜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