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梦——痴人梦

1

搓着小手，在冬天的冷风的侵蚀下，男孩一双手被动的通红，鼻涕时不时会躺下两条液体，虽说他只着单薄的衣裳，

实在不应该在这冷风里头蹲踞，但他还是坚持，坚持一接完生意，晚上九点开始，便在一面斑斓的墙壁前守候，一张

蓬头垢面的脸蛋掩不去那双闪烁的，他隔着一条街，静静的注视对面的马路，那眼神，彷佛是在注视着天上最耀眼的

一颗星辰，想靠近，却又怕自己的肮脏污蔑了星辰的光芒，让他不管过了几年，还是抱持着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的

心态，迟迟不敢踏进一步。

顺着他的视线，可以发现他看得并不是甚么奇珍异宝，亦不是甚么山珍海味，顺着他的视线，他看的，是一名西装笔

挺的男人。

男人有张刚毅的面容，薄薄的唇瓣在他面上更增添一抹冰冷神色，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要是忽略周围那股不言而喻

的冰冷，定会引来许多人的微观和侧目。

男人修长的手指叼着烟，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举止优雅的犹如高贵的波斯猫，但那眼中的冰冷，却像极了北极的冰

山。

不知从何时开始，男孩发现了男人的存在，发现男人三天两头都会来到这街区，冰冷的视线不知在看些甚么，十分的

专注，专注的压根没注意到男孩的凝视。

时间久了，男孩终于发现，男子看的，是一张海报，一张两个月前出现在这街区一家偌大唱片行玻璃橱窗上的海报，

海报上，是一名外型亮丽抢眼的男子，一双褐色的瞳孔透着和男人同等温度的冰冷。

在街区混了一段时间，来来往往的路人全是新潮流行的少年少女，有一阵子，也有很多人停在那张海报前观望，从他

们谈论声中，男孩不难得知男子的名字，是个很率性的名字，照着海报上得字型，配着别人口中听到的音调，男孩学

会了生命中的第一个字，琉。

琉，曾经在演艺圈上发光发热的青春偶像，中性的外表，冷酷的性个，让他很快成了新一代少男少女杀手，琉红了很

久，一年、两年，第三年，琉莫名其妙在演艺圈失踪，外界传闻他和恋人私奔到国外，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沸沸扬

扬了一阵子，渐渐的，琉的名声隐没在继而崛起的偶像歌手下，然后，男人就出现了。

在这个大家都淡忘了琉的世界里头，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出现了，他常开着一部十分名贵的跑车，出现在这带，然后

下车，点烟，靠在车窗，静静凝视着那张海报。

通常男人会停留一根烟的时间，抽完就上车走人，从没个例外。

而男孩，自从发现男人的身影，他便开始调整接客的时间，他知道男人通常在九点左右出现，所以总是很卖力的在八

点前接待完客人，然后来到这不怎么显眼的角落，静静的候着男人出现，就怕自己晚来了一秒，会错过这难得珍贵的

时间。

说不上是甚么感觉，他就是喜欢这样静静看着男人，心情不好，他喜欢看着男人，心情好，他也喜欢看着男人，虽然

说男人浑身有着令人退避三舍的冰冷气息，他还是喜欢这样望着男人，不论是刮风下雨...只要能这样看着，他便心满

意足。

他并不期待男人过来跟他说话，并不期待男人发现他的存在，他知道两人的差距，不管是身分还是地位，一个小小的

，无身无分的男孩，一个活跃在各大商业周刊头板的成功企业家，只要能这样远远的望着，他就满足了...

看着男人手上的烟头渐渐缩短，男孩脸上永上一股失落，他皱皱小脸，知道男人就要离开了，每回到了这时间，他总

是感到怅然。

小小的手掌捧住脸蛋，男孩睁大了双眼，想看仔细男人面上的深浅轮廓，单纯的希望能在梦中还能梦见男人。

蓦地，男孩心头好似落了一拍，他仓惶无措的低下头，面前的景向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方才，他是不是看到男人往

这儿看来了?

带着既期待又害怕受伤害的心情，男孩忍不住又往男人方向看去，印入眼帘却是空无一人的街道，哪还见得方才俊拔

的身影?

难掩面上的失落，男孩撑起酸麻的削瘦的小腿，皱着一张小脸朝又麻又刺得腿部拍上几下，他一拐一拐的转过身，视

线却被一道阴影给遮去了大半。

2

他一拐一拐的转过身，视线却被一道阴影给遮去了大半。

愣了几秒，男孩盯着面前昂贵的西装好半晌，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去路被挡去大半，但从小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反

射性的跟对方道歉，跛着酸麻的双脚，打算绕路离开，没想到他才刚移动身子，面前的阴影像是存跟跟他过不去，不

似男孩摇摇晃晃的脚步，对方的举手投足间全充满了优雅，他跟着男孩轻轻移动，男孩往东，他便往东，男孩往西，

他便往西。

被这样频频挡住去路，男孩有些畏惧的垂下脸，试着往更边边走去，没想到又被对方给挡住去路。

「对不起、对不起，可不可以让我...」

男孩有些不安的低着头，清澈的大眼蓦然印入一双修长的手指，那手指，他很熟悉...曾经，那手指曾在自己面前叼过

烟，但那也只是远远的看着，第一次那么近的距离见到，男孩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一下。

他任由那双手指扣上自己下颚，霸道的往上一抬，那张原本以为只能远远望着的面容，此刻正不可思议的出现在自己

面前，这距离，不在是只能远观的距离，是只要一伸出手，便能摸到的距离。

砰砰砰砰!他似乎可以听见自己心跳声，正在自己胸膛鼓噪着，有活力的弹跳着，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尝试到甚么叫不

能呼吸的滋味。

「你...你好...」

男孩笨拙的开口打招呼，在这街区过了这么段时间，他学到的礼仪，也仅仅如此，一双大眼更加卖力的在男人脸上搜

索，或许这一生他只能有这么一次机会靠近他眼中的星辰，他不想就这样浪费...

男人视线依旧冰冷，只是增添了抹打量的意味，被这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男孩有些自卑的想别开视线，但男人独裁

的动作根本不容许他闪避，他的手还是紧紧扣着男孩的下颚，持续着打量。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男孩脖子因长时间维持仰着的姿势，而显得有些酸涩，男人终于松开手上的力道，他转过身，冷

淡的对男孩丢来一句，「今后，你跟着我。」

「啊?」

愣愣的张大嘴巴，男孩显然会意不过来男人口中的跟着。

走了几步，发现身后并没传来脚步声，男人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就见男孩小手紧攥着破旧的衣摆，一脸怔忪的望着自

己。

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吗?男人轻蹙起眉，对方迟疑的望着自己，脸上满满的震惊和不安。

「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他一向也不怎么喜欢强人所难，既然男孩不跟上来，他大可在去找其它人，会选上男孩，充其量只是因为他发现男孩

几乎每天都盯着自己猛瞧，那双清澈的大眼干净的无一丝杂质，不像有些男孩，满身的风尘味儿。

「不、不是!不是不愿意!」

男孩慌张的摇晃着胀红的小脸，结结巴巴的说着，他小跑步上前，紧张兮兮的站到男人身后，战战兢兢的绷着身子。

面对他的紧张，男人并没多说甚么，淡淡的瞄了他一眼转身便走过马路。

男人的步伐很大，男孩要小跑步才勉强跟的上，他当然不会奢望男人会停下脚步等他，虽然不知道男人是基于什么样

的理由、什么样的目的要自己跟着他，但能跟男人这样接近，是他连做梦都想不到。

一直到上了男人的跑车，男孩还是犹如置身在天堂般。

3

一直到上了男人的跑车，男孩还是犹如置身在天堂般。

静静的、安分的坐在车内，男孩任由男人将他带到一幢高级公寓住宅区，顺着男人的话，他乖巧得下车，跟在男人后

面一同搭进电梯，乖巧的听着男人的话拿着男人高级的棉质运动服进到客房附设的浴室将自己的身体给洗干净。

男人挺拔的身体和他瘦小的体型差了十万八千里，也因为如此，套上男人的上衣，衣摆便直直盖上他膝盖，裤子更是

不用说了，才刚拉到腰部，眨眼间便又松垮垮的落在地上，不想给男人添麻烦，男孩将过大的上衣手臂向上卷了几圈

，弯下腰重新拉起棉裤，小小的手紧紧的拉着布料，摇摇晃晃的出了浴室。

刚到书房简单办完些事情的男人一回到房间，就见这可笑的一幕，俊脸闪过几分错愕，男人冰封的嘴角微微上扬，拉

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仰着小脸，虽说那表情稍纵即逝，还是让男孩给抓个正着，第一次见男人露出类似笑的表情，男

孩深深的被吸引着，一直到收到男人冰冷的目光，他才怯生生的低下头。

「衣服，我明天在带你去买新的，这套你就将就着穿，你...吃过晚饭了吗?」

啊?面色有些期待的仰起小脸，却又在那面无表情的俊颜上失落的垂下脸。

他还以为...他多少，会露出些关心的表情...。

「吃过了...」

「吃甚么?」

「...半个包子...」

「半个包子?」

男人口气透着疑惑，男孩自卑的蜷曲着脚指头，动作细小的点了几下头。

「...我等下叫人送吃的来，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依旧是毫无一丝起伏的音调，但这回的句子，听在男孩耳中竟让他感到温暖无比。

有甚么特别想吃的吗?

从来没人问过他这问题，他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因为长相平凡，接客也是久久才有些中年上班族会看上自己，而且

都是以每次几百块的贱价成交，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中，他三天两头便是有一餐没一餐的混着，哪有谁会管他想吃

甚么。

眼眶热热的冒出雾气，他伸手想用袖子抹，但顾忌着那雪白的棉质运动衫价值不斐...他正迟疑，一滴热泪就滴在上头

，男孩见状，血色顿时从他脸上退去，他又急又窘的对着他直弯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

是很高兴，我会洗干净，一定会帮你洗干净的!」

「......只不过是眼泪，不用那么紧张，你还没说你要吃甚么。」

男人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男孩愧疚的咬着下唇，拚命的将眼泪往肚子里头吞。

「我...我不饿。」

「你现在正值发育期，要多吃东西...半个小时后到客厅。」

话落，男人似乎不想多做逗留，转身便要离开，男孩在原地扭着手指，在心中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叫住男人

。

「等...等一下好吗?」

「有事?」

轻挑眉，男人停下脚步回过头盯着畏畏缩缩的男孩。

「...那个...我....」

男孩嗫嚅了好一会儿，终于在男人不耐的视线下道出了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就很想问的问题。

「我想...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才刚说完，男孩也不等对方回答，又急急忙忙的道，「如果你不想说没关系!我没有...我不知道也没关系!」

「韩睿，你叫我睿就可以了...。」

话落，韩睿便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韩睿...」

男孩轻轻的、缓缓的吐出这两个字，一遍遍一次次，不停的重复着，就怕一个不小心，会将这两字忘记。

4

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男孩不停的重复韩睿的名字，一夜无眠。

天刚亮，他拖着过大的棉运动衫出了客房，期待能早些见到韩睿，不过迎接他的却是晦暗的客厅，说不上的失落涌上

心头，男孩借着昏暗的视线来到中间的沙发，将身体收在沙发上，静静的等着韩睿醒来。

滴答滴答的时钟声不知在耳边响了多久，男孩有些爱困，小手揉揉脸颊，他想提起精神，他想看韩睿。

啪的一声!随着开关声响起，面前得昏暗立马被一便光亮给取代，一时间无法承受刺眼的光线，男还有些难过的伸手遮

掩，耳边传来男人淡漠的嗓音。

「既然醒来了怎么不开灯?」

「啊...你...你好!」

男孩刷的一声跳开沙发，面对面前早在房间里头换好衣服，此刻一身西装笔挺的韩睿还是让他紧张不已，吞吞口水，

男孩有些尴尬的嗫嚅着，「我...我...」

淡淡瞄了他一眼，韩睿似乎颇不喜欢他这畏畏缩缩的个性，但也没甚么表示，仅是抬手瞄瞄手腕上昂贵的名表，这才

盯向男孩。

「刚刚...有人按门铃吗?」

「....没、没有。」

飞快的摇头，男孩结结巴巴的回答。

「...算了，你昨天的衣服还在吗?去换上我带你去出门。」

「是、不，好的!」

一连接了几个音，男孩小跑步回到客房，从浴室里头找到自己的衣服，换下男人干净的运动衫小心翼翼的折好，他才

又小跑步回到客厅，尾随着韩睿出了套房，在对方的示意下，男孩如昨天般坐上副驾驶坐，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

利落的发动引擎，韩睿将车驶出了地下室附设的停车场，带着身旁的男孩来到自己公司旗下的男性精品店。

两人下了车，男孩就如昨日一般安分的尾随在自己身后，他将男孩教给了专柜小姐，只交代了句，「帮他找适合的。

」

「睿...」

身后原本乖巧安静的男孩蓦然喊着他的名字，韩睿回过头，深邃的黑瞳盯着他，等着男孩的下文。

不安的朝四周的装潢看了看，再傻再笨的呆子都看得出来这里头的消费一定十分昂贵，男孩犹豫了半晌，有些困窘的

来到韩睿跟前，「这边衣服好贵...」

「贵?」

韩睿面无表情的重复男孩口中的字眼，「这精品店的价格再高也不过几十万，哪里贵了?」他完全忘了自己是怎样的身

分，殊不知在男孩小小的世界里，几百块对他来说就算是奢侈，几十万在他眼中更是天价。

男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让男孩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两人世界的差距，虽然韩睿不介意，但他还是不能释怀。

「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乖乖去换衣服，难不成你想穿这身破布穿一辈子?」

「我不介意...」

「你别让我丢脸，快点去换衣服，我赶时间。」

话落，他迳自坐到一旁沙发上，示意另一名专柜拿来近期的目录。

他专注的盯着上头的新款，男孩放弃了反驳，虽然说让男人花大钱他很愧疚，但他不想让韩睿觉得丢脸...，他不再抗

拒，乖顺的尾随专柜小姐下去选衣服。

韩睿专注的番起手上的目录，没多久，他的视线就被一件黑色套头毛衣给拉去注意力，...冰冷的目光流泻出一抹温柔

，正巧被方从试衣间出来的男孩给捕捉个正着，他怯懦的上前，不经意的发现男人着迷的目光是盯着一件高领黑毛衣

发愣，似乎十分的喜爱。

他起先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希望睿能注意到他，但过了一阵子，男人还是专注的盯着黑毛衣发呆，「睿...」

他胆小的开口，试图引起男人一丝一毫的注意。

听到身旁细微的嗓音，韩睿阖上目录，视线顺着声音来源望去，方才眼底下的温柔早消逝无踪，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冰冷。

「就这套吗?」

韩睿漫不经心的阖上杂志，从皮夹掏出一张白金卡连同目录递给专柜。

「就不用换下...照着尺寸再拿几套不同款式的包起来，还有...那件新款黑色高领的毛衣，帮我拿他的尺寸...」

「好的。」

专柜小姐熟练的接过卡片，照男人吩咐的下去处理，好一会儿，男孩小手被塞满了购物带，沉甸甸的，就好似他现在

的心情。

拿回白金卡，韩睿可说是从头到尾都没看向男孩，他转身出了精品店，男孩手上拖着纸袋，吃力的小跑步跟上前。

他静静的跟在韩睿身后，吃力的提着手上的重量，他没想过韩睿会好心的帮他，他也没那个立场让韩睿帮他，话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