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发确定此韭菜脑子不正常,竟然在一大男人面前装情圣。
我也回看进他的眼睛里,“我不杀你,就此别过。”说完,便走向在一边吃着草的马。结果碧风却在身后亦步亦趋地
跟着,嘴里喊着,“别介呀~不是说好了跟你们同行的嘛~”
我翻身上马,瞟他一眼,“你不是要去南海么。我们要去的地方,跟你不同路。”
“你们去哪?”
“跟你有关系么?闪开。”
“你看我都告诉你我要去哪里,你也应该告诉我呀。”
我戴上斗笠,拿马鞭指着他,“你要是再烦我,我没准会改变刚刚的决定。”
“刚刚的决定”指的是什么,相信他一定猜的出来。
他委委屈屈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作西子捧心状,“不要这么凶嘛。”
不再搭理他,我扬起鞭,向着小城的方向奔走过去。
回到客栈的时候,楼下已经有了零星几个吃早饭的人。站在楼梯口,忽然有点儿不想上去。
准确的说,是不敢上去。
我不想看到那孩子,不想看到他用那样的眼神看我。那让我觉得自个儿很龌龊,很贱。
我一遍一遍对自己说,只要把他送到目的地就可以了,以后再不管他是死是活。
正往楼上走着,忽然听见一声,“陛……老爷?您回来了?”
我抬头,最先看见的却不是说话的无悲,而是站在他前面,正在下楼的少年。
他停住迈动的脚步,正看着我。说不出那目光里包含着什么东西,只是有些疏离,有些探究。
昨晚的尴尬后,竟然这么突然的就见面了,我有点儿不知道如何是好,脑子里不断发出各种矛盾的指令,致使我僵在
原地。
狭窄的楼梯间,空气凝成沉重的铅块。我想解释,可是又觉得没必要解释。
他却忽然低下头,匆匆经过我旁边。他的衣角擦到我的手,一瞬间就离开了,留下一片空白。
我兀自看着腐朽的阶梯,眼前一片茫茫然。
“老爷,您昨晚去哪里了?”
无悲关切的声音响起,把我的神拉回来。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地蠕动着。
突然觉得,我和那个名叫剪缨的少年,之间隔着的距离实在非常遥远,遥远到超越了时间的长度,怎么拉都不可能接
近。
接近?为什么要接近呢?我本来也没打算接近的。
可是我干嘛要上岸来呢?我干嘛要帮他呢?
“老爷,您没事吧?络卿少爷刚刚还要出去找您呢。”
我抬起眼来,看着那张醇厚的面容,“他要去找我?”
对面的男人老实点头,“是啊,您一夜都没回来,少爷有点儿担心。”
担心?
他真的担心我?
昨夜发生那样的事,他还担心我?
还是,怕我丢下他离开,不带他去找康王?
脑子里又开始转着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听到自个儿说,“你去备车,我们启程。”
“是。”
本来为了方便而买的马车,现在竟然成了最大的不方便。我都忘了,马车只有一个车厢,而且我是不可能坐在外面赶
车的,因为我不会。
车厢里是足够宽敞的,只是相对于外面的世界,还是太过狭小。我与剪缨面对面,被封闭在这个不断摇晃的空间里,
彼此之间只有嗒嗒的马蹄声,再无其他。
他已经戴好那张面皮,遮住绝色的面庞。平凡的脸微微侧着,日光从飘飞而起的车帘钻进来,洒落在他的额头上,低
垂的眼睛里凝着几点忧郁一般的朦胧。
我也摘了斗笠,靠在车壁上。这样的独处,让我有点儿难以忍受。我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就算质问我为什么那样做也
好。
但是他不说。
他不说,只好我说,“昨晚你梦游了,你知道么。”
“我知道。”轻轻的一声,敷衍一般的回答。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五年前。一到下暴雨的晚上,就会这样。不用在意。”这是他今天说的最长的一句话,用听不出感情的语气。
五年前,他十岁,我还记得苏筱告诉过我,那年他的亲娘死了。
“你梦见什么了?”
他转过头来,问我,“你为什么想知道?”
“大人问话,小孩儿应该老老实实回答,不是反过来问我。”
“海王。”他垂下视线,“我不明白你。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为什么你要帮我救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我皱起眉,突然很反感他用这种老成的口吻问我话。好像他什么都经历过似的,好像所有人都想从他身上得到点东西
似的。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昨晚被我这个奇怪的大叔给吓着了?”我故意用猥亵的语气说着,还把身体微微前倾,玩味地看着他。
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什么也没说。
我勾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然后狠狠地把嘴唇印上去。
这不能算是一个吻,只能说是某种意义上的惩罚,虽然他其实没什么错。我噬咬他的嘴唇,舌头伸进他的嘴里,他在
我怀里拼命挣扎着,想推开我。舌头一阵剧痛,被他咬破了,可我仍旧用力地加深这个吻,任凭血腥的气味弥漫在口
鼻间。
血腥气,这真是最适合我们关系的气味。
仿佛是自虐一般,我忍着疼,一直将他吻到窒息,心里却空空荡荡的。
放开他之后,他狼狈地后退,大口地喘息,黑眼睛里的平静被搅得纷乱,惊慌恨意交替出现,他狠狠瞪着我,满脸的
愤怒,好像一只随时要扑过来的小兽。
看到他这样,我心情却突然好了。用拇指擦去唇边的血,我冲他一提嘴角,“味道不错。”
他忽然攥紧拳头挥过来,被我一把抓住,另一只手紧跟着到了我脸边,只可惜他拼尽全力的动作,在我眼中又慢又没
有杀伤力,所以最后是我抓着他的双手,把他按在车壁上。
“放、开、我!”他低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登徒子一般上下打量着他,“朕帮了你这么多忙,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他的胸膛急速起伏,不甘地瞪着我。我从来没见禺强这样看过我,他就算是生气,也只是微微皱眉而已。这个样子的
剪缨,让我渐渐开始觉得有趣。
我凑到他耳边,往耳廓里吹气,“朕会让你很舒服的。”
“你敢……”他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伪装的沉重。
他现在是不是有种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
看着他这副等着被压的样子,真是十分快意。我伸出一根手指,顺着他的脸颊一路滑下,拨开他的衣服。他疯狂地扭
动着,黑眼睛里露出杀意,和些微的绝望。
想杀我了么?完全把我当成庄珂那样的人了吧?
无所谓,就当我是好了。反正我也没想当圣人。
他爱怎么想怎么想,我不在乎了。我干嘛要在乎他?
他活该的。
我退后,松开他的手,不再看他。耳畔传来他惊魂未定的喘息声。
“不想以后再被这样,就想办法变强吧。”我微微掀开车帘,车子正经过一片广袤的原野。蜿蜒大路的两旁,青碧无
尽头的延伸,几片树林在远处安宁沉睡,白云也滚动着降落在上面。
这两天得日夜兼程了,这样后天大概就能到无盐城。
……
其实要去西关,不用走无盐城,另有两条路可以直达。只不过现在庄珂必定在那些路上设下无数盘查埋伏。无盐城虽
然兜了一个大圈,而且位于荒凉而危险的沼泽之地,但应该不会查的那么紧。
从无盐城出去后,往前走上十几里,便会到达涿鹿之野。
天色渐渐被一层灰暗的云覆盖,空气也开始变得潮湿粘腻,漂浮着一股子腐烂的味道。道路崎岖不平,蜿蜒着通向沼
泽深处,两旁的水洼里不时冒出墨绿色的水泡,咕噜一声,仿佛谁在下面发出有气无力的叹息。这里有毒的虫蚁众多
,隐藏了不少外界从来没看见过的生物,而且若不小心偏离了大路,很可能误入泥潭,最终被这片可怕的土地吞吃入
腹,与其融为一体,因此这条路也分外的僻静。
无悲赶着车小心翼翼地前行,如履薄冰。
剪缨刚刚从浅寐中清醒过来,掀开帘子看了看,轻叹一声。
“就快到了。”我说着,递给他一个馒头。
他摇摇头,意思是不饿,我便收回来放进自个儿嘴里,大口地咬。馒头这种东西,在海里可是吃不到的,现在不吃个
够本,以后想吃都没了。
自从前天把他彻底地调戏了一遍后,他再没跟我说过话。
“老爷,前面好像就是无盐城了!”
我打开车门探出头,只见前方不断盘旋的浓雾中隐隐现出一个黑色的影子,方正的轮廓,厚重地坐落着。
今晚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颠的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城门处有一个士兵检查,但也只是打开车门往里看了一眼,仔细看了看剪缨,就放行了。
无盐城很小,用石头铸成。房屋一座座的像洞窟一样,阴沉而厚重。街上的人大都衣着粗鄙,面黄肌瘦,背着筐娄匆
忙来去。
我就纳闷,这么恶劣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人愿意住呢?
城太小,又鲜少有旅人,所以没有客栈。我们是这个月的第一拨访客。
城主是一个身形矮小的中年人,看上去挺老实。他将我们领到了他自个儿的家里,因为他家是城里最大的,也是唯一
有空房给客人住的。
城主很热情,一直说着无盐城有客人来真是不容易。一进屋就见桌上摆好了酒菜,虽说不是什么上等佳肴,但在这种
地方,能拿出这些东西也已经很不错了。
无悲说要去看看马。这傻大个跟那匹马的感情这两天越来越好了,生怕把它给累着了。
我也就由他去。
我让剪缨在桌前坐下,他一天没吃饭了。拿出根银针在每个菜里以及酒里都试了下,确定了没毒,才让他动筷。
而我已经吃的挺饱,所以只是倒了杯酒喝,看着剪缨在那儿极为文雅地小口咀嚼。
为什么有的人就算易了容变丑了,也可以让人感觉这么有美少年的气质呢?
两杯酒下肚,身上稍稍暖和了点。我用手托着脸,看着外面发呆。
突然,听到东西落地的噼啪声。我转头,却见到剪缨用手捂着心口,眉尖蹙起,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而那两声声
响,正是由于从他手中滑落的筷子。
怎么回事?
我站起来,却发觉身上有点热得不对劲,手脚都有些发软。
是菜和酒?我明明已经验过了毒啊?
我拉起剪缨,同时用听螺术通知无悲驾起马车去接应我,可怎么都联系不上他。没办法,只能先带着剪缨冲出去。
触手的皮肤烫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剪缨的呼吸正在变粗,似乎难受得不行。
而我也渐渐觉得身体的力气正源源不断往体外涌出,一股邪火从腹部烧上来,烧得五脏六腑都在融化,同时夹着一丝
丝诡异的麻痒,像窸窸窣窣的虫蚁,顺着那股热力透到皮肤上来。
这是什么毒?这么厉害?
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几声狂妄的大笑,“哈哈哈,陛下,臣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我抬头见到来人,暗道不好。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身后跟着数名士兵,每人耳上都带着无音。那人笑得有几分狰狞,嗜血的目光盯着我
们。
看来,是我低估这个庄珂了。
第 12 章
好热,呼出来的气仿佛都在沸腾。渐渐的,这股带着几分酥麻的热开始往下面沉去,走向那个我怎么也没想到的部位
。
我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用银针试不出来。
这是他娘的春药!
剪缨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腿打着颤,被我握着的手臂软软垂着,眼睛有气无力一般半合,一丝丝媚态从眼角漏出来,
嘴唇红润仿佛点了胭脂,惊人的蛊惑。
我用力一咬舌尖,疼痛让我清醒了些。庄珂疯了么?竟然用这么龌龊而无用的药。
不过若只是寻常春药,用宁心术就可以解。只是那咒文太长,当务之急是冲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施术。
我全力运起听螺术,打算给他们致命一击。
就在那声潮即将射出喉际之时,士兵押上来一个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人,架到庄珂前面,兜帽已经掉了下去,露出扇
形的耳朵。
是无悲。
我生生把那道声潮压了回去,结果那力量冲撞回身体里面,与沸腾的燥热纠缠到一起,然后轰然炸开,可怕的麻痒感
附着在内脏上,骨头上,血管上,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感觉,叫人疯狂,却又无可奈何。
眼前的世界都晃荡起来。
我只觉得与剪缨接触的地方仿佛成了唯一的宣泄口,只有那一片皮肤有稍稍的清凉,无意间的摩擦,被无限放大,能
感觉到肌理间最细致的相互磨合,几乎让我叫了出来。
而剪缨似乎更糟,他甩开我的手,摇晃着走到一边,嘴唇动了动,一道鲜血蜿蜒而出,已经被一股茫然的艳色蒙蔽的
眼睛中倏然射出一道清明的目光,狠狠瞪着庄珂。
“哈哈哈,海王果然重情义,连个下人也这么重视。”庄珂揶揄地看着我。
他认出我来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是谁绑了我们的小皇帝,以及你们会走那条路?”他挥挥手,有下人搬来一把椅子。
他在拖延时间。
无悲的脖子旁横着两把钢刀,庄珂坐在他身后,如果要杀庄珂,无悲是幸免不了的。
这个侍卫,又笨又傻,当初留下他纯粹是为了当坐骑用的。现在,他也没什么价值了。
也许最明智的办法,是把他连带后面的人一起杀了。
或者……只是重伤他们,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离开。这傻大个,将来也许还会有用,还是先留着的好。
打定主意,我在手上聚起神力。庄珂却突然说,“别着急动手啊,你不想知道你和我们的皇帝陛下吃了什么么?要是
不小心白白送了命就不好了。”
送命?春药怎么会送命?
他是不是在唬我?
我努力沉下声音,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些不稳,“庄将军,你用得这招儿可真是‘高雅’啊。”
“好说好说。不比海王陛下屈尊降贵,在我们轩辕皇宫的池塘里呆了一晚上有气度。要不是有外面的鱼突然出现在池
塘里,我还发现不了那个铁网被开了个洞。”
鱼?
我竟然把这点忽略了。那道网是为了阻隔外面的鱼贝之类流入皇宫,被我打开后,自然就没了障碍。而除了鲛人,没
有人能在水底忍了那么久,才趁着无人的时候强行打开铁网。
我低声念起宁心咒,庄珂竟然也不阻拦,只是远远看着,跟看戏一样。
那种全身都着了火的感觉稍稍缓解,可一旦我停下来,所有的感觉便再从汹涌而至,甚至更胜刚才。
剪缨发出了轻轻的哼声,再也站不住了。我也好不到哪去,腿间的那东西正在势不可挡一般抬起,任我怎么压制,都
没有用,它就这样恬不知耻地在所有人面前苏醒着。
这不是普通春药!
“庄珂,你到底给我们吃了什么!”我扯着嗓子说。因为如果不这样,我的声音会抖。
“原本我是不知道原来海王亲自来绑架我们皇帝的,但我知道如果是鲛人,肯定不敢走那两条人比较多的路。可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