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的一生——小魁

终於了解桂娘找他来所谈何事，他一时语塞，半晌才开口道「……本就不可能一直同路。」

桂娘轻叹口气，「再装傻也没多久可装。」这孩子还是这麽想不开……

「……可我……无法相信人。」沈默半晌，林清水才呐呐道。

「你心底还是想相信的，不是？」若不是心里犹豫，不会如此说，「不然你怎会持续抱著想回家的想法？」

「……我说过我想那个家？」再怎麽压抑，他的声音还是透著些微的颤抖。

「你没明说，但写给我的信里看得出。」

林清水沈默下来，表情有些出神地想起自己矛盾的思绪。

他想相信万秋御会一直抱持著现下这般想法，处处依著他；就如他在那个家时，一直相信只要他努力，有一日他们

能接受也会失败的他；在被绝望的心病缠著时，想相信自己有一日会好。

……可这些渺小的希望从未实现过，而有期盼才会给人伤害自己的空隙。

理智告诉他，那个家里有著无法改变的缺陷，但他还是无法克制地想著都是他的错；他知道只要他表明想留在万秋

御身边，那呆子会一直守著他，但他仍无法停止想到人心会变……

矛盾的心态。

「我对你那些家人没好印象，就先不谈他们。」反正这心结都十年了还没解，想来一时半刻也无法处理好。

「你再这麽拖著，要有一日那个人真依你的意离你远远的，你真不会後悔？」

「……反正早晚都要伤心，长痛不如短痛。」

「……」桂娘深吸了口气才压下想赶林清水出房的冲动，「这里有些人对他有意思，近日也常去找他，难保他不会

动心。还是你如此相信他？」面对林清水，她实在技穷，不禁拿这些事激他。

没有回话，林清水看得出桂娘对他的无奈，因此说不出他矛盾的心态。

既是相信万秋御不会对他人动心，又想看著对方有日会放弃他，像印证那总令他不安的想法般。

连相处十数年最亲近的亲人间，都会给对方无止尽的痛苦，他要如何放宽心接受其他人……？

「你去帮我叫万秋御来。」

林清水离去一个时辰後，桂娘想既然说服不了对方，不如找万秋御来谈谈。

「等等。」

可儿手才刚碰上门板，就被桂娘叫住。

思路一转，她想到那与林清水一般执拗的万秋御，「……算了！别去找万秋御，把晴盛找来我这儿。」

……问题在清水那儿，找与清水一般呆的人来也没用。

「万佳襄与枯陆路呢？」察觉到桌上碗筷数量的林清水问道。

「佳襄与枯陆路去找夜鹰教的消息，说会晚点回来。」实际上是为查林家布厂之事，因此万秋御有些心虚地说道。

「两人吃何必准备这麽多菜？」见桌上有十道菜，林清水不禁问道。

「那叫可儿的姑娘说是今日有大官前来，因此菜煮多了。」在林清水面前摆好碗筷，万秋御说道。

「……可儿拿来的？」林清水想再次确定。

「我应该不会认错。」

「……原先你叫的菜有哪些？」有鬼……

以我家妓院规矩，可儿应只会为桂娘端饭菜。与今日和桂娘见面谈话时机一比对，林清水直觉有些蹊跷。

「平日我们常叫的那几道，红烧鱼、狮子头、韭黄鳝鱼、翠玉白菜、雪菜百页。」见林清水蹙起眉，万秋御有些担

心，深怕对方又无胃口。

闻言，林清水站起身，将万秋御所说之外的菜盘都端到一边放。

「怎麽？那些菜你不喜欢？」万秋御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较喜欢吃这些。」没有多说，林清水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还是小心为上……

林清水动筷吃了饭，万秋御便放心许多，没有再问其他原因，也跟著吃起晚膳。

第三十一章

吃了半碗饭後，林清水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只觉今日房内有些闷热，心绪因此杂乱。

直到万秋御带著怪异的脸色，一把抽掉他手中的象牙筷，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先别吃。」

「怎麽了？」看著万秋御难看的脸色，林清水觉得心跳加剧，有些不安。

真有些不寻常……

万秋御似乎想说什麽，但没开口便匆忙起身往房门走。

没一会儿他也注意到体内不寻常的燥热，他一向体虚犯寒，这感觉因而明显。

「门……被锁了。」万秋御离他有些距离，整脸泛红地说道。

他不知是谁对他与清水下药，但现下首要之急是保持理智。他怕一不小心会做出伤害对方之事，还是该先找解决方

法。

这药对他而言已是强烈，难保不会对清水虚弱的身体造成伤害。

「……」林清水闻言起身，才觉全身被一股异样的感官热度笼罩，连指尖触摸桌巾的感觉都强烈。

走到连接外边暗门的地方，林清水试著移动机关，却如万秋御所言，门板不动如山。

想起暗房一向有对外求援的机关，他一把扯下旁边的挂画，对著後边的一块翠绿小玉拉扯，雪白的墙面上蓦然出现

一个小孔。看入其中，另一端透著光亮。

「桂娘！可儿！」林清水有些焦躁，原本平静的语调微颤著。

「……还记得有这机关啊！」见不到人，桂娘熟悉的娇滴声由小孔另一端传来。

「放我们出去。」没想到桂娘真这麽对他……

「清水……桂娘为了你，还特地找来晴盛调新配方，加在你爱吃的菜里。」故意无视林清水所言，桂娘迳自说著。

「……」林清水告诉自己冷静些，总会有好法子解决这事。

「你吃饭慢，所以这药属於发作慢、後劲强，让你们有时间多吃些……对了！如果你们用了效果好，以後便为这药

取你的名，你看怎麽样？」

听得出桂娘说得故意，林清水气得想大吼，想起从前曾听过的旧闻，口不择言地说道：「开门！不然我要将你闺名

桂富，以前暗恋贾酉乾，并和他有个孩子叫贾纤的事告诉院里大小！」

没等林清水说完，小孔另一端光线一暗，似乎有人刻意关上机关。

无力地转头看向始终离他几步远的万秋御，林清水发觉意识不是那般清晰，不知哪来的遐想纷纷冒出。

「清水……」万秋御不敢靠近对方，但见林清水身子有些不稳，担心地开口。

「……发泄过就能消去药效了吧？」林清水问道。

「……一般魅药都是这样的。」告诉自己维持理智，万秋御眼光无法离开林清水地说道，汗滴因忍耐而自额角滑落

。

深吸了口气，林清水续道：「回房……各自解决。」

刻意和对方保持距离，他像逃难似地回到自个儿房间。

放下床边帷幔，他回忆以往听说的方式，解开腰带退去外衫，怕弄脏衣服而顺道退去里衣。

半倚著床内一角，他伸手抚弄著挺立的欲望，压抑的知觉感受与情感瞬间倾泄而出。陌生的快感由下身传遍体内，

脑中浮现起温泉池内万秋御肌理分明的线条体态。

他讶异於自己竟如此想要这个人，过去……从没有这种想法过啊……

而为什麽他不能拥有呢……？这麽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事物没有得到过，却仍旧不死心地想要。

整身如被火烧般地炙热，他不自觉地加快手中的速度，脑中不可抑制地满是万秋御的身影，林清水又是难受又是舒

服地喘息著。

「嗯……」欲望宣泄时，他情不自禁地由喉头闷哼一声。

失神地望著手中白稠的液体，一股不安与恐惧涌上心头。

已经这麽做了，为什麽还是不够……？

体内的燥热没减反增，他压抑不住热得难受的身体，与对万秋御像是无止尽的想望，焦急地流下泪来。

在林清水回房後，房内另一头的万秋御忍著冲动，也上了床打算独自处理体内奔腾不止的欲望。

隔著小厅，另一端林清水的轻浅喘息声不断传入耳内，万秋御分不清是药效还是自己长期压制对对方的欲望，理智

早已变得浅薄。倘若此刻不是见不到对方，他不知自己能否不顾清水意愿而强迫他。

放纵自己对林清水的遐想，他试著动手解体内灼热，却只引来比之前更强烈的欲望。

没多久，他听到隔房林清水的啜泣声，陷入绮丽思绪理智才拉了些回来。

清水……在哭？

没再考虑，他随意穿起衣物，急急走往林清水那儿。

第三十二章

凌乱的床榻上，林清水裸著身缩在床内一角，将脸埋在膝间低声啜泣著。

平日苍白的肌肤此刻全泛著红，薄被与林清水身上皆沾著些宣泄後的

液体，如此煽情的景象令万秋御脑际又一阵热浪扫过。

「清水……」

林清水听声抬起头来，搞不清对方是脑中幻想或是真在身边，不禁伸手向前。摸到对方衣袖後，便急把对方往前一

拉。

万秋御脑中还在挣扎，身子却本能地跟著林清水的拉扯顺势倒坐在床内。

触到温暖的身体，林清水栖身上前，贴身吻起对方，伸手跟著解起衣带。

很热……但肌肤接触却让心底涌起舒适感。

唇舌交缠，尝著对方口中的味道让万秋御几乎丧失心智。蓦地脑中闪入一思绪，他艰难地拉开压在他身上的林清水

。

「清水……清醒点，这……这是魅药作用……」与林清水同样大口喘著气，他试著说服对方与自己。

他的理智已到了临界，只要一个失神他便可能对一时因药迷失的清水……

早心神混乱的林清水哪听得进，只知万秋御在拒绝他，多日的不安刹时涌上心头，眼眸因害怕而淌出泪水，清澈的

液体无尽地滴在他身下的万秋御脸上，「……终於不要我了吗……」

「喜欢你……我喜欢你……」直觉地认为这麽说对方就不会拒绝，林清水喃喃道。

感到对方抓著他的手放松了些，林清水又覆了上去，忘情地由对方颊侧吻到颈间。

因林清水突来的告白，万秋御残存的理性瞬间瓦解，两人赤身交缠的四肢持续煽动著他体内不曾中断的欲望。

相互爱抚著，他手一拉便将林清水带到身下，激动地又吻又啃地略过能接触到的肌肤。

这是他夜里带著罪恶感都想拥有的人，不管是身子或是心此刻都在他怀里，而他因真实地触摸到这身体，内心充实

著满足感。

当他进入林清水体内时，他感觉到对方抽了口气身子一僵，丧失的理智蓦然回到脑里。见与他对望的林清水眼眸在

一片茫然中有了一丝清明，喘息吸吐著对方气息，汗水不断由他额间身上滴落，他刚进对方体内的欲望不敢妄动。

也许清水方才对他的告白只是药力所致，而他就这麽利用这点强占了对方……

因疼痛而有些清醒的林清水依稀察觉发生了何事，也见著万秋御眼中不安的犹豫，深怕对方会离去，他主动伸手拉

下对方轻吻著。

得到对方首肯，万秋御再没顾忌，舔吻著怀中人，接著在对方体内律动起来。

「嗯……啊……」魅药再强烈，毕竟男子的身体没有这般容易接受另一名男子，不只是身下那处的痛感，炙热的肌

肤相亲厮磨也因药效格外清晰，林清水闭著眼费劲吸著气，颤抖著却紧紧拥著身上的人。身上每一处，甚至指尖的

碰触都让他清楚明了现下真的同这人融为一体。

「清水……我好喜欢你。」不断将自己炙热的分身送入那湿热的私密处，对方红润的胸膛被他留下点点痕迹，呼吸

随著他的动作起伏著，而对方紧环他的手更是拉著他沈沦其中无法自拔。

「啊嗯……嗯……」身体内壁不断被刺激，林清水只能在喘息间无意识地呻吟著，感受著彼此交换的体温，让思绪

沈入再也摸不著的地方。

「大娘……您听到清水刚说的那些，不气吗？」不久前与桂娘一同离开林清水两人所在的可儿开口问道。

桂娘停下脚步，魅得熏人的唇角微微弯起，「我在那饭菜里下了十倍量的药，以清水和对方的状况，你说……今夜

过後，是谁会在床上躺个几日？」

「那当然是……」可儿了然地跟著掩嘴笑了。

「那你说我气什麽？该气的人还在那房里呢！」

隔日转醒时，林清水感到全身上下皆泛著酸疼，筋骨像错了位般难受。他昨晚……

「对不起……」

吃力睁眼，见万秋御那没事总摆在脸上的歉意，林清水真想回句「道歉有用的话，就不用衙门捕快了。」但想想还

是没说出口，毕竟在零碎的记忆中……是他主动求欢……

但他也没料到在魅药作用下，万秋御会变得如此无理智。对方身上的药效是用他解了，可他自个儿身上的药效根本

是随著时间退的……因他昨晚是痛到晕过去，这麽昏沈到现下。

「再不会对你做这种事……」伸手轻抚林清水散落在枕边的发丝，万秋御立誓般说道。

当早晨醒来时，发觉枕边人身上几无一处完好，浑身遍布他留下的痕迹，整床的白液与血迹，他真心痛至极。

好不容易让外边的人开了门，再由桂娘那里拿到药膏後赶回为林清水上药。当他的指尖沾著油膏每擦过一处，心就

抽紧一次，尤其对方身後私处更是一触便血流不止，而这些都是打定主意一辈子护著对方的自己做的……

男子的身体不该这样被对待……

「你……」林清水在万秋御话後，无力地轻扯对方衣袖，哑声道：「从今後饭菜都亲自到外边买。」

第三十三章

那晚过後，林清水至少三日在床上动弹不得，稍移个身就会扯痛伤口。

每日万秋御皆会为林清水带回许多膏药，小心翼翼地为对方青青紫紫的伤处上药。

原先林清水想自个儿动手，但一对上那满溢愧疚的双眼，他就不禁心软让对方帮忙，只是伤最重的私密处林清水还

是坚持自个儿处理。

林清水卧床的第四日，桂娘在万秋御出门采买期间找来，冲著趴在床上的人直笑，惹得林清水敢怒又不敢言。

「这次调的魅药效果真不错！」改日发放给院里姑娘们。

「……嗯。」林清水想著回什麽都不太恰当，只好闷闷地应了一声。

「看来有长些肉。」依旧一脸笑意。

「镇日躺床上吃，想不长肉也难……您亲自来找清水，没别事要说？」过了会儿，林清水没好气地说道。

猜想又是来开导他……

「怎麽？不想我待久？」桂娘笑道。

「不敢。」寄人篱下，能说什麽？

「......这几日那小子看来心情颇好。」

「是吗？」

他也清楚万秋御近日看他的眼光变了，对他的态度也不再如之前顾忌这儿顾忌那儿的，满满的宠溺表现得直接而明

显。

那晚对万秋御说的话他依稀有印象，只是他不再提起，不想承认也不敢否认。

「……依那小子死心眼的态度，对你做了这事，应该一辈子就这麽守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