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可知道我是谁?”微微的笑了,依旧抚摸君瑞的头发,那种属于宠腻的笑容让君瑞不知所措,自备的低头,用细小的声音回答。
“君,君悯的叔父……!”不是我的,哀伤,只是似乎君瑞已经习以为常。
“第五个孩子,是吗?”大手放下,感觉到君瑞身体的颤抖,习惯性将手背在身后,迎风而立,依然感叹。
“我,我可以离开,可,能不能让遥,恩,他留下养伤?”怯懦的开口,有意地挪动著身子,似乎习惯的保持距离,怕惹了男子不快,也许是曾经的阴影,君瑞总是觉得自己很脏,很不堪。
“我不是为了你而救他的……!”
“啊,恩……,那,那我……!”尴尬的点头,微微地挪动身子,似乎习惯的想要爬著离开,毕竟,这里没有谁在乎自己,爬著,也总比被人赶著离开好。
“你便要永远如此看轻自己吗?”清冷的声音打断君瑞的动作,回头,看见那个男子并没有看向自己,只是,君瑞知道,他在和自己说话。
“……”
君瑞回头,看著男子的背影,看著他缓缓回头,那一抹悲哀,一抹伤悲……
“即便是第五个孩子,也没有什么诅咒的说法,那只是民间的流言而已……!”淡然地回头,看著君瑞,“孩子,苦了你了……!”
一行清泪滑落,脸上,却感觉到温暖的手抚摸,“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叔父……!”
“叔父……!”激动得扑进男子的胸膛,即便不是父亲,可那犹如父亲一般的笑容,温暖,是君瑞对父亲渴望的围墙崩塌。
“孩子啊,莫要恨你父亲啊……!”拍著君瑞的背,轻轻地,柔柔的,“你可知道,你父亲,只因为这个恨字,付出了多少,为了那个爱字,又绝望了多少……!”悠然的诉说,男子知道君瑞在听,有些事情,必须要说,不为什么,只为那个睡在房间里野心勃勃的男子,而君瑞,却傻傻的跟著遥之,若不说,他怕君瑞以后会更悲伤。
毕竟,这个孩子,流著的是循儿的血,那份执著,不用看,也能感觉到……
“孩子,莫要爱得太深啊……!”强硬的将君瑞扯出怀抱,四目相对。
“为何?”君瑞不懂,却看见男子忧伤的一笑……
“你知道吗,就连回答,都是如此相像,瑞儿,你是最想你父王的,在五个孩子中……!”抚摸著君瑞的柔发,感觉著君瑞得僵硬,无奈,却无可奈何。
举头望天,在那九霄之外,在那神兽也到不了的地方,真得住著上仙,是否,他们已经无聊到一作弄他们为乐?
曾几何时,也有一位少年茫然的对著他的父亲问“为何”,曾经,也有位少年欢笑的拥有著爱,曾经,依然有位少年屹立于村口,风吹了他的发,妖娆绝美……
“席冉哥哥……!”多少年,有少年在风中呼唤,多少年,少年绝望祈求,多少年,那个少年已经不再,留下的,只是了无痕迹的记忆的伤痕!
“孩子,你可知道,这林子外,为何红袖花开得如此灿烂?”并肩而坐,寂静的世界流动著溪水的声音。
摇头,看著溪水中倒映的自己,君瑞不知男子为何如此问,只是,君瑞看过那红袖,确实红的灿烂,甚至诡异!
“呵呵,因为,那下面,埋著这个帝国谁都不知道的东西……!”
回头,却发现男子微笑著看著天,似乎在回忆,似乎,仅仅只是无聊的讲述……
“你可知道下面是什么?”
依旧摇头,却发现男子笑得更加诡异,“是尸体,成百上千的雀,你可知道,那个时候,大地都被那血液染成了金色,那每个人的眼中,是惊慌,是茫然,更是绝望,红色的泪水,鲜红鲜红的落下……!”
吃惊的看著男子的笑容,君瑞读出悲伤,读出了后悔,读出了心痛,为谁?君瑞不懂!
“你可知道,那狠心下手的人是谁?”猛然回头,君瑞的视线与男子相撞,慌忙的转开,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了然心头,只是,君瑞不敢说,也不愿说,怕……
“哈哈哈,是他,是那个连一个小鸟,一只小虫,甚至一片落叶飘落都会悲伤的人,是那个笨的为爱付出一切却换来如此凄惨的下场的人,是那个傻傻的认为人类甚至族人会给与自己保护的傻瓜……!”彻骨的通诉,没有了那份安逸,似乎,君瑞在这个仁慈的人的身上,也看见了仇恨,深入骨髓的仇恨,“他就是赫连葳循,我赫连席冉这一生最爱的人……!可……”
君瑞惊讶的看著席冉从憎恨,愤怒,到了悲伤,痛苦……
“可是,他,他也是我辜负最多的人,我恨的最多的人……!”再次抬头,怕那几十年不曾流的泪会因为这样的回忆而留下,许抬了头,便会不流了,哭笑,这样的动作,似乎,那个少年也如此做过……
凉风徐徐,一片萧条……
“小循儿,你在做什么呀?”曾经,有个少年焦急的走向比自己小一圈的少年,记得,那一年的春天,多雨!
“别过来……!”小小少年依旧抬著头,只是不让少年靠近。
“为什么呀?”少年不明白,因为家中的一只小狗死了,原以为小小少年会哭泣,只是,当他追出来的时候,却看见孩子久久地抬著头望著天,久久的……
“别过来,席冉哥哥,我,我怕……!”颤抖的声音,,俊美的小脸是哀伤点点。
“循儿……!别再这样了,你,你不累吗?”
“哥哥,循儿怕,怕低了头,循儿便哭了呀……!”那时候的便席冉知道,自己的弟弟,从小便是个爱哭的孩子,只是父亲不喜欢,所以葳循总是被骂,时间久了,葳循也大了,便会控制了,只是,席冉知道,他的弟弟,依旧爱哭……
“哭,便是伤心啊,莫要忍,哥哥会保护小循儿的……!”
小小少年低头,泪水滑落,那泪,是为了少年死去的小狗,也是为了最爱的哥哥的一句保护,一句莫要忍……
“我,不懂……!”看著席冉,君瑞突然感觉到了迷茫,只是,那份由内而外的地痛苦,在男子清冷的外表之下越发得明显。
“神兽本就有个规定,那便是,退了得雀王做族长,可我并不是那退了得雀王,你可知为何?”
君瑞摇头,看见席冉恢复以往的淡淡的笑。
“那是因为,他杀了他的父亲,我的父亲,他和我共同的父亲,前一代雀王……!”那一个混乱的时间,混乱的一切,有个爱哭的少年从头到尾没有哭泣,只是,站在成堆的尸体之上,那人为他们,或许仅仅为了他自己,流了一滴红泪,落入泥中,消失不见!
“从那一天起,他便被逐出神兽村,虽然外界没有人知道,逆天的他,即使如今依旧是雀王,死后,灵魂便会徘徊尘世之间,永不超生……!”
非同一般的震惊,看著席冉,君瑞瞪大眼睛,逆天,所有人,特别是神兽永远不敢触碰的禁语,那看著自己肉体腐烂消失,而自己的灵魂依旧存在,徘徊于乱世之间,这样的惩罚,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绝望的,永远不想拥有的东西……
“为……何……?”艰难的说出,席冉微笑,似乎知道孩子的震惊。
“神兽对于惩罚神兽,甚至屠杀并非会逆天,更何况是雀王,只是,嗜亲,那时上天不允许的,可他做了……!”
“为……何……?”
淡淡的,看了一眼君瑞,抚摸那些许苍白的唇,很像,虽然根本找不出相似的地方,可不知为何,席冉依然觉得很像,从第一眼看见他开始,“你可知,你是没有满月便出生的?”
那一年,葳循突然回到了村子,那残败的样子,席冉也吃了一惊,那一天,葳循披头散发,就连衣服,也衣不蔽体,那白皙的身体之上,是红紫的伤痕,席冉没有问,葳循也没有说,只是,那微微隆起的腹部,让席冉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席冉哥哥……!”沙哑的声音,席冉记得,那是葳循最后一次叫他,和以前一样,那么依赖,那么无助,哪怕那个时候,葳循已经是帝国的雀王!
“席冉哥哥……!”沙哑的声音,席冉记得,那是葳循最后一次叫他,和以前一样,那么依赖,那么无助,哪怕那个时候,葳循已经是帝国的雀王!
紧紧相拥,曾经席冉因为葳循的爱而放弃,只因为曾经有个少年快乐的诉说自己深深的爱恋,而他,便是恨了,也终究闭眼放手……
在葳循回到神兽村的期间,席冉静静的守候,作为一个兄长,亲人,而非爱人,只因为席冉从来没有表明,他的爱,他的恨,他爱到恨的无奈。
而葳循爱的,恨的,也终究不是他,永远不是!
“这孩子是谁的?是那个人的吗?”那是席冉第一次开口问,而答案却是葳循苦涩的一笑,没有泪的眼睛痛苦的望著,然后紧紧的闭上,抬头,似和幼时一般,只是,席冉知道,很多东西都变了,很多东西已经不再单纯,简单……
“你问得是哪一个孩子……?”
席冉清楚地记得那一天,那一刻,进入父亲的房间前葳循的话语,他的表情,他的一切……
那个随风而立得俊美雀王,那个凄凉悲伤的爱人的人,那个,那个怀有身孕却依然坚强的父亲,那个爱著自己孩子的男人……
“叔父,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没有满月……?”似乎今天的所有都异常的震惊,君瑞这一天都处于惊讶的状态。
淡淡地笑了,“你和循儿一般,头发都那么软,循儿也最喜欢我这样摸摸他……!”似乎已久沈浸在过去,哀伤依旧。
“叔父……!”
“唉,瑞儿,很多事情要你父亲告诉你,有些事情我只知道一些,就如同我知道你……!”静静的看著君瑞,欲言又止,只是依旧开口,“你和君悯并非同一个父亲,也就是说你和君悯虽然同一天出生,同一个雀所生,可……!”
“……”
“可你们拥有不同的父亲,瑞儿,雀与其他神兽最大得不同在于并非一胎一子,而且可以知道受孕的状况,也就是说,在交合的时候,能够明显的知道是否受孕……,而且,能预见这孩子的未来……!”静静的看著君瑞,席冉知道,这样的打击很大。
“什,什么意思?”
“唉,孩子……!”抚摸著君瑞的头发,“你可知道,你出生的时候,循儿便说你是一个意外,给与他最重打击的意外……!”
“呵呵,呵呵呵……!”突然的笑,君瑞看著席冉,苦涩的笑,“所以他便如此待我,所以他将我抛弃,所以,所以……所以他就连让我叫他它都不愿意……!”
“孩子,你冷静一点……!”席冉看著君瑞的疯狂,看著他捶打自己腿的痛苦。
“如何冷静,叔父,你可知道为人舔那脏地方的恶心,你可知道被人叫做biao子的羞辱,你可知道在地上爬的绝望,你可知道痛不能言的痛苦?”似乎君瑞第一次如此愤怒,他不懂,为何葳循要放弃他,就因为他是一个意外,一个连葳循都不愿意接受的意外!
“君瑞!”大声的怒吼,让君瑞彻底的安静,威严的表情瞬间变得温柔,微微的一叹,无奈,“君瑞,莫要怪你父亲,至少,至少他将你生了出来,你可知道,生你,伤了他多少元神,你可知道,为了保你,他牺牲了多少?”
痛苦弥漫,葳循生产时的痛苦,因为前面四个孩子已经耗尽了葳循所有的力量,剩下的,除非让孩子死,不然,便是痛不欲生的元神的伤害……
没有了保护结界,没有了所有的法力相助,就如同一般的妇人生产一般,生生得用男子的身体产下第五个孩子,金色的血液流出,湿了床单,红色的泪水滴落,那双一直没有闭上的双眼,看著窗外,似乎等待著谁,只是,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直到最后,葳循筋疲力竭的昏厥过去,那人,依旧没有出现,席冉知道他等的是谁,只是……
“那为何他如此待我……我,我是他,他的孩子啊……!”是他如此生产而出的孩子啊……
想要流泪,却发现无泪可流……
静静的站起,看著一脸悲伤的孩子,“瑞儿,我只能说莫要恨他,你父亲他受的伤,比你更甚……!”
“……他是谁?”葳循爱的是谁,恨得又是谁?
“那个人醒了,我让人扶你进去可好?”转身离开,似乎前一秒还如亲切的叔父,后一秒,又变回了那仙人一般。
“……”
“……”
缓缓地离开,清风吹起了席冉的红发,还有洁白的长衫,片片涟漪徐徐……
“为何他要逆天……!”谁都没有回头,只是君瑞的声音叫住了席冉。
“瑞儿,你可知道那宇文遥之是谁?你可知道我为何可以赶来救你们?”
“……”
“他是皇子,他本该姓霭胄……!而我,却是神兽村的族长,我的任务就是保护雀王还有皇族……!”
“……”
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望著溪水的君瑞,席冉笑,依旧淡淡的……
“叔父,你,是喜欢父,他的吧……!”始终说不出那句完整的父亲……
流水潺潺,想要看看其中是否有小鱼,可怎么看,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们。
微微的一笑,转身离开,留下淡淡雪地上的痕迹,“不,比喜欢更深,我爱他,只是,比爱更深的,便是恨,我恨他,我恨他……!”
从那个鲜红的傍晚开始,席冉恨了这个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弟弟,那个因为父亲的话语而逆天的弟弟,席冉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他恨,他恨,恨这个自己倾尽全力爱的弟弟却为别人而放弃了自己……
血红的夕阳,金色的大地,那天席冉有事离开,匆匆回村,便看见如此的景色,狰狞的笑容,席冉知道,他的弟弟,那一天,或许更早,已经死了,为了那个懦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