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殇吟（生子 Ⅱ）——温柔的蝎子

“不要阿……！”

对著被火烤红的天空，叫，喊，灰白的头发飞散，化作了缕缕火红的发丝，红触目惊心……

“不……！”

火焰吞噬了君瑞，想要伸手，却抓不到任何东西……

“醒过来……！”冰冷的声音穿过炙热的世界，手被一双大手紧紧抓住，想要睁开眼睛去看，去见那人是谁，可眼睛睁不开。

“醒过来，你说过承诺我一生的……！”强硬的声音不难听出其中一丝的温柔，紧紧相握，手与手的接触。

缓缓睁眼，看见的是焦急的遥之，伸手，想要抚摸那张刚硬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原来，他一直没有放开自己……

笑，由内而外的笑，笑得快乐，笑得幸福，用自己仅有的力量相握，不愿放开，不想放开，“不要，放，放开我……！”

心有余悸的诉说，不要放开，他不想和梦里的那个人一样绝望，不想和那个人一样的悲伤，不想和那个人一样的一无所有……

君瑞不懂他对遥之的感情是什么，可是他知道，他不要放手，不要！

“醒了吗？”硬硬的声音，遥之办完事一回来便被告知君瑞处于接触封印的危险期，若是醒不过来，便会一生昏睡，不知什么感觉充斥著遥之的身体，那一刻，遥之第一时间冲进了屋子，握住他的手，似乎用行动承诺自己的不放手！

虚弱得点头，还遥之一抹柔和的微笑。

“很辛苦吗？”

“……”

被汗湿的头发粘连，君瑞的身体就先退了一层皮一样，痛，尤如针刺一样的痛，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

“腿，还治吗？”

有人说遥之冷酷无情，只是，此时，似乎他心痛了君瑞的痛苦。

“要！”嘶哑几乎失声的声音从君瑞的喉间决绝的说出，四目相对，感情流转。

“……”

“……”

“要不要喝水？”想要挣脱那双小手为他倒水，可始终挣脱不开那双看似无力的手。

“……”

“……”

遥之站著，看著已经虚弱到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君瑞，一股莫名的温柔涌现，许，君瑞是第一个如此渴望依赖他的人，如果他不是雀，可能，此刻已经将他拥有……！

紫气萦绕，席冉为了让君瑞为明天治腿而保留体力而点上的催眠香，淡淡的将君瑞卷入沈梦中，只是，依旧不愿放开，怕放了，便会像那人一样，一无所有。

“明儿，不，不走，可好……？”第一次开口祈求，勉强的睁眼，看著遥之，奢望明天能够由他相陪。

“……”

“呵，我，你，别当真……！”尴尬的笑笑，看著遥之不回答，一股莫名的感伤，不知道是虚弱还是什么。

缓缓闭眼，终究敌不过药物的力量。

静静的站立，看著依旧抓著自己衣服的小手，缓缓地弯腰，在那被汗湿的脸上，浅浅的一吻，无欲，只是顺应感觉！

门外，有人走入风中，耗费太多的法力，身子不禁吃力，只是脸上带著笑容，若是可以，他愿用自己一深的法力换这孩子幸福……

举头望天，“循儿……！他真的很想你啊……可……”

春风拂面，带著点点寒冷……

有人说骨头断了，很痛！

有人却说，骨头断了接上，更痛！

有人问，那骨头断了接上，然后再打碎，如何？

……

……

有人说骨头断了，很痛！

有人却说，骨头断了接上，更痛！

有人问，那骨头断了接上，然后再打碎，如何？

……

……

“唔……！”偌大的庭院，纷纷扰扰的是春天的飞絮，没有了冬天的寒冷，却有春天独有的凉。

一声，似乎压抑太多痛苦的呻吟……

“君瑞，放松啊，让我的力进去……！”焦急的声音属于席冉，就连一边龙族年老的医师也从没见过族长如此焦急的神态，只是，手下，却毫不留情的捏著那纤细弯曲的骨头，要捏碎，才能重新接上！

“哢……！”

“啊……！”只一声，便完全没有了声音，惨白的双唇失神的张著，嘴里的布条掉落，君瑞双眼因为剧痛而瞪大，没有泪，可在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那痛，如何痛彻心肺！

席冉匆匆扫过身边的遥之，遥之脸上，一抹冰冷，可席冉知道，他，并非无动于衷，缓缓地将手中的毛巾给遥之，四目相对，微微的一笑。

伸手，接住那块冰凉的毛巾，缓缓靠近，看著君瑞惨白的脸，那近似涣散的瞳孔……

“哢……！”

又是一声，一条腿的骨骼完全的断裂，而君瑞，连叫都已经无力，只是长大嘴巴，呐喊，却没有声音！

“你不能等一下吗！”终于爆发，几近愤怒的声音打断医师的动作，而年老的医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喉叫吓了一跳，只是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这样的表现，惊讶过后淡淡地看了一眼遥之。

“若要治好这病，便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骨头打碎然后接上，不然，前功尽弃，而且，时间拖得越久，这孩子的法力便消耗的越大，逼近，愈合的能力是靠消耗法力的，这孩子，本就虚弱……！”

苍老的声音不急不徐，淡淡的开口，“公子，可还要继续？”

“……”

愤怒的看著老人，从没有人如此对待他，可这神兽村没有上下之分，照老人的一句话，不管是谁，就算是老天爷，那人便也就是我的病人……

手，被一双冰冷的手轻轻触碰，轻轻地，近乎无力的触碰，低头，看著那已经惨白的缓缓伸出金色血液的手，瞥一眼，对上那双虚弱无神的眼睛，看著他点头，看著他微笑，那种痛苦的微笑让遥之为之心痛。

“如何让他好过一点？”猛然抬头，看著老人。

“快，狠……！”

四目相对，老人看著遥之，遥之理解老人的意思，即使老人经验再丰富，可力量反应早已经退化……

“我来！”越过老人，看著已经断开的腿，那不规则的弯曲，伸展，回头，对上那双紧紧跟随的眼睛，“别忘了你的承诺……！”冷冷的开口，却不再看君瑞的脸。

一笑，闭眼，君瑞偷偷得死死的抓住身下的被子，安心，安心的等待下一刻的痛苦……

与此同时，不忍再看君瑞受苦的席冉渐渐离开，推门而出，无风，无雪，却异常凄凉……

缓缓抚摸伤痕累累的腿，曾经因为爬行而粗糙的双腿，寻找曾经断裂的地方，握紧，抓住……

“哢、哢……！”

“嗯……！”

骨头断裂的声音，一边的老人也紧张的看著遥之的手法，“还有三处，快……！”

“哢……！”

“唔……！”

“哢……！”

“……”

“哢……！”

“……”

“好了……！”看著每一处骨头断裂，老人焦急的开始为骨头的再次嫁接而忙碌的包扎，手脚熟练的运用。

“这样便好了吗？”似乎遥之也为之庆幸，看著老人的动作。

“嗯，是阿……！”

“君……！”回头，松了一口气的遥之想要告诉君瑞，却发现，那早已经没了声音的人已经听不见他们说的，惨白的脸，双唇，是缓缓溢出的金色血液，牙齿间，是自己咬出的金色，“君瑞……！”

一瞬间的心痛，慌张的抱起那个小人儿，没有了所谓雀的顾忌，此时的遥之心里，只知道不能让他死！

“他若死了，你给他陪葬！”充血的眼睛，愤怒的叫嚣，年老的医师静静地看了一眼，摇头，似乎看多了这样的情形，也对这情形无动于衷。

“年轻人，让我看看他可好？”靠近，只是遥之紧紧抱著，能够感觉到君瑞冰冷的身体，几近死亡的恐惧笼罩，死死的不放手，似乎放了，他便走了，“年轻人，你，不让开，老夫如何看……！”

缓缓放手，可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君瑞，看著老人将金针植入君瑞的太阳穴，看著老人将提神的药方在君瑞鼻前，看著老人死死的掐著君瑞的人中……

空气停滞，凝结，老人感觉身后的杀气渐渐凝聚……

“咳咳……！”一口金色血液喷出，溅了雪白的床单，星星点点，艳丽妩媚。

“君瑞……！”焦急的拨开年迈的医师，靠近，似乎确定他依旧活著，看著君瑞几乎透明的眼皮颤动，只是始终没有睁开，回头，“他怎么还没有醒啊……！”

老人无奈的理著自己的医药包裹，“年轻人阿，他昨天解封印便消耗太多法力，今日又碎两腿而再接，无非是雪上加霜，可若不是今天碎骨接腿，却也不能因为解开封印血冲穴道而易于接骨……！”看著遥之，老人无奈，“能活著便是好的了，又何必强求呢……！”

“那，他会如何？”

四目相对，苍老的眼中是一丝怜悯，“那便要这孩子的命了，老夫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若是没有后遗症，那便是最好……！”摇头，只留下遥之一人，开门，回头，似乎带著点点哀伤，“年轻人，莫要伤他，他为你，唉……！”欲言又止，门开，抬头，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眸，低头，尊敬的鞠躬，对著他的族长。

擦身而过，“他还可以练习‘术’吗？”

老人回头，看著席冉，那飞舞的红色发丝，妖艳的红痣，“若为他好，便……！”

闭眼，悲伤，老人离开，回头，看著房里一样寂静的一切……

风起，云动，春寒依旧……

若能放手，又如何痛苦，

红尘乱世，谁能跳脱，若能跳脱，又如何徘徊留恋……

风起云动，无非“权”“力”之间……

静静的看著房内的两个人，淡淡的一笑，循儿，若你不是尊贵的雀王，我不是稳重族长，他不是万人景仰的将军，他更不是万人之上的君皇，是否我们的结局不会如此，你不会绝望悲伤，而我们，也不会放弃这尘世点点……

转身离开，掀起点点涟漪，结界迅速扩张，笼罩著这寂静的庭院……

君瑞，许，这是叔父如今唯一能为你做的了，让你拥有与他并肩的能力，让你能够强到让他不能放弃你的强大，让你获得他不舍失去的力量……

让你，有恨他的权力，虽然我并不愿意看见！

鸟起，叶落，盛极一时的“红袖”随著春天的到来渐渐凋谢，只留下枯黄的红色花瓣，没了金黄，似那雀的身体，少了那流动的血液……

第十三章  月朦胧，梦依依，深水面静内汹涌

月色朦胧，入夏时节，处于南方的雀帝国湿热难耐，只是偌大的庭院之间，流水潺潺，倒也少了那份酷暑，多了一丝安逸。

门开，有人夸门而出，缓缓走入庭院，难得的一丝凉风吹拂秀发，水色的长衫随风微微的撩动，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似有一丝撩人，更多的却是清雅。

缓缓走向流水边，若仔细看，这有如嫡仙一般的人儿的腿似乎带著微微的跛。

听著水流滑过石头的细小的声音，淡淡的一笑，只是眉宇间的浮现疲惫……

五年，他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五年，五年的没日没夜地苦苦修炼，为的只是像叔父说的那样，能够站在那人身边，让他不舍自己的离开。

什么时候这份单纯的依赖开始变质，什么时候开始每每渴望看见那张冷硬的脸，什么时候开始，每夜无法入睡的时候，想到的是他，思念的也是他！

自嘲的笑，蹲下，似乎五年，习惯了看著水中的鱼，五年前席冉正式让君瑞搬入这神兽村最好的屋子，也是五年前，席冉开始传授君瑞法力，依然是五年前，君瑞便从此难以入睡……

“法力透支终究是伤了元神，若当真要练‘术’，其中的痛苦，孩子，你可熬得住？”苍老的声音，五年前君瑞第一次因为一个月没有睡觉而昏倒在席冉面前，那个年迈的老人无奈的摇头，是叹息，还是不舍，“都是好孩子，可，为何如此执著？”

不明所以得惋惜，君瑞不懂，可却看见席冉的哀伤，后来才知道，这位大夫，便是当年教授葳循医术的先生，也是看著他长大的长辈。

君瑞选择继续修炼，哪怕习惯了不眠不休，午夜梦回，孤单寂寞充斥著世界……

寂静的夜，虫鸣点点，似乎想要扰了别人的清梦，只是，谁都知道，这里，只有君瑞一人，曾经在无意间知道，这是遥之的意思，似乎他根本不愿意君瑞和太多的人接触，特别是雀族的人。

所以君瑞没有朋友，从来没有……

“怎么，又等我了？”没有回头，君瑞知道是谁，那熟悉的声音，已经深深地刻在脑海之中，忘不了了，“走吧，进屋去……！”

缓缓的拉著君瑞的手，那依旧炙热的手掌，牵动著那冰凉的小手，抬头，对上那双总是变化无常的眼睛，淡淡的笑，五年，君瑞和遥之，总是相拥而眠，没有情欲，似乎只是依赖。

“今儿去了哪里？”淡淡的开口，五年的时间让君瑞从稚嫩变得成熟，清亮的声音带著一点点的幸福。

眯著眼睛看著君瑞，遥之不喜欢别人问他的去向，君瑞从一开始便知道，可是，不知为何，他总是会问，即便是从来等不到回答。

微风流传，一个站著俯瞰一切，一个蹲著仰望一切，四目相对，君瑞微微的一笑，带著点点风情，若隐若现的锁骨，是五年前没有的诱惑，

“席冉让我去见他了……！”沈沈的声音回荡，可君瑞似乎并不关心遥之说的答案，只是偏著头，看著水中的片片涟漪。

“他让我娶你……！”

寂静的世界，寂静的一切，似乎连那虫儿都入了眠，睡了觉，举头望天，君瑞淡淡的一笑，苦涩，带著丝丝哀愁。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淡然的开口，君瑞似乎没有那份欣喜，有的却是无限哀愁。

“……”

“什么时候正式起义？”伸手，拨弄著清澈的流水，可以感觉到那水流过指尖的清凉。

五年，遥之无时无刻没有考虑夺回自己皇位的理想，当年的存心受伤而挑起雀王与那些老顽固之间的矛盾，让其中对那则传言将信将疑的人更将相信遥之确实是真命天子，而雀王却要派人追杀怕留下活口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