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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希这孩子聪慧机敏,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有些东西他是发现不了的。楚昆芜坐在贵妃榻上,一付现场监理的
样子,不时的碎碎念几句。
“那个花瓶,轻拿轻放,碎了我扒你皮。”小希的心爱之物。
“抱枕拆开,小心复原。”小希每天都要抱的...
英名神武的楚总一瞬变自为家庭主夫,众人背过身去扶正下巴,良好的专业素养几乎不能支持。
这是要拆了三界的房子?动静也太大了点。安南不满了。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他以为我在冬眠呢?怒冲冲沉着脸,安南进的门。进门就看见大厅桌上摆了几个黑衣人拆房
的战利品。窃听器、摄相头,还有些东西他闻所未闻。
不得了,什么时候安的呢?真是隔行如隔山。难道我与安小佳的激情戏也爆光了?嗯,回忆一下自己不甚俭点的
恶劣行径,安南默了。
楚昆芜倒挺热情,伸手招来一位紫衣帅哥,给安南介绍,态度十分温和友好“这是我家小七,楚文,你们认识认
识。”
不必了吧...安南苦笑。
楚七公子楚文,如雷贯耳的名子。人如其名,是个斯文白皙优雅出尘的男人,黑道上屈指可数的军火专家之一。
※陈希不在的第三天
与楚总形影不离的黑衣保镖站在一排,挺胸抬头肩成一线。楚昆芜坐在神界大门的门槛上,抬眼望着他们,半响
不语。
“神界”两个大字在他头顶像某种妖异的暗喻,由下向上望来的眼神犀利又诡异,里面寒星闪烁,让他整个人看
上去像一只伺机而动择物而噬的孤狼。
看了半晌,楚昆芜一笑,白齿森森“还真看不出来,你们中谁有那么大的本事。锦户神主,你来帮我看看呗。”
白衣锦户倚在门边,幽瞳一扫“不知道。每一个看起来都比其余的更蠢一些。那,”长指一伸“就这个吧,长的
最丑。”
嗯,拍拍手楚昆芜站起来,比个手势“拖下去,好好谈谈。还有,别弄脏了锦户神主的地方。”
锦户站在一边轻轻皱了眉。神主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好像有点讽刺意味呢?我哪里招到这只魔头了?
陛下同志还不知道,他是楚昆芜先生拟定的大清洗排行榜上,己经荣登榜首,所以有朝一日楚某人腾出手来,他
将首当其冲被从陈希身边清洗掉。
但是,目前楚昆芜还处在麻痹敌军的战略阶段,回头冲锦户一笑,友好的发出邀请“要不要去参加一下我们的谈
话过程?”
还是不要了吧...锦户摇摇手转身即走,看了怕是会影响食欲。
※陈希不在的第四天
楚昆芜取消了今天的例会,坐在办公桌后紧抿着嘴角,心情极度恶劣。
“太甜!”咖啡杯丢到地上。
“白痴!”文件甩到某人脸上,纸片纷乱,倒是凄美。
魔王心情不美,众人纷纷远遁,状若惊鸟。只有一向颇为受宠的楚九公子坐在沙发里兴致勃勃“四哥,你内分泌
失调么?”
滚!魔王从牙缝里挤了个字出来,毫不客气的拎了他往门外丢“我让你查的事,你查好了?明天再没消息,明年
的工资也别想要!!”
天下第一败家子,一身烂帐的楚五公子灰溜溜跑掉,屁股上还印着个清晰的鞋印。
最后,楚总的老情人,一位红发的妖娆美女到访,楚总坐在台风中心,看见她面色仍然阴沉却没发火,只吩咐小
秘书“滚吧。”
小秘书如获大赦,临出门还很体贴的把办公室门关紧。陈小妖四天不见,咱楚总内分泌失调也是正常的,二十八
岁的男人正是如狼似虎。
如狼似虎的不是楚昆芜是那个红发女人。臂如缠蛇,香舌滑腻,柔若无骨杨柳细腰坐到楚总腿上动作相当熟稔。
门外小秘书胆大包天在听墙跟,撇了嘴暗暗点头,不错,发展顺利。正在他暗松口气三魂归位的时候,只听里面
一声闷响,有女声惊呼。
怎么了?难道...小秘书心里一惊推门闯入,却见红发妖女跌坐在地,衣衫凌乱春色难掩,一头火红长发被自家楚
总扯在手里。迫不得已昂着头长颈欲折,美女惊哭形象全无“楚总,楚总,我不敢了,我再不敢了...”
冷汗如瀑手脚绵软,小秘书听见楚总沉声吩咐,分毫不乱“把这女人拖出去,送给三哥。”
美女发出一声超分贝的尖叫,小秘书也很想晕过去,罪不至此吧...
楚三公子楚光琪,楚家的超级废柴,以SM的高超手段闻名宇内。
※陈希不在的第五天 极限状态。
※陈希不在的第六天 超极限状态。
最后小秘书率领一众苦难人民都要先疯了。纷纷惊惧,咱楚总是要自炼成魔么?他己经是了啊,不必再炼了吧...
三十
楚昆芜循序渐进脾气一天大似一天,陈希同学的日子也不好过,每天都可能面对一场严峻考验。
不论老爷子如何漫骂不休,陈妈妈如何苦口婆心,以情动人以理服人,陈设就是不开口,冥顽不灵的态度让陈芳
都差点高血压。
最后,陈妈妈站起身子,嘴唇青白干裂双目通红,涩声说了句“好了,你别跪着了,回自己房间好好想想吧。等
你想通了,咱们再好好谈谈。”
陈妈妈是个文化人,说话一向婉转。在陈家,这句话应该作如下理解“得,今天说不通了。你滚吧,去小黑屋里
面壁思过,把利害关系想明白再出来,咱们还可以谈条件。”
领了懿旨,陈设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走进储物间,返身锁了门,仍然是一言不发。在那扇门合拢的瞬间,陈希分
明看到自己那沉稳持重的大哥目色腥红,说不出的狰狞,说不出的绝望,还有恨。让人心寒齿冷,仿佛看见了白
骨支离。
恨?比爱还要灼烈的情感。为什么?陈希难以置信,却在那样的目光里悚然倒退。
陈希不是女人,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孩子对于一个女人一个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代表着什么传承着什么。
索薇早怀哭到失声,躺在床上泪水涟涟好像永不枯竭,溢满泪的眼看起来大的惊人,灰白的唇徒劳的煽动都不能
完整发声,断断续续嘶哑的嗓音听在耳里犹如裂锦,连陈芳那样大咧咧的女人都不忍心再听,转身到门外偷偷拭
泪。
这个女人曾是陈设的秘书,妥贴温和,打理着那人身边的琐碎事务,无数次陪他加班直到深夜;这个女人曾是新
婚喜宴上幸福的新婚,穿身大红喜服巧笑倩兮神采飞扬,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与自己心爱的人拜天拜地双手交
握;这个女人曾是陈家贤良淑德的长媳,敬老持家井井有条,为那人洗手作羹汤,独自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寒夜孤
灯等他回家。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碎在了她最幸福的时候,她腹中孩子的父亲说“我没有要孩子的计划。”声音平淡,残忍
无比。
现在那个女人躺在床上,用尽全力无声呼喊“老天,为什么?”泪水横流身如枯叶,这个极度伤心极度疲倦的女
人,在纸上写“我刚刚好像做了个梦,梦见我的肩上停了只蝴蝶,我想,我应该会生个公主。”
字写的很慢,歪歪扭扭,陈芳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再也生受不住,跳起来冲下楼去,脱了个椅子去砸储藏室的
门,骂的惊天动地却难掩哭腔“陈设,你给我出来!混蛋!”你伤人若此,那个柔弱的女人却仍想为你生儿育女
;你弃如弊帚,别人却在视若珍宝。
如此伤人,会有天谴!
陈设开门,困顿潦倒面色青白,扯了嘴角却露出了个倦极解脱的笑意,淡声说话,几乎一字一顿好像在强忍着尖
锐的痛楚“天谴?早就应验了。”说完转头望着自己的父母,瞳色沉暗,不是疯狂到不顾一切,而是浓郁阴凉如
同夜色。
扶着门边,缓缓跪下,陈设说“对不起,这次,我一定要任性一次。”
逆子...陈妈妈惊呆了,陈老爷子的反应却快,随手抄了个什么东西就往陈设头上砸。
闷闷的一声响,声音并不甚大,却好像冰层碎裂山体崩塌,诡异到时间定格的静泌中,一声尖叫陡然响起,堪比
利刃,空气中便有什么东西铮然断裂,排山倒海。
陈希站在楼梯上,心底有种尖锐痛楚疯狂涌上,让他抱紧双臂成一团,惊声惨叫,双眼己经不能视物,无数光影
飞舞不休,右腿痛的好像再次断掉,几乎无法站立。
楼下,储藏室门边,陈设倒在那,无数鲜血从指缝中流出,像条血色小蛇,缓缓蠕动。
疯了,都疯了。
三年前,那个单薄清秀的银发少年,从楼上飞奔而逃时,被一棍打在右腿上,雷霆一击力有千钧。那是少年有生
之年唯一一次飞行,轻如白羽银发如瀑。
没有痛感,不再悲伤,少年睁大双眼缓缓向地面坠落,时间被无限拉长,窗外夜影沉沉霓虹魔昧,空气是从未有
过的清新,如有实质。
少年便微笑起来,风淡云清,目光轻柔缠绵悱恻,耳中仿佛听见水声潺潺。心里想,这便是最终的结局么?也好
也好。
暮鼓晨钟,霜飞惊鸿;缘起缘灭,终究成空。
三十一
陈家一共六口人,现在总人口的一半入了院,陈老爹心脏不好,索薇嫂子身体虚弱营养不良,陈设大哥仍然昏迷
不醒,被送入观察室,观察一下是不是会脑震荡、失忆、或者灵魂穿越什么的。
楚昆芜赶到的时候,陈设所在的观察室外只有陈希一个人。月至中天,光华如银。少年蜷坐在走廊椅子上,双手
抱膝静静向窗外望。月如烟笼,少年白皙精致的侧脸便如雾里昙花,有种朦胧的美感和丰富的芳香。
楚昆芜看看自己一身黑衣在窗边明与暗的交界边缘止步,第一次有点踌躇,倒是少年转头望过来,目如一弯泓水
比那月色还皎洁明亮。他向那个黑暗中的人伸出手来,轻言“楚楚,抱抱。”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比楚昆芜听过的所有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动人。身体内有什么在轻柔而有力的激荡着,
莫名又陌生的,楚昆芜分辨不出,他也无法分辨。因为他怀里的小妖扯了他衣领,昂起小巧的头颅吻了上来。
楚昆芜回吻他,下巴唇角眼睛...吻的轻缓不带丝毫情欲,更像一种无言的安慰。暖暖软软,好介两只相依为命的
幼狼,没有戒备没有伪装,相互依偎着头顶上空便仿佛生了棵千年古槐,遮天蔽日挡雨阻风。
“小希...”
“我很好的。一点也没伤着。”
“那...”
“没关系的。总能解决,不要担心。”
喔...楚某人词穷,呐呐半天,觉的不对,明明是自己跑来要安慰他的,现在反倒变成他来为自己宽心。嘴唇动动
,楚楚同志挣扎半天,无比笨拙的说了句“你别怕,有我。”
我不怕,只是有点难过。陈希看着他轻笑起来。这个人,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还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安慰?抬手
去抚楚昆芜的眉心“那个窃听器的就那么要紧么?瞧你,眉心都皱出折痕了。”
是么?楚昆芜也抬手去摸,表情非常柔和“那个啊...”恐怕是有点麻烦。几个窃听器的确没什么威胁,但是,有
实力买通楚昆芜身边的保镖来安这个东西到三界的人,就很值得深思了。别人他都有把握,只有那个人...
“小希,你恐怕还得在家里呆几天。”其实,有个市长做老爹还挺好用的,市长家倒是没几个人敢放肆。
不是吧,你的意思是我如果不在家老实呆着,在别的地方就在于人敢来放肆?这也太穷凶极恶了!陈希睁着大眼
,谁?还反了天了呢!
咬咬唇,苦笑一声,楚昆芜无奈的轻声道“现在还不太肯定,但我想,多半就是他了。他,我父亲。”
什么?虎毒还不食子呢。
可惜他不是老虎而是狮子。楚家狮群里的王者之争,结局从不是仁慈的驱逐。楚昆芜漫声解释着,语气平谈到仿
佛事不关己,眼却越发的乌亮,英气逼人熠熠生辉,有种激昂按捺不住,有种绝然猎猎如帜。
一股锐气从楚昆芜身上呼啸而出,汇聚成风,几乎能将人瞬间吞噬。绝对的杀伐冷酷,像一种爆裂疼痛又舒畅淋
漓的奇特快感。陈希靠在这人怀里,扑闪着大眼,慢慢笑起来。王者之争?这一家子人本质上看,都是本能动物
啊,有种战意潜伏在血脉之中,一触即发。
“小希,以后在我身边很危险,你...你来看这双手。”楚昆芜在月下轻展手掌,修长有力指骨分明“这双手直接
或间接的害过无数人,老幼妇孺不择手段,甚至沾过亲人的血,不只一次。它,太肮脏。你现在放手,还来的及
。”
没了一向冷静淡然,这段话说的断断续续,最后一句甚至微弱到几不可闻。陈希耐心的听着,双目清亮,竟是难
得的认真严肃“怎么放手呢?”
缓缓软软的一句,楚昆芜的脸色却瞬间白了白,无法掩饰。垂下头去,他半晌方才开口,声音微微沙哑“那很简
单,明天我会和一个女人在办公室,你进去给我一巴掌就行,然后,然后...”
然后永不再见?他计划的挺好啊,简单易行可操作性强。盯紧了他,陈希笑的妖艳,唇角扬起甜美温柔“就这样
?会不会太简单,可信度不高?”
“不会,别的事我会安排的。”
喔,你本事。我拍你一巴掌愤而离去,惨遭遗弃的楚总伤心个一天两天的就扑入美女丛尽情疗伤去了。真是安排
的妙啊...“喔,挺好,然后你就放我自生自灭了,哪天我被我哥我爸那些人打死了,也就算了。”
“那不可能!”抬头扬眉,楚昆芜厉声说“他们敢?!”
他们怎么不敢?陈希眯起眼睛,笑意冷冽,抬手就是一巴掌,毫无预兆力气极大,打的楚昆芜脸偏了一偏“混蛋
!你以为小爷是白让人压的么?!想压就压想走就走?你当小爷是公共厕所吗?!”
楚昆芜被骂的一愣,小妖己经扑到他颈畔重重啃了一口,尖锐的痛楚让他微微皱眉,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又被咬
了一口,这次也痛,可不知怎么的同时又有种奇异的酥麻。那些挣扎取舍便在心头萦绕不休,一时间百味杂陈。
陈小妖还在骂骂咧咧“妈的,少找那些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老子这辈子最听不得什么为我好这种屁话!”这次
他干脆整个人趴上来,环着楚昆芜肩头重重吻下上来,粗鲁又急切,气急败坏的样子。吻到天昏地暗,两人都气
喘吁吁,陈希抬起眼来,瞳仁晶亮唇色腥红,丁香小舌舔舔唇角,得意洋洋“看,你这道貌岸然的家伙,你明明
对我有感觉!”
楚昆芜望着他,忽然觉的头痛,这孩子有聪慧至极,有时又奇蠢无比。算了,感觉要紧。
被那人抱起来往电梯方向走,小妖迷迷糊糊“干嘛!你别想跑!!”说着手脚用力环的更紧。
“小希,我的车在楼下。”...
小希,其实我愿意这样一直抱着你走下去,无论是什么样的泥沼,我都会让你足不沾泥,永远不染尘埃。可是,
我能么?
三十二
陈希醒过来是否一张大床上,眯着眼,小妖等待意识回笼。嗯,圆形的白色大床,水晶灯笼,阳台上的玻璃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