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说着些话儿,夏帝自是无不可以地,当下里,任素将银针放火上稍稍炙烤,便是按部就班戳入凤瑜的几个穴道。
这一番事作罢,夏帝便是唤来边上的一众太监侍从等,稍事打理,穿戴如仪之后,便是看着风倾云与任素道:“任大夫
且于此稍稍等待一番,风卿家,你且虽朕去一趟外殿,看看景致,却也不错。”
风倾云听得夏帝言辞间隐隐散出了一丝冰寒之意,当下里应和一 声,便是后退一步,只护住夏帝,边上的一众侍从太
监便是急急上来,将夏帝或是拥着或是扶着,小心翼翼的往那外殿走去。
眼见着外殿近在眼前,一众人心中稍稍安定,正是有些喜笑脸色冒出来,不妨外头便是出来个阴森森的声音:“不论你
怎么说的,反正这一层外殿你是进不得的,我的大皇兄。也不怕多告诉一句:这楚国你是做的了主,处地了事,但这夏
宫如今的状况下,你还以为你这能有几分能耐使出来?看看,这边上的奴才,哪个敢与你说一句?便是里面那 个,也
知不得这里的事,何况你!”
这话说得,不论那些个小太监,便是风倾云也是变了颜色,迅速地看了夏帝一眼,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夏帝挥手止住了
。
外头的凤瑜与凤蕴都是未曾看得这边的事,当下里凤曦听得如此之话,却是半点都不曾多言,冷声道:“是否如此,我
自会看得,让 开!”
那二皇子凤蕴当下里脸色一变,道:“你敢动手!来人,快来人,将这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虽是如此说来,边上地一众侍从却是未敢多言半句,只惴惴然地看着前面,便是那凤曦也是收起腰间佩剑,单膝下跪,
道:“儿臣叩见父皇。”
心中一跳,凤瑜当下里便是脸色一变,急急回首,那夏帝凤瑜正是慢慢从那殿门之中走出来,神色冷淡,只冷厉地看了
凤蕴一眼,便是转过头看着凤曦,和颜温声道:“曦儿,你且起来,这一路也是难为你 了。”
凤曦低头应了一声,方是起身。
夏帝看着凤曦风尘仆仆,满身风霜之色,但仍是掩不住那一身的清朗俊秀,神情言谈更是不俗,颇有大家之气,脸面上
不由越发得露出笑意,温声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你回来地如此之早,想必是天幸我大夏,不是社稷动摇。这朝
政之事,有你把持着,我也放心了。”
这话一说,边上的那原是惴惴然想说上一句半言的二皇子凤蕴当下里便是冷了神色,泥雕木塑一般看着夏帝,良久眼中
猛然闪过一丝凶 光,便是看着不言了。
听出夏帝话中的意思,凤曦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脚步微微停顿,便是依旧慢慢走到夏帝的身边,扶着凤瑜,安生不言
不语起来。
满目慈爱之色地看了凤曦良久,夏帝回过神来,只冷淡地看了那独自跪在一边地凤蕴,冷声道:“不成器的东西,半点
见识都没有,连个见识短的女人都比不上。竟是在我这寝宫前,说出天理不容、悖逆不孝之辞!”
那二皇子凤蕴听这话越发得不像,当下里便是膝行至夏帝前,连连磕头,喊道:“父皇,父皇,儿臣只是一时糊涂,望
父皇饶恕儿 臣......”
看着这凤蕴涕泪满脸,夏帝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知道想到什么,才稍稍按下这一丝念头,道:“下去,到你那府第好
好思过,这一个 月,就不要多走出府门了。”
说罢,夏帝也不顾别地,只回头对凤曦说了一句:“曦儿,且扶朕回去。”
第五章 八方云动
繁花堆锦,纱罗叠秀,已是将近黄昏之时,日色偏移, 分耀眼的金黄色调,但却也平添上几分圆融自若的浅红。纱窗
已是闭 合,一点点一丝丝的芬芳香雾自空中游弋,在丝纱垂地的内殿之中,更是蒸腾出别样的风度。
万皇后此时正是双目迷蒙,微微低首,凝视着铜镜之中那姣好绝伦的容貌,不知怎地,竟是想起一句诗来,当下里不由
慢慢低声道:“红颜未老恩先断......”
不,原本,便是君恩不曾多眷顾的,又何来此言,幸而蕴儿或能压过那女人的儿子,这一着也此生也不算枉走一遭
了......
万皇后低低的叹息一声,慢慢地起身,正欲推开那窗牖,好生透些烦闷之极的气,便是听到一阵急急的脚步。
微微皱起眉,万皇后本就心思烦躁,听得这无甚规矩的样子脸上不由微微显露出怒气来,当下里便是冷声道:“内宫重
地,何人胆敢喧哗吵扰?”
外头一众侍女一愣,正是想掀开帘帐喝住那犯错的宫女,不详才一掀起帘帐,一人便是冲了进来,连连喊道:“娘娘,
娘娘,不好了。”
万皇后心中一惊,脸上已是变了颜色,低头看了那人一眼,神色更是青了几分,当下里一挥手,让边上一众侍女退去,
方是伸手将那人扶起,疑惑道:“明溪,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让你请皇儿来此一趟罢 了,你去了如此之久且不论,
怎生得连皇儿都是未曾带来?”
微微抬眼,这明溪露出的那一张容长脸儿。却是半点红润之色都 无。紧紧皱起的眉眼,惊慌失措的神色,都显示出极
大地不安来。只是万皇后如此细细问来,她惊慌地心境不由略略平缓一些,看了看四周无甚侍女,她忙忙地凑到万皇后
的耳边,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这一番话说完,万皇后脸色大变,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极恨极妒的阴森笑意。沉默半晌,这万皇后方是咬牙切齿道:“好
!好!好!原来已经能起来了,还能说话了,只是我们看的不得那好脸色罢了!你要捧这个杂种?怪不得这些年来千方
百计地打击那些贵戚的势力,只是天不助你啊,这个时候。我还是有一搏之力呢?我不会看着那杂种......”
冷厉狰狞的神色在眼中脸上闪过,不多时。那万皇后已是微微露出笑意来,只对那边上的明溪道:“展纸、磨墨。”
明溪心中一颤,不敢多说半句话,只急急取来笔墨纸砚,将那数张纸笺展于案上。看着万皇后低首挥写不停。心中的寒
意方是略略散开 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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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帝大安,起身行走自若,呵斥二皇子。意欲托帝位于大皇子。
这一众大事,自是瞒不过那些个通结宫中人物,消息灵通之极的皇宫大臣的。且不论其余地,开首的那几位大臣更是早
早知晓了。
微微拂去茶盏上的浮沫,宗徽听着边上一人细细地说着这夏宁殿前的事故缘由,心中百般思索后,才是叹息一声,放下
茶盏,道:“藤老弟,那二皇子殿下且不论,帝王家事,不可多言什么的。只是,陛下当时真真是如此说来的?”
那藤子景叹息一声,已是口干舌燥地他急急吃了一口茶,便是放下道:“这还有假不成?那时我细细问了边上数人,俱
是如此说的,想来陛下早是做定打算了,只等着这大皇子殿下来了。”
宗徽闻言不由微微皱起眉,道:“这却不可。大皇子便是天纵其 才,毕竟多年都是经略武事。虽言文武双全之人不少
见,但身掌国之重器,怎生轻忽得了?必是要多多经历一些朝政之事,方才为上。”
那藤子景听得宗徽所言,不由一愣,讶然道:“宗兄如此说来?竟是一意反对不成?可观诸皇子,大皇子地确是上佳之
人啊!”
“这倒不是。”宗徽摇首沉思半晌,便是笑笑道:“此事不得急功近利,陛下身躯已是大安,此是一好,多些时日验看
。二来,便是诸皇子之中大皇子殿下最是好的,为防事端,陛下自可先行留下遗旨,这般便是两全其美了。”
藤子景听闻如此,不由抚掌大笑,道:“是极,是极,这事还是老哥想得周全妥帖,这般说来,我等却是得写一奏折,
说说此事了。”
那藤子景急急地就是想踏出去,不妨猛然将想起一件事来,脚步不由微微顿了顿。宗徽看得如此行动,不由一笑,道:
“怎么了?”
那藤子景听着这话,便是回过神来,没个好声气的道:“我怎麽想怎么不对?老哥,你怎么也不唤我一声?这事做的不
地道啊!”
宗徽听着这话,只闲闲缀饮一口,温声道:“这会子想到了?那奏章想来也不必再谈了吧。”
悻悻然地做下,藤子景叹息一声,道:“老哥啊,我这脑子一时间转不开,才是这样子的。也是,就是我们这杆子不说
半句话,那些个贵人地身后,哪个没有个贵戚子弟,乃至于附庸地臣子的?便是只万皇后这一脉,也多是有人愿意说上
一句半言的。我等只需上书,言道即刻立下太子,或是留下旨意悬于殿阁之上,想来陛下便是有所决断地。”
宗徽颔首不语,只笑笑道:“这般也罢了,只是这朝堂之上怕是一番风雨交加,若是人微言轻的,还是不涉及的好。你
我各自到几位大人府上说说,想来便也是可稍稍清闲些几日了。”
藤子景当下里,颔首不语,只微微吃些茶,便是道:“这也罢了,今日恒枚恰恰好说是要登门拜访,我与他说着一声,
想来这一遭倒是不甚难过的。只是,那左大臣封遂却是极难说的进去的。”
微微一笑,宗徽当下里便是道:“若不如此,那事情却是难定断 了,放心罢,只我们说与一二人,这事倒也不甚难过
的。下面,也只能看着大皇子殿下,在政事上的手段如何了......”
藤子景也无别的法子,当下里与宗徽再行说了几句,便是匆匆离 去。
这数枚棋子落地,却是八方风云交加,当夜急件上奏的奏章,夏帝的案头却是堆积得极多,差不多能说上一句的人都是
上奏了。
第六章 诏令之下
炉鼎之中的暖瑞香蒸腾出细密的雾气,丝丝脉脉如水纹 曳不定的烛火之光,散落满室。展眼望去,这一室便满是明黄
暗金的色调,却不甚华贵晃眼,只略略渗着几分青绿的闲雅味道,流淌出几分清闲淡雅。
帘帐早是掀起了,凤曦坐在夏帝的床榻之上,边是稍稍注意夏帝的神色脸面,边是取来夏帝交予他的几份奏折,细细察
看。
放系手中的一份奏章,夏帝凤瑜微微抬眼,便是看得凤曦那专注而沉静的面容,当下里就生出几分欣慰之感,温声道:
“曦儿。”
凤曦听得这一句叫唤,忙忙放下手中的奏章,抬眼看向夏帝,细细打量一眼,方是应声道:“父皇,有甚吩咐于儿臣?
夏帝微微抬起上身,凤曦看着忙忙俯身在床榻上取来几个靠枕,垫在凤瑜的身后,又扶着凤瑜好生坐着,方是坐回原处
。夏帝也不多言,只依着凤曦的举动好生坐定,方是微微笑着道:“曦儿,这几年来, 朕,不,我与你相处的极少,
你不会怪我吧。
凤曦想不到夏帝开头儿便是说这些,当下一愣,便是回过神来,笑道:“父皇,这六年来,帝都之事,儿臣自然也是听
闻着的。父皇一心为儿臣,儿臣自是晓得的,怎么会对父皇生怨?”
“这便好,我知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我亏欠太多,却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补偿于你,心里便是一直念着此事。”夏帝温
然笑着,神色间便自极暖和轻松起来,思虑半晌。他才淡淡笑道:“想来我所念着的事。你下午也曾听出几分来了吧。
我确是想将这大夏国交托与你。这不仅是因为亏欠之感,更是为了你的精明才干。只是我想站在普通父亲的立场上,问
你一句:这夏帝之位,你真真是愿意接下地?”
凤曦不由微微愣怔,细细思索半晌地功夫,却是依旧有些疑惑,看着凤瑜眼眸之中温和的色调,他思虑着说道:“儿臣
自是愿意的。”
“真是如此?”夏帝微微皱起眉,若有意味的看了凤曦一眼,猛不丁地低声道:“你不必想着若不争位。待得他人登位
,落不得好结果之事,只要你放得下权势之心,富贵自在四字,我早早是准备下了。”
“父皇为何如此想?”凤曦想不得此时听闻到这些话来,心中疑惑之余。也是略微有些心动,沉思良久。才是叹息道:
“这天底下,大约不曾有谁会不想获得如此的尊荣吧。儿臣,自然,也不是那等闲云超脱之人。”
看着凤曦的神色,夏帝凝神看了凤曦许久。只叹息一声。正是欲取来一杯清茶润润口,那凤曦早是递了上来,神情间清
明自然。温然如 玉。看得凤曦如此神情,夏帝低眉,心中莫名的闪过一丝光亮,不由抬首凝视这凤曦,道:“若是如
此,自然最好,只是,或许是那裴煦将你教的太好了,你眼神之中未曾有丝毫的激越之情。君子谦谦,温然如 玉,这
原是极好的,但是身为帝王,却是不同于此。”
微微一笑,凤曦神情飞扬,似是想到什么极好地东西,连那眼眸之中也是透出一丝蓬勃的激情与欲念:“父皇,不是儿
臣不自量力,只是这大夏国帝王之位,自是不若统治宇内,威加四海。”
“这便是好了。”夏帝微微松了一口气,神色间也略略呈现出几分畅然,只笑吟吟道:“我只是担心,若是你不甚愿意
接得这帝王之位,我已是极歉疚于泠儿了,自是要让你一生顺畅平安,少些忧烦才是的。只要你是甘心如此,想来以你
的才干性情,这大夏国朕也不需担心什么了。”
说到这里,夏帝微微一顿,指着那边上一叠堆着的奏章,微笑道:“既是如此,你且看看那些奏章,说说想头先吧。”
裴煦一愣,稍稍迟疑,便是将那一叠夏帝曾看过的奏章取来,打开细细地看了一番。这些奏章,却不是别地,乃是朝中
大臣重臣所上奏的。
知道夏帝正是等着自己,凤曦也只得一目十行,粗略看看,便是将其放下。但绕是如此,这过目之时,凤曦也是调动百
般心思念头,将一众奏章细细地想来一番。
数刻时间,悠悠而过,凤曦将手中最后一本奏章放下,少少思虑一些,将心中所想条理一些,便是道:“父皇,这奏章
儿臣已是看完了。儿臣以为宗徽、藤子景等诸位大臣所言甚是,以为上策。”
夏帝听得凤曦如此说来,眉宇也微露些赞许,颔首道:“恩,这几位大臣深思谋虑,确是极好地。朕也曾思虑过如此行
事,只是先行碍着一事,未曾做的。除此之外,你却还是得晓得一事。”
夏帝指指那一堆奏章,声音也略微冷了几分:“除此之外,虽有几分奏章别有几分意思外,不外乎两种,一是极力鼓动
朕立下太子皇储之位,二是或深或浅地奏议朕,这太子之位不当于你。虽是这两种中有些个别的不甚晓得情势,但大部
分却是不甚有用的,俱是要小心提防的,你可是晓得?”
微微颔首,凤曦温然而笑,道:“儿臣自是晓得地。贵冑豪门之 中,多有不喜儿臣之人,这些年虽是少了几个,但仍
是有些根深枝广 地,此番必是要小心的。此外,儿臣这些年处身在外,下面的人识得不清不楚,却也是有地。”
听着凤曦这般话,夏帝脸上的笑意越发得浓了起来,伸手摩挲了凤曦的发丝半晌,便是道:“你知晓事就好了,这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