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深了,你原是搬出去的,倒也不好多待,只好生歇息一番,待着明日的圣旨便是 了。”
凤曦低首听了,应了一声,有说与夏帝数言,下跪行礼后,便是退了出来。
夏帝微微闭眼,道:“取笔墨来,朕亲手下旨。”
第二日,这些天来的朝政重地--凤起殿,便是来了一个与凤曦府上一模一样的圣旨:
着另大皇子凤曦代太子衔,率百官,统筹事务,以待朕身躯康复之后,再行召回。
第七章 裴煦行至
天色渐暖,初春的艳艳日光如水上的菡 ,越发得透出 来,皎皎然的落在那花木枝叶上,便是泛出一丝丝一脉脉温软细
腻的光彩。
独自立于一株花树之下,凤曦微微闭合着眼,神色淡然间又溢出几分倦怠,几分疑虑。自那份圣旨接下后,凤曦还是觉
得有几分恍然与忧心。这倒不是别的,只是这般的圣旨落下来,若是战战兢兢地做事,倒也不是不好,只是如此却是多
给了一些人的牵制之利。毕竟,这京都满城的贵戚,与万皇后乃至宫中贵人有牵扯的并不在少数。
这政务一事,固然是少不得那领头人的眼光手腕,但若是手下人牵三扯四,做事全然不着力,便是上面的有天大的能耐
也落不得好处。况且,凤曦有不得处于一个司衙做事,全然是在上头理事罢了。
若是开头的时候,那些个贵人拼着少些附庸,也拖拉着凤曦下来,那时就是发现有甚不对之处,将这害群之马除去了,
也免不得做砸了 事,平白地落得不好。
因此,凤曦在思虑之时,却是越发得皱起眉眼,细细地思虑起来,但思前想后,一时间也是找不得好的处理法子。
固然,他可使人将朝政之中附庸于贵人的官吏一一查探出来,但凤曦只是暂行理事,又是初次,若是一时间便是贬斥官
吏,将官场上闹得天翻地覆的,怕是最为不妙的。官场行事,政务全局,却好似以稳妥为上。特别是凤曦这等原是属于
初上手的。若是犯了这大忌。却是会连着那些偏向自个或是中立地官吏都是不得不排斥。
只是,若是为首地不能整理出一件事来立威,日后若是想游刃有余地处事理政,却是大有妨碍之处。
凤曦思虑良久,方才有些线头抓着了,不想外头一阵喧闹脚步声,当下里便是打断了他的思虑,不由微微皱眉,回头看
向那边上的侍从,道:“去看看怎生回事?如此喧闹?”
那侍从应了一声喏。便是往那喧闹之处而去。待得他行走到绿荫深处,凤曦略略转过头,正是欲重新思虑那打断的头绪
,不妨这侍从竟是带着一人忙忙奔来,将凤曦的思绪再次打断了。
皱眉看着眼前下跪行礼的两人,凤曦也是有些惊异。声音微微沉了些,道:“又能出什么事?你们行事却是越发得急躁
了。”
两人忙忙应了一声。却是有些不敢说话,凤曦看得如此,倒也觉得有些怪异之感,凝神细思半晌,猛然想到一件事。不
由微微露出笑意。道:“究竟是什么事?可是裴先生回来了不成?”
那两人听着凤曦话中的欣喜之意,当下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不敢多加拖延。便是笑着回道:“殿下,裴先生已是回来了
,此时正是在城门那边上,想来不过一两刻时辰,就是能到府第这边了。”
听着这话,凤曦不由大喜,原有的那些愁思烦闷便是一扫而空,不说别的,只吩咐一句,去马,到城门,就急急往那府
外而去了。
边上的侍从将士看得如此,一部分自是忙忙去马厩那边呼喝了,另一行人却是随着凤曦一并而去。
一番急急行事之后,待得凤曦到了府第之外,便是看得一行数十 骑,另有几匹好马正是扬蹄而叫。凤曦微微露出几分
笑意,骑上一匹 马,就是纵马行去。
一路风驰电擎,若不是还稍稍顾及路上行人等事,凤曦等一行人或是能更快些行至城门边上。只是待得他们行至半路,
迎面而来地便是另一行人。
一色的青色盔甲,高头大马,凤曦抬眼只看了一眼,便是见着那腾海车。虽是略加磨损些,但那素淡的色调却是依旧清
爽。
凤曦与边上一骑嘱咐一句,让他打马过去说一声,便是自下令慢慢行去。
这一众骑兵原是沙场上惯长的,岂是不晓得如何合纵的,凤曦不由嘱咐一声半句,他们便是极机灵的将一并事做地极妥
当了。
不过半晌的功夫,腾海车上地裴煦自然也是晓得凤曦来了。边上的骑兵停顿下来,裴煦便也是下车抬眼望去。
此时,凤曦一身玄色衣衫,神色虽是庄重温和,但也看得出隐隐散发出的兴奋之色,裴煦微微一笑,便是迎了上去。
看得裴煦如此的行事,凤曦也晓得这身处街道之上,比不得府第之中,便是略略多骑马行了一段路,便是下马,笑着对
裴煦道:“裴先生可是来了?舟车劳顿,不比寻常,况先生体弱,比不得我等军将之人,且先行上车,与我再行说论,
如何?”
裴煦听得如此,自然是颔首应下,便是略略欠身让凤曦先行上车,又吩咐边上人几句话,便也是上车了。
路途不过一两刻的时间,裴煦与凤曦也不说那些正事,都是先行问些身体康健与否等琐事。只裴煦如此不顾身子骨,执
意加紧行路之事,便是被凤曦埋怨了良久。最后,还是裴煦一句:你已是如此加急而行 了,我这做臣子地若是不稍稍
快些,这京中说不得还能有甚好话送上?
凤曦虽是晓得这不过是托词,但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再多问两 句,自个地府第便是到了。
裴煦下车抬眼一看,又环视四周,不由愣怔了些,惊异道:“这离原本我所在的府第似乎不远,想是同一路的吧。”
凤曦不由一笑,指着那边上道:“确是不远,不过是隔着一道街道罢了。”
说着话,凤曦又是挥手随意嘱咐一二句,便是笑着让裴煦入府,只脸面上带着笑,道:“且不管这些,只看看这府第有
甚不合之处,若是不喜欢,也好尽快改去。如,这当头地这株木芙蓉,总觉得有些不合 意......”
凤曦便是指着路径,随意的说笑谈论,领着裴煦走了一段路,转过一道小巧别致的回廊,才是笑道:“这涵海院清爽闲
淡,花木扶疏,青石溪流,便是小小的院落,却是有些意思,我想你喜欢,便是着意打扫着,又亲自布置了一些,你看
看可是喜欢?”
说着话儿,凤曦微微笑着,将这屋舍的门庭推开,只含笑着对裴煦介绍起来。
第八章 诸番心思
午后,明晃晃的日光越发得显露出来,照在人身上,便 丝脉脉催人欲睡的暖意。溪流白石,清亮的水眼涌出的溪流只
因缕缕水 绿 ,越发得清碧。满院子葱翠的扶疏花木,带着几分圆润的露珠,随着溪水流淌,叮咚声里,满目的清碧流
绿渐次扑入眼帘之中,悠远清和。
裴煦与凤曦两人挥退了众人,只在八角竹亭子里坐下,就着数碟子精致小菜,略略说谈着,便是顺便进些食物。虽是清
晨那会儿到了地 方,但裴煦这些日子行路坎坷劳累。因此,裴煦便是在凤曦的强制下歇息半晌,略略睡了些时候,方
是起身。
凤曦在此之时,早是布下了精致可口的粥食菜肴,见着裴煦脸色好些之后,便是选了这个路近且安宁的竹亭子里,使裴
煦多进些东西。
这一碗熬的化了似的山药杏仁小米粥,极是甘甜入口,更有一分软孺细腻的滋味儿。春笋白拌鸡、冬菜肉末、南华豆腐
,油焖鲜蘑等数样菜式,裴煦虽只略略配上一些,便是极顺口吃上。
眼见着裴煦已是将半碗粥吃下了,凤曦微微一笑,正是欲再行劝 食,不想裴煦却是放下手中的筷箸,略略尝了几口清
茶,便是笑着道:“曦儿,昨日你入宫,今朝行来可是有甚事务发生么?”
凤曦温然一笑,嘴角极柔和地勾起一丝弧度,笑着道:“却也无 事,不过是一些个平常事务罢了。你......”
“是么?”裴煦略略抬眼,眼眸神色间流淌出丝丝脉脉的沉静,却是深邃得很。只道:“我却在这一路上只听闻陛下。
身体越发得不堪,恐怕不能支撑多久......难不成,这短短半日之间,竟是有甚回天之手 么?”
猛然一愣怔,凤曦听着裴煦的话,便是晓得这京中局势,裴煦却是日日筹划听取的,想来也晓得这初探夏帝之行,绝非
如此容易地。毕 竟,夏帝若是不甚安康。京都宫中,那些个贵人皇子,怎会不动手将凤曦这头等之敌轻易放过?不说
别地,好歹也是得趁机阻碍一些,若能将夏帝与凤曦阻隔出来,必是心中最为称意的目标之一。
凤曦看着裴煦那沉静安然中透出的执意。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苦笑,思虑一番。便是笑着道:“罢了,罢了。这事也瞒不
过你多久,何况,就是过了今日,到头来还是得耗费你的心思的。”
这般说罢。凤曦便是将昨日入宫一事。父子对谈,乃至于今日收到的圣旨都是细细地谈论出来。裴煦听着一并的事务之
后,脸面上的一丝温煦笑意也是隐藏起来。一双澄清剔透的眸子露出一种因沉思细虑后的深邃。
凤曦看着裴煦那越发得柔和地脸庞弧度,心中一颤,却是生出几分痴迷般的沉醉感,好在这些年来,凤曦也是历练得极
好了,虽是蠢蠢欲动,但仍是按捺下来,继续将一并的事务交托完毕。
裴煦却是未曾顾及着这些,凝神沉思的他,便是凤曦伸手接触,惯于熟捻如他们之间的关系,裴煦也不会生出什么异样
之感的。
“嗯。”裴煦低低地发出一个音调,眉梢眼中便是露出几分沉静温润地味道,显然是将一并的事务略略相通了些。
听到裴煦这声声响,凤曦不由略略松了一口气,忙取来一盏清茶,递了过去,笑道:“且不论别地,只先润润口罢。”
接过那一盏微热的清茶,裴煦也只略略尝了尝,便是放下,道: “我原还是有些想不通陛下的圣旨所谓的意思,毕竟
你
都并无甚手下权势之处,陛下做此决议,岂不是有些 味道?”
凤曦闻言不由一笑,此事他却是想地明白了,正是想要说出来,那边上地裴煦却是摇摇手,笑道:“看你的神色,想来
此事你也是想到 了。是啊,陛下这等手段,分明是逼迫你重手立威,好使得接下的事做地好些。因此,陛下便是如此
下旨,执意使你断去那纠结的朝政之事,而能超脱处事。”
说到这里,裴煦也不由微微一顿,叹息一声道:“只是京中处事,大半不易,何况是这等分明有些违了为官在朝暗地里
的规律之事?看 来,这京都之中,我们却是得将这些年来各部的达官,暗地里的权官,不论明面上的关系,还是暗地
里的勾当都是得细细地查些出来。这次奏议,便是能看出几分味道,除却那中立的官员,偏向你的或是偏向其余皇子什
么的,却是都得细细纠察一番的。”
凤曦却是未曾想到裴煦会是先行说这些事来,虽是细细地听了,却是生出几分疑惑来,只道:“煦,可是这却是太费时
日了,若是将这一事做定,怕是早早将先前的气势落了大半,便是那些暗中有几分摇摆不定的人也是会倒向另一边的。
”
脸上微微勾起一丝笑意,裴煦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凤曦,挑眉道: “你却未曾想过这事分毫不成?”
“这却不然,此事我思虑一段时辰,自然也是有些心得的。”凤曦扬眉一笑,眉宇间虽仍有几分天然的微羞之意,但却
被脸面上的朝气冲却了大半:“这事,首先便不能多涉及官场惯例,于政事上我也无甚能发起令人信服的资历。我想却
是能从军中与政务交关的一块处事,只是这究竟何事却是未曾定下。”
听着凤曦款款而谈,裴煦也是露出温柔的笑意,当下里不由伸手揉揉凤曦的发丝,笑着道:“你想得不错,看来这些年
过去,却是越发得能担当了。不过,此事,你却是不必再行想了,我已是吩咐下去,令明部整治出大约的可施政计划。
你啊,我已是在天一阁立你为掌管之人,日后你便是将其好生使用便是,免得我还得日夜悬心方方面面的事。”
说着话儿,裴煦便是自怀中取出一纸信笺,递与凤曦,又啜饮一口茶水,笑着道:“据我看得,这一并的方略,却是其
一、其三最为妥 当,你又觉得如何?”
细细地将信笺看完,凤曦仰首凝视着裴煦,脸上心中却是一发得兴奋,道:“我却以为,这最上头的方略最是恰当!”
第九章 上表启事
凤起殿乃是夏宫之中一处极宽展舒畅的殿阁,推开任一窗便可见潇潇风色,林木疏而有致,宁和清净。旁有溪流亭台,
清响琅琅,又杂种杨柳芙蓉月季等花木,风流别致之处,却有一分雍和之外的楚楚风 致。
自夏帝身体违和之后,凤起殿这原便是夏帝召集裙臣处理常日细碎琐事,商讨国政要事的重殿,转而便是成了那暂行辅
政的六员大臣的施政行事之处。其或是布置政务,以蓝批批改奏章,或是上陈奏章于夏 帝,细细研讨夏帝所批的奏章
。往来人马,堪称是川流不息,昼夜难 定。
好在便是夏帝再时,稍微些政务也是经手过的,也曾代行批改过,这一班大臣倒也不甚难做的。只是这夏帝的圣旨猛不
丁的下来,却使得这六大臣俱是有些担忧,有些思虑,言谈间虽是未曾露出几分,但神色间都是微微有些皱眉。
夏帝圣旨之间的意思,就是裴煦凤曦这等人也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些老臣子与夏帝相处十数年乃至于数十年,又是长揣
测圣意的人物,怎么能看不出呢?而凤曦接到圣旨之后未曾于当天,或是笠日前来,只一味儿的默然沉声,这便是使得
一干老臣心中更是有些心思出来了。
这分明是那大皇子殿下心有所想,着意找得出一件大事来做定,上可讨得圣心,下也能威慑臣下。只是,这事要做得大
,更得做得好。不说别的,不露丝毫的缝隙,不落人话柄。便是极难的了。何况。大皇子殿下未曾理过政事,便是那原
楚地地文官都交口称许,其文武之事也处地极恰当,也掩不过那未曾理事的缺陷之处。说到这点,便是那一直在政事上
略略经历过,理事或是平庸或是稍稍有些光彩的二皇子、三皇 子、五皇子三位殿下都是不如。
资历不过,却得行那政务大事,也难怪这一行大臣心中嘀咕了。
只是不论如何,这事虽是稍嫌于凤曦不公,但细细思索之后。这朝政之中,竟是无甚资历极好的重臣上表提出异议,只
一发得沉静下来,倒是让凤曦裴煦等人得了个极好的处事理事的光阴。
自然,这等心思也瞒不过裴煦凤曦两人。这三日来,虽是裴煦发动了明部处理事务。又根据前世己身于历史上记得政治
体系演变等细务,一一提出建言。送与评判细论之后,方是做些辅助之用。
绕是如此,这三日来不论裴煦凤曦,还是这天一阁明暗两部都是闹得天翻地覆,昼夜不息。这般下来。才堪堪在第四日
将近午时。将这事稍稍做定。
凤曦看着那皎然如雪的笺纸上,方才誊写完毕的各色条列,上面的墨迹尚未干涸。隐隐散发出一丝丝墨香,不由深深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