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似乎也觉察到了他的怒气,惊讶不亚于侍从。在他人的眼中,“摩雷国”的第一皇子雷焱是一个文静而谦虚的人,极少生气的他,永远是心静如水。然而,今晚的他,仿佛要失控了!
“焱儿?”王妃轻声唤他。
他全身一震,倏地回神,哑然地望着母妃。
他……怎么了?
“没事吧?”王妃关心地问。
他甩甩头,将心中的怒气甩去,再次望向那个角落。
!?
没有!?
原本坐着青衣男子的位置上竟坐着一个肥胖的陌生使臣!
怎么可能?
他震惊。
仅是一眨眼之际,那里竟然换人了?那个男人呢?四处寻找一番。没有!没有一个人是他!?
王妃觉察他的异状,本想再问,却被一使臣打断了。
此时,歌舞渐歇,使臣们开始交谈。有着八字胡的乌氏国使臣向摩雷王行礼后,道:“早闻‘摩雷国’有一‘镇国之宝’,不知我等俗人可有幸观之?”
摩雷王却露出诧异的神色。“镇国之宝?不知大使听何人提及?我国并无什么‘镇国之宝’呀!”
乌氏使臣笑道:“陛下恐怕是过于谨慎了!吾等并无恶心,只想观一观国宝,满足一下眼欲。呵呵,西域一带传得可火热了,倘若贵国无‘镇国之宝’,怎能在短短五年之间雄霸一方?”
西域之人,多为豪爽之人,想什么便说什么。虽然乌氏使臣言词之中多有得罪,但摩雷王并未放在心上,反而大笑开来。
“大使和众人怕是有所误会了!吾国能在短短五年之间一蹴而就,完全要归功于朕的爱妃呀!倘若真要说什么宝贝,朕的爱妃便是‘摩雷国’的国宝!“
“噢?”众人不约而同地向摩雷王的身侧望去。
“这位便是朕的王妃!”摩雷王执起王妃的手,向众人介绍。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一直坐在摩雷王身边的绝美女子竟是“摩雷国”那有着传奇色彩的王妃?!
“王妃真是风华绝伦,绝世无双呀!陛下与王妃真乃天作之合呀!王能拥有王妃,仍贵国之福也!”众使臣纷纷奉承。
王妃优雅而完美的笑着,有礼而雍容华贵,她的美,她的大方,她的风姿赢得了众人的好评。
“母后?”一颗金色的小脑袋突地探了出来,挤进王妃的怀中,众人一愕,但一看小人儿的金发红眸,便知了他的身分。
“想必这位便是贵国的皇子了?金发红眸?恭贺陛下,小皇子一看便知将来必成大器!”
“大使过奖了!”摩雷王举杯,向众使臣敬酒。
酒酣,在阿谀奉承中,宴会达到了高潮,笙歌再起,舞姬叮叮当当地上场,舞一曲飞天,看得众人如痴如狂。
雷焱静坐着,他的脑中,想的思的皆是那个如烟般消失的神秘男人。
第二章
夜深,人静。
深宫之中,床上的人辗转反侧。
掌灯的宫女早已歇去,黑漆漆的寝宫,孤寂得可怕。
终是奈不住,床上的人翻坐而起,十指深深插入乌发中,叹息。
宴会,早已结束,众人各自回寝,但,他睡不着。
在未探知那神秘人之前,他无法入睡!
咬着手指头,他眯眼。
那个男人……绝不是使臣!更不是宾客!
只有他注意到了么?
其他人……似乎都不曾注意到!如此一个超凡的男人,不可能引不起众人的注意!
优雅中带着闲散的气质,可以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但,当时,除却他,竟无一人将视线投注到那人身上!?
这世上,会异术的人不在少数,然而,他竟能躲过众法师之眼,大胆的出现在大殿上,之后,又消失得无声无息。
诡异!
下了床,随意披了件外衣,出了寝宫。
大漠的夜晚,总是特别冷。
月光下,少年披头散发,迎着冷风,立在庭院中。
夜间的昙花已悄悄地开放,幽香扑鼻,沁人心脾。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醉于幽香之中。
隐隐约约之间,一缕檀香渗入鼻息?!
他猛地睁开眼,直视前方。
夜风抚动发丝与衣袂飞扬,花丛之中,如梦似幻的俊美男子立在其间,手执一朵花蕊,笑容优雅。
少年颤抖了全身,不敢至信,宴会上如烟般消失的男人竟然神秘地出现在他眼前?!
他想大喊,唤来夜巡的侍卫,但张了张口,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想转身便跑,但双脚如在地上生了根,动弹不得!
立在花丛间的男人将手中的花蕊向空中一抛,手一展,花蕊竟泛着一层淡淡的幽蓝之光,悬浮于他的手掌之上。男人淡雅的笑,花蕊在男人温柔的注视下渐渐地开放……
少年的黑眸满是震惊,那花儿先是含苞欲放,蓝光明亮,它在霎时怒放了开来。
男人低垂的眼瞟向他,手一动,悬浮的花儿飘离了他的手掌,迅速地向少年射去。少年害怕地闭上眼,同时,那怒放的花儿却轻轻地插进了他耳际的发间。
泛着淡蓝荧光的花儿,装饰在少年柔美的秀发间,为俊美的他添了无垠的妩媚。
长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少年徐徐地睁开了眼,月光下,那双眸竟是紫罗兰般的深邃!?
不知何时,男人已立在少年面前,捧起少年略稚气的脸,唇轻轻落在少年的紫眸上。
紫眸一眨不眨,妖异的闪着美丽噬人的光。
“本尊的魔之眼。”男人低喃。
少年缓缓地闭上眼,身子软倒在男人的臂弯中……
幽香中,一缕檀香若隐若现。
庭院里,唯有昙花静悄悄地开放。
*** *** ***
从不贪睡的大皇子,今天竟然赖床?
侍女惊奇地撩开纱帐,只见被丝之中,大皇子睡得深沉。一头乌发如黑缎般的披散在枕上,白色亵衣领口微开,露出醉人的锁骨,然而,最叫人惊异的是,他的耳际发间竟然别着一朵鲜艳欲滴的花儿。
侍女望得怦然心动,从不知大皇子竟能如此……妖娆!?
“唔——”少年长而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地上扬,乌黑如玛瑙般的双眸中一片茫然。
侍女跪地,红着脸道:“奴婢侍候大皇子更衣。”
全身懒散,少年抬手揉揉眼,打着呵欠,慢悠悠地坐起,领口更开了些,香香露了一半。
抚了抚额头,在耳际摸到一样莫名的东西,他蹙眉。“拿镜子来。”
侍女抿嘴掩笑,很快地拿来了镜子。
雷焱边打呵欠边看镜中的自己。
慵懒的娇媚脸庞,点缀了一朵美艳的花儿,更加妩媚了。
“砰——”地扔了镜子,狠狠地扯下别在耳际的花儿,扔进雪白的被褥间,雪白之中一点红,刺眼!
“出去!”掩不住怒气,他下令。
侍女惊恐地退出寝宫。
雷焱死死地盯着被褥上的花儿。
昙花,应是一开即逝的花儿!然而,躺在被褥上的花儿依旧怒放,散发着娇艳的美丽!
他捂上眼。
昨夜,不是梦?
男人,立在花丛之中,手掬花,花怒放……
当男人吻了他的眼之后,他便失去知觉了。
打了寒颤,他抱臂。
“皇兄,皇兄——”活力十足的稚儿呼唤声由远而近。
雷焱用被子一掩,将花儿掩在了被下。同时,一颗金色脑袋探进床帐,诧异兄长衣裳不整地坐在被子里,小人儿发出唏嘘声。“原来皇兄也会赖床?嘻嘻,以后母后可不许嘲笑溯儿一人了!”
雷焱怔怔地看着弟弟噘得高高的唇儿。
“皇兄,该起床啦!”小手扯扯兄长的乌发。“法师在等着我们呢!”
雷焱回过神,立即下了床,利落地穿好衣服,随手扎起头发,梳洗一番,便和弟弟一起出了房。
隐藏在被子底下的花儿,慢慢地枯萎了。
**** **** ****
“皇兄,皇兄——”
小小的嫩手揪着兄长的袍摆,高仰的金色脑袋微晃。
“皇兄,你今天一定要教溯儿射箭!就像昨儿皇兄射得那样!”
低头,柔和地凝视弟弟天真活泼的小脸蛋。“好的。”
“皇兄,皇兄摇晃着抓衣摆的小手儿,嘟嚷。”怎样才能长得像皇兄一般高呀?“
“多吃饭,少吃零嘴便能长得快了。”温柔如风般的女子声音自前方传来。行在走廊上的两人一齐抬头。
“母后?”雷溯双眼一亮,松了抓兄长衣摆的手,飞快地奔向王妃。
“慢点儿,小溯儿。”王妃弯下腰,张开怀抱,一脸慈祥。
金色的脑袋一埋进母亲香软的怀里,好不开心,睁着一双如兔子般的红眸,歪首。“母后,父王呢?早朝结束了吗?”
摸摸亲儿的头,笑答。“今早你们不用去护法那儿了,母后沏了一壶好茶,一起来品尝品尝。”
“茶?茶有什么好喝的?”皱皱可爱的小鼻子,问。
王妃伸指点点他洁白的额。“那可是母妃故乡的上好龙井呢,昨个儿中原使节送的礼,乃御赐,远在西域的我们难得饮上一回啊!”
“龙井?是一条龙卷在井里吗?母后,龙怎么能沏茶?”
“噗——”王妃忍俊不禁。年方五岁的小皇子总是天真得逗人心喜。美目一抬,望向一直静立沉默的雷焱。
雷焱微微行礼。“母后——”
王妃轻摇螓首。“焱儿若能与溯儿一般活泼便好了。”
“母后……”他垂眼。
“母后并非责备你。”上前,拉起他冰凉的手。“你这孩子,总是安安静静的,太容易令人忽略了——怎不多穿件衣服?手都凉了。”
“早上起得迟了,有些匆忙。让母后担心了。”双眼,轻轻地落在了被柔荑握着的手上。
捏了捏冰凉的手,王妃道:“你回房多穿件外衣吧。我和溯儿先到御花园的凉亭内,你披了衣服便过来,可知?”
“孩儿……不冷。”
“傻孩子——”王妃抚上他的眼。“总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你是皇子,龙身玉体,岂可含糊?”
“母后,什么是龙身玉体?”眨巴着红眸,不解地问。
王妃淡笑。“皇子,便是王的龙子,你和焱儿身份非比寻常。”
雪溯眨眨眼,似懂非懂。
“焱儿,回房穿衣吧。”
“是,母后。”再一行礼,转身回房了。
望着他的背影,王妃总忧心的颦眉。
为何……这孩子总不开心?
“母后,咱们去喝茶茶,先沏好等皇兄!”扯扯母妃身上的彩带,童言童语。
“好。”牵着儿子的手,叹了口气,微笑着走向御花园。
要是……焱儿有溯儿一半开朗就好了。
回到房中,雷焱并未立即穿外套,而是向床铺走去。床上的被子早已叠好,他略皱眉,瞟向正在擦桌案的侍女,问:“花呢?”
“吓——”丝毫未察的侍女被吓了一大跳,一转身见一身淡漠的大皇子,急急下跪。“回大皇子,奴婢不曾见过什么花儿。”
雷焱负手,转头,盯着床铺。“你出去吧。”
“咦?”侍女略仰头,惊讶的在主子深沉的黑眸中扑捉到一丝寞落,侧首一思,她轻呼。“呀,大皇子可是问床铺上的那朵花儿?”
雷焱回首,盯着她。
她微红了两腮。“那花儿凋零了,奴婢便扔了它。大皇子恕罪,奴婢不知……”
“算了。”雷焱打断她。
“……大皇子……”侍女不解。那花儿亦怪,早上插在皇子耳际时娇艳欲滴,正奇怪昙花怎会开到早上见朝阳呢,没一会儿,皇子出门了,她来收拾床铺时,那花儿枯得厉害。
“……算了。”他挥挥手。
侍女伏了伏,静静地出房了。
抬手,掠了一下耳隙的发丝,手一顿,走向梳妆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发如丝,目如墨,俊秀的五官,淡漠中散发着丝丝妖艳……
手指抚上眼。
原本……是紫色的……
铜镜中,隐隐印出另一条人影?!
飞扬入鬓的剑眉,狭长而慵懒的黑眸,薄唇微扬,轻笑,不羁的发丝垂下而下,将狭长的眼隐了半分,诡异之光一闪,令人惊心动魄。
睁大眼,手按着狂跳如雷鸣的心。
镜中的男人优雅地笑,笑得神秘。
急促地呼吸,额上布满细汗。
男人张口,欲语——
“滚开!”雷焱手一挥,铜镜摔向硬石地,“铛——”地在地上滚了数圈,渐渐停歇,躺在地上。
呼吸渐缓,他双手支撑在梳妆台上,闭眼。
谁?
这如鬼魅般的男人——是谁?
昨晚……
他晃晃头,捂住眼。
痛——
眼睛在刺痛。
“可恶!”
他捧头,跪在冷硬的地上。
可恶的鬼——滚开!
“皇子,大皇子,您好了么?王妃在催了!”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幽暗的房中,他缩着身子,好一会儿,扶着梳妆台站起。面无表情地从衣柜里拿了件外套,随意地披上,开门,外面的阳光刺目,他躲了躲,避开日光,向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百花争艳,彩蝶缤纷,香飘千里。
他立在花丛中,举目望去。
凉亭内,雷溯坐在摩雷王的膝上,手里抓着糕点,吃得不亦乐乎,王和王妃皆宠溺着他。
深吸一口气,抬脚欲上前。
腰一紧?!
他惊地回头。
男人噙着笑,贴在他背后,铁臂紧紧地缠在他的腰上。
黑眸倏地放大。
男人肆意而大胆地将他控制在怀里。
“不——”
叫喊的声音被吞噬,男人以唇封住了他的唇。如蛇般的舌,撬开他坚毅的贝齿,强硬破门而入,侵占他柔软的口。
“唔——”他摇晃着头,扭动身体,脑中一片慌乱。
男人强硬地扣着他的下巴,扭转过他的头,迫使他接受他的入侵。
困兽之斗,终是惨败。
他软倒在男人的怀里。
几乎没气了,男人放开他,邪肆地笑着。
他喘着气,胸口大大的伏动,湿润的黑眸求助地望向凉亭中的三人。
“……母后……”
他呻吟。
“没用的。”
男人轻轻刮着他晶莹剔透的红唇。“没用的。”
他无法置信。
男人……扯了他的腰带——
“不——”他阻止。
为何?为何他近在咫尺,母后与父王没有看到他?男人肆无忌惮地玩弄他,他们为何不阻止?!
毕生所学的武艺,对上男人的强硬,皆化为空虚!无论如何反击,皆被压制住!
发带早已断,掉落在花丛间,零乱的衣,无法遮身,削瘦的身体,被男人控制在怀中,男人一直贴在他背后,两臂圈着他的身体,大掌滑进他的衣襟内,恶劣地玩弄他的赤身裸体!
他抖着身子。
温热的舌,舔着他的耳朵,令他毛骨悚然。
惊恐地黑瞳空洞地瞪着不远处的三人。
“呵……没用的……”男人轻语,“他们……看不到我们……”
全身一震,黑眸瞪得更大了,几乎要眦裂了。
滑溜的手抚着他一寸寸肌肤,向禁忌之地入侵而去,他喘气,骇然。
“在结界里……任何人都觉察不到我们……”鬼魅完全撑握住了他僵硬而冰冷的身体。
“……谁……你是谁……”干涩地开口,双腿已抖得立不住了。
“我是你的……”呢喃声消失在唇齿间。
什么?!
“母后,皇兄好慢呀!”将一盘甜点吃了个精光的雷溯鼓着腮梆子抱怨。
王妃亦感奇怪。“焱儿是有些慢了。”
“不是催了他一次了?”王不耐烦地道,“真是越大越没规矩,竟让长辈等他!”
“或许是有事耽搁了。”王妃为他倒了一杯茶。“反正早上无事,便多休息休息。”
“你何须如此关怀他?”王哼了几声。“等他年满十八,便搬出皇宫,跟许将军到国境磨练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