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根Davidoff(出书版) BY 尉宁非

作者:  录入:04-22

的低能。

准时七点四十五分整理完毕,换上一套严肃的西装,皮鞋亮晶晶的在鞋柜等待我,戒指,手表,耳环,皮夹,香水,该有

的都有了,还有什么是我忘记的?对了,要拿钥匙,不然不能开车。讨厌的钥匙环,讨厌的这辆车,总而言之只要是这个

主人的东西我都讨厌。

Charriol的钥匙圈,Benz跑车,看了就又是满肚子怨气。

怎么全天下的有钱人这么多,就是有钱不到我,既然如此,为何我身边环绕的都是一些多金又自命不凡的爆发户--我愤恨

的啐了那辆跑车一下,还是按下遥控器,打开车门坐进去。

车子上了高速公路,靠,又不是假日怎么还这么多车啊,该死的货柜车,该死的破烂小客车,该死的游览车,怎么这些车

都这么该死。

好不容易我总算离开了壅塞的道路,来到这房价贵得离谱的......幽静小山区。每次来到这里都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当人

,怎么人人都有钱的像什么,而我......算了!我穷是既定的事实。友情赞助他们处理一些文书方面的工作,算是我唯一

能做的吧,虽然每次都得秏上我一段时间。

一推开大门,我的眼前就发现有好多星星在闪,我的脸我猜得出,现在一定是一片惨绿。

现在的我,只能像个智障儿呆呆站在门口。叼在嘴边的香烟,因为我的诧异跌到地面,转啊转的钥匙圈也打中自己的脸。

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比现在这种场面更加晴天霹雳的!

若说,天底下真有什么厉害的武器,那么我愿不惜一切代价去换取回来,好让我可以引燃自爆,就这么的随着自我毁灭,

当作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好不容易,我是回神了,让我回神的人,是那个总喜欢冷不防出现在人家背后的Umbra,这死男人一手搭上我的肩,害我

差点断了气。

「罚站?」这死男人说话永远不超过十个字,非要有超强的理解力,否则绝对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如果我马上一命呜呼,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这段话到底是在褒奖他,还是辱骂他啊!怎么连我自己也听不出来。

「你是祸害,不可能。」

垂头丧气的我摘下墨镜,抱着想要快点闪人的冲动,踏进去,将Charriol的钥匙圈往玻璃桌面上摔,乒乒砰砰的声音滑过

桌面。

这张桌子是Dragon不晓得第几百张玻璃桌面了,之前那些全都壮烈牺牲在我的暴力之下。

在我摔烂他第四十六张玻璃桌面的时候,他很有心理准备的去买了现在我眼前这张,而且,他很好心肠的露着笑容,警告

我,如果,我胆敢再摔桌子出气的话,他会不顾一切的强奸我。

他的表情是在笑没有错,可是,我太了解Dragon的个性了,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尤其是当他用笑容跟你说话的时候,

最好还是乖一点,对自己的小命会来得好一些。

Dragon跟Umbra是我认识了将近七年的--狐群狗党。认识他们这两个人,可以说是我这一生中注定应该不幸的开始。

至今,我仍深深懊恼着,为什么要让我认识到这两个不伦不类的怪异种族。他们自己怪那也就算了,怎么连他们身边的朋

友,也鲜少有那种正常一点的?这是不是物以类聚啊!如果是的话,那么,是否也意味着,我也是怪胎?

「这个人怎会出现在这里?」该死的黑人牙膏笑容,该死的人类,该死的活这么久还不死。

「啊,她没跟你说吗?」听见Dragon这样一说,另外那十二个男人,将眼神全转往我这边。

好的,非常好,我终于了解了!原来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而只有我这个蠢蛋居然白痴到被这群称为朋友的男人,耍了一

招狠招。

「你们串通好的不是吗?」这摆明了就是早有预谋的伎俩。难怪,难怪昨天她会这么好心,要我早点休息。

「先别生气,先等等,我真的以为她会跟你说,因为她有保证过,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啊......」Dragon很明显的想

要保住他第四十七张桌面的性命,一直劝我息怒。息怒,老娘我要是可以息怒,天底下就没有坏人了。

「她的保证要是可以相信的话,我可以跟你说大便也可以当晚餐了。你居然相信......」

「那只是一次的不小心失误......」她居然还有胆子反驳,很好,我今天要不亲手杀了她,我就白活了这几年。什么叫做

不小心失误,我看她压根就是故意装做不小心的。凭她脑袋里那超强的内存,连我昨天吃什么东西她都可以弄得一清二楚

了,她还有什么东西是会忘记的。

「你给我听好,老娘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我管她还是不是对我有多好,敢摆我道的人,基本上是好不到哪边去的。

我早该看清她了,早就应该了。

为什么我没想过,她是怎么弄来我家电话跟学校位置的,为什么我从来没想过,她怎么知道我家该怎么走的......为什么

,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为什么!而我居然猪头到,没想过是身边有奸细,而且就是眼前这十来个男人联合她,一起耍我的!

火,火,火,我现在是三把火一起烧......轰!爆炸了。

「不要来敲门,谁敲门我砍死谁!」气得扔下手中的墨镜,往那该死的却还不死的她一丢,扭头顶着背后火光熊熊的怒火

,跩回属于我的房间。

吸了一口便让我搁在镜台上的香烟,燃尽了。一截燃烧过后所呈现灰白色的灰烬,安稳不动的躺在那儿,那镜台上灼出一

簇褐黄,夹着淡淡的焦味,混杂着浴室里充斥的蒸气与肥皂香味。

抓过一条毛巾随便抹了几下便当将水珠拭干了,发尖还滴落着大小不一的水珠,沿着脸颊滑下。我将镜台前的烟灰扫落,

捧了满手清水往上面泼......干净多了。过往,能否也用一掬清水清洗透彻?

镜台照映的高度,正好到达我的胸口,抹开蒙上镜面的水气,我更加能够看清楚自己。胸口上那划深红的伤疤,还是鼓凸

凸的,一点也没有消退的征兆。

由锁骨蔓延至心口的痕迹,看着看着,也似乎看见了当初那鲜血直流的画面......

这道痕迹是第一次与Ni-G起肢体冲突时,残余下来的见证。破碎的瓷盘,闪避不及,便这么朝胸口无情的落下,殷红的血

迹染满了当天身上那件蓝上衣,领口割破了,胸口也受了重创。

鲜血不停的由肌肤底下奔腾猛窜,就像那被压抑许久的情感,一时之间看见了光亮,便如此迫不及待般。

Ni-G像被施了定身咒,动也不动,我也不动,鲜血仍在我们茫然间不断涌出,我们相视着我身上那沸腾的缺口,一道灿烂

如晚霞的缺口......Ni-G扔开手中那破碎的瓷盘,瓷盘跌落地面,更加粉身碎骨。我看着碎成花瓣的器皿,看着划我一刀

的人。我沉默了。

Ni-G的指缝里不断渗出由我胸口奔出的血,鲜血沾染了她修长的手指,也沾染了她洁白的袖口。我想,她是以为鲜血可以

因为她的覆盖,而就此打住吧!

收回了游离的记忆,我套上干净的上衣,披上半湿的毛巾,大门一开便瞧见Porsche竟趴在这里。牠抬高镶着孔雀蓝双瞳

的头颅望了望我,随即,离开。

外头的狂肆大雨继续蔓延,打湿了筑在窗檐上的鸟巢,鸟儿们吱吱喳喳鸣叫着。我来到窗口看了天空,扯下收绑好的帘布

,紧紧盖住窗户。

看不见,不代表听不见--这话是谁说的?没印象了,只是,我还是选择这种鸵鸟的做法,来个眼不见为净。

摸出一根香烟,不是很想将它往嘴边凑,只是......可能是手指的感觉又空虚了起来,所以才会表现出这样习惯的举动吧

!这几个小时里面,我的肺已经吸入太多的烟草香气,胸腔已成混浊一片,些微的闷疼。抽?不抽?我把玩着手里的香烟

,眼睛瞅着火柴盒。

还是不抽了,将香烟塞回它该属于的位置,全身无力的瘫在床上,重重的叹口气。

唉,下雨天,哪里也不想去;下雨天,待在这么密闭的孤寂里,没有真切的嘈杂作陪,还真有点闷窒。空间里满满的寂寥

,围绕着我,而我,也渐渐让心灵被寂寥占据。

叮叮咚咚,滴滴答答,这场雨,还有多少分量没倾泄出来的?

第十根香烟--世界上,有没有一种可以去除疤痕,也去除伤痛的药膏?

有个不知死活的来敲门,不用浪费脑袋里的细胞去思考,也知道这个不知死活的是谁。

「滚开!」突然打开大门的我,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视若无睹的情况,让她搞不清楚状态。

我像装了喷射引擎似的冲下楼梯,目标,厨房里面的菜刀!她也跟着追下来,「砰!砰!砰的声响,又再度惊吓了客厅里

面的死男人。

「你做什么?」除了Umbra之外,这群男人默契真好,同时这么问我。

「找菜刀。」

Umbra好像早猜出我会有这种行动了,所以他冷冷的来到我身边,又是习惯的将手搭在我的肩膀。「收起来了。」说完话

之后,他又走回沙发上坐下。

内贼就是他,我肯定是他!没刀子,没关系;没菜刀,也无所谓,我照样可以杀人!

我愤怒的敲破一块盘子,伴随匡啷声盘子应声碎裂,我还来不及捡起那破得最完美的那片残骸的时候,她居然眼捷手快早

我一步抢走了。

「还给我!」我厉声警告她。我开始抢夺她手中的碎片,这该死的家伙还是努力的将凶器往我勾不到的地方摆,火冒三丈

,还管她那么多,总而言之我非抢到不可,我非杀了她不可。

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神力,让我将她高举的手臂扯下来了,真是天助我也,我就可以杀人了,该是我的还是我的,哈,哈,

哈?

我现在笑不出来了,我人还没杀到,先把自己给杀了一刀。我这突然的力道,让她来不及收手,盘子看似愚钝的缺口,竟

尖锐不可测,我的胸膛上随即落下一划深可见骨的伤口。

也许是盘缘太锋利,也许是那落下的瞬间不过短短一秒,胸膛开了一道沟壑,却还未见着鲜艳的血液。直至Umbra他们一

群人慌张的冲往厨房,鲜血才开始像挣脱捆绑似的,畅快奔流。也在这个时候,我才隐隐有那种--疼痛的感官知觉存在。

结果叫救护车送医,缝了九十几针,半身麻醉像个残废似的在医院躺了一天。

反正,这道长约二十公分的伤口,让她足足懊恼自责了好一阵子。老实说,她那张懊悔的神情我到现在都依旧清晰,而我

也觉得,对她有些愧疚,毕竟,还不是我自找的。

反正,这道伤口让我整整半个月行动不便,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扯动到让线紧紧锁住的缺口。最后的结论就是,很痛,

比痛到北极去还要痛,简直就是痛到冥王星了。

一九九八年,夏天不像夏天,冬天不像冬天的季节?

我不清楚今天是怎么了,就是忽然觉得很想哭,放肆的哭,可是,总不能没有原因的哭吧!这样像个白痴。我将这一切情

绪失控的原因,归咎于我想念我父亲,这样应该说得通吧?

一点也说不通--我父亲在去年过世了,我依然记得那天的天空......

好美的水蓝色,没有云层飘过的天空,七月的天空,好美,好美,就像是一幅泼墨似的水彩,洁白的纸张上,没有多余的

色泽,只有那清清淡淡的蓝,一抹过去,染遍整张白纸。

没有哭,因为我的不流泪,让亲戚说我是个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因为我的不流泪,让我承受了泰半的苦疼,没人知晓;

因为我的不流泪,让所有天底下的世人都认为,我不可能去对我父亲存有任何思念,就因为这单纯的不流泪,让我背负的

满身罪名!

呵,做人好累!累得体无完肤也就罢了,还累得不受怜悯。

眼泪,轻轻的滑落,顺着眼角,浅浅的划过一道水痕,没人看见我这狼狈、脆弱的模样,因为我的眼泪滴落在我趴伏的桌

面上。

擤了一下酸涩的鼻头,不想了!心情已经够糟糕了,不想再去想那么多过去所承受的伤痛,既然已经是过去式了,何必要

苦苦记挂于心。

就快放学了,我想着,放学之后该去哪里纾解一下这压抑的情绪。好想去狂飙一场--再说吧!也许,听见钟声就想回家了

。还覆盖着一层薄淡水气的眼珠,看着表--Dunhill九二年,最新表款--其实,当初并没有真打算要拿她这支表的,只是

,她比我还要倔强,还要拗......

「我就跟你说我不要,你听不懂人话吗?」

我记得当初我是这么跟她说的,然而,她也的确厉害,有办法让我逼不得已只好接受。

她居然对我说,「你不要,好啊,那我送出去的东西也不会收回了,既然我们没人想要,那么丢掉好了!」

十来万的手表,呵!她可真阔气啊。有钱人就是比别人都还要来得--不心疼。

那时也不知道她说真的还是说假的,因为,认识那么几年下来......不!应该说,打从她认识我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抓准

我的个性了。我什么小动作都不需要做,只要一个眼神,她自然可以看见我心里面在打什么鬼主意。完全无所遁形。人生

最悲哀,莫过于此。

差三分钟下课,最后一堂课结束,今天课程得以解脱。我好久没这么安分坐在教室里面,将一整天的课给上完。下课,现

在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值得我高兴的了。

也许吧,人在愈长大之后,愈对这种事情提不起劲,成天埋首于工作与经济之间,没有所谓的重来一次,所有的事情全都

以现实为衡量点。

对自己有益处,就是该值得高兴;对自己有损无益,那么就该悲哀。

长大之后,我们开始不知道究竟我们想要的是什么?而,自己的满足点在哪里,我们该不该开心,或者该不该放纵?一堆

的该与不该,占据了我们原有的纯朴思考,我们不再那么纯净,我们逐渐变得势利,眼光浅短。那么,成长了,成熟了,

到底对我们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这问题在多年以后,我的年龄更加增长,我还是无法摸索出。但,该让我值得庆幸与欣慰的是,我总算懂得什么才算得上

是--满足。

搓搓酸疼的颈子,趴了将近五个小时,当然会酸。我颓废的走出校区。

上了专科后,我更加独来独往,身边的朋友也寥寥可数,在学校里面,我可以这么说,没有朋友吧!不刻意的与人打交道

,进了教室就是睡觉,离开教室也不会跟同学道再见,就这么自己一个人,一个人?我不是一个人,除了,在学校里面我

是一个人的,一旦脱离了学校,我还是有朋友相陪的。只是朋友少得我自己都数得出来。唉,这无疑又是另一桩成长过程

的悲哀旅途。

踏出校门口,眼神随意的飘荡,没为什么,只是想分散一点陷入流沙里的情绪!

好熟悉的车子,应该不是吧!这辆车子的主人,不应该出现在我学校门口,不是说不该,而是......应该这么说吧,不应

该在这种时间出现。

我摇摇头,像个疯子似的笑着。眼花了。

「Porsche,你们当动物的,会不会有思念的情感因子?」我趴在床沿,吃力的伸出手想搔搔正在看电视的哈士奇。

距离有点遥远,可是,还是用指尖触摸到了一点牠的毛发。

Porsche始终停留在屏幕上的锐利双眼,突地往我这边扫。牠张开口咬住我的右手,力道不似玩耍,而是带着愠怒的力量

。有点隐隐作疼,疤痕隐约的发疼。还没愈合吧!我想。

也许,表面的丑陋,只是隐藏底下更如死灰的溃烂。

「你生气我用言语污辱你?」那箝住右手的劲力,又加重一些。「不是吗?」我怀疑的看着Porsche。「还是你其实想表

达的是,你们当动物的没有我们人类来得这么复杂?」

推书 20234-04-22 :因为有你——五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