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我没这资格去拥有一个完整的灵魂,是否因为我犯下的罪行是罪不可赦的滔天大罪,所以我没能获得这样的恩泽。我
的痛苦谁能感受得到,我不能拯救自己谁又能瞧见......像个活死人的活着有什么价值?既不能赎罪,也无法改变结果,
那为何还要留着我?!
是不是惩罚我,就因为我当年的自以为是,所以要用这极度的刑罚来对待我,让我就算想解脱也如同登天一般--难。
自戕既不能减轻罪行,也不能让我畅快;自戕只是让我身上的痛更痛,让我心中的溃烂更形丑陋。自戕是无法改变些什么
的,也无法拯救些什么的!
第十四根香烟--让我活着,就该让我知道活着的意义。
这天我来到Dragon他们的住处。其实我早就该出现了,若不是前些天她老是待在这里不出门,而我又正好躲着她的人,选
择避不见面,我不可能拖这么久的。
将擦拭得晶亮的Charriol钥匙圈随处一扔,我瘫在沙发上,连眨个眼皮也没力气。
Dragon闷声不响的坐在我前面的沙发上,慵懒的将整副身体挂上去。「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跟她。」够简短,这不用我抬头看也知道是谁的声音。
「我跟她?没怎样啊!」连他们都看出来我的反常了,那么她是不是也早就感觉到了?
「是这样?」Dragon稍微提高音调。「不是这样吧,我看得出来她最近很不开心,从那天跑去找你的晚上开始。」她就不
会掩饰的好一点吗?现在害我被人家逼供。
「那是她不高兴,跟我没关系。」先撇清关系再说。
「看得出,跟你有关。」这两个男人今天怎么也跟着发起疯来了,一人一句的交叉问我。
「又是我!」连跟我有关系都看得出来啊!真了不起。
说坦白的,我怎么知道她怎么了,跟她讲电话也很正常啊,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而且,我向来就不擅长去捕捉她
的心情。应该是说她比我掩饰得更好,所以我感受不到吧!
「不是你是谁?」这话分明就是对号入座,难道就应该是我,我又该死了,真是的。
「她说你最近有点奇怪,说你......」靠,这么神,只是跟她讲讲电话就知道我奇怪了。
「说我怎样?」我截断Dragon还没说完的话,「什么都是她在说的,她说你们就信!」
Dragon让我这么一吼吓得闭嘴,倒是Umbra忽然迸出一个问题,问得我完全不能招架。
「你喜欢她?」连别人都看出来了,我还要怎样跟自己的心辩解,我还要找什么借口来对自己说,我跟她永远都只会是朋
友。
「并没有。」我转头恶狠狠的瞪着Umbra。我很烦,也不想解释我对她究竟是怎样,什么都不想回答,也不想知道,难道
连想图个安宁也这么困难?难道你们就不能学她装做视若无睹?
「你们别在那里自己说得天花乱墬,我跟她并没有怎样,而我在这里郑重声明,我没有喜欢她。别再烦我。」
「你只会否认,你从来没去面对过问题!」
「别烦我,让我好好安静一下都不能,这样的要求过分吗?」
我跨过沙发的椅背,走上楼。我的精神我的身体都已经很疲累了,别再拿这种问题来炮轰我。我是很累,可是我一点也不
想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欺骗别人也就算了,还要欺骗自己,对自己说出了这个谎言又如何,我还不是将自己看得清清楚楚。不能,我不能喜欢她
,再怎说,除掉那已存在的家庭因素不说,我怎么也不可能去喜欢上一个T,这绝对是荒唐至极的笑话,我怎么可能会去
喜欢上她?完全没有理由。
说来说去,说穿了还不是自尊心作祟,还不是一样活在刻板的古老观念里面。
运用社会上的角度来观看我的这件事情,可以说,我也是个反对同性恋者!
是谁规定当个T就应该和一个女性化的女性交往,这样如此一来,那不是跟那些站在框框外面看我们的人是相同的?唯一
的差异只在于,我们喜欢的对象的身体构造是相同的,然而在所谓的外在相貌扮演上,根本没什么两异。
这还不都是自己的死板观念,并没有人去明文规定,是我给了自己这样的设限。
是我放不开我的心态,是我还活在世俗的礼教之下,纵然我的感情是爱着同性的,但,我的交往模式还是以异性的取向在
走--会要求自己身边的女朋友,就该是个看起来漂漂亮亮的女孩,会要求很多是男人会对自己女朋友要求的事情。
我不是个男人啊!我到底怎么说也是个女人,确实是没必要有这样......算是怪异的想法,有这样的想法,那我跟那些说
三道四的人有何差异存在?可是--好吧,我知道我在对自己的内心做一场自圆其说的发表--就算她不是个T,我也不可能
接受她,家庭背景是一道看不见的阻挠,我不可能的!够自私了吧,够为自己的面子与尊严着想了吧!够思想迂腐的吧。
我记忆中还记得她对我说过的一段话--这段话是我跟她在争执,T跟T到底能不能在一起?之后她所做下的结论--
你只是喜欢女人,你不是什么异类,也没有人阻止你不能跟T交往,难道......T就不是女人了?难道每个爱上T的T都
不应该?不要给自己的情感限制太多的规范,你会爱人爱得很辛苦。如果我也跟你有相同的想法,那么,我是不是这辈子
都只能活在不能对你坦白的痛苦里面?我不会给自己的感情有所限制,我只知道我喜欢的是女人,这样就够了!
这是她跟我的不同,也许,也许是因为我生活的地方太过狭隘,所见到的眼界过分窄小,所以观念也跟着不开放。框框有
多大,是自己取决的。这样的道理我懂,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将我当初画下的框框加大,让它大得可以让我
去接受,我喜欢她的事实。
我又这么昏昏沉沉的入睡了,只是睡得极不安稳,老是觉得怎么这张双人床愈睡愈小张,我已经尽量将自己挤到床沿了,
怎么还是有某种压迫性的东西逼近着我?
我稍微清醒了一下,想翻个身看看身后是有着什么东西来跟我抢床铺。
吓!怎么一转头就看见她的脸?我紧忙把脸转回来。是见鬼了,还是在作梦啊!我最好爬起来看看,确定一下现在的情况
!不过,怎么好像动弹不得?鬼压床?屁啦,什么鬼压床,根本就是她的手很不知分寸的抱住我,还是那种死命紧的。
我很小心,也很努力的尝试挣脱她那只重得要命的手。靠!还真不是普通的牢固,丁点也动弹不得。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
回来的,不是说她父母昨天回台湾,今天要一起叙旧吗?怎么又会突然之间回来了?该不会又是Dragon通风报信吧,八九
不离十,绝对是Dragon那张大嘴。
正当我还在想一些天马行空的揣测时
「你醒了?」妈的,居然是装睡。看来她刚回来没多久。
我假装没听见,假装我还在睡梦之中,假装......不用装了啦!还以为自己演技多好啊,演技就算多出色,也敌不过她这
个导演。我试着想推开她横跨我身体的手,只是,刚睡醒的人总是没什么力气。算了,算了,只要不跟她面对面,我还可
以勉强撑一下。
「不用靠这么近吧!」我发难的对她说,这样的距离的确是超出限制了。「还有,可不可以放开我?」我用手肘轻轻撞击
她的腰侧。怎么我的声音抖得好像大地震啊!
「现在不行。」什么叫做现在不行,拜托,逻辑可不可以正常一点啊。
「你会偷跑,我知道你在躲我。」
你既然都知道了何必还来跟我纠缠不清,你既然知道我在躲你,就该离我远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我更近。
「我没有。」我睁眼说瞎话的功力愈来愈退步,连我都听得出来我在说谎了。
「你这一阵子很明显的怕我,我做了什么让你感受到不安的事吗?」
不!你没有,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错。「没有。」
「你除了对我说没有之外,还有没有别种说法?」
我以为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应该是很气愤的,可是我猜错了,她一点怒气也没有,还是保持一贯的语调对我说。其实,我还
希望她可以发火的骂我,这样我还可以对自己有所解释,可是她这样的态度,只会让我自己更加罪恶,更加不敢面对她的
好。
「我,没有......」现在的我还能怎么说?「......有......」
「什么?」
「你有房间不睡,为什么就偏偏喜欢跟我挤同一张床。」我也是很平淡的说。
再一次的回避她的问题,也回避自己的心。我想,她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我的态度,她没去纠正我及时的转移话题。她从
来不去逼我给她什么答案,虽然她会提及,可是,未曾有过咄咄逼人的方式来对待我。她只是安静地将问题收回,安静的
顺着我的视而不见当作话题不曾开始过。
「因为我怕寂寞。」听得出她的语气有些轻佻。
是在缓和气氛吧,我想。谢谢你,我只能在心中无言的感激她对我做的一切,因为我无法在实际的生活里面去对她做些什
么补偿。
「鬼话连篇,你怎么可能会怕寂寞,说谎也不打草稿。」
「哎呀,被你发现了。」她像演歌仔戏的来个语助词,快受不了她的白痴行为了!「因为你的床比较好睡嘛!」神经病,
弹簧床睡起来还不是都一样!胡扯一通。
「那我跟你换房间,我这间房让给你睡,你不要每次都喜欢跟我挤。」
「就是因为跟你挤才显得你的床好睡!」这是哪种歪理啊!我不想继续玩这种无聊的抬杠游戏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再不快点将该做的事情完成,我铁定又要三天不能回家。
「我能不能劳驾你的尊手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能动。」我使劲的想推开她的囚禁。
由始至终我一直背对着她,不敢与她做出四目相接的举动,直到现在,我才敢转头看她。
「你要去哪里?」怎么管我这么多啊!我去死行不行?!真的快让她给惹疯了!
「下楼做我该做的事情,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渡假的吗?」
她的手松开了,跟着她的放松我也似乎获得了呼吸的自由。我二话不说马上跳下床,就像是那张床上面躺着一种恶心的生
物似的,多待上一秒都会让我致命。
「你不相信我真的怕寂寞?」在我正准备走出房门之前,我听见她这么对我的背影说。她说这话的嗓音有些瘖哑。没回头
,也没有吭声,我只是让我的动作静止了一下。
「......我怕你不在我身边的那种寂寞。」
顿时,我紧握住拳头,动也不动的。她说的话,让我再次看见我心中的谎言。
按下存盘按键,算是将工作告一段落,看了下计算机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框,早上六点五分。
伸了一个懒腰,半个人往椅背外面挂出,椅子下的滚轮不安分扭动着,嘿嘿,说坦白的,我还真怕倒头栽呢!
「还不累?」Umbra靠着门框看着我这有点不雅观的姿势。
我摇着头。其实说不累是骗人的,我只是不想回到楼上与她碰着面。脑袋里面还停留着我要离开房间之前听见的最后一句
话--我怕你不在我身边的寂寞。是真?是假?辨别不出。她的语气太认真,认真的让我更加胆怯,所以,最后我仍然采取
不响应的方式离开。
「记得早餐。」他说完之后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又不见了。
看着他颠倒的模样离开计算机房,我还是继续晃着。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一盖上眼皮似乎有很多事情又浮上心头了,我拧
紧了眉头。有个灰暗的影子往我阖上的双眼掠过,我睁开一小缝瞥了一下。她拖出另一张椅子坐在我旁边,手里面端着马
克杯,轻缓的交往我的手心里面,有点温度。是热可可吧!
我想,也只有她会在我搞通宵的时候,给我一杯可可喝,也只有她知道我唯一喜欢喝的热饮是可可。
「还没睡?」我又闭上眼睛,逃避她的眼神,她的人。
「你不也没睡?」
浅勾嘴角,将身体晃了回来,双手捧着马克杯喝了一口里面浊色的液体。甜度刚刚好,也只有她知道我的口味。怎么,她
都知道?我不开口她知道我想说什么,我的一个眼神她总知道我的下一个动作......为什么她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她要
对我这么在乎!我并没有这种价值啊!
就算她对我再好,我也无法去正视我的心。这点,她也应该知道才对,她如果知道,如果也敏锐的感觉到,那么她就应该
收手了!
因为我不会去响应她任何答案!她也该是知道,在我逃避这么多回之后。
我专注的看着屏幕,看着还剩下多少档案尚未储存......我避免与她有接触!可是,她就在我身边,离我这么近,要我怎
么当作视而不见。放下热可可的杯子,我鼓足勇气转头看她。她似乎让我这么一看也惊吓到了。难不成她也有心事?呵!
我不知道,她是比我还要会隐藏的,所以就算我看出来了,也猜不出。
「什么时候会完成?」似乎她也想极力缓和目前这样凝结的气氛。
我跟她之间很少会这么没话可说的,真的很少--而现在这样,连她也感受不自在了。
「顺利的话傍晚之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话题,让气氛更冷却。
快点来个第三者帮我们炒热气氛吧!再不然我们两个人都会冷死。
「......我哪里值得你喜欢?」我率先开口。
这样的问题应该可以勉强撑场面吧!屁啦,是哪个没脑袋的想出这种问题,是我,就是我这个没脑袋的,让情况变得更糟
糕--真是火上加油,雪上加霜。
「自然。」什么叫做自然啊,自然的另外一种解释,是不是叫做没修养啊?
没修养?我......算了!反正,至少答案听起来不糟糕。这个问题跳过,跳过,换下一题
「你有没有过最开心的时候?」这个应该比刚刚那种烂问题好一点了。「请详加说明。」
嘿,我跟她倒玩起真心话大考验了。是谁发明这种无聊游戏的啊?
「有。」又是斩钉截铁的回答。「认识你。」靠!她妈的又是我,我走哪国的霉运啊。怎么我尽量让气氛热闹一点,她就
尽量让场面更加不堪。她存心找我碴的是不是,也不会配合一点。
这个问题太没营养了,也跳过,马上进入下一题。
「你有没有遇过最爱的人!」我怎么问这种问题啊?天吶!你等等再回答我,你让我补充完......来不及了!
「你!」这次根本是冲口而出,彷佛她早就知道我下一题的问题是什么了!
「砰!」我的额头与桌子接吻了--好痛!
「干!她妈的都是我,你就不能有别的答案啊,老娘我惹到你了吗?你就不给我一点面子!」我暴跳如雷的恨不得当场掐
死她。「不管,你给我重新回答,干!」
听见我说脏话,她似乎有点脸色扭曲!谁理她啊!所有的答案都是我,当然三字经奉送。
「本来就是你。」她,很悠闲自在的诉说她认为的事实。
「不管,全部从头再来一次。」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给我换别种答案!不然我扁得连你妈都不认得你。这次我跟她玩起
了快问快答!
「我哪里值得你喜欢?」我问。
「自然!」她说。我脸色有点黑。
「你有没有过最开心的时候?请详加说明。」再问。
「有,认识你。」她再说。我脸色有点青。
「你有没有遇过最爱的人?」我又问。
「你。」她又说。我脸色有点紫。快问快答结束
「操,不是叫你全部重答,为什么你的答案都一样!」我火大的冲到她面前,将她整个人拽下椅子,将她压在下面!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