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品男后(生子)上+番外——绯叶

作者:绯叶  录入:03-19

不解地看向皇帝,见他一脸期待,鬼使神差般地,执起象牙箸。

面条入口,贺兰骢一怔,面条细长,厚薄均匀,肉味鲜香,面汤油光红润,味鲜香浑厚而不腻,入口柔韧滑爽。这碗面看似普通,但味道竟是如此独特,贺兰骢似乎一下来了食欲,又挑了两筷。

皇帝带着盈盈笑意,忽然问:“贺兰,朕的手艺不错吧?”

刚还津津有味地吃面的人,听了皇帝的话,浑身一震。放下象牙箸,吃惊地说道:“你、你的手艺?”

皇帝心情大好,放声大笑,“哈哈,贺兰,没见过一国之主下厨房对么?那么朕告诉你,你面前的,就是下过厨房的国君。”

“这面有名字么?”贺兰骢淡淡地问,虽然他的食欲马上就下来了,但不得不承认,这碗面确实很好吃,而做这碗面的人,嗯,手艺说的过去。

皇帝高兴,道:“这是岐山臊子面,讲究薄、筋、光、煎、稀、汪、酸、辣、香。在北苍国,除了岐山本地,大概只有朕,可以做正宗的岐山臊子面。”

呃?这是什么意思。

安荣见他不解,便解释道:“陛下的生母是岐山人,未入宫前,女红和厨艺在当地是很有名气的。后来太后身体贵恙,但总是思念家乡吃食,那会陛下年幼,为了满足母亲的愿望,便和太后仔细询问了诸多岐山吃食的做法,亲自下厨练习,侍奉床前。”

这皇帝,竟如此孝顺!

不知是不是皇帝下厨房的原因,令贺兰骢有了丝动容,总之,那碗面,他吃了不少。

皇帝心里又高兴又得意,迈出了第一步,再往后就会朝着朕的想法而行了。

那日,皇帝本来带着御膳去昭凰阁,偏巧碰到被支出来倒水的小福。以为贺兰骢又生逃跑的念头,他心下一紧,急匆匆赶到小福说的房间,却见贺兰骢正对着一块玉佩出神。

那里过去是藏珍楼,有遗下的没有收回大库的珍玩不稀奇,他见贺兰骢似乎喜欢,便大方的将此物赐予他。当然,那人是不肯要的,不过不要也得收下。

那日,用膳完毕,皇帝不顾贺兰骢的推拒,把那块一寸大的半月形玉佩,挂在他的颈间。

回到沧澜殿,皇帝道:“他今天心情不错,胃口也好了很多。”

跟在后面的安荣道:“是,还是陛下有办法。”

“这人不能逼得太紧了,刚极易折,强极则辱。”

“陛下所言极是。”

皇帝扭头,看看安荣,嗤笑一声,“你也不必恭维朕,你和元常,不都是反对朕用这个方法对他吗?你们心里想的什么,朕岂会不知。罢了,如你们的意就是。”

安荣呆住,皇帝的意思是?

皇帝叹息一声,“既然他的心不会臣服,那么朕也不能就这么赌下去。朕明日就告诉元常,追魂的解药既然没有把握,那就配些暂时抑制毒性的药就是了。”

“陛下。”安荣大惊,“你不准备为他解毒了?”

皇帝哂笑一声,“即使解了毒,他也一样存着离去的念头。朕不想自己太累了,干脆等杨林的事情一解决,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陛下,不可,不可啊!”安荣跪于皇帝面前,非常焦急,“陛下的心意,旁人不知,奴才知道。但方才陛下所言,绝非陛下本意。”

皇帝拉起安荣,道:“那你说,朕该怎么办?”

安荣无奈,“陛下,请想下,一直以来,你用的方法可是妥当?”

皇帝跺脚,“那你说,朕该怎么办,他总是惹朕生气!”

安荣忽然一笑,“陛下,今天他不是很高兴么。”

皇帝一愣,“是啊,看得出,他今天和平日不大一样。”

“陛下,如此下去就好。萦山那边,韩朝辉的五万人马已经展开搜剿,想来杨林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嗯,皇帝道:“有道理。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若是死了,朕还真是有些不舍。”

安荣摇头,“陛下,既然要赏甜枣,后面就不要准备板子。那样陛下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还把人给吓得不敢迈步了。其实,陛下要修好,方法也很多,就看陛下怎么做了。”

皇帝对着眼前的橘色宫灯发呆,若有所思。

第二十五章:琼台赏雪夜(一)

萦山,如今翼王的据点,正面临北苍大将军韩朝辉带领的五万大军的搜剿。

隐匿在丛林中的干戈,放下手中的千里望,对身旁的翼王道:“他们这是虚张声势,未必是真正的围剿。”

翼王道:“何以见得?”

干戈无声冷笑,未做回答,转身离去。他在渔阳被翼王挽留多日,本想再次悄悄离去,翼王接到了京城密报,说是北苍派大军去围剿萦山。

翼王再次敲开了干戈的房门,他请求他,允诺这次击溃了韩朝辉,便放他离去。同时,翼王还告诉他,高英已经在京城,和杨林取得了联络。

干戈仰天长叹,答应了翼王,动身和他前往萦山。

韩朝辉在开阔地安营扎寨,随行之人不解,问:“将军,我军暴露在敌人明处,若是在此地扎营,似有不妥。”

韩朝辉道:“咱们是搜剿,不是围剿。陛下有旨,做出围剿的样子即可。”

这时,有副将也道:“可是,即便是做做样子,我军也暴露太过明显。”

韩朝辉指了指西北面的密林,道:“那里才是我们的栖息地,这里是留着关门打狗的。”

副将一下恍然,“末将明白了,这里就是诱饵。”

韩朝辉轻笑:“这萦山,山有点高,林子又太密,我们贸然进去,必定中埋伏。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蛇出洞,然后关起门来,一个个吃了。”

副将道:“可是,就这一个诱饵,不够啊。”

韩朝辉嗤笑,“多扔几个不就够了。”

韩朝辉在萦山外围拉开了阵势,至于翼王能否会上当,无人而知。翼王不是泛泛之辈,手下谋臣不少,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翼王的人没有出来偷袭,韩朝辉也不急,只不时在各处抛铒撒网,忙得不亦乐乎。

干戈只身出来探了一次营,不巧韩朝辉正好赶来,一见干戈,韩朝辉顿时愣住,立时想起了樊城城楼上迎风而立的人。这张和被困在宫中那位的样貌竟是如此酷肖,但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人绝不是那位。那位被皇帝控制的死死的,根本没机会出逃,而眼前这位,虽然很像,但面部的线条明显比那位要粗犷的多。这人看起来,倒有些西北外族的样貌特征。

近身相搏仅在瞬间,铁拳相对,二人后退数步。一个晃着手双眉紧拢,一个把手放在身后,松了握,握了松。

二人都是名将,动起手来,军人的招式,不求华丽,只求快速制敌,绝不拖沓。

萦山那边韩朝辉和翼王进入胶着,而北苍京城,则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雪是夜里开始的下的,皇帝睡不着,穿戴好了,拿了件番族进贡的雪貂斗篷,带人去了昭凰阁。

把那人自床上拉起来,不顾他的推拒,给他披了斗篷,亲自系好颈间的缎带,拉着他就跑。

贺兰骢挣了几次,发现皇帝年纪不大,手劲不小,攥着自己,如同铁钳一般,竟是毫无机会挣脱。

被他一路小跑扯到了琼台才发现,已经有人在琼台四角升起旺旺的火盆,中间大理石桌上铺着明黄色的丝绒桌布,正中绣着金色的五爪飞龙,隐现在层层祥云中,展示着真龙天子的神圣、帝王的尊贵。

桌上有适合夜间食用的点心、粥品,这时更有宫人将烫好的紫金壶端了过来,斟满两杯。

“贺兰,”皇帝首先开口:“你总是闷在内室,对调养身体不利。现在雪不大,朕在这里,陪你一起赏雪如何?”

贺兰骢看看四周,雪片不大,也不密,状如柳絮,随风起舞。大雪初下,落地即化,哪有雪景可言。忽然一笑,感觉这皇帝无聊至极。

皇帝似乎知道他想了些什么,叹口气,道:“一会就大了,北方的雪都不会太小,下吧,下的大一点,这满园的梅花,便可多开些时日。”

“贺兰,”皇帝停顿了下,又说:“朕很闷,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和你说话。其实,你一直以来,话都不多,即使朕强迫你,你连骂朕的话都很吝惜,可今日,就当做朕请求你,陪朕说说话可好,最近朕很烦啊。”

“呵,陛下掌控天下人生死,能有何烦心事?”意料中的,贺兰骢讥笑而言。

“就知道你这么说。”皇帝顽皮地翻起眼睛,郁闷地说:“谁说天子没烦恼的。坐在这个位子,看着至高无上,尊荣无比,可盯着这个位子的大有人在。有的大臣,表面恭顺,背地里时刻盼着黄袍加身;有的大臣,倒是不盯着这个位子,天天撺掇自己的女儿玩小把戏,好早一步母仪天下。你看看玉宸宫和金华宫那两个女人,那个是省油的灯?直谏署出了大案,看卷宗,那被判了斩刑的人犯,连朕都想为他喊冤,可就是拿不出他没杀人的证据。年关一过,就要忙着明年南方水患的防治,北方汉中干旱的问题,那个也怠慢不得。”

皇帝一口气说了很多,贺兰骢面露惊讶,是呵,帝王忧心天下事啊!心中感慨下,他却还是笑出了声,带着淡淡的讥讽,“看来陛下这内忧还真不少,幸好没有外患。不过话说回来,真若那样,贺兰倒是欢喜的紧,乐得清静。”

“呸!”皇帝啐了一口,道:“你这人真是乌鸦嘴,全让你说中了,谁说没有外忧。翼王至今不降,遁入山林,不时作乱;北方番族,两大世家起兵,互斗起来。本来朝廷不理,但却不得不防万一战火燃到边庭,岂不是受池鱼之累。汉阳郡守奏请朝廷出兵,索性两个都镇压了,然这明显是下策,这次镇压了,下次其他番族作乱,朝廷也镇压不过来嘛。一群废物,朝堂上吵了十来日了,都给朕拿不出一个好的办法。”

贺兰骢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翡翠杯,若有所思。半晌,他问:“那两家番族,因何起兵?”

皇帝双肩一耸,“仇杀。”

“仇杀?”贺兰骢一愣。

皇帝郁闷的很,“是啊,就是仇杀。”仰脖一杯酒入喉,皇帝给贺兰骢道原委。

北苍的北方汉阳郡,与东辽之地的呼图赫、呼图博两大家紧邻。但事情真相,远没刚才皇帝轻描淡写那么简单。呼图赫有一族弟,被呼图博私仇杀了,结果令其老父很是穷困。两家关系一向恶劣,此时更是互相攻讦。汉阳郡守心向呼图赫一方,未曾上奏,便带兵去征伐,结果无功而返。郡守自知私自出兵必受严惩,便以谋逆之罪上报朝廷。

谋逆是大罪,但番族未侵犯朝廷,又是自相残杀,与北苍朝廷毫不想干。汉阳郡守出兵征伐在先,已经造成祸患,如今又妄加谋逆之罪,番族人岂肯束手就死。

此时,为了这事,支持派兵镇压的,和反对派兵镇压的,口水不断,小皇帝天天顶着脖子上的脑袋,一个如同两个大。

贺兰骢静静听完,问:“那陛下支持哪方呢?”

皇帝拿手揉太阳穴,苦恼地道:“尽管北苍人尚武,可也不是事事要靠武力解决。若那样,民心何在?”

“既然这样,那这事就不难办。”贺兰骢肯定地说。

嗯,皇帝开始上下打量坐在对面的人,他这是话里有话。

“说明白些。”

贺兰骢道:“先告诉我,关于此事,呼图博那边是如何应对。”

皇帝道:“时至今日,未有呼图博领兵抵抗的消息传来。”

贺兰骢站起来,面向北方,负起手,道:“这事的关键,还是那个汉阳郡守。他心向一边,那么另一方有罪无罪,就都是有罪。这事本是番族自相仇杀,如今却被冠上谋逆,当然不服拘捕。呼图博最多也就是个违逆之罪,如果按照谋逆叛乱来加罪与他,显然有些过了。地方官吏喜欢欺骗蒙蔽,出了事隐匿不报,挑动事端,无非是想获取非份的功劳。再把小事说成大事,把虚无说为事实。这等人故意把事态夸大,以便邀功,又为将来保留余地;最后促成反叛事实,以佐证当初自己所言不虚。若是贺兰处理此事,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罢了这个汉阳郡守。”

安荣在旁边伺候着,听了贺兰骢一席话,心中暗暗佩服,延平侯果然厉害。汉阳郡守有意扩大事态,妄加谋逆之罪,为自己获取功劳铺路,此等臣子,杀之也不为过。

风比方才稍稍猛了些,雪花也不是初时的薄柳絮,此刻,片片如鹅毛,纷纷落下。

老人讲瑞雪兆丰年,该是一个好年景吧。

皇帝起身,端起翡翠杯,斟满了酒,走过去,递到他手上,道:“究竟怎么解决,比较妥当?”

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贺兰骢道:“把谋逆之罪,改为仇杀或违逆之罪。如此一来,他们必会站出来辩驳,听从判决;只要肯站出来说实话,是不是谋逆也就水落石出。等真相大白,接下来该怎么做,陛下还要贺兰说么?”

皇帝眼里现出一抹亮色,一把把人抱住,欣喜地道:“贺兰,朕知道该怎么做了,呵呵,了却这桩事,心里舒服多了。啧、啧,真看不出,贺兰,你太有旺夫相了,朕发现有那么点喜欢你了。”

这时,贺兰骢脸色一变,挥手间,某只倒霉的真龙飞了出去,幸好安荣眼疾手快,拽着龙尾巴,才使得那只郁闷的真龙安全落地,没有飞出琼台。

皇帝拍着额头,讪讪地道:“又想谋杀亲夫么?”

贺兰骢转过身,面色不善地道:“北苍陛下,你可是因为私仇,将贺兰捉到这里的。莫说贺兰不会接受你,你先问下你自己的心,你除了报复、折磨,你可有喜欢贺兰。不杀,不纵,将贺兰困在这里,这就是北苍人喜欢一个人的方式么?”

“所以朕在努力改变嘛,”皇帝一下忸怩起来,忽然道:“贺兰,迈一步,把那些忘了如何?”

贺兰骢冷冷一笑,忘了,可能吗?

第二十六章:琼台赏雪夜(二)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密。雪片纷纷扬扬落下,或随风飘舞,或徐徐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很快,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压弯了枯树的枝桠,掩盖了宫墙间的幽深甬路,迷蒙了人们的视线。

此时,梅花的香气淡淡地沁入心脾,令人倍感空气的清新。

时下已是腊月二十几,马上就到岁末,一场大雪,注定了来年的繁茂之景。

北苍的皇帝,即使身陷内忧外患,却能保持当政者应有的理智,实属不易。贺兰骢想,东林赵栋若是能有元文敬的十之三成,怕也不会亡了国。自己苦心坚守的樊城,若是粮草,军饷按时供应,阻挡韩朝辉南进,并非难事。为君者耽迷声色,荒废朝政,大臣敢直谏的又为数不多,这样的江山,必亡啊!先皇创下的弘景盛世,令东林成为南方大国,繁荣了近百年,却终是毁在了登基不足五年的赵栋手里,可叹啊!

人的心情一旦沉重起来,借酒消愁似乎成了自然。一杯一杯苦酒下肚,贺兰骢不觉自己的心情好过了些,反倒是越喝越心乱如麻。渐渐的,眼前的情景开始模糊,头开始有些沉重、发晕。

皇帝见他双颊酡红,两眼蒙上一层迷离的雾气,知道他这是醉了,便说道,“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雪也看了,这就回去如何,贺兰?”

贺兰骢醉态初现,多少还保持着一丝清醒,道:“唔,是该回去了,夜深了。”

皇帝一笑,进一步试探,“贺兰,朕送你回去如何?”

推书 20234-03-18 :一生孤注掷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