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你……」
白衣与他相视对望,微微摇头。
湖面上的红雾已经渐渐散去,几声巨响过后,六个蒙面黑衣人从湖面直窜而出,六道寒光直射至轻舟。
白衣脚下不敢迟疑,在轻舟上轻点,手握长剑朝着黑衣人飞身而去。
湖面上一时风声怒吼,湖面上的人衣襟翻飞。
站在船上的令狐佑惜哪看这番紧张刺激的画面,瞠目结舌的立在船中间。
那几个黑衣人见一击不中,二道黑影离开白衣的猎区,直朝着轻舟上的人而来。
令狐佑惜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黑衣人的目标,望着那直刺过来的剑,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一直站在他前面的如意,迎身一挡,拦住了黑衣人的进攻。一声怒喝,人已经飞在湖面上。
令狐佑惜怔怔望着如意的背影出神,湖面上那如惊鸿般灵巧的身影,真是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人吗?为什么……为什么他都不知道……
此时,忽而闻到船夫的惊叫声,
「不好了,船底被凿穿了。」
令狐佑惜低头一看,那碧绿的湖水正不断地的从船底下涌上来。
「怎么办,怎么办啊?」船夫急得在船上团团转,看他的神情,已是六神无主。口里一直不停地问着令狐佑惜,要如何处理。「看这船
进水的速度,不用半刻便会成船。」
令狐佑惜也是心急如焚,他抬头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濿水城,又低头看了看船仓,只要半刻便会沉船。耳边那激烈的打斗声,已经无心
顾及,头大如斗的他,望着在船仓里不停走动的船夫,怒道:
「看你的样子也是久经撑船之人,这应急之法,怎么现在问起我,我要问你才是!」
「啊~」船夫被他这一怒吼,倒是回过神来,拍拍额头,道:「对哦~我怎么给忘记了。先把水舀出,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
湖面上出现一副怪异的图面,湖面上打得如火如荼,轻舟里舀得不亦乐乎。
在这刀光剑影间,碧绿的湖水已经染成淡淡的血色,令狐佑惜心头大惊,停下手中的动作,往白衣和如意的方向望过去,心情又顿时一
轻。好在……好在那血不是出自他们的,可如意就算会武也就算了,为什么武艺还这么高?臭如意,骗我就算了,可是身手这么好,竟
然在我想出门的时间让我爬墙,不是看我笑话,可恶啊~早知道我就不用这么伤神,直接奴役他就好了。
「公子,你倒是快点啊,湖水就要涨上来了。」
「噢……哇啊~~怎么这么快啊。」
水已经浸了大半,摇晃不定的轻舟慢慢下沉,令狐佑惜余光扫到一条巨大的铁船,快速的向这边驶近,船头还挂着一面写着濿字的旗帜
。问着身边的船夫道:「你看那是什么?」
「天啊~」船夫循着令狐佑惜手指的方向看去,吓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道:「那……那是官船~」
「官船?!」
「是来救我们的吗?」
「不,不是。」船夫的头摇得飞快,否认道:「那是来捉我们的,要是……」说着,头往下,人就想往水里栽。
「把话说清楚,要是什么?」令狐佑惜一把扯信住他的胳膊,阻止他的动作,问道。
「呃,要是被他们捉住,不死也要脱成皮。」解释完,船夫就挣开令狐佑惜的水,卟嗵一声,人已经跳入湖中,一个猛子扎下去,人影
已经消失不见。
令狐佑惜的膝盖已经被水浸湿,扭头望着那边依然激烈的打斗,大叫道:
「快来救我啊,还有官船来了,不想没命就逃吧。」后面那句话是对黑衣人说的,虽然他们是暗杀人员,可是令狐佑惜还是很好心的提
醒到。
白衣一直在强忍着剧痛与黑衣人游斗,而趴在他肩上的小白,时不时跳到黑衣人的面前,打断对方的凌厉的攻势。
白衣一直不明白,这只狐狸怎么一见面就缠上他。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不管令狐佑惜如何威逼利诱,小白就是不离开他。
白衣一下是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不,是一只狐狸。内心怎么也讨厌不了这只可爱的狐狸。这几天下来,已经习
惯了他的存在。
眼下,小白像是通灵般知道他身中巨毒,行动不便,更是不时的扰乱对方,让白衣有了些喘息的时间。
他余光瞄了瞄他身边那个叫如意的,想不到他身为一介小厮,功夫与他不相上下,在三个黑衣人的攻击下,游刃有余。
他想到坚持救他的人,那个没半点功夫的人,大概是他的善良的心,才能留下这般厉害的人,默默无闻的呆在他的身边吧!
白衣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打击越来越吃力,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迟缓,心一横,在空中大喝一声,。狠毒刁钻的招式,向着围着他的三个黑
衣人喂去。这几招,是他师傅授于他的保命,配合着他手中的那见血封喉的药粉,倾刻间,呻吟大作,血肉横飞……
如意冷眼旁观,对白衣这么狠绝的招式,倒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他手上也加快了速度,由于先前在船上,吸入一口异香,他现在的内力
渐渐消失,与那三个黑衣人之间的游斗也是出于无奈,现在对方见到白衣的作为,吓得全身绷紧,束手束脚。
如意捉住时机,连连几招重伤了他对面的三个人。
这时,耳边闻到令狐佑惜的惊叫声,如意心神惊慌一闪,搁开手上的长剑,眼前白光一闪,只见白衣的身形掠过湖面,朝着令狐佑惜飞
身奔去。
刹那间,令狐佑惜连人带舟,全部消失在湖面上,碧绿的湖面,只余下涟漪片片。
白衣来不及思量,整个人在令狐佑惜刚刚消失的地点,跳了下去,湖面上一时又是水花四溅。在他肩上的闪过一阵白光,朝着他身后的
如意射去。
刚刚下水,即使湖水清澈透明,白衣的视线还是一阵模糊。
倏地,身后一个微冷的身子,在水里攀上他的背,接着四肢缠绕上来。半截胳膊横在他的颈项处,慢慢勒紧。白衣一时间几乎被勒得几
乎要闭过气去。他心神一慌,喝了好口水。定下心神他,他握紧那截胳膊,手上猛然发力,将身后的那人在水中翻转过来。
水中碧波荡漾,借着头顶的太阳,在半黑暗中隐约露着磷火般光亮。白衣借着这点点光亮,看到水中的那个是他要找的令狐佑惜。
此时,他跳湖之前闭的气,在那惊鄂中已然用尽。看到令狐佑惜五官皱成一团,似乎暂时没有窒息的困扰,倒是他这为救人而来的人,
更是缺氧到心中烦闷。
这番心思一转,他才回想起来,他,他怎么会为了这个家伙而跳湖啊……
脑袋里的思绪开始混乱,没有氧气的供应让他更是轰鸣不休,下意识把身前那双眼紧闭的令狐佑惜拉过来,用嘴堵上他的唇,唇下之人
大惊,唇角微启,尖叫声还没出来,就已经没入白衣之口。
白衣原本一直轰鸣不已的脑袋,终于暂缓下来。下喜之下,也没细想,唇齿间更是用力的肆虐着,一击即中,解决了眼前最为头痛的问
题。而且……白衣索性什么都不想,像是尝到美好滋味的他,越发的加重了他的吻。
两个人在湖下缠绕在一起,青丝更是在水中绞缠,分不出你我来。令狐佑惜口中的氧气本就不多,被白衣这么一吻,大多数都进入他的
口中,全身软弱无力的贴在白衣的身体上,随着他的动作而摆动。
闭目深吻的白衣,欲罢不能停止。待在在感觉到怀中之人,昏厥在怀里时,神智清醒过来。拽着他的腰身,慢慢向水面浮去。
湖水深沉,白衣全身湿透,沈重如铁般,加上环中还抱着一个人。摆去双腿往上游了一会,越发觉得他们两个非但没往上升,反而越来
越沉。目色深沉的望着环中的令狐佑惜,握在他腰间的手,松了松,还是没有放开。
这时,令狐佑惜的眼眸微启,借着微光,看清楚抱他之人。手扶在腰间的手上,脸贴在白衣的耳边,沙哑的道:
「放开我吧。」说着在他的怀里挣扎起来。
第四二章 鬼使鬼陵
白衣先是怔了一怔,根本没想到令狐佑惜会这在生命关头,做出如此动作。扭过头望了他一眼,脸色惨白,双目紧合,一副认命之势。
白衣在心中暗恼一声,若非想要救人,怎会落水。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人,又怎能放手。
握在令狐佑惜腰上的手,紧了紧,排忧解难着一丝希望,强打着精神,脱去那沉重如铁般的外袍,尝试着向水面浮上去。一人本已经是
吃力,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根本就不识水性之人。互此时,他口中的氧气渐尽,再上重伤未愈,新伤又添。抬头透着清澈碧绿的湖水
,往天上看去,随后,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只见哗啦一声,水面破开。一条巨大的绳索垂落于前。心如死灰的白衣,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纵使冷淡如霜的他,也不经展颜而笑。
那抹笑,如天山顶上雪莲绽放般,眩目绝美。使得他整个人的气势变得温润。只是已经陷入晕迷令狐佑惜,没机会欣赏到了。
白衣单手握住绳索,提气准备鱼跃而出时,发现他的四肢疲软无力,绳索那头似乎感觉到他的动作般,随即一股大力传来,电光火石般
的一瞬,将他拖离水面。
白衣定睛一看,那放绳索之人果然是那叫如意之人,只是……他不由得在巨喘后大为讶异。此时的如意,竟然是伫立在官船之上。
如意伸手把白衣拉上来,看到他怀里昏迷不醒人世的令狐佑惜后,蹙蹙眉头,道:
「把主子还与我。」
他迎风而立,长袍兜风,平素卑微的神态,换成了淡漠,肩上伏着一只雪白如玉的狐狸,若不是他的五官没有改变,白衣定不相信这就
是与他相处五日,一直躲在令狐佑惜身后之人。
他在沉思之际,如意已经从他的手里接过了令狐佑惜。
……
片刻之后,如意抱着依然昏迷的令狐佑惜,同白衣一道下船。他们呆在船上时,身边再没出现其他人,下船之后,那艘官船又无声驶向
湖面。
这期间,白衣没有问,如意亦没主动开口解释。
两个人立在城门口,如意抬头望着城墙上,濿水城三个字,是新皇登基时而改的城名,霸气十足的墨色,正是出自新皇之手。如意的眼
眸中闪过迷茫,低头看着脸色惨白的令狐佑惜,目光变得坚毅,抱着他慢慢走向城门。
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白衣并没有跟上来,转过头道:
「不管你是何意,念在你没有伤害他,我……既往不咎!」
白衣没料到他能说出这番话来,轻哼一声,直迎着如意锐利的眼神,目光冷洌。「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倏地,他咳嗽一声,嘴
角咳出黑血。不在乎的用手背拭去,看向如意怀里的令狐佑惜惨白的脸时,神色古怪道:「我还会再来!」说着,提气纵身一越,超出
如意几丈。
「我看你最担心的还是好好跟他解释吧,恕不俸陪。」如意耳边,只留下这句话之后,消失了踪影。
如意抱着令狐佑惜并没有投栈,而是来到一家由青石砌成的小户人家门口。
挂着大铜锁的漆黑色木门,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抱着令狐佑惜纵身一越,脚尖点过墙角,人如蜻蜓点水般,落到院子里。
他熟门熟路的穿过院子,走到房间里。
屋子里的东西,陈列整齐,只是每个角落都蒙上一层厚厚的尘灰。手脚麻利的收拾好床铺,小心翼翼地把令狐佑惜放在床上,看着他的
睡颜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他双手放在令狐佑惜腹部,微微吐劲,只听哇的一声,吐出几口清水的令狐佑惜,幽幽转醒。
睁开眼的令狐佑,眼睛一时对不上焦距,几年的朝夕相处,凭感觉就清楚身边站的是何许人也。
「如意~」无力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小小的空中回荡。
「嗯~在。」
「我……我嗓子疼。」
「噢,我去烧水。」
「好,快点。」
如意走到门口时顿了下,没回头的问道:「主子,你没事要问吗?」
「问什么,有些事……你想说自会对我说。」说着,沈佑打了个冷颤,一个翻身,笨拙的脱着紧贴在身上的湿衣。
如意本想走出去烧水,哪料听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转头一看,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下来,快步走到沈佑的面前,伸出手自动自发的帮
着他脱着湿衣。
……
说分两头,白衣掠过如意,先一步入城。脚一落地,剧痛自心口漫开,他捂着胸口连连倒退几步,靠着身后的墙角,才算稳住了脚步。
他没有多少时间,怕必要马上找到师傅才能活下来。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迈着蹒跚不稳的步伐,向着濿水城中,香火最是旺盛之地行去
。
绕过庄重古老的宝刹,一道白光直掠后山而去。
人迹稀小的后山深处的洞穴里,传来一声轻喝。
「这次两月有余,你的能力下降了?」
「师傅~咳咳~」
「听你声音像是中了内伤,还是……」洞内的声音,陡然拨高不少。
「徒弟无能,请师傅降罪。」
「哼~我要的东西呢?」
「是,黑砂膏已经拿到。」
「鬼陵,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既是我徒,怎么能欺骗本尊。」闻言,话也不像先前那般生动,洞穴那紧紧锁闭的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等到声音停止后,一位身着玄装的中年男子,慢慢踱出来,一脸的桀骜不逊。正是当年一掌拍飞令狐佑惜,带走巫青菀的鬼宿。
看不出喜怒的眸子,冷冷扫过低头请罪的鬼陵,他今生唯一的徒弟,从他手上拿过了黑砂膏。用指尖轻蘸少许,放在鼻端细闻,半晌,
满意的点头。
「这黑砂膏倒真是名副其实,果真是一盒好药,辛苦你了。」得到了心中之物,对着鬼陵的态度也轻蔼几分,不似刚才那般严厉。
「为师傅做事是……咳咳~~」鬼陵话说到一半,重力的咳嗽起来。
「抬起头来。」鬼宿话一落音,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扣住他的手腕,眼神复杂的看着一脸孤傲冷冽的鬼陵,脸色惨白,嘴角还残留着
几分黑红。「看来是提前发作,」知道他为何如此,放开他的手,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扔过去。
鬼陵轻松的接住,倒出一颗青绿色药丸,吞了下去。除去脸上那层惨白,他已经恢复出未见令狐佑惜前的冷漠表情,看向鬼宿的眼睛里
,目光里一派清冷孤傲。
「谢师傅赐药。」
「嗯~你可知罪?」
「知罪?弟子所犯何罪。」
「江湖上皆道鬼门鬼使,身携传世之玉,为师倒不曾听你提过?」
「传世之玉?」鬼陵捂住胸口下意识的收紧,胸膛空荡荡的。这才思起,他已经转送他人。
他这细小的动作,并没有逃过鬼宿犀利的眼神,刚刚转柔的语气倏地一紧,冷然道:
「没有这事吗?这……天下人皆的事情,为师真要成为最后知道的人吗?」
「不……我自小跟在师傅左右,除去,除去十岁前失足落崖后,失去的记忆,其他的……」
「我问你,那传世之玉就是你平日常常把玩的那半块玉?」
「嗯~」鬼陵,十年前的巫青菀,颔首。「那泣血盟一直在追着徒儿,想要夺玉,这才明白他说的正是那半块玉。」
「哼~真是笑话,那玉何时会变成半块,不过……」鬼宿闪过令狐佑惜那张小巧可爱的脸,心中疑惑横生,故不在乎的问道:「把那玉
让为师观摩下,辨辨真伪。」
「那……」鬼陵迟疑,闪过令狐佑惜的脸,咬齿道:「那玉已经到了泣血盟的手中,我亦是中了他们的暗算,拼着体内直气逆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