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瞬间扭曲的痛苦表情,以及紧贴在身侧的颤抖双手,看起来真是有趣极了。
他摸着下颚,咀嚼着这个悲惨的家伙背叛他人、受到良心谴责的不幸,为人类的愚蠢感到可悲。
本来效忠别人,把别人置于优先地位,就是种不可能办到的事。陶醉在自己忠义的假象中,实际上只是臣服在利益权力之下罢了。
倘若今天你尊之为主的对象,不再高高在上、不再能给予你任何的好处了,你还会尊他为主吗?
不,他相信人类自私的天性将踢走忠诚、踹开良心,为保护自己而选择新的道路前进。
在他童年的时代,他就已经看过太多这种例子了。
全盘崩坏的组织、鸟兽散的乌合之众,谁也不会留恋一个翻覆的巢穴、一艘沉没的船。除了掌舵者以外,谁都没有义务陪着它一起沉沦。
一起灭亡。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他当时就知道了,往后走在任何的路上,他要做一个善于捡道具的人。看到值得利用的道具,就捡起来,放入口袋。遇到困境,适时地拿
出来用,一旦没有用处或坏掉的道具,便处分掉。
这里面没有牵涉到任何的情感,自然也没有所谓的背叛与信任。
道具就是道具,只有被利用的分,没有必要向道具剖心掏肺。也没有必要给道具优越的待遇,只在最必要时给道具一点诱饵。
于是这-路来,他的道具一个换得比一个优秀,每一个道具都为他带来了向上-阶的动力。总有一天他会达到自己顶定的目标,将世界踩
在自己的脚底下。证明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人类是软弱的,只要能舍弃人类的情感。就能成为『神』,取得支配这世界的资格!」
「我可以走了吧?」
「不留下来吃顿饭吗?难得你女儿那么起劲地在厨房大展身手,说要我和你好好地喝一杯呢!」
男人的神情动榣了下。
他扬起恶意的唇,提高嗓门朗声说道:「惠惠,岳父说他有事要先走了!」
提高嗓门朗声说道:「惠惠,岳父说他有事要先走了!」
声音连地从他所在的客厅,传到仅隔着一道墙的小厨房内。蓄着波浪长发,容貌中上的女子,立即探出头来。
「爸,怎么不多坐-下?你们事情都谈完了吗?」
他看着犹豫不决的男人。决定再帮男人一把。他越过椅背,握住了走到自己身边的女子的手腕,将身穿着围裙的她,拉到自己腿上,抱坐
在大腿上。
「我们是说完了。可是一说完事情,你父亲就急着走,是不是代表我这女婿不得岳父欢心啊?」有点哀怨地说。
「怎么可能……你误会了。爸,你真的有这么急吗?」
女子深恐触怒了「夫婿」、惹他不开心,马上转头以半撒娇、半恐吓的口吻向父亲埋怨。
「你这样很不给人家面子耶!你就留下来吃-顿再走嘛,我有煮你喜欢吃的红烧鱼头喔。」
「对了,在我煮完之前,你们两个可以喝那瓶上次你从金门带回来的陈高。我切点乌鱼子让你们下酒。」她拍着手,急切地寻求父亲认同
。「好不好?好嘛、好嘛。你再坐一会儿。」
终究拗不过女儿的男人,默默地坐回了沙发上,无奈、宛如被蜘蛛捆绑、动弹不得的表情,恰巧与面前的他--笑咪咪、宛如选举用的候
选人海报上的笑容形成对比。
「开心地喝一杯吧。预祝你我的胜利,岳父。」
咕噜噜地,在威士忌酒杯中倒入了透如清水的香醇烈酒。
「还是我应该叫得亲密一点,喊你『土豆仔』呢?」
闷不吭声的男人,没理睬他。
彷佛要发泄满腔的窝囊气,男人捉起了酒杯,痛快地一口喝干,让酒液酿出的烈火烧灼着血肉,将多愁善感的烦恼从脑中驱离。
「爸,你慢走,小心开车喔!」
女儿目送父亲的身影走进电梯后,阖起了铁门。
「哇!」
腰间突然搂上来的双臂,吓了她一跳。
但是紧接着落在她肩膀与脖子处的双唇,以及男人唇上短短的胡渣,立即撩拨起了她的春情。
「啊嗯……要……进房吗?」羞红着脸,问。
将裤裆间的东西,抵在她臀上磨蹭着,一手则撩起了她的裙角。
「没时间了,我差不多该回家去扮演好丈夫和好爸爸的角色了。」
这句话让她稍微颤抖了下,捉住了男人意图扯掉底裤的手,欲拒还迎地说:「既然你太太……在家里的话,那你还不快点回去。」
「吃醋了吗?」
「我就是吃醋,不行吗?」
男人一笑。「你知道的,我和老婆之间没有爱,我只是把她当道具,你才是我真正的最爱。」
男人说谎了。老婆是他的道具,但她也是他道具之一。
「你一定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噘嘴嗔道。
这点她倒是猜对了。
「是真的,我已经很久没和妻子上床了,她在外头也有男人。反正我们各玩各的,大家相互睁一双眼、闭一只眼。现在你更像是我的老婆
呢!只是为了我的政治前途,我不会和老婆离婚,但在我心中,你老早就是我的老婆了。」
「真的吗?」
男人再次强硬地探人她的底裤内,食指揉弄着嫩草内的小肉芽,中指则在秘缝上摩擦。引得她发出阵阵娇喘。
「我爱你……爱死了……」
「啊嗯、啊嗯……」
当男人褪去她的底裤,将那根高涨着征服欲的武器插入急需解放,方便好用的天然夜壶中抽插时,脑子已经一边盘算着何时该摆脱这个道
具,将空出来的地方留给下一个他已经相中的道具。
呵呵,下个道具可是迄今最难入手的目标了。毕竟不像这些肉体成熟却空虚的女子,只要稍微诱拐一下就会落入他的口袋中,任他操纵。
但是,若能够弄到手的话……男人抽送得吏为激烈了,让趴在门上的她,频频地吟叫着「不行、啊嗯、好棒、快死了……」,等于他在迈
往最终目标的道路上,取得了直达车的车票,可以更快速、更毫无后顾之忧地向前冲了。
想像着自己受万人欢呼的场景,男人发出了雄吼,抵着女子,咚嗦着发射出结扎过的空包弹。
抽出后,看着女人满脸红晕,身子发软地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模样,男人已经想好了分手时要告诉她的台词。
一定很精彩。
如果自己对她说「你松垮垮的○○○已经无法满足我了,想要我再回头,去练得紧-点再说!」
相信她会羞耻到恨不得自杀吧?
自杀了更干脆,省得留在他未来的道路上碍事。而且,为了让她在黄泉的路上不寂寞,男人也会-并把她那「孝女」过了头的蠢父亲,一
起送上路陪着她。
啊哈哈哈哈……对待你们这些虫子般的人类,我是不是很慈悲呢?
男人蹲下身,动手以公主抱的方式,将女人从地上抱起来,看着她满是幸福的笑脸,男人的心中也同样洋溢着幸福。
「我爱你。」像爱一个道具那么多。
「老公……」
……感谢这些道具的存在。
男人发誓,在坐在最高权力者的位子之后,绝不会忘记他们的--他会在普渡的时候,给他们烧点金纸答谢一番,呵呵……
第一章:神所戒懼的人
波澜壮阔的太平洋就在车道旁,冬日森冷的气候下,海天一色的灰蓝世界,综合着美丽与危险的气息。
并非特别假期的这个日子,蜿蜓于海岸线上的公路,称得上人烟稀少,放眼所及,他们前方只有一辆超级跑车,以及更远处的一辆货柜车
。
「不必我再三强调,这是个重要的超级任务,你们要是把人跟丢了,回来的时候就有你们瞧的了!」
透过手机的扩音功能传来了「喀嚓」声,电话被切断了。
「生目瞅(长眼睛)以来,没见过这么机车的人!」边抱怨着边把手机关掉。
负责驾驶的同侪说道:「别理他。如果不是月圆月缺的影响,八成是调查进行得不顺利,又被谁钉钉子了吧。」
「哈哈,就是说啊!难得能够在『工作』的时候,一边欣赏着苏花滨海公路沿岸的美景,一边开心地兜风--如果身旁作陪的不是同事而
是老婆,就更没话说了。」
「我也希望身边坐着女朋友啊。」
两个大男人对望一眼,一个幽幽地叹口气,一个无奈地摊开双手。
「别想得太美了,这是『工作』。我们是来『工作』的。」紧握着老国产车的方向盘,提醒着同事,也提醒着自己。
「问题是,这算哪门子的『工作』呀?追着流氓的车屁股跑,光是看到他们开着那种高级跑车,归巴肚的火拢牙起来啊(气得满肚子火)
。规规矩矩的公务员,算算加给和年终,一个月赚个六、七万就算很多了,可是这些不奉公也不守法,专门给社会制造问题、搞地下经济
的流氓们,却吃香喝辣的!」
人比人气死人,就是在说这种情况。
出于正义威而就读警校的时候,一心一意想做人民的保母,可却没想过「人民」两字里面,也包含了这类开着跑车装屌的社会败类。但是
,只要对方没有留下任何把柄被逮到,再怎么气愤也只能把对方当成「普通的小老百姓」对待。
即使知道这家伙为了报复大约一个月前杀害父亲的凶手,必定会不择手段地将凶手大卸八块,他们这些执法人员也不可能因为他心中有杀
意,便抢先把人拘禁起来。
即使他们还知道,只要在这家伙身边守株待兔,必能逮到凶手。他们也无法可依循,不能闯入这家伙的地盘搜找,只能以二十四小时的跟
监「保护」为名,行监视之实。
但,看这家伙大刺刺的寻欢作乐,他懂得什么叫「丧父之痛」吗?七七都没做完,黄土未干他便迫不及等地与爱人出来旅行了!
听说身为角头的父亲死后,过没两天他就继承了帮主大位,身价水涨船高。
过去他父亲名下能支配的大小组织与附属关系企业,推断估计年营业规模可达几十亿。如果加上不动产与隐藏在海外的所得,金额更是天
文数字——从他在自己的父亲死后所捞得好处看来,不要说感到伤心难过了,说不定他还额手称庆,觉得自己父亲死得好呢!
事实上根据调查,他与父亲的关系一向恶劣,从小到大父子吵架
、打架样样都来,还曾闹进医院、警察局,这是当地人都知道的事。说他突然变孝子,才真正跌破众人眼镜,令人吃惊呢!
上司恐怕也在怀疑这个儿子在此椿命桉中的角色,不是单纯的被害者家属这么简单,才会对他穷假追不舍吧?
越想越觉得,这家伙象极了凶手!
若不能将这种恶徒绳之以法,枉费自己读了多年的书考上警大,更对不起自己配戴的警章了!
“算了、算了,我们做好人积功德,下辈子轮我们大富大贵!”同事随口安慰,并道:“我看你小心地跟好车子比较重要。”
“傻瓜,现在可是在滨海公路上,谅他们插翅也难飞。”
这时候目标中的黑色超级跑车,突然停靠在路肩上。他们以为对方想搞什么花样,打了方向灯以慢速靠近,预备跟着他们的车停下来之际
,跑车上的两个大男人突然下车,互换了位子。
看情况是流氓大哥想要自己开车,所以叫身边的‘男友’交出方向盘吧?不一会儿,黑色跑车以不要命的速度,向前奔驰。
“没用、没用,换人开还不是一样这条路?看样子,这流氓也是标准的没长脑袋的笨蛋一个!”就算被拉远了距离,但在这条熟悉的路上
,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地按照正常速度踩着油门。
“真的不要紧吗?”
“我可是花莲人,这条路我不知跑几次了,哪里宽、哪里窄,哪里可以会车,哪里会落石,都在我脑袋里。放心吧,在这儿他就算想回转
都没地方跑!”
“喂,看不到车子的影子了。“
“正常啦!只要我们过了前面那个弯角,就会看到了。一定在那儿的,不可能会跑——”
唔,怎么只剩下货柜车?!
“喂喂,车子不见了!你不会是跟丢了吧?”
“紧张什么?那个流氓开的车一定是超个了那辆慢速货柜车,跑到列前面的地方而已。看我的,我会把他们找出来给你看的
“硬着头皮做了搏命演出,勉强锁定路面较宽的路段,踩着油门加速。但是在越过了货柜车之后,依然不见该辆黑色跑车的行踪。
一股低气压渐渐形成。
大祸临头的沉默降临在老国产车内,分秒过去,两人的脸色也跟着发青。
不是开玩笑的,在这里单向道路上跟监还会跟丢的话,绝对会让他们两个人成为警局里的笑柄,甚至被当成执法人员之耻啊!
不知不觉地,本来是追着龙中鼠的猫,如今反而有被逼入死角的感觉。
失去了悠哉跟踪的心情,勐踩着油门,狂催速度,盼望能早一步咬住可恶狡猾的流氓背影。
一个半小时后。
“什么?!人搞丢了?!
灰头土脸地打电话向上司报备。
“我们已经很努力地在搜找着,可是就是找不到那辆黑色跑车的踪影,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从眼前消失了。对不起!”
“对不起——个雪特!我不要‘对不起’,我千叮万嘱地要你们盯紧,这么简单的事,你们也可以失败?他们开的又不是四处可见的国产
车,那么明显的车型,怎么会跟丢的?我看你们就留在花莲,不用回来了!”
第二次的“喀嚓”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默默地把话筒移开。
只不过,这回上司气之有理,他们被骂得心服口服。现在他们两个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最大的困惑,想找臭流氓问清楚。
究竟他是玩了什么把戏,为什么有办法从公路上消失?!
怎么会突然想旅行呢?
出事之前,明明还为了接手帮内繁杂事务,并处理着‘全宇盟’合并,移交而忙得连从来不会面露疲惫的脸颊都凹陷了下去,但是两天前
却忽然告知他,在预定要搬回南部老家的同一日,“我安排了个小小的爱之旅,我们去环岛,做第二次的蜜月施行”。
认真地问着去旅行的理由何在,却以“人生不就是得及时行乐?象臭老头那样说挂就挂了,不是什么都来不及了吗?”来搪塞。
不过答桉从男人的眼神、男人的动作里面,早已经得到了。
打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看着你,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的这双眼睛,可不是玻璃珠做的。
没有笑意的黑瞳里面,残存着悲伤火焰。
我对你的了解,难道还会少吗?
嘲讽勾起的宽阔唇角,感觉不到欢笑的气氛。
你在动些什么歪脑筋,只要我认真地去想,又怎会想不透呢?(虽然多半是些无聊的可笑点子,让人连去认真研究它都显得好笑。)
肃杀的、黑的,潜伏在男人本性里面令人畏怯、惧怕,想要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部分,隐隐可以窥见。男人不希望让他接触的世界,其实
就藏在男人自己的眼中,迫在眉睫。
好。
你想藏起来就藏起来吧。
但是,他无意躲在男人的羽翼下接受保护。
“一个礼拜你说怎么样?”
“我去申请年假。”
很干脆地接受了他的旅游提桉。
“嘿……人老了还是有差。”男人一脸意外,揶揄道。
一瞪,警告他别再往下说。
“总算明白过去浪费那些时间在害羞上头,不如把时间给我运用在好好地疼你——靠,你干么踹我的肚子?再下面一点就是命根子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