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你不爱吉他手了吗？）第一部——苏格兰

到了房子，顾裕迈著小步轻声走进去，还不知道清醒後的雅人是否会翻脸不认人……

还没走进客厅他就看到穿著黑色衬衣的江雅人抱著双膝坐在露天游泳池边的白色躺椅上，身後花圃的藤蔓盛放出鲜红色山茶花，参差著围绕

在他身边，花和人都美得不可胜收。

顾裕停下步子，站在远处欣赏，心里不由得倒吸起一口气，脑子里又出现江雅人的那个部位，心头如几只蚂蚁在来回攀爬，痒得厉害……

“身体好些了吗……”顾裕坐到同一张长椅上的前端，近距离内面对著雅人问，说完又将手伏上江雅人的一只膝盖，“想好了没有……”

雅人经过专业药理人员的两日来的精心照顾，身体和精神都恢复了许多。现在的他脸色红润，精神矍铄，紧闭著的红唇比身後怒放的山茶花

还要鲜豔……同时，眸子里又闪烁起那在顾裕看来该死的高不可攀的骄傲神情。

午间时分的房子十分安静，屋外江畔边的水流流动声都可听见……烟花三月里，S城被春日的暖阳唤了醒，雅人也走出了那个噩梦。接下来

他要离开的是那座罪恶之城。

雅人收紧双眼，眉头紧锁，凝视著顾裕看了半秒锺，移动膝盖避开顾裕搭上来的手，闷闷地问“如果答应你，你可以给我什麽……”

顾裕见状後有些抑郁地收回手，尽管脸上有些挂不住的愠色，还是不假思索地爽快回答“一切。”

“什麽是一切？”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提供。”

“包括给我自由……？”

“所谓的自由又是什麽……如果是指期限，等我腻了之後我自然会放手。”

“……”

“我不会一直对同一件东西感兴趣。这一点你放心……而具体的期限目前我还不能给你。”

顾裕伸手折下旁边藤蔓上的红色山茶花，轻轻别到雅人的耳朵边上，用如火双眸仔细打量清醒了的他，为何那贵气的面孔上仍然装扮著卖艺

不卖身的倔强。

顾裕再开口表达心意“再高的价钱我都开得起……”

顾裕就像在收购一家倒闭了的报社，要将其笼络旗下为自己所用。眼前的这笔生意无论如何都要谈妥下来。

别在黑色鬓发边缘的山茶花映衬得唇红齿白的雅人异常地勾人心魂，不言语的他有一种安静低调的美，美得让那朵山茶都汗颜娇羞。

“此刻的你还有其他选择吗……”顾裕理智地替他分析，“你弟弟为了找你已经将本市翻了个底朝天。如果被他找到，以他那样的性格我恐

怕……”顾裕边说边伸手去抚摸雅人光滑的脖子，顺著那些颈项上的静脉上下滑动，感受到雅人晶莹的肌肤在痉挛。

“我恐怕你的身体和情绪都会受不了。我知道你们这些玩音乐的身上总是有许多叛逆因子，可是这个传统社会却不一定会照单全收。而且，

你们一辈子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现在的你也已经破败不堪了。遇上我总比好过其他脑满肠肥的色情狂暴发户……

雅人低头沈默不语，艰难地抉择要不要接受顾裕伸来的橄榄枝。搭上顾裕确实可以完全不再顾及雅月的控制，可是顾裕看起来绝对不是专门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他此刻在做的只是趁火打劫。

“我会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考虑，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勉强。”

“……”

见美人不拒绝也不主动，顾裕叹气……这种生意最难应付，卖方犹豫不决，买方却迫不及待，最难堪的是自己是买方。可是天底下没有顾裕

谈不妥的生意。顾裕看著离自己几公分远外的雅人，他美得让人窒息……

顾裕将他搂至怀中，吻在他的耳朵边上，将鼻梁靠近那朵山茶，闻到浓郁的花香，整个人都怦然心醉。

雅人靠在顾裕身上，眯起眼睛抬头看正午的天空，蓝天白云，宽阔无垠。已经是明媚的春日了，雅月再也不会觉得冷了。昨晚他已经在电视

上看到了雅月首支单曲的音乐录影带，他站在舞台上流著光，溢著彩，根本没有一丝的憔悴。雅月根本没有介意他的失踪。

再抬头望天，雅人疑惑地猜想，不知道在这样无边无际的天空中恣意飞翔会是什麽感觉。一直以来，他都在替江雅月的人生做打算，雅月高

兴，他便开心，雅月难过，他便忧伤，即使是孪生双胞胎这样的心有灵犀也太过分。

如果是爱，那更为可笑……有谁会再去爱一个那样伤害和虐待自己的人。

“好。”雅人轻轻离开顾裕的怀抱，摘下耳朵边上的那朵山茶，紧紧捏在手里。

他的双眼笔直看著顾裕，让向来英明自信的顾裕反而有些不自然。

“可是你必需保证，我不会再受到江雅月的任何骚扰……”

“放心，我的人从来都不会受到骚扰。”

顾裕终於等到了想要的答案。我怎麽舍得将美得让人窒息的你再还给那种不负责任的吸毒摇滚嬉皮士。

雅人也可舒缓一口呼吸，再也不会被困在那些肮脏的情感里了。

雅人衬起身子，将自己的红豔双唇对到顾裕的侧脸上，缓缓移动，摩擦著亲吻顾裕的脸，带来温湿委婉的示好……接著将唇移动到顾裕的嘴

边轻轻啃咬，用舌头打开顾裕微闭的双唇，进入陌生男人的口腔勾缠起那陌生的长舌。

倘若只样才可以离开那只魔鬼，他会尽一切努力来讨眼前这个男人的欢心。

顾裕合上双眼，在山茶花的甜香中享受著雅人的主动，默默地扬起嘴角轻笑，看来自己并没有投资失败，美人似乎深谙游戏规则。可是顾裕

却看不见江雅人捏在手掌中的花流出了难看的汁液，花因为江雅人的愠怒被捏了个粉碎……顾裕也惶然不知江雅月等在他的车边已接近一小

时，只等他出现後将他大卸八块。

33

雅月坐在跑车的驾驶座上玩PSP游戏机，游戏机不断发出game over的音乐。雅月连连落败，好不失落……落寞抬起眼看著远处的夕阳缓缓落

在江面上，染红了那一道地平线……

雅月抬手看腕表，他已经等了将近三个多小时。自从在江边的洗车房发现那辆带走雅人的车後，他就一直等在这里，现在已经三个多小时过

去了。

这段时间里雅月一直一脸安静地等待对方的出现……是什麽原因要带走雅人，对方可知雅人是他的天使，只有雅人才可带他走出鲁西法之城

。

远处响起一串脚步声，将傍晚江滨的安静搅了碎。雅月扔掉手里的游戏机，迅速走下车来，背靠著车身等待男人的走近。

车房的小工走上前来将车钥匙谦逊恭敬地交至顾裕手上，“顾先生，已经洗好了，按你的要求没有打蜡。”

顾裕微微颔首示意表示了解，接著伸手从西装口袋里掏钱，还没掏出来已经有几张大面额钞票递到了车房小工的手上，雅月低声开口“不用

找了……”

顾裕看到雅月，怔怔地停下掏钱的动作，面部肌肉跳动了一下，然後迈出步子绕开雅月，走到自己的车边。

几小时前顾裕把车停在这里清洗，步行去探望雅人，再回来就遇上不速之客。顾裕完全未料到雅月的动作这样快，短时间内就能找上他，看

来雅月在S城还真的蛮吃得开……

“顾先生……”雅月站在他身後大喊，“听说我哥哥在您舍下打扰了多日，现在可否将他交由我带走……”

顾裕充耳不闻，兀自按开车锁，车响叫一声後，顾裕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顾先生。”雅月上前抵住顾裕的车门，礼貌地请求“请将我哥哥还给我。”

顾裕转头打量站在他斜後方的雅月，今天的雅月不似在电视或者其他媒体上看到那般嚣张，总是挑染过的亮色头发，茶色大圆墨镜和翘起的

嘴角，以及穿很夸张的朋克服装。

眼前的雅月只穿了白底竖蓝条的衬衫和深藏青色西装，牛仔裤，黑色碎头发搭在额角，一开口说话露出皓白牙齿，颈项间的皮肤光滑晶莹，

看来像任何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英俊男学生，睿智礼貌，精致乖巧……

“我并没有囚禁他……”顾裕看著雅月的双眼温和地说，“我不会像有些人一样去做那些不理智的行为。”

雅月耳畔轰的一声响，接著愣在原地，不理智的行为……这麽说顾裕完全了解雅人和他之间的事，在雅月知道的范围内，雅人不是那种对陌

生人就可全盘道出所有的天真纯情男生。

“你碰过他了……”雅月倒吸一口气，认真地疑问。“是吗？你碰过他了……”雅月觉得自己的牙齿在打颤。

一直擅长辞令，巧言令色的顾裕完全把雅月的反应观察在眼里。毕竟雅月是这样年轻，就算骄傲嚣张也不清楚自己的分量，也不会懂得掩藏

自己来以退为进。

顾裕低头轻笑表示不在乎，半晌，抬头回答，也是用较真的口吻。“还没有。”

“那请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我们的家事我不希望外人来插手。”

“家事……”顾裕合上车门，转过来背靠在车身上，抱起双臂,看著就要消失在水天交接的地平线下的一抹斜阳，打趣地揶揄道“家庭暴力

也需要仲裁机构来调解，把人玩废掉了也可以告到法院去的。”

雅月脸色凝重，气势完全输给身旁的这位大叔。来之前他就听说顾裕很会耍手段，不然也不会坐上今天S城报业大亨的位置。

雅月按捺住怒气，乖巧地开口，“我只是不想他离开我……这次来是向他道歉的。我希望能带我哥哥回家，请顾先生不要为难我。”

雅月的极限已经完全用完，为了来找顾裕要人，他推掉了下午的歌迷见面会，还特意换上自己最正式的服装，喷洒了黑色染发剂来遮住那些

挑染了的亮色头发。从顾裕出现到现在，他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愤怒情绪，企图用平和的方式从顾裕手上要回雅人。

目前最重要的最棘手的是顾裕不是街边的小瘪三或者娱乐圈的小明星，雅月可以直接喊打喊杀来要人，顾裕有钱有势力，谁也不敢对他轻举

妄动。

顾裕看著雅月那张诚恳的脸，猛然想起刚才他才温存吻过的那张清俊脸孔……觉得真是不可思议，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长得这样像，而且

还是一样长得这麽美。

等到将视线完全定格在雅月面孔的霎那，顾裕却明显地分辨出雅月的眸子不似雅人那样清澈澄明，那双眼睛缺乏焦点，忽而涣散无光，忽而

混浊暴戾，完全是过度嗑药的典型症状。

“如果雅人不愿意跟你回去，你会怎麽做……”

“顾先生不要开玩笑。”雅月表露出不能相信和不可接受，“请告诉我我哥哥的下落。”

“有人会愿意回到虐待他的人身边麽……”

“那不是虐待……”

“不是虐待是什麽？”

“是爱。”

雅月坚定地一口回答“是爱……我爱雅人。”

顾裕嘴角的笑意更深，“爱？”是控制还是爱。是贪玩还是贪婪。

雅月只不过是不甘心拥有和自己相同容貌的哥哥和其他人在一起罢了。

“请告诉我他的下落。”雅月深呼吸，双手的拳头也握了紧，对方完全不接受自己的毕恭毕敬，早知就不用在这十几分锺内对他礼貌，自己

现在脸上不但挂不住而且还要接受顾裕的嘲笑。

“顾先生……”见顾裕沈默不响，雅月再喊。

“他就在那栋房子。”顾裕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朝对岸一指。“红顶白墙的那一栋。”雅月听完後脸上浮现疑色，没有料到顾裕真的肯把

雅人归还给他。也许顾裕只是在贪图好玩，无心插手他和雅人的感情之事。

“谢谢顾先生……”雅月弯腰鞠躬。那声音乖巧得连顾裕也不禁觉得赏心悦目。

“不用谢。”顾裕站直身子，准备结束对话。末了临上车前又补充了一句，“那边有人在陪他，如果他不愿意，不管是什麽状况，我都会站

在他那边……”

雅月怔在原地，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顾裕是什麽意思，肯把雅人的下落给他，又不愿意他带走雅人……

顾裕很快将车驶走。雅月在夜风中站了两秒，迅即朝对岸奔跑，跑得耳边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路过江岸大桥上一盏盏亮起的霓虹灯。

雅人，我来见你了，回来我身边,你可知道没有你在身边的夜是多麽寒冷。

雅人坐在江滨的屋内用晚餐，王星维站在一旁侍候。偌大的餐桌前摆满丰盛的食物，而吃客却只有雅人一个人……王星维默默打量这位美少

年，觉察到他和以往留在顾裕身边的任何男人和女人都不同。

雅人安静地握著叉子食用食物，吃了几口後朝王星维轻声喊，“你也一起吃……”

王星维眉头一紧，慌忙摇头。

“我一个人吃不完。”

“……”

王星维再摇头，看著这位年轻的少年安静地吃食物的样子，那双清澈双眸装满的睿智，他开始轻声叹息，担心顾裕这一次能不能全身而退…

…

忽然叮叮门铃响起几声，王星维移步走去开门，门一打开来人就往里冲，王星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来人就已经大步迈到了餐桌

前。

雅人握在手里的银叉一瞬间滑落，清脆地打响在餐盘上。

王星维再转身去看，以为自己眼花，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眼前……重逢的江氏兄弟面面相觑，彼此都沈默不语。屋内的气氛忽然僵到极

点。

34

王星维合上大门，悄然站到厅内一侧，静静观察眼前的形势，一有任何的不对劲就准备出手……

餐桌旁的两个人即使身形，容貌都完全一样，王星维还是可以一眼就辨明哪个是顾裕要他好好照顾的人。

雅人坐在餐桌一旁，合上双手托住脸廓愣了几秒，接著抬眼望著雅月轻轻笑起来，还没等雅月道明上门的目的，兀自就先开了口

“月怎麽来了……有没有用过晚餐，坐下一起。”说完伸手拉开侧边的椅子，脸上堆满笑容，那笑容在春日的夜晚里好不明媚，照亮雅月的

心房。

还没等雅月领会出这枚明媚微笑的用意，雅月就在心里吃了一惊，最不能接受的还是雅人的反应……雅人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痛苦地皱起眉头

来迎接他的出现。雅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坚持用以往的安静内敛来保护自己。他以为雅人会哭丧著脸请求他不要再来纠缠。

“还没有。”雅月麻木地应答。睁大好看的双眼观察雅人的一颦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