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小弟 下——扬羽

半个月前的一天夜里，他被一帮人追了几条街，最后给堵在东临街的一个巷子里。看着那些拿着铁棒，还有几个玩着甩刀的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危机时刻的超常发挥，反正翻过右边的那堵墙的一瞬间，阿四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翻过来。只是下落的地点不对，耳听着霹雳啪啦的声音，他已经一轱辘滚在地上了。
“TMD，这么晚是哪个不要命的跑来吵老子？“
阿四跌跌撞撞的才从地上爬起来就见一黑影从天而降，当时就把他吓得又坐回地上。其实曲大成是自从着火那次之后就发现从二楼直接跳下来比走楼梯便利多了，因此久而久之就自行开辟出这么个快捷途径——从天而降。可见懒也是需要勇气的！
曲大成盯着这个把他从春梦中吵醒的不要命的家伙，不等他开口大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寂静的夜晚那敲门声显得格外的响，好像能把这条街的人都吵起来似的。曲大成眼睛瞪了瞪，又看了眼地上的家伙这才去开门。
“干嘛？”也不看门外的人是谁，曲大成拉开门就嚷道。门外那些人反到被他突然这么一吼给震住半天才想到问他。
“你这有没有一个小子闯进来？”
嘁！一帮小混混以为说话大声他就怕了？曲大成很是不肖眼前这几个嚣张的小子，眼睛一瞥嘴一歪，“不知道！”塾不知他才是个十足的痞子形象。
“喂，你连进去看都不看就说不知道？是不是你把那小子给藏起来了？”几个人见一个卖鱼的都这么嚣张，当然也不肯势弱了。
“我东临街的曲大成说没看到就没看到，你想怎样？”大半夜的谁没事愿意和一帮子臭小子在这里混，曲大成已经很没耐性了。
“你……”领头的那个还想说什么，突然边上的一个小子拉了他一下。“东临街曲大成，是不是就是上次阿基那几个小子得罪的家伙？”
听到这，带头的那个看了旁边的那人一眼。阿基那几个小子下场可不怎么好呀！想着帮里前段时间出了名的事，领头的小子明显气势弱了下来。不过这后面可都一帮兄弟瞧着呢，要他怎么收手？想到这带头的那个小子看了曲大成一眼。
曲大成早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再看那个带头的一个劲拿眼睛眇他。心里一笑早看出那小子那点儿心思了，“反正我这里是没有，这条街巷子乱，你们别是看错了，再让人给跑了！”那个怎么也算是后辈，他一江湖老前辈怎么也要给后辈点儿面子不是？
那边那个也不傻，虽然听出他这话漏洞百出，但人家都给台阶下了，他再不拾抬举就是不知好歹了。所以也就呵呵了两声，又呼啦啦的带着一帮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去找那个现在应该还在他后院的小子。
见一帮人都走了，曲大成锁好门打了个哈欠。一转身看到阿四出现在身后到被吓了一跳。要知道半夜三更屋子里又是乌漆嘛黑的，就这么个眼冒蓝光的家伙站在身后，没谁不害怕的！
“干嘛？你还没走呀？”这小子，这是想吓死他恩人呀？曲大成心里忍不住嘀咕一句。
“我……”阿四没想到刚刚在外面把追他的那些人都吓跑的家伙，竟然会被他吓到所以只说了一个字就愣在那里。
“没走就不要怪我了，我后院那堆东西都被你砸烂了，还有后院也被你弄得乱七八糟。你小子就别想跑了，什么时候给老子把损失补回来，什么时候再说！”阿四还在发呆，所以错过了最后的闪人机会。 这时曲大成已经上了一半的楼了。
喂喂，你那堆东西本来就是废品好不好，不要当他不知道好不好，那本来就已经很乱了！阿四心里一阵嘀咕，曲大成又上了几阶忽然停住转身看着他，楼上就一张床，不过厅里有沙发，说着又继续走上去。
阿四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才明白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人嘴上是损了点儿，不过到不是坏人。从刚刚那些人听到他名号就跑了的情况来看，他现在留在这里才最安全。不过非亲非故的他也不可能求人收留吧？
“损失是吧……”阿四嘀咕了一句，嘴角一扬也上了楼。
就这样阿四成了曲记鱼铺的第二个伙记，曲大成也终于又可以名正言顺的又跑到阿娇那边住了。
“……
为什么流浪
为什么流浪远方
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
……”
一段熟悉的歌声传进耳朵，苍渠忽然停住步子。不知不觉他已经走了几个街区，歌声是从前面街角一家音像店那边传过来的。那曾经让他迷惘的歌声再次传进他的心里，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站在那家店外。苍渠站在门外片刻犹豫了一会儿才推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看店的是个小丫头，听到有人进门很自然的说道，说完才看清苍渠的样子，微微顿住。
“请问刚刚那首歌叫什么名字？”阿渠看了看四周摆满了CD的架子问道。
“……”被苍渠惊人的外表吸引的小丫头显然还没有这种震惊中回过神。苍渠到多少有些习惯，又平静的问了一遍。
“呃？哦，你是说刚刚那首？呃……”这一次小丫头终于注意到苍渠说什么了，找了找刚刚播放的CD盒，“呃，是首老歌，名字叫……《橄榄树》。”说完小丫头扬着脸笑着看着苍渠。
“嗯，很好听，我很喜欢。”
“那先生要不要买一张CD回去听？”
想到自己也没有CD机，买来也只是摆在那里，所以苍渠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没有播放的机器。”
“哦，这样呀。”小丫头有点儿遗憾。
“你，能不能再放一遍那首歌？”苍渠犹豫的问道。
“哦，没问题。”帅哥的这么一个小要求，没理由不答应他吧。小丫头笑着调拨着播放器。
“谢谢。”苍渠道了声放，转身出了门。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靠着路边的栏杆上听着。
他没有走，小丫头就一遍一遍的放。嘈杂的大街上回荡着悠扬而绵长的旋律，那一遍遍问着“为什么”的清灵声音轻轻敲击着苍渠的心。
“……
为什么流浪
为什么流浪远方
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
……”
“……‘橄榄树’也许是在说她的梦想或者是愿望吧……”那个人的话此时又回响在耳边。愿望呀……他已经知道了他的“橄榄树”，但找到了又能怎样，那只是一个不能实现的愿望而已……
“苍渠？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苍渠转过身看着那穿着件黑色风衣，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

二十七、冬之海

“苍渠？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苍渠转过身看着穿了件黑色风衣从车上正走下来的男人。
“李先生，你好。”一个礼貌性的问候让李华脸上难得露出了一点儿苦涩。
这个原本只是打算玩玩的对象，现在却已经开始影响起自己来。李华对这个发现既感到意外，又有些无奈。没办法，谁让他当初没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现在自己动了心那个人不肯接受也在情理之中。
笑容中的苦涩一闪即逝，李华恢复如常，“你怎么在这里？”
“只是随处走走。”苍渠不看他，眼睛盯着路上过往的车辆回答。自从上一次被对方说破心事，他现在已经没有过去那样的冷静了。想一想，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怎么一个个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想到这里又让他忍不住一阵懊恼。
“……”李华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会儿，他明白苍渠的心情，在上次把人强拉进树丛里偷听炼海和林悦婷的对话时就明白。那个一脸的心痛的样子连看着的自己都觉得气闷。也是那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对于苍渠这个人认真了。
“上车，我送你回去。”李华走到副驾驶这边拉开车门，但是看着他的举动苍渠却盯着他没有动。
“怎么？如果你不想回他那里，就去我那里。”李华站在打开的车旁坚持道，这个苍渠死心眼儿的个性他也是多少有些了解，如果这样不管他，搞不好他就站在这里淋上一夜的雨。
苍渠看着李华的眼睛，那眼神不再像从前那些玩世不恭，一些感情已经改变了。他能够明白，那是李华对他的执着，只可惜他无法回应这份感情，但至少在离开之前他想说清楚。
“李先生，你给我的任何感情，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回应不了你。所以，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说着苍渠却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这句话又何尝不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只是他又能听进去多少？
李华到没想到以苍渠那种个性会把事情说破，但这样到让他觉得轻松起来，“的确，之前对于你、对于炼海，我都不是认真的。但现在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炼海他已经和悦婷订婚了，他们这个月底就结婚了。现在，他已经什么也给不了你了，你再执着于他又有什么意思？再说，他可以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甚至是双倍的给你。
你这样痛苦，他知道吗？别在这样为难你自己了。”说着李华不等他回答靠过来抓住他的手想把人拉上车。
就在这时马路上驶过一辆黑色林肯，李华因为背对的马路所以没看到，但苍渠却和车上那双视线相交。那视线平静的看着他然后转开看着车前方。
李华的话让他有一瞬间的动摇，因为这些道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然而，在那视线与自己相交的瞬间也终于让他明白了他的心。他想要的只是那个人，如果不是就算他可以得到这世上其他的一切，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用？
他自己还真是傻得可笑，可惜这就是他。苍渠自嘲的牵了牵嘴角，手慢慢的拉开腕上李华那带着热度的手掌。“但你想要的，我也没有办法给你。”说完也不等对方开口便转身向刚刚车子驶去的方向走过去。
在苍渠留下那一句话时，李华心里犹豫了一下。的确，面对着一份永远也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他又能坚持多久？但随后他又不甘心起来，他不相信自己就不能让苍渠改变心意！他不甘心！
“只要你留下，我什么都不要。”
身后的声音这样喊着，苍渠停了下步子却没有回头，“你又何必如此？”说完不等回答便继续走开了。
站在路边炼海背倚着车门点了一支烟，他刚从林府回来，却没想到看到了刚刚的一幕。
“福叔，你先走吧。”转身对开车的司机交待完，炼海上了路边的一座天桥。
苍渠沿着路慢慢的走着，李华没有再追上来这让他觉得轻松不少。现在这个时候他都已经焦头烂额了，实在是没有心情再顾虑其他人的感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渐渐的大了起来，街上的行人也变得越来越少。雨幕中不断变化的霓虹灯变得模糊起来，就在这时空气中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
“你打算就这样走去哪里？阿渠。”
苍渠一下子抬起头，虽然那声音已经被嘈杂的声音淹没，但他还是马上就知道是谁在和他说话。
炼海倚着天桥上的栏杆，就那样俯视着将要经过天桥的他。苍渠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抬头看着，看着炼海平静的脸。透过重重的雨幕，那面容却异常清晰。
两个人谁也没有动，就这样一个在桥上，一个在桥下的对望着。从苍渠身旁匆匆经过的行人偶尔会有人好奇的驻足，奇怪这个一脸平静，却眼神哀伤的帅哥的奇怪举动。只是苍渠全然不顾，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不在乎他们和他说些什么。此刻，他只想好好看着炼海。
最后还是炼海先叹了一声开口，“你想要在那里站一夜吗？”说完抬起手向自己的方向勾了勾。
苍渠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天桥。天桥上有雨篷，所以在等苍渠上来的时候炼海转身靠在栏杆上又点了支烟。深深的吸了口烟再缓缓吐出，仿佛想把心里所有的烦闷都一并吐出一样。耳边是那缓慢的带着细微水声的脚步声。
炼海靠在那里偏着头看着慢慢走近的人，此刻他真的很想把那被雨水淋湿的身子好好的抱进怀里。插在兜里的手狠狠的握了握才压抑住那种冲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要再忍耐一下，只要再等待最后这十几天，他就可以对眼前的这个人说出他的心里话。从那次订婚宴之后他终于可以稍微明白苍渠的心情。这些天看着那个人为他和林悦婷的事伤怀，他是既烦恼却又止不住内心中那份小小的期待。苍渠对他订婚的事这样在意至少说明他是在乎他的，那是不是表明自己的感情也会得到回应？
看着那修长的身影走到近前，炼海阻止了自己继续再想下去，若不然他一定会先冲上去什么都不想的抱住那人。
“这两天你在大成那边？”尽量平静的问道，炼海可能不知道苍渠现在的心情比他还要紧张，根本察觉不到他的不自然。
“嗯。”苍渠把眼睛转向街上带着光影快速行驶的车子。
“……”还真是简短的回答呢，怎么？已经连和他多说两句都不愿意了？炼海掩上苦笑，他不会放弃，至少在苍渠听过他的真心话之前他不会先放手。
“走吧，回去。”抓过苍渠的手炼海拉着他打算回华馆。不过，掌心却感觉到一丝抵触。
“海哥……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说。”苍渠转过脸看着他的眼睛。炼海忍不住头痛，这个臭小子打算这样湿淋淋说什么呀？
苍渠看着他皱着眉的样子，以为是他觉得不耐烦。但如果现在不说他怕回到华馆就没机会好好说说本和阿四的事。特别是本?斯特林现在就住在华馆。想到这他心急的想要炼海听他说下去，不过炼海却摆了摆手，“好、好，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但至少等我们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可以吗？”
本来是想等一切过去后再好好和苍渠谈谈，但还是舍不得看他一个人在那边烦恼呀！炼海心想着不等苍渠再说什么，便拉着人从另一边下了桥站在路边打了辆车。
苍渠不知道炼海要带他去哪，只听他和司机说了个自己没听过的路名，十分钟后他和炼海已经站在一栋别墅前了。
炼海上前提起大门边上的通话器，没一会儿话筒里传来了接通的声音。
“古伯，是我。开门。”炼海对着话筒只说了这一句，然后就听“咔”的一声大门自动开了。来不及开口苍渠就在炼海的牵引下一路走了进去。
这个别墅比华馆要小很多，二层小楼的前面只有一个很小的园子，里面种了几棵矮灌木。炼海拉着苍渠一直走到楼前，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
“少爷，你怎么来了？怎么没让老刘他们提前通知一声？”老人一路走到两人跟前。
“没有，我只是刚好在附近就过来了。”说着三个人进了门厅。
门厅不是很大，门的右边正对着一个楼梯通向二楼。门厅上方一盏水晶吊灯淡黄的灯光让这个地方看上去很温馨。
“少爷，你可有段时间没过来了？”看见两个人身上都湿淋淋的，古伯离开了一会儿又回来，手上已经多了两条干净的毛巾。
“是呀，一直没时间过来。”接过毛巾又递了一条给苍渠，炼海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说着。
“呵呵，少爷是忙的吧！听说这个月底就要和林家小姐结婚了。有没有什么我帮的上的？日子过得真是快呀，少爷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我和老刘他们也都成了老头子咯！”说着古伯的脸上竟然透出一丝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