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爸爸妈妈的声音,他们在吵什么呢?不要吵了好不好,我还想多睡一下。
“两个那么好的人,咱们结婚的时候他们还跟我说要我好好照顾你,凡事迁就一下,你倒好,没有一点悔改之心法呢让变本加厉,你怎么会是这么一个女人,我真看错你了!”“燕云亮!你现在说这话什么意思?早就后悔了吧,后悔就离婚啊!”
好尖利的声音,这不是我妈,妈妈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她不会大吼大叫的,不会……
“你们干什么呢?要吵出去吵去!这里是医院,子弦刚手术完成为多久,他需要安静!”安言领着颜飞到医院的时候看见两个大人正在吵架,尤其是子弦的母亲,那天在他家里没有上前揍着女人一顿已经算够给子弦面子了,今天看到她是这种形象更是想把她从眼前赶走,他看了一眼紧紧抓着他衣袖不放的颜飞,颜飞害怕得躲在他身后,惊恐的目光看着那个毫无风度可言的阿姨,那天阿姨在安言哥哥家里那么厉害,她死死地盯着自己不放,说了好多听不懂的话,但是他知道阿姨一个劲地叫他傻子,白痴,还让他不要跟哥哥在一起,为什么不能跟哥哥在一起呢?颜飞是个乖孩子啊,为什么跟哥哥在一起就是“害了他?”安言搂紧颜飞的肩膀,把他锁在身边,他瞪着张蓬雅几乎已经是红色的眼睛,他说叔叔,子弦怎么样了?他不要紧吧?原来他就有胃疼的毛病,这回不会有事吧?
是安言来了吗?我听见他在外面说话了,他来了,颜飞一定也跟着来了,他们为什么不进来?颜飞,颜飞,你进来啊,我想见你,我真的很想你。
你来干什么?
好吵,为什么外面那个女人一直在大喊大叫,就算不顾忌我还病着,也要顾及到这里是医院吧,她不让颜飞他们来看我吗?为什么?颜飞来了关她什么事?
为什么我不能来?医院是你家开的阿?我来看生病的朋友怎么了?还有,我拜托你有点功德好不好,你儿子还在里面躺着呢,再说其他病人可受不了你这么“好听的”女高音!
呵呵,是安言的声音,那小子说话一向嘴巴不饶人,说得真好!
我就是不许你们再见他,原来小弦好好的,怎么学一个涉及就成了现在这样,到底是什么老子就有什么儿子,你爸当年什么德行,你现在就是什么德行!勾引男人,要不要脸!本来是个白痴看着小弦可怜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
张蓬雅,你住口!
他妈的,你嘴里胡说八道什么!
张蓬雅,不是我妈妈的名字吗?怎么……刚才在外面吵闹不休的女人是我妈妈?怎么可能,她可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女人啊,这还是我原来认识的母亲吗?还是那个在我小的时候会牵着我的手告诉我怎么过马路,怎么做算术题,怎么念英文的母亲吗?就算对颜飞再不喜欢她怎么可以说成那个样子?!是她变了,还是我从来就没有认识过真正的她。从小到大都是她在安排我的路,她不是一直希望儿子能长大吗?怎么我现在能像一个大人思考自己的人生了,她却不愿放手了?她是真的那么那么爱我,还是在间接报她的仇?妈,我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复仇工具?
我躺在床上,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动不了,这个时候外面剑拔弩张,颜飞没准还在哭我却只能躺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不能动,不能说话,甚至连抬个手摔破床头杯子的力量都没有,本来是因该是我在外面保护颜飞,帮他当掉一切狂风暴雨,可是现在安言做着我该做的一切,还要忍受着母亲带来的对与他最尊重的父亲的侮辱,这些本来都可以避免的,没有人从一开始就想要做错,事情发展到现在到底是谁的错?我该怪谁?
后来护士来了,语气严厉的说着什么,外面瞬间就安静了,然后我听见男人的叹息声,还有一个女人细细的哭泣声,那个哭泣声拥有失去了孩子的母狼对月哀号一样的悲伤,我听着,听见那个女人在说有人要把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抢走了,不还给她了。后来有人进来了,我听见那个哭泣声越来越近,在我身边停留,勉强的压抑让那个女人激烈的咳嗽起来,我睁开眼睛,看见好几个人,我顺着看过去,一个略显佝偻的男人的身影,一个眼睛红红的,却在勉强微笑的女人,一个浑身散发着愤怒气息,却一脸关切的男人,剩下一个小小的,缩在一边不敢过来的小男孩。我动了动嘴唇,喉咙疼的像是谁在里面放了一把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女人马上冲上来,不要说话,你刚动完手术,喉咙会疼很正常,来,先喝一点水,过几天就好了。我看着现在的母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知道我不能恨她,从生下来我就欠她一条生命,没有她就没有我,可是,妈妈,你生下来的是一个人,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来偿还我欠你的生命,但是我无法用我的思想来当作利息,那是我的,是我从小到大,到死,唯一的财富,所以,妈妈,原谅我,我不能听你的话。我不知道她是否理解我的心思,我不知道她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我只能看着她摔掉杯子哭着冲出门,我看见爸爸追了上去,叫着他妻子的名字,我看见玻璃杯子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晶莹得像绽开的花朵,原来干净的水在地上脏兮兮,灰蒙蒙的滩成一汪。我看见安言惊奇的目光,我的视线跳到颜飞的脸上,看见他纯洁的眼睛惊慌却无比眷恋的看着我,我吃力的扯出一个微笑,然后,我看见,他,笑了。美丽无比的笑了。
[正文:九、苦海]
就是这里吗?我看这一大片杂草,杂草中见那一抹孤单的小坟显得格外得可怜,墓碑已经很破烂了,我走上前,用手抚摸那一片石头被风吹雨淋后特有的粗糙,没有名字,没有照片,宛如他生前得到的那些微不足道的爱情。坟头很干净,上面没有杂草显然是安言的杰作,墓碑的以旁摆着半人多高的狗玩具,落上了很厚的灰尘,黑色的眼睛悲哀的看顾这个小小的坟茔。我一边一边摸着墓碑,在应该摆上照片的地方反复留连,那应该是他的笑脸吧?颜飞,哥哥回来了,你怎么不出来接我?这么久不见面,你就不想我吗?颜飞……
颜飞,我回来了,哥哥回来了。
我没有为他重修墓碑,这是你该做的。安言在我身边蹲下,他拿起那个玩具轻轻的排掉上面的灰尘,本来还有一个兔子的,结果找不到了,是你妈妈让人埋掉这孩子的,后来我找到处理这件事的人,他们说孩子下葬的时候只有一个单薄的棺材,就是那木板拼成的那种,没有一件随葬的东西,还说孩子的脸很安静,就像睡着了一样,如果不是手腕上面一道道的血痕怎么也想不到那孩子已经死了。我拿出挂在胸前的手链,纯银打造,一环扣着一环,连接的地方是一根短短的竖道,想把它带到手腕上面的时候就把那根竖道插进圆环里就行了,他送我的时候是我要出国的前一天,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笨拙的为我带上,松松的挂在手腕处,在阳光下一晃一晃的亮得刺眼。颜飞,我该在这块墓碑上为你写什么呢?我的名字还有资格出现在墓碑上面吗?我该怎么写你的年龄呢?你死的时候还不到14岁,可是也许你还不知道你真正的生日,你的母亲当年没有告诉老师你的具体的出生日期,仅仅在她离开你的时候为你煮了一顿大餐,然后老师记下了这个日子,在你以后的12年里这就成了你的生日。你还真是命不好,在享受完人生快乐的第二天就失去了一切,或许你的命还是很好,老天让你从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不明白,拥有简单而单纯的快乐,在国外的那些日子,我时常会想,如果你是一个正常人,你是否会过得比现在好。安言,你说我该在这墓碑上面刻些什么呢?唐颜飞之墓?哥哥安言,还是别的什么。我走到坟茔的后面,干干净净的,什么杂草都没有,安言总是会把本来是我该干的活抢过去干完,然后将自己隐藏好,看着我们幸福就好。我开始拔坟茔周围的杂草,一颗一颗,很顽固啊,扎根在地里,死命也不肯出来。手上被划出道道血痕,开始渗出细细小小的血珠,安言跑过来将我一把拉开,摊开我的手用他的高级领带帮我把血擦干净,你干什么?我带你来这不是看你折磨自己的!可是,安言,在颜飞面前,我没有资格好好的,安安静静的活着。
我记得我出院以后母亲封锁了我所有与外界联络的方法,父亲和母亲争吵过很多次,疯狂的母亲甚至扬言要把父亲也锁在家里,原来希望能感化母亲根本就成了幻想,她在这方面有着常人无法匹级的固执。我躺在房间里高级的大床上面,把所有送来的食物打翻在地,母亲就叫来几个男人掰开我的嘴把一包包地胃药灌进我的胃里,叫来医生把所有的营养配在一起注射在我的身体里,好像她的目标就是不要让我死掉。我躺着,无谓的挣扎,没有人的时候呆滞的盯着天花板,同样固执的开始一场永远也进行不到头的拉锯战。父亲偷偷为我打开门他让我赶快去找安言,结果第二天,母亲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我面前,她打开电视,我看见盛辉的股票一路下跌,眼前一片惨绿。父亲铁青着脸狠狠的给了母亲一巴掌,打散了母亲整齐的头发,却打不掉母亲眼中的疯狂。晚上父亲来到我的房间,他说他要去安言家里帮盛辉重振经济,他不能看着母亲再把这么多年的友谊给毁掉,至于燕氏就让母亲自生自灭吧,他欠安家太多了。以后要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了,你要坚强一点,像个男子汉一点,颜飞有我,有安言照看不会有事的,不要和你妈对着干,顺着一些,以后机会很多。父亲离开的时候我觉得他的背影就像古代剑客的背影,那么苍凉,可是又那么的顶天立地,我为有这样的父亲骄傲。
我没听父亲的话,照样固执的挣扎着,粉末状的胃要把我呛得快咳出血来,好几次因为我的挣扎针头断裂,留在我的肉里。母亲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当所有人一身大汗的完成任务之后她总会问你还喜欢那个白痴吗?还不愿放弃吗?我总是不回答她的问题,像是死了一样躺在床上。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了,狠狠的甩了我一巴掌,我在你心里还不如那个白痴?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什么都帮你弄好了,早知道唤来这么个结果,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我不理她,反正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我干脆什么都不说,我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挺不错的,除了每天思念颜飞以外,我什么都不用担心,从早上一睁开眼睛就有人为我送茶送水,连洗澡,上厕所这种事情都有人帮忙完成,自己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到了晚上,眼前就会一遍一遍的飘来颜飞的面孔,笑的,害羞的,腼腆的,是思念得太过头也好,身体不适产生的幻觉也好我早已不在乎了,毕竟我这边像着他,晚上就能“看见”他,多好!
在母亲的一意孤行下,燕氏走到了穷途末路,所换来的“回报”就是盛辉一蹶不起,我想父亲怎么也想不到母亲会用一种自杀的方式来换得现在这种毫无意义的结局。当初成功的整顿了燕氏经济的父亲束手无策,他没有碰到过不顾自己存亡也要把对方拖垮的对手,其实大家都明白母亲的意图,她想毁掉颜飞最后的庇护所,燕氏在她眼里已经成了感情的工具,那段时间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是我害的安叔叔,安言,颜飞,父亲失去所有,当初如果不是我太过自信,过早的说破了我和颜飞的事情,也许就到不了现在这样,是我把一切想得太天真了。我现在要做的只能是被动的减少损失而已。我喊来母亲,告诉她我愿意放手了,请求她不要再破坏安言一家。母亲眼睛发亮,我有些心酸的看着她,,几个月没有好好和她说过话,再次见到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疲倦,灰黄,找不到当初被称为校花的影子。母亲说出国。出国,几年之后才准回来,不准在和颜飞见面,不准在和安言有任何的联系。我一口答应下来,我知道现在的盛辉还没有完全的死掉,颜飞还能有一个安心生活的地方,安言还有一个重新崛起的机会。只要我离开,只要我离开……
我要求在和颜飞见一面。
我看见母亲的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最后她还是同意在出国前一天给我一个下午的时间,我在床上数着秒针过日子。那一天来临时,我迫不及待的穿上衣服,双脚踩在地上时才发现好久没有下床脚步虚浮,无力,整个人摔在地上。我没管它,连滚带爬的冲出屋子,司机把我送到安言家门口,安言带着颜飞早在门口等我,颜飞看见我的时候他咧开嘴,依旧笑得那么甜蜜幸福,他冲我跑过来扑进我的怀里,哥哥,哥哥的叫着他问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他,是不是不喜欢他了。我搂着他,越过他的肩膀看见安言一脸担忧的目光,我摸摸脸,怎么,脸色差的这么吓人吗?我冲他笑了笑。
安言,我借颜飞用一下午。
我拉着颜飞逛了一下午的街,疯狂的刷卡,想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把以后的几年都补回来。颜飞,哥哥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听安言哥哥的话,乖乖的等哥哥回来,乖啊,你还想要什么?哥哥给你再买一个玩具好不好,再给你买一个小熊好不好?颜飞拉住我,他指着一个卖银饰的小店,他说安言哥哥给了他钱,他想买一个东西送给我,他说,他会乖乖的的等我回来。我把他抱起来,不顾自己在街上,不顾还有人在一旁,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只是轻轻的触碰,感觉到了一点柔软,一点温热。他给我买礼物的时候我没在他身边,他执意要我站在店外面等他,我从玻璃外面看见销售小姐看了我一眼,露出了然的笑容,宠溺的捏捏颜飞的小鼻子,嘴里说着什么,然后细心的包装着一个精美的盒子。颜飞偷偷看我,发现我在看他害羞的低下头,小脸红红的,逗得销售小姐咯咯笑个不停。多可爱的孩子,在哪里都能得到关爱,只是,他最盼望能给出那份爱的男人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颜飞,你会恨他吗?你一个人可以吗?有很长时间我们不能见面了,等我回来……你还会记得我吗?但是,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无论将来是什么情况,你一定要活下去,等我回来接你。
当我把要出国的消息告诉面前坐着的三个男人时反应很平静,安言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平静得给了我一拳,平静得骂我是个懦弱的王八蛋,安叔叔平静地问我想好没有,也许等我回来以后事情会变化的难以想象,父亲平静得说到底是长大了,但是你不会后悔吗?我说,不会后悔,因为我没得选择了。无论颜飞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照顾他。我们这三个人太心知肚明我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决不会应为我暂时离开颜飞而放弃报复,但是我的离开又是她实施报复的必然条件,长痛不如短痛,颜飞,原谅哥哥,为了以后,我宁愿拿掉你不多的思维,过了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后你只有单纯的像白纸一样的快乐。
第二天上午我推着行李走进机场,带着父亲当年用过的红色的行李箱,里面是我还没有拆开的礼物,巧得很,也是用红色的纸包装的,没有人来送我,他们都在迫不得已的忙着勾心斗角,我打开行李拿出小小的礼物,拆开,银白色的,柔和的光芒。是个手链,一环扣着一环,环环相连,紧密不分,我把它戴在手上,松松垮垮的垂在手腕上,冰凉。飞机飞到一半的时候,胃痛铺天盖地的侵袭过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捂着疼痛的地方,捂着眼睛,泪水落在手链上,越发凉得刺骨。
颜飞,对不起。
[正文:阿七的话(泪水涟涟)]
我也不想这个样子,真的我真的不想这样,可是我没有办法……
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为什么我的作品传不上去……我是一个乖孩子……我没有写任何不该写的东西啊!!!!!改了又改,改了又改,可是还是在亲爱的审核中……我招谁惹谁了……管理员通道好像没办法用……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