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朕会。」
语方起,不知何时来到府外的长孙少卿,神情冷凛地走入严府,尾随的侍卫,立即上前抓拿住怔愣的韩丞相。
「长孙小儿!你竟敢耍弄我!你竟敢耍弄我!」一知晓自己反被算计,韩丞相不禁气恼地直挣扎,伸手抓住长孙少卿的龙袍大声吼骂。
「将韩丞相关入地牢。」长孙少卿动也不动地任由韩丞相拉著他的衣袍,冷冷地开口命令道。
韩丞相一听,挣扎得更是厉害了,奈何侍卫们力大得很,没一会儿,便将不停喊骂的他拖出严府外。
见状,严清郎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才恭敬地朝长孙少卿跪拜地说∶「臣,叩见皇上。」
长孙少卿忽而背过身,挥手示意侍卫们退下後,才道∶「起来吧清郎。」
不知为何,严清郎似乎感觉到长孙少卿轻叹了声,是错觉吗?他敛下眼眸,不再多想地站起身,看向那比以往还要显得孤冷的背影。
「你早便知晓韩丞相的阴谋了吗?」
「是。」长孙少卿低垂下眼眸,淡然地应道。
严清郎像是想通了什麽似地,笑得好是冷酷。「莫怪你要我出使辽燕,真正的目的并非是要我一探燕王联亲之意欲为何,而是想引韩丞相对付我是吗?」
「你不该回到这儿。」长孙少卿转过身看向严清郎,俊雅的脸庞蒙上了淡淡的哀愁。
「为什麽?」严清郎冷漠如昔地淡问。
「我不想亲手杀了你……」长孙少卿走近严清郎,搂抱住他轻道∶「是你……让我坐上那把龙椅,也是你……应允我要陪著我到最後,纵然知晓你给予的一切都是假象,我仍是想相信你……」
「以为你变了,变得不再这般重权,当你对我说你不愿回到朝中当官时,我真以为自己可以信任你,可我错了,你仍是我从前所认识的严清郎,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人!」
严清郎没有开口反驳,仅是静静地听著,任由长孙少卿紧抱著他。
「我早便知晓你带入宫中的人用意为何,更知晓你为何会让我当上皇帝。你想利用我,却不是想得到皇位,你想要权势,却是想毁了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以我必须杀了你,在你先毁了我之前杀了你……」长孙少卿压抑著嗓音,靠在严清郎耳旁低声说道。
严清郎一听,忍不住地笑了,多麽相似的话语啊!同样的不想束手待毙,所以必须在他人先动手前,反将要杀他的人先杀了,和他……竟是这麽的相似……
「清郎……朕多麽希望你仍是朕的好友,可你不是……也不可能是。」长孙少卿边说边站直身躯地往後退开,隐在他身後的弓箭手随即走上前,将长孙少卿护於後地拉起弓,抬箭纷纷指向严清郎。
一滴冰冷的水滴,轻划落在沉默不语的两方之间,接著第二滴第三滴,不停地自漆黑无月的夜空中划下,带著丝丝冷意,缓缓下起夜雨。
抬手接住那不停落下的雨滴,严清郎知晓自己是逃不了了,眼前的一切被雨滴打得模糊不清,却仍能看见那站於最後方的皇者,轻轻地抬手一挥,无数的箭雨,尽数朝他袭来。
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未泛开,他瞪大了眼,瞧见一抹熟悉的雪白身影飞身挡在前方,抬掌打落了一地的箭只,却阻不了擦身而过的箭。
正当箭几乎快触及严清郎之时,忽然有人冲上前将他推了开,反替他挡住那一箭。「唔!大人……快逃……」
接连数箭,一一射入那人的背,严清郎却只能怔怔地看著那人替他承受数箭後,再也爬不起身地倒落地面,直至戴著面具的蔺舆风拉住他,他才回过神来。
「我们走!」蔺舆风一提气点足,便施展轻功跃上屋檐,可身後催命而来的冷箭,洽在此时刺入他的右肩胛。
严清郎尚来不及反应,蔺舆风便抓著他不停地飞跃,身後不断涌来的箭雨声,扰得他莫名心惊。
不知逃了多久,後方追赶的禁军消失了踪影,呼呼刺耳的箭声早不知何时消散在大雨之中。
见甩开了追兵,蔺舆风才喘著气安心地拉著严清郎自树上跃下,岂知脚方踏地,他整个人便软跪在泥泞的草地上。
站在一旁的严清郎,忽然退开数步,心好乱,乱得他无法再冷静,不懂……为何会发生这些事,这身躯的原主究竟是谁?究竟做了什麽?为何是他要替他承受这一切?
「清郎……」不知何时站起身的蔺舆风,脚步踉跄地走上前拉住严清郎地唤道。
严清郎顿然回神地看向蔺舆风,就见他拉住自己的手,将他带到一座破庙前。
两人走入庙中,阖上门扉便各自坐在堆满乾草的供桌旁。
蔺舆风艰困地抬起左手,欲将右肩後的箭拔起,却被一旁的严清郎阻止了。
他看了蔺舆风一眼,旋即伸手迅速拔出箭身,鲜红的血,跟著箭被拔起而渗出,染红了本就湿淋的白衫。
见状,严清郎仍是不发一语地扯下自己的衣袖,将之撕成两半,静静地替蔺舆风将伤处包扎起来。
蔺舆风亦是沉默不语地拿下面具,抬眸看著面无神情的严清郎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欲触摸他那冷漠的俊逸脸庞。
彷佛感觉到内心的躁动,严清郎怕了,下意识地偏过首,不去看蔺舆风的眼,避开那总爱牵制住他的手,却避不开他强迫给予的温暖怀抱。
「清郎……清郎……」蔺舆风边唤边搂紧怀中不住颤抖的男人。
他明白他的挣扎,因为他也曾挣扎过,可那样太痛苦了,明明就止不住心中的渴望,却硬是要去压抑,他承受不了,也感到悲哀,因为他背叛了全对他的爱,可他更无法……放下这个人,纵然内心将一辈子被梦魇纠缠,他仍是要他,要他记住他……
严清郎痛苦地闭紧双眼,想抑止住喉间的酸涩,想阻止自己的冲动,却怎麽也无法压抑自己想紧紧回抱住蔺舆风的渴望。
他伸出手,反将蔺舆风搂得死紧,不知道自己原来会这麽害怕,说来他不过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人罢了,害怕孤独、害怕只剩一个人的冷清,尤其是在已经嚐过有人陪伴的滋味後,他更是害怕会失去给予他温暖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故意隔绝自己与他人的接触,以冷漠断绝他人给予他任何温情,因为……他不想失去……害怕失去……
蔺舆风说他在逃避,骂他是个奸诈小人,只会在他人给予温暖後逃开,不愿接受自己早已变了的事实,不停地用冷漠伪装自己,以为还能回到过去,却不知自己正如蔺舆风所说的,已经逃无可逃了……
他的疯狂……总逼得他跟著失去理智,他越渐温柔的音嗓,让他害怕自己会迷失在其中,那时而疯狂时而忧愁的眼眸,令他渐渐不敢直视,好怕……自己会被淹没。
「清郎……是我未将事情查清便妄下定论,才会让你发生这种事,我并不知晓何忠他是你的手下,那夜见他在船袭时想带走你,我便误以为他不怀好意,更致使你误会了何忠,今日若不是他,我恐怕也无法及时赶到你府中,你也……」蔺舆风简直不敢想像那时的景象,搂著严清郎的手不禁缩得更紧了。
「无所谓了……」严清郎将脸埋入蔺舆风的颈项轻声说著。
他累了……好累好累……宫廷内的恩怨纠葛、阴谋算计,本就与他无关,他只想离开这儿,离开这一切,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一生。
蔺舆风放松手,轻抚开严清郎散落的在脸庞前的发,低首吻上他那略显冰冷的薄唇,没有狂热、没有激情,仅是轻轻的递上一个啄吻。
严清郎缓缓地睁开眼,冷漠的神情碎了,像极了怕失去珍爱之物般,紧紧地揪住蔺舆风的衣衫,抬首寻著他的唇疯狂地吻著。
总是如此……他总能逼得他卸下所有伪装,让他害怕、让他想逃,却又压迫得他逃无可逃,最终……还是只能回到他身边,如他所愿地将他这个人紧紧记牢……
蔺舆风一个压身,将捧著他脸不断索吻的严清郎压在身下,边回应边将手探入他的衣内,来回不停地抚摸那结实的身躯。
「唔……」严清郎抽喘一气地低鸣出声,吻得过激的唇开始发麻发烫,被抚摸的地方好热,尽管庙内很是阴冷,他仍是觉得浑身发热。
「清郎……你这样吻我……可是会令我克制不住的呀……」蔺舆风喘著气地离开严清郎的唇,笑笑地在他耳畔吐著热息说道。
严清郎抬眸看著蔺舆风,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他想要他……「让我抱你……」他一个反身,将蔺舆风压在身下地说道。
他的话,令蔺舆风笑得更开怀了,再次吻上严清郎时,他更趁势抚上他的下身,重重地搓揉著。
严清郎也跟著抚上蔺舆风的下身,隔著一层布料,握住那已然挺立的粗大套弄著。
「清郎……你真诱人……」蔺舆风感到气息一沉,吻著严清郎的唇不禁移开,转而滑至他衣襟大开的结实胸膛,含吮住那敏感的乳头。
「唔嗯……」严清郎顿了下手,气息渐沉地压在蔺舆风身上不断喘气,胸前传来阵阵惹人心痒的搔麻感,令他怎麽也提不起力继续逗挑弄蔺舆风的身躯。
蔺舆风轻扯开严清郎的腰巾,压下他的腰身,不停地以下身摩挲他的股间,令严清郎受不住地紧抱著他直喘息。
「你这个疯子……」严清郎感到有些挫败,被反覆摩挲过的地方又烫又热,令他焦躁的不禁暗骂出声。
蔺舆风一听,不由得轻笑出声地解开自己的衣衫轻说∶「和我一起走吧清郎……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
「唔!」严清郎咬紧牙根地低哼一声,麻热的小穴霎时填满了蔺舆风的粗大,灼烫得他忍不住抽喘。
「清郎……」
奸诈的人……究竟是谁呢?听著那声轻唤,严清郎不禁闭上眸,不再多想地任由蔺舆风在他体内进出,也放任自己……贪图这一刻的温存……
第二十八章
转醒,映入眼底的,不再是那布满蛛网的悬梁青瓦,而是用几根细竹所支起的席篷。身下躺的,亦非那泛黄的乾草,而是冷硬的木头,更该说……他此刻正处於一小船上,是蔺舆风带他上来的吧?
「醒了吗?」
严清郎怔了会儿,一旁温暖的气息已然包围住他,柔软湿嫩的触感,细细地点在他唇上,令他内心为之一震,整个人霎时清醒了起来。
「清郎,你相信……人还有下辈子吗?」蔺舆风搂著他,在他耳边,轻轻地以著他那温润如暖欲般的嗓音问著。
严清郎感觉到搂著他的蔺舆风正微微颤抖著,可他却不知原因为何。
未闻答覆,蔺舆风也未催促,仅是接著说∶「若错过了今生,还会有来世吗?」
耳熟的话语,令严清郎怔住了,一如当日蔺舆风说出与他梦境中丝毫不差的话来时同样,他无法再动弹,仅能屏息地望入那双已然抬起的眼眸,那眸中……有著害怕,与他所熟悉的疯狂。
「对你我而言,来世太遥远了,我不想也不愿傻傻地期盼著那苗小希望,所以我只要这一世……只要你这一世……仅在这一世为你痴狂一次……」
蔺舆风在害怕,怕昨夜的一切不过是昙花一现,他懂得严清郎,深深地懂得这个男人。他不是个会轻易放下心防的人,那一夜,他太脆弱了,被逼至绝境的他,不过是想平抚自己,而他……不过正巧在他身旁,给了他要的温暖。转醒了,他又会是那冷情的男人。
可他不要……不要这男人在给了他希望後又狠狠地夺回去,至少……他要让他忘不了,要极尽一切地……用疯狂逼得他忘不却他这个为他而狂的人……
「你这个疯子……」彷佛知晓蔺舆风心中所思似的,严清郎忽然笑了,笑得好淡,淡的几乎不见他唇角轻勾起,只闻那声像是笑他傻般,不轻不重的话语。
蔺舆风也跟著笑了,缩了缩手臂将严清郎抱得更紧。「很固执吗?呵……或许吧,你总爱骂我疯子,但是莫忘了……就算你百般不愿,我也要你谨记著今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无论生死……都忘不了我俩之间的誓言……」
「你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自作多情的疯子。」在梦中,他从未想过会对梦境之人说出似这番的话来,只因当时内心除了迷茫,还是迷茫,可对蔺舆风,他只有无奈,他的疯狂……他的话,和他那一旦下定决心,任是谁也无法动摇的固执,一直……令他感到很是无奈。
「我这个疯子……就只缠你这一世,你……给是不给呢?」蔺舆风说得好轻柔,温热的唇似吻似分地来回在严清郎耳畔颤动。
严清郎的鹰眸微黯,抬手反搂紧蔺舆风地说∶「你要……便拿去吧,但我只奉陪你这一世,这一世……直到我死你都不准先我而去。」因为他厌恶被留下的感觉,不要自己……是最後品嚐伤痛的人。
「你真自私啊清郎……在你死前,我定会带著你一起死,让你连死也不会是一个人。」蔺舆风开怀的笑了,先前的恐惧不翼而飞,只馀这男人带给他的喜悦。他的清郎……原来是这麽怕孤独的人啊!
严清郎头一次真心地笑了,从未想过,自己还能这般笑著,在曾是他敌人、曾想杀他的人面前,笑得如此愉悦,看来……他也疯了吧?疯了似地被蔺舆风这个疯子迷住。
「清郎……为我拉首曲子吧。」蔺舆风转过身,自後方拿出用绸布包裹住的二胡,轻递至严清郎面前地说道。
严清郎瞧了他手上的二胡好一会儿,才撑起身地接过来,一旁的蔺舆风跟著枕上他的腿,笑得满脸春风,令严清郎也不禁跟著笑了。
许久……不曾再感到如此刻这般清閒自得了,撇开皇宫的一切,忘却曾发生过的事,眼前的蔺舆风,竟显得格外可爱,让他深觉,陪他疯一世,似乎也不坏。
蔺舆风忽而笑得好生暧昧,手微抬,轻而易举地探入严清郎内微敞的衣襟,抚著那麦色的结实胸膛上,那带有昨夜激情时所留下的细碎吻痕。「清郎不动,莫不成……是想我做些其他事儿。」
这疯子……严清郎冷刚的俊脸微变,也不理会蔺舆风,提拿起二胡轻轻地拉了起来。
蔺舆风笑著缩回手,闭目静静地聆听著那哀伤的曲子。
拉至半曲儿,严清郎忽然罢手了,漠然的神情透著一丝沉痛,衬得篷外悲凉的景致也跟著蒙上一股黯然之色。
感到曲儿止了,蔺舆风不住睁开眼,半撑起身地凝视著严清郎,猛然抱住他拗直地说∶「拉这首曲儿时,你谁也不准想!」
「不,我只是不想再拉下去罢了。」这首曲儿……太悲哀了,盈满了许多令他伤怀的回忆。
「你真是……」蔺舆风本盈满忌妒的眼眸柔了下来,低叹一声地将唇贴上严清郎的薄唇,仔细地亲吻著。
这个男人……似乎不似他所想像那般的冷漠,或许……他的冷漠,只是为掩饰旧伤的伪装罢了……
严清郎不动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手中的二胡,回搂住蔺舆风,与他的唇紧紧纠缠,彷佛这麽做,就能填补心中总是空荡荡的缺口,那……总是冷他感到凄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