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游戏 四 提线木偶——紫苍冥

等待着这个孩子的命运回是怎么样的呢？！菲亚斯看不到，一旦和神祗扯上关系，所有的东西都乱了套，只是一场入世的游戏而已，好像别人玩起来也没有这么复杂吧？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比别人要笨？！

在想什么呢……菲亚斯暗窘了一下，该不是被轩雨传染了吧，居然也开始学着胡思乱想……用力甩了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了开去，接下来的行程是苍月家，这百多年来，这个家族已经被他彻底的清洗了一番，这些年来的壮大他是看在眼里的，但至于之后的发展，他已经没什么兴趣再经营下去了，所以必须要有一些交代，至于安洛和西维尔那边，他相信以西维尔的能力是可以处理的好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安洛被引进神殿偏厅的小祈祷室的时候，西维尔正在歪头晃脑的擦着他的枪，不是玉色的灭神，而是一柄通体乌黑的长枪，枪尖上有着瑰紫色的血槽，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诡异。

西维尔的双腿交叠着，以一个及不雅的姿势翘在桌上，看到安洛进来他，也不过是抬了抬眼皮，丢出一个字：“坐。”

也许是因为他的态度太过随意了，安洛显得有些不安，他局促的在西维尔的侧边坐下，用一种仰视的目光看着他，也不敢开口，只是那么看着西维尔专注的做着手中的事情，那种神情是相当吸引人的。

“有用的趁手的兵器么？”西维尔忽然侧过头，望着和自己有着同样容貌的少年，露出炫耀的微笑，起先还是有些担心呢，不过现在看来完全是没有必要了——这个叫做安洛的少年根本比不上他。

不得不说，安洛太过小心翼翼了，如果他一开始就露出比较强势的态度，也许被镇住的就会是西维尔了，因为西维尔也不过是在就着擦拭枪支的动作在掩饰心中的不安，唯一的区别在于安洛将这种不安表现在了行动上，而西维尔却是做足了掩饰。

又或者，如果安洛一进门就满不在乎的提出心中问题，那么谈话就会被他所主导，但是他也没有这么做，所以，在西维尔调整好心态之后，立刻就掌握了主动权。

“没、没有。”安洛越发的显得不安，无数的问题在心头盘旋，可是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他甚至不明白，怎么会忽然谈到兵器上来了。

“那你一定不知道，什么样的兵器才叫趁手。”西维尔望着他，将他所有的不安看在眼里，“菲亚斯不喜欢你。”他又冒出来一句。

“我知道。”安洛皱了皱眉头，主动权也就罢了，现在连节奏都被对方牵着跑了，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么？！明明是同一张脸，连习性都几乎相通，可是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大的差别？！夜姬无心说过，他们唯一的区别在于，现在的西维尔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消失的幻影，而他——安洛才是真是存在的。

可是为什么，菲亚斯宁愿要一个幻影，也不要他这个真实存在的人？！安洛不由的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存在意义来了，他一直以为只要变成了西维尔，那么就一定可以被接受，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所有的牺牲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对于菲亚斯来说，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西维尔苦笑了一下，“我到宁愿他把你当作我的代替品，但是我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正如西维尔是无可替代的，安洛这个人也同样是无可替代的，或者我现在这么说，实在是有点儿晚了。”

安洛不吭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他已经选择了如同西维尔的影子那样的存在，那么如果得不到菲亚斯的在乎，他宁愿消失——成为安洛之后，他已经不会再有自己得不到，就不让别人得到这样的想法了。

他没有办法像洛法一样，明明是深刻的爱着的，哪怕那只是残留的记忆，因为清楚的知道得不到，所以意味的隐瞒，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意给菲亚斯造成任何负担，即便是被自己照顾着的“弟弟”骗了，他所像的也不过是“终于可以做一点什么了”而已。

那种渗入灵魂的孤寂与苦涩是他根本无法承受的，所以，如果得不到，那就消失吧，期待下一世不再记得菲亚斯。

没有得到，于是也不会失去。

“或者，你希望可以做点什么？！”西维尔无比纯洁的微笑着说道。

安洛感到更多的不安，像是忽然掉进了某种陷阱，“什么？”

西维尔递出一只盒子，漆黑色，外表很光洁，但不知道怎么的就给人一种有点儿恐怖的感觉，“把它带在身边，如果三年后你还是没有打开他，那么，菲亚斯大约就属于你了吧……”

那绝对是个坑，且不说三年之约，这么一个没锁没扣的小盒子放在身边，又是那么神秘兮兮的态度，能按捺的住好奇心的，恐怕就没几个，但是，“菲亚斯属于你”这种话由西维尔说出，可能性就平白大了许多——安洛已经把“大约”两个字抛一边儿去了。

他犹豫的接过盒子，然后一咬牙，“我答应！”

“那么作为约定。”西维尔笑眯眯的望着他，“在这期间，不要为夜姬无心做任何与菲亚斯有关的事情吧！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要求，你不答应也无所谓。”

不安在扩大，但是安洛只能接受。

也许相较于西维尔而言，安洛实在太嫩了一些。

074. 远古之妖

菲亚斯的手掌贴上云雾缥缈的巨门，那是通往天界的大门，也是他的妖界的大门，浮云丝雾之下，是漫天的繁花，再仔细看，那些细小的花朵却不过是大门上的浮雕，那是被称之为“浮樱”的天界之花，如樱花般短暂的灿烂，在飞离花枝的刹那最美。

“终于回来了……”青色的光从菲亚斯的指尖溢出，传递到门上，足以毁灭数个城市的力量却仅仅足以推开这扇大门，门的另一片，是一片白光。

“王回来了……陛下回来了……”没有形体的小精魅们，在空中愉悦的呢喃着，将这个消息远远的传达开去。

十米的纵深，当菲亚斯跨越过这个距离的时候，银丝编织的地摊已经铺到了脚下，无数的妖拥挤在道路的两侧，迎接着他们的王，妖皇的容貌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直视，上位者对下位者有着绝对的威压，菲亚斯的目光扫过人群，轻轻的扬了扬手，“都下去吧，冽若、鸣曦、裳染，你们三个留下。”

冽若、鸣曦、裳染，再加上茉莉，他们四个是远古时期第一批诞生的妖，有着独立的生命形态，除非菲亚斯那一阶的存在杀死他们、或者他们自杀，否则同样是不灭的存在，平日里统领万妖，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刻却是被菲亚斯一股脑儿的全留了下来。

“搞不好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会是茉莉大人的事情么？”

“是因为茉莉大人触怒了陛下么？”

没有人会把这些疑问说出口，可是菲亚斯却确确实实的听见了他们的心声，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可没有翻旧账的习惯呢！如果说茉莉的作为是因为触动了他的底线，而有了那样的下场，对于那些知情不报的家伙们，他可还没有算帐的打算呢！确切的说是如果挨个算帐的话，会浪费很多时间，会很麻烦，而他——比较懒……

“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你们不用那么紧张。”菲亚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倒是有些理解他们的，毕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要他们做什么了，所以，忽然被叫过来，加上之前又有茉莉的事情，会感到惶恐也是自然的。

“是……”

“岚渊现在在谁的手下做事？”菲亚斯忽然问道。

“我。”答话的是冽若，是有着清甜如水的外表的女性，但就身材而言，倒是有些无法将她与女性联系到一起，因为那是即便对妖这样纤细的存在来说也过于纤细的身材。

“从现在开始由她顶替茉莉的位置，负责下界，所有的事务。”菲亚斯不容置疑的传达了他的第一个命令。

“可是……”冽若有些犹豫，到不是嫉妒什么什么，对于他们来说，能够为妖皇做事，是一种荣耀，培养出超越自己能力的部下，也是自我价值的一种体现，但是……

岚渊是第三批诞生的妖，也是菲亚斯最后一次亲手创造的部下，虽然比起普通的妖来说，能力强了许多，但是与他们这些第一批的比起来，却又差了很远，而且那孩子的性格……恐怕很难和他们之间配合吧？！

“有时候聪明的人往往会做蠢事，岚渊的能力也许不足，但是至少她是目前唯一一个在下界游走千年，却不曾改变的人。”菲亚斯不客气的说着，“想想茉莉都做了什么吧！”

间菲亚斯发了脾气，冽若有些惶恐的低下了头，他们四个，茉莉是最活跃、最讨人喜欢的一个，可是如今却落的了那样的下场，这使得他们不得不担心，菲亚斯会不会也怪罪他们，毕竟茉莉所做的那些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也试图阻止过，可是在没有能阻止的情况下，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隐瞒。

“我不需要岚渊有多强的能力，联络和统御的事情有莺歌去做。”菲亚斯大约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于是放缓语气。

说得坦白一些，菲亚斯需要的是有着强大后盾的女仆，要可以唤之即来、挥之即去，她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不需要发表自己的意见，她所要做的，不过是听从菲亚斯的命令，无论那个命令有没有道理，对于人类来说，这样的人恐怕很难找，但是对于他的部下们来说，如果他肯把条件说的这么明白，会有无数的人愿意抢这个职位。

但是除了这些之外，他还需要对方的理解力，他不会要求他们怎么做，但是他们必须自觉，在某些时候包容他的任性，或者在某些时候阻止他的任性。

“陛下……”裳染犹豫了一下，小声的唤道。

“说。”也许是因为想起了茉莉的事情，菲亚斯此刻显然有些缺乏耐心。

“可不可以，让我跟随您……”有着青年外表妖，咬着下唇，忐忑不安的问道。

“阿染……”另外两个人有些焦急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茉莉刚刚出事，陛下显然已经对他们很不信任了，这种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只会让自己难堪而已。

菲亚斯有些诧异的望着他，就第一批诞生的四个妖来说，或多或少都继承了他的某部分特征，裳染是容貌、冽若是元素掌控、鸣曦是淡漠，而茉莉，是任性，他本与茉莉是最亲近的，毕竟两个同样任性的人凑在一起，能惹出的麻烦就很多了，其次是冽若，因为她掌管着妖界大大小小的事情，接触的最多，然后是鸣曦，他是很好的倾听者，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很轻松，最后，最不亲近的，就数裳染了。

不是他有哪里不好，只是如果对着自己的脸说话，怎么都会觉得很怪异吧？所以菲亚斯从来不会主动去找裳染，于是谁都知道，那个俊美的妖很不受菲亚斯的宠爱，这样的相见宛如不见，比起茉莉在下界有家不能回的处境来说，来说恐怕更绝望吧？！

“不。”菲亚斯干脆的拒绝。

“对不起……”裳染小声的道歉，那样子几乎马上就要哭出来。

“裳染。”菲亚斯显得很无奈，他真的没有讨厌这个孩子，可是，如果带着自己到处跑的话，实在很别扭，而且，他这样的性格，恐怕会被其他人欺负死的……

“是！”即便已经很努力的表现出有精神的模样，但眼中的难过，却是瞒不了任何人的。

“我会在这里待两天，你要是没事的话，就留下陪我吧。”菲亚斯本来是想安慰他的，可是看冽若和鸣曦的神色，心道这种话，以后还是少说，因为那两个家伙的眼中分明表达着“我也没事，让我也留下吧”这样的意思。

“陛下……”冽若期盼的眨着眼睛。

“只有裳染！”

在别人眼里，妖也许是种淡漠到冷血的存在，但是在面对菲亚斯的时候，他们总是热情的让他有点受不了，或者，这是因为他离开天界的太久了？！

菲亚斯是没什么时间安慰人的，让裳染留下，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摆设，花了一个下午处理了一下妖界的事情，菲亚斯出了妖皇殿，裳染如影子一般紧随其后。

“陛下，这是……”这是要去哪里？如果裳染没有记错的话，这条路已经是条思路。

“去见一个不为人知的家伙。”菲亚斯望着几乎被青草掩埋的台阶，“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那个人……我实在没有见他的心情……到了。”

这条小道在他们的面前消失，再往前就是一片荒芜，那不是沙漠，黑色的泥土中包含着连神祗也要畏惧的毒素，血红色的小花零星的开着，有一种苍凉而诡异的感觉。

“飞吧，千万不要踏上这里的土地。”菲亚斯淡淡的说道，他的身体腾空而起，风在他的身边形成涡旋，水在他的脚下凝成薄片，架起了一座空中的浮桥。

风很大，裳染站在冰片上，甚至感到有些不稳，他已经是力量很强大的妖了，可是到了此刻他才知道他与菲亚斯之间究竟有多么大的差距，如此强烈的风，对于菲亚斯来说像是一点儿影响都没有，他银色的长发笔直的垂落，丝毫不受风的牵引。

“靠近些吧。”菲亚斯将手伸给他，“带你过来果然还是有些勉强。”

“对不起。”裳染低声的道歉，但脸上却带着无法的掩饰的欣喜，挽住了菲亚斯的手臂。

菲亚斯无奈的笑了笑，无论他们多么的强大，面对下面的人多么的高高在上，但他眼中，这些家伙也不过都是孩子而已，他们会像他撒娇，会因为做错了事情而愧疚，也会因为超越了同伴而得意……

“这里是冥界的入口……”菲亚斯望着满目的黑与红，幽幽的说道，“那些花，叫曼珠沙华……”

裳染的眼中透出震惊，他怎么会想到妖界中，竟还存在着冥界的入口？！

“那是，原本我应该待的地方……”菲亚斯的下一句话几乎让裳染站立不稳。

“陛下！”急切的呼唤，菲亚斯这种近乎飘渺的迷惘神情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印象中的妖皇陛下只是淡漠的望着一切，偶或微笑，那也是对他们这些比较亲近的人，但是现在，他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迷惘，那是一种令人感到不安的迷惘。

“让你担心了。”菲亚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轻的舒了口气，“所以我才说，没有见他的心情……”

“那我们回去吧！”裳染望着他，他不要知道什么秘密，虽然来的时候，他还为自己可以得知这样的事情而沾沾自喜，但是现在，他却恨不得远远的离开这里。

菲亚斯失笑的牵紧了他的手，“别担心，那个人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否则就不会有你们了……他是自愿留在那里的……”心情忽然大好，虽然裳染是他的部下，但这个时候，他确实是需要一些关心的。

裳染犹豫的望着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有些事情，不是他想要阻止就可以阻止的，但同时他也暗暗下了决心，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他一定会挡在菲亚斯的前面，为他争取离开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