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游戏 四 提线木偶——紫苍冥

佛罗里格斯显得有些窘迫，该怎么说呢？是第一次是当菲亚斯显现出妖皇的容貌的时候么？！那种无法描述的完美，用那么温和的表情给于他严厉的惩罚，用那样的方式告诉他：神祗，从来都不是宽容的！

妖见佛罗里格斯没有回答，也就不再继续追问，毕竟对于那种情感懵懂的时候，要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还真不怎么好说。

“其实，”佛罗里格斯看了妖一眼，“如果你们敌视我的话，也会我会感觉好受一些，否则，我总觉得是自己偷了你们的东西，可是你们却在用行动告诉我，‘没事’，‘不要紧’，总是让我有一种亏欠了什么的感觉……”

“那样不是很好么？”妖眨了眨眼睛，“那样的话，你就构不成竞争的威胁了。”轻笑了一声，“其实我倒是很想独占菲亚斯的，可惜没有那个能力。”

佛罗里格斯有些愕然的望着他，刚想要说什么，但身后却有个声音打断了他。

“我觉得你不是没有能力，而是，考虑到我的想法，所以不这么做而已。”菲亚斯推门进来，全身上下湿答答的往下滴着水，看起来有些狼狈的样子。

“菲亚斯！”妖愣了一下，随即急忙冲进房间捧出了干毛巾，“怎么弄的全身都湿了！”那表情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菲亚斯不在意的接过毛巾，随意的擦着，看着光洁的地板上那一滩水渍，露出些微的歉意，“啊，抱歉，弄脏地板了，只是忽然心血来潮。”

“别管什么地板不地板的了！”妖连拖带拽的将他送进浴室，“先去冲个热水澡，有什么话，出来再说！”说着，也别管菲亚斯的反应，一股脑的将干净的衣服一起丢尽了浴室。

“呵……”妖的举动让佛路里格斯不自觉的笑了出声，与其说是关心，到不如说是因为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忽然出现，一时不知道改如何反应才好吧。

“笑什么笑！”妖恼羞成怒的瞪着佛罗里格斯，却不知道越掩饰越明显真正让他感到迷惑的是菲亚斯的态度，这个时候居然还有闲心和他说地板？！让他都不知道回答什么好了。

“不知道天界发生了什么。”如果是西维尔的话，这个时候妖大概会被调侃的恨不得找个逢钻进去，但是佛罗里格斯却没有这样的习惯，知道妖的窘迫，于是很善意的转移了话题，“菲亚斯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嗯。”妖满心欢喜的应了一声，但随即却又皱了皱眉头，“可是总觉得还是很担心，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佛罗里格斯不大喜欢胡乱的猜测，“应该是将牺牲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了吧……”他和清楚，他们与夜姬无心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阶段，牺牲一些人是肯定的，如果数月之前，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是被牺牲掉的那个，但今天看菲亚斯的态度，似乎已经不必再有这些担心了。

“不是将牺牲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了，”说话间菲亚斯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出现在浴室的门口，皮肤在热气蒸腾的作用下透出些许的嫣红，一边有些笨拙的用干毛巾擦着一头湿发，“是因为下了一劳永逸的决定——不能后悔了。”

佛罗里格斯眨了眨眼睛，“是不能，还是不会？！”

“不能。”菲亚斯想了想，看见妖越发担忧的目光，不由的补充道，“也不会。”他拉过妖的手将十指扣拢，“夜姬无心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那不是该你们管，也不是你们能管得了的，无论何时遇到她，只要保护好你们自己就可以了。”

“嗯。”妖点了点头，“陛、菲亚斯……”他的称呼有些混乱，从内心来说，他更倾向于陛下这个称呼，所以下意识的这个称呼就会变得比较顺口，但是菲亚斯却又喜欢他直接叫他的名字，以至于他现在每次开口前都会先想一想，应该用什么称呼。

“只是称呼而已，随意吧。”菲亚斯倒像是了解了他的犹豫，他在乎的并不是称呼，而是妖在说到他的时候的那种口气，那更像是朋友而非上司，崇拜是有的，但那并不会给人妖低了他一等的感觉。

“我是想说，我们的安全陛下不用担心，毕竟事情到了这一步，夜姬无心再找我们的麻烦，也没什么大意思的，倒是您自己，要格外小心……”不要再被夜姬无心算计进去了……后面的话，妖没有说出口，但是意思很明白。

“要不，我带他们去黑暗帝国吧？！”佛罗里格斯忽然建议道，“王宫下面的密道很复杂，如果我们藏下去的话，夜姬无心应该不会花力气去破解的。”

菲亚斯的眼睛一亮，那个密道，在他到达黑暗帝国的时候就发现了，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他掌握着自然之力，他根本就不可能那么快了解的到那个密道，话句话说，由于力量的相克，他发现的越容易，夜姬无心探索起来就越麻烦，如果稍稍改建一下的话，确实不失为一个躲藏的好地方。

“但是，如果她直接破坏呢？！”妖有些担心，自从轩雨变成了妖之后，他就深刻的认识到了妖这种存在所拥有的强大力量——毁掉一个城市，甚至一个国家，也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有能力这么做，但是她不会。”菲亚斯很确定，“她的力量已经滑落到连维持形体的能量都变得及不稳定了，这么做的唯一结果就是和你们同归于尽，对她而言，那种可以转世的封杀是毫无意义的，而她的消耗虽然不至于送命，但在你们的灵魂完全消散之前，她是绝对没有恢复的可能的，她若有这样的打算，不肯能没有等待的耐心。”

“那么……”佛罗里格斯心下窃喜，总算可以起到点儿什么作用了。

“你去准备吧。”菲亚斯冲他点点头，“准备你和妖的躲藏就可以了，轩雨的问题，我另有安排。”他下面的众妖是他力量的分散，每死一个，他的力量就会增强一分，夜姬无心不傻，所以不会去增强敌人的力量。

“是！”佛罗里格斯急忙冲回房间，开始收拾东西，为暂时的离开做了准备。

“妖，这个你带着，别丢了。”菲亚斯将一枚牙齿的吊坠挂到了妖的脖子上，那是一枚很普通的犬齿，只是被磨得雪白通透。

“这是……？！”妖有些奇怪，他能够感觉到这枚牙齿的不同寻常，却完全感觉不到魔法的痕迹，以他的力量和见识来说，这都是很不寻常的。

菲亚斯窃笑着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而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076. 始神涅盘

“我们做个交易吧……”夜姬无心定定的望着西维尔，似乎一点儿也不怕他不答应，拢在袖中的纤细的手指间，似乎有一些晶莹的东西滑落，像流沙一般细细碎碎的东西，仔细看去，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进来吧。”西维尔望着她，像是看透了一般的邀请道，对于身边祭司们的劝阻，他只是很随意的摆摆手，“艾芬克尔那里，我会去说明的。”于是再也没有人反对。

“看不出，你在这里混的不错呢。”走在月白色的回廊上，夜姬无心忽然轻声的说道，“也对，你是妖怪嘛，到哪里都可以风生水起。”她轻笑起来，有一种魅惑人心的妖娆。

但是西维尔并不买账，他是为了复仇回来的，人做错了事情就必须承担后果，神也一样，所以他只是看着夜姬无心感慨，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

西维尔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自己和菲亚斯终究是错过了，如果是百年前，他在他心中的位置始终比妖和轩雨高出一线，那种时候菲亚斯牺牲谁也不会牺牲到他，但是现在就不同了，且不提轩雨如今的身份，至少妖就已经是菲亚斯不可能舍弃的人了。

好在他的要求也不高，夜姬无心来找他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别的不说，菲亚斯交代他的一条特别事项就是如果见到夜姬无心就一定要留住人。

“说吧。”偏僻的院子，甚至连遮阳的屋顶和可以坐人的地方都没有，可是西维尔偏偏在这里停住了脚步，到不是他小气，而是这里很空旷，空旷到根本藏不下人。

夜姬无心没有在意西维尔的态度，透明的一双苍瞳微微转动，“你取代我吧。”她说着，唇角扬起一个甜美至极的弧度，或者真的是因为到了最后了，那样的笑容竟然给人一种极端的违和感。

“取代？怎么取代？！”西维尔并不在意对方的算计，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算入了套又如何？！

“对你来说，神是什么呢？不死不灭？无可取代？！”夜姬无心望着他，目光中尽是冷然，“那是错的，神也会死，也会毁灭，更是可以被取代的，或者我们都不是真正的神……”

“什么意思？！”西维尔望着她，菲亚斯隐瞒了一些事情，他是知道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并没有交代自己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夜姬无心这么说起来的时候，他直觉的就想到了菲亚斯的隐瞒。

“菲亚斯没有告诉你么？”夜姬无心忽然开心了起来，“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呢！”

“那也与你无关吧？！”西维尔不客气的反驳道，不是他脾气坏，只是一想到菲亚斯隐瞒了他的事情，而夜姬无心却知道，心情就好不起来，连带着口气也变得极差……

“嗯，是与我无关。”很诚实的回答，诚实到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西维尔看着她，像是完全不认识这个女人，他当然不会以为夜姬无心会无聊到特地跑来调侃他，且不说别的，以往可是只有他调侃别人的份，哪里会让别人有机会调侃他？！不过眼下夜姬无心不但有这个意图，还得逞了，他又怎么能不小小的惊奇一下？！可惜他们是敌人，所以他只能用这种陌生的眼神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神是可以取代的，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指定取代我的人。”夜姬无心没有继续卖关子，她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惹火了西维尔，毕竟她想做的事情，还需要对方配合。

“你的意思是，你选中了我？！”西维尔看起来一副无辜的模样，“你想要我怎么做呢？！”

“接受。”夜姬无心说道，“传承是双方的事情，必须彼此信任，当然，如果你不信任我，也无关紧要，力量的强弱决定了你一旦接受，就不会再有拒绝的机会了。”

“传承之后你会怎么样呢？！”如果可以和菲亚斯站在同等的高度，到也可以算作对他的过去的弥补，但是如果说所有的一切一笔勾销，却是远远不够的。

“变成普通人吧……”夜姬无心无所谓的笑了笑，“放心吧，我知道你们是不会这么快就让我死的，一种方法不行我会考虑另一种方法，总有一种能达到目的的，不是么？”

“我接受你的请求，不过，我也有条件。”西维尔想了想，“我要菲亚斯在场。”力量的差距让他不能简单的就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夜姬无心的手中，更何况现在的说法也是夜姬无心的一面之词。

“只要你能让他同意，我可不想再见面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就开战了，当然我是无所谓的，只是最近的气候似乎有些异常啊……”夜姬无心得意的笑着，她对世界的影响微乎其微，这也意味着她无法从外界获得力量，局限的同时，倒也少了很多顾忌。

“还有一件事。”西维尔忽然想起了什么，“安洛，我大概忘记告诉你了，那个契约在安洛的时候，你必须让他打开那个盒子，否则的话就算我接受，你的力量恐怕也无法与那个人抗衡吧？！”

夜姬无心的眼中透出些许的黯然，“如果是全盛时期的话倒是不用担心，那个人虽然强大，不过毕竟距离太远，但是现在……”无法接受的不仅仅是力量上的差距，而是那个亦父亦兄的人不愿意再接受她。

到底还是后悔了……

西维尔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左手无意识的抚摩着自己的右手指节，那是他感到烦躁时的习惯动作，“我不知道安洛去了哪里，但显然他没有去找菲亚斯。”最麻烦的情况……安洛不见了，菲亚斯纵然可以找人，但是茫茫人海却是需要消耗太多的力量的，西维尔不愿意再用自己的性命做堵住，所以找人的事情自然得落到夜姬无心的身上。

好在夜姬无心也觉得无所谓，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就连最后的那点渺小的愿望，也早就变成了一种执念，“我会把人找出来的，不过，你得记得安抚好菲亚斯。”

“你好像很怕失败？！”西维尔绕有兴致的望着她，不是他多嘴，夜姬无心的一再叮嘱让他好奇，为什么，那么强调不能失败？！

夜姬无心沉默了，她不是害怕失败，失败，对于两个人的性命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带来的后果却是她的力量回下降到一个她无法接受的地步，如果连常人都不如的话，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一点，即便是现在，就算她对上轩雨都没有胜算，但至少逃跑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怎么不说话？”西维尔追问道，大概是因为潜意识里的八卦习惯在作祟，他对她的答案相当的好奇。

“也不是一定，只是对于你来说，机会只有一次。”夜姬无心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全说，传承有一定的危险性，那是对西维尔而言的，不过西维尔的身上有那个人的力量，那种危险便可以忽略了，她不认为这种事情西维尔会去征求菲亚斯的意见，否则当初他就不会死在她手上了。

回想起来那时候的事情，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冤枉，固然她是起了杀心没错，但是那个时候，如果西维尔逃跑或者躲闪的话，也并不至于那么快丢掉性命，说到底，眼前这个家伙当初根本就是故意的！

“哦……”西维尔根本就没把她的说辞放在心上，他也知道，这种事情肯定是有危险的，不过和那个人的约定中，他的力量会给他保护，所以这危险他到无需在意，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比较容易猜测了，一种是仪式只能进行一次，另一种，则是会给夜姬无心造成很大的麻烦，前者只要问一问菲亚斯就知道了，至于后面一种可能，如果确定的话，他到不介意给她找些麻烦。

“那么，你记一下……”夜姬无心留下了一串号码，“这是我目前住的地方，不过没什么设施，所以只好让你上门请了。”

“呵……那也是我的荣幸。”西维尔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这里多的是人可以差遣。”那是艾芬克尔给他的权利，他是神的客人，是这些为神服务的人们必须完全的服从的人，“我送你去门口吧。”夜姬无心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西维尔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轻叹了口气，她知道会有这样的局面都是她一手铸下的错，她不会去怨天尤人，这是神祗与人类最本质的区别，他们可以迁怒，可以漠视生命，但那是因为他们比那些被迁怒、被漠视的人要强上许多，对于同级的存在，他们还是能够在对待各项问题的时候，先寻找自身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