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什么?"
等了半天也没下文,小雷忍不住追问。
"因为我们已经做了色色的事呀,这样充满官能快感的场景,小雷老师怎么可以不写呢?"
脸顿时红得像熟透的番茄。明明做的时候一点不在乎,可一提起反而尴尬得要命。
"可恶!"
啐了一口还不解气,又报复似的扑过去咬独孤悠的唇。
"我以为你会变得温柔成熟,可没想到,你还是一样喜欢捉弄人!"
"如果我是那样的话,你也不见得会爱上我。"
独孤悠的笑容有些古怪,小雷困惑地歪着头。
"为什么这么说?"
"......反正我知道你喜欢我这样有点坏的人。"
不好直接说"如果你真的喜欢那种人,我哥可是傻傻地在你身边等了三年多了,为何并没有得到你的爱",这里面多少有对雪丞的愧疚。
"喂!不会又是你那个恶魔论吧?我再次警告你,我不是女人,也不喜欢你说的那种东西,即便被你抱了,我依然是男人!"
"当然,你若是女人,反倒是我比较困扰。"
"嗯?"
因为,谁会放过这样极致的美人呢?这话最终只在心底流过。独孤悠知道开玩笑也要有分寸,过了就是令人讨厌的油嘴滑舌。
"稿子的事我会陪着你一起捉摸。我不会干涉你的创作,只在你需要时提供对你有帮助的构思线索。你呢,就放宽心吧,每天五千字的话,完稿一点问题也没有。"
按小雷以往的经验,每天五千字的速度出现的频率并不多。他是纯粹的凭灵感冲动创作的人,在文字上又太过追求唯美,所以如果其他人对他说同样的话,他一定会郁闷地回答:"没有的东西,就是把我倒吊也出不来呀!"
但独孤悠就不同了,对于喜欢在安静的环境里独自创作的小雷来说,他的存在是另类的。前天,在难堪的状况之下,他抱着自己的热度,挑逗的言语,都像是钻入自己心灵的驱赶灵感的蛇,在畏惧中却又有着狂热的冲动。
"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
减压的方式竟变得如此简单,小雷满足地抱住了恋人的头,在他额头上印上亲热的一吻。
"这是给你的奖励,不过也是对你之前轻薄的惩戒!"
上午的时光是在床上度过的。被恋人拥抱就会写得很快,小雷为这个全新的体验而兴奋。在中午来临前,他已经完成了六千,如果不是独孤悠担心他过于疲劳,坚持让他休息,他还想继续写下去。
"我有些事要处理,待会儿饭菜来了你先吃吧。"
刚刚打完叫午餐的电话,独孤悠的手机又响了,是一品堂的营销经理打来的,好像那边出了什么比较严重的纰漏。
"你会去很久吗?要不我等你回来一起吃吧。"
"不了,也不知道是多大的麻烦,所以还是你先吃。"
独孤悠已穿上了外出服,回头看着依然穿着睡袍的小雷。
"我回来时会给你带新的外套。"
"那最好是套头毛衣,我喜欢冬天穿毛衣的感觉。"
"这个我也会买的。你喜欢什么样的颜色?"
"我平时不怎么讲究,你看着合适就行了。"
小雷自觉在服饰上自己的确没有多少品味可言,因为需要外出应酬的机会很少,所以他也觉得没有必要。上次参加新年庆,他曾打算像平时一样一身旧夹克和牛仔裤就去了,还是雪丞看不过意,定要他换上那件驼色的外套,才不至于丢脸。
"那么就选浅灰与紫的方格搭配,我刚好见过这样一套毛衣,觉得很适合你。"
光是脑海里想像也觉得是典雅的色泽,小雷不觉高兴起来。看见他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受到深深诱惑的独孤悠又一次搂过他,重新吻上那早已尝遍却永不厌倦的甜蜜的唇。
"电梯门的密码我已经放在你的衣袋里了,待会儿听见铃声,你就过去开门,让侍者把推车推进来。"
"你不怕我趁机逃走?"
"嗯,是有点担心。可如果你真的走了,我会不惜一切地找到你。"
不晓得过去的小雷不知道自己开了一个危险的玩笑,可如此回答的独孤悠在心境上已明显有了摆脱过去的迹象。
铃声是在独孤悠离开后一刻钟左右响起的。小雷穿过走廊,来到电梯门口,按下密码键。金属门向两边滑开时,他看见了两个陌生男人站在里面。不合身的侍者服、表情中让人不安的危险感令小雷心生警觉。
"你好,是小雷老师吗?"m
左边皮肤浅黑的男子裂开嘴笑问道,确认似的口气让小雷脑中的警铃大作。他飞快地向关闭钮按去,可早已蓄势待发的两人已抢先一步跨出了电梯,其中一个更是把推车横过挡住了电梯门。
"不用那么紧张,小雷老师,我们只是奉命让你换个地方住住,条件一点也不比这里差。"
身材粗壮的男人步步逼近,小雷飞快地转身往走廊的另一头跑。但只跑出几步,一只手从背后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拖倒在地。
"用胶带怎么样?比绳子会更保险些。"
"也好,顺便把嘴也封上,然后整个人藏在推车下,这样谁也不会注意到。"
两个男人显然没有把小雷的挣扎放在眼里,一边商量着如何处理他,一边动起手来。
怎么办?如果悠回来的话,一定会以为我真的溜走了......
弄不清这些人的来历,也无暇去思考这个问题,折磨着小雷的反而是不想让独孤悠伤心。
趁其中按住自己上身的人有所疏忽,小雷的手探向了衣袋,那里有一支他刚才写文时用过的圆珠笔。
"时间还来得及吧,我很想在这里把这小子玩上一把!"
"交易中没有这个。老板可能会生气的。"
"可他也没说不能干这家伙不是?"
"算了,等到下一个地点前你再动手吧。来,先把手脚捆住......"
扯开胶带的男人话还没有说完,小雷猛然抬起的脚狠狠地踢向他刚弯下来的下腹部,这意想不到的一脚竟把他踢得往后跌去。另一个男人吃了一惊,整个人合身扑上,试图按住小雷。迅速抽出圆珠笔的小雷也正好迎击而上。两股力量的撞击后,男人嚎叫着从小雷的身上翻下,他用来肘击的上臂,圆珠笔插入了一半。
眼见刚才被踢翻的男人已经摇摇晃晃站起来,小雷也连滚带爬地起身冲向走廊上摆放的一尺来高的雕塑。他的手刚刚抓住雕塑的底座,背后的风声突起,整个人被足以锤断肋骨的一击打得横飞,太阳穴正好撞向一侧装饰台的尖角。
眼睛突地被一片鲜红所遮盖,脑部的血管跳动得像要爆开。意识越来越模糊的小雷隐约感到自己的身体正被人用来泄愤,而他连抬根手指的力气也丧失了。
悠......对不起......
小雷在最后一刻流下了眼泪,那是为独孤悠而流。
独孤悠出门时刚好赶上了下班潮,车子开了约一半的路程就被卡在路上动弹不得。为了怕公司那边着急,他特意打电话给营销经理,哪知几次都占线,他便转而打给了经理助理。
对方是自己认识的女性,听到他的话后很困惑地说道:"代销商那里并没有出现问题呀,我刚刚还跟他们联系过,如果有事我应该知道。"
独孤悠心里打了个寒战,手机也拿捏不稳地滑出了手心。他看了看四周,想要掉头是不可能的,也无法指望同样举步维艰的计程车。刚好有一个骑摩托的人在车缝中钻来钻去,正朝自己这边过来,他立即重新抓起手机,跳下车拦住了对方。
一句"我和你换车"就达成交易,独孤悠骑上摩托往反方向的酒店开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回到小雷的身边。因为,能够让营销经理对自己撒谎的人只有一人,而他这么做的理由也只有一个,就是掠走小雷。
一路上他不断地向小雷所在的房间打电话,可根本没人接,这更让他心神不宁。好不容易回到酒店,大堂经理一看见他就冲过来。
"先生,我正想给您打电话!刚才有两名可疑男子从专用电梯出来,他们的身上带着血,又一脸的凶样,把服务员吓了一跳......"
"他们带走什么人没有?"
独孤悠顿住脚,如刀子一般锋利的视线把大堂经理吓得直哆嗦。
"没、没有,他们很慌张,两手空空...我想是不是报警......"
"马上叫救护车!其他的我来处理!"
心急如焚的独孤悠没容大堂经理说完,飞快地冲向了专用电梯。
当电梯升至顶楼,焦急得像等待了一个世纪的独孤悠跨出了电梯门。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像破布娃娃一样倒卧在走廊上的小雷,他的头正好对着他,把半边脸都浸湿的鲜血在头及肩下积了让人触目惊心的一滩。
"小雷......"
头好像被人用铁锤重击,独孤悠步子踉跄了一下。他几乎是爬过去的,因为剜心的剧痛让他连站立都不能。
"小雷!"
抱在怀里的人憔悴得像被粗暴地从枝头拧下、并被撕碎的花,涓涓而出的鲜血依然在不停歇地从一侧的太阳穴涌出。
一身冰凉的独孤悠手指在小雷的脖颈处机械地抚摸,感到微微的脉动,他终于有了一点生气。
颤着手掏出手机,给唯一值得自己信赖的两个人打去求助电话后,独孤悠抱起小雷冲向电梯。
第 23 章
雪丞是在接到电话后一个小时赶到市立医院的,住在郊区的他已经让计程车司机尽了最大的努力。当赶到手术室门外时,陈律师已经在那里了,看见他立刻迎了上去。
"小雷怎么样了?!"
"正在手术,情况不明。不过雪丞,我们现在要担心的是两个人。"
拽住雪丞胳膊的陈律师显得很焦急,雪丞也心知不妙地紧张起来。
"悠在哪里?"
"刚才还在这儿。我赶到时就觉得他很不对劲,眼神空洞得让人害怕,跟他说话也不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后来有医生出来跟我们说小雷的一只眼睛可能保不住,让我们先有个心理准备。我忙着跟医生说请他们尽力,一回头,悠不见了。我跑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只看见他奔出医院的身影,叫他也没用。"
雪丞的脑子轰轰作响,听见小雷的伤情已经倍感痛心,而弟弟的突然离去让他更是心惊肉跳。
"我跟安医生联系过了......"
"他怎么说?"
"他说悠的情况很危险,是失控暴走的征兆,如果处理不当,他很可能再也无法恢复到清醒的状态。"
雪丞神色惨然地望着手术室的门。
"陈律师,这里就拜托你了,我现在就去找悠。"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知道,只有一个地方他会去,那也是了结一切的地方!"
上次来别墅时就觉得这里灰暗阴沉,午后在雨雪交加中赶了两个小时计程车的雪丞望着被厚厚的雪压着的尖尖的屋顶,心情越发沉重。
他快步跑上了台阶。门是敞开的,门厅口并没有应门的仆人。正想问"有人在吗",从二楼的某处传来的异响让他心里一紧。他飞快地冲上了楼梯。
东西摔在地上的闷响、压抑的怒吼越来越清晰,雪丞寻着那股充斥着绝望与憎恨的声波闯入了二楼的书房。
屋里正是他要找的两个人。手臂带着伤、正仰面跌坐在地板上的是父亲,他的面前,神情疯狂的独孤悠手持一把锋利的短刀,正做出向前扑刺的动作。
"不要!"
雪丞斜刺里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弟弟。头脑正陷入病态的亢奋的独孤悠虽然因为这熟悉的声音稍稍停顿了一下,可手中的利器还是落了下来,刚好刺入迎面抱住他的雪丞的肩骨。
被雪丞冲击的惯性扑倒在地,独孤悠迷茫地睁着眼,看着上方凝视自己的温柔而又苦痛的脸。
"醒过来吧!悠,我不要你就这样离开!"
泪水滴落到独孤悠的脸上,他僵硬的面容有了些许软化。
"哥......"
"唉!"
"......我杀了那个混蛋了吗?"
定定的眼瞳里是随时会断掉的一丝清醒。雪丞不忍目睹地紧紧抱住弟弟的头。
"那个混蛋不值得你这样做!悠不必为了他毁掉自己的一生!"
独孤凄然地笑了笑。j
"我想我其实一直在期待他的承认,即使被他折磨也在期待......可这一次,我再也无法容忍,他毁了我最爱的人啊!"
痛苦的哀嚎宛如利刃穿心。雪丞不停地抚摸着弟弟的头想让他心里好受些,但自己的泪腺已无法阻挡地崩溃。
独孤悠像抓住悬崖边的救命藤萝一样死死抱着雪丞的背,触手的粘稠让他心中剧震。
"哥...我、我伤了你?!"
"没有,你谁也没有伤害!"
雪丞捧着弟弟神情动摇的脸,以坚定的口吻言道。随即他迅捷地在弟弟的脖颈处给了他一击手刀。
"悠,好好睡一觉,醒来时什么事都没了。"
给陈律师打电话让他通知安医生尽快赶来,雪丞把屋里的另外一人当透明人一样自顾自地做着安排。听到陈律师告诉他小雷的性命保住了,他悬起的心稍稍放宽。
"你也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伤,那地方很可能伤及肺。"
背后传来了让他恼火的低沉的声音。即使在表达关心,这个男人的口气依然像是对陌生人一样冰冷。
"我已经习惯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就不有劳您费心了!顺便说一句,你若什么也不管,倒是对我们兄弟俩最大的恩赐!"
尖刻的话让男人沉默。不一会儿,雪丞听到他打电话叫最近的医院派救护车。
"这个医院也算是我的私人医院,所以那里的医生不会问伤口是怎么来的。"
雪丞听到他这样说道。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兄弟,悠......可以说是我一手毁掉的。这孩子神经比你纤细,我一直不喜欢他这点,总想让他变个样子。没想到......"
"孩子可不是你随心所欲捏弄的面团!"
雪丞不客气地顶道。
男人在背后叹息。
"如果我说我曾想做个好父亲,你也未必相信。但在你母亲和她的旧情人重修旧好以前,我一直在努力。"
"不要自己错了还要把罪责推卸到别人身上!"
雪丞的愤怒并没有阻止男人的话。
"那是悠出生前一年的事。你母亲就读美院时的同学,一个很有艺术气质的男人,时常拜访我们家。渐渐地我发觉你母亲和他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时快乐,他们的谈话我插不进去,也没有让我插进去的余地。我开始感到你母亲有意无意的疏远,连夫妻间的亲密也抗拒。我心烦意乱,不知道她是不是不再眷顾这个家了。于是我让人做了跟踪调查。结果发现那男人竟是她的初恋情人。"
雪丞微微一震。
"一开始我并不想把事情搞僵,可我的确做了一件傻事。我告诉你母亲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而你母亲的回应竟是‘那又怎样?他是我一生唯一的爱人。你得到的是我的身体,而他得到的是我整个的心'。我无法克制地愤怒了,我打了她,尽管马上后悔得求她原谅,可她再也不肯听我说什么。我们每日都在冷战中度过,她不理我,我自觉没错也硬撑着。到悠出生时我心情稍好,正抱着孩子细细打量,她又冷冷地说了一句,‘看清楚了,别把别人的孩子抱在自己怀里都不知道!'"
"事后理智告诉我她只是在说气话,可当时就是无法接受,加上我越是猜疑,她越是不让我接近悠,所以悠在我心里更像是夫妻间怨恨的结晶。心理上存在的隔阂影响了我日后对悠的态度,后来你令我震惊的宣言导致我不得不把你赶出去,剩下来的悠在某种意义上成了我的发泄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