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径————舒晓

刘铮清楚了事件的来龙去脉，自然不好对韩添说，他就是那个把顾飞宇的未婚妻气得半死的人。
到了顾飞宇家的楼下后，韩添对刘铮说他不上去了，他来了几次，顾飞宇都不给他开门，所以，这次只好麻烦刘铮一个人上去了。
站在上次来过的房子门外，刘铮按响了门铃。没有回应，刘铮又按了几次，门后才有了响动，随即门内的人吼道："你们烦不烦，我说了谁都不想见。"
"是我，刘铮。"
门后又是一阵静默，在刘铮快失去耐心欲离开时，门被打了开来，他被一只手拉进了屋里，跌进了一个满是酒味的怀抱里。
怔忪之时，满身酒味的顾飞宇把他按在门板上粗暴地亲吻起来，刘铮踢动着双腿想要甩掉压制住他的顾飞宇。
"别乱动，如果不想我硬来。"顾飞宇朝着刘铮低吼。
刘铮苦涩地牵动了一下唇角，放软了身体，顾飞宇三下两下地除去了他身上的衣物，抬高了他的一条腿，像上次一样没有润滑，这次甚至没有前戏，顾飞宇完全不顾他感受地冲入了他的身体内，比上次更痛的感觉，他却如上次一般主动地应合着顾飞宇。
刘铮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贱得一蹋糊涂。
结束的时候，刘铮捡起地上的衣裤，哀伤泛了上来，好在他哭不出来，不用在顾飞宇面前丢脸。
"对不起。还是没办法对男人温柔。我还是更喜欢小灵。"顾飞宇对穿好衣服的刘铮说道。他喜欢刘铮，喜欢和男人做爱时不用顾及对方的感觉，但这种喜欢填补不了失去未婚妻的痛苦，"我要去英国找她，所以，对不起。"
"我不需要。"
"但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因为这次的事情。"
"我说了我不需要。"从头到尾都是他自愿的，顾飞宇又有什么地方需要道歉，"我还有别的事情。"
"还有......"顾飞宇对站起来的刘铮说道："希望以后有机会演你写的新剧本。"
"不会有那个机会的。"刘铮打开了房门，对顾飞宇说道："因为我不写了。我们以后也应该不会有机会见面。"
刘铮转身走下楼梯，把呆愣住的顾飞宇留在身后。下了楼，坐进车里，他对等得心焦的韩添说道："事情解决了。你表弟说要去英国追他的未婚妻。"
他和顾飞宇的事情画上了句号，他和路然的事情却变得越发地剪不断理还乱。还有那些照片，他心里其实很清楚以路然的为人，不可能做那么卑鄙的事情，那么究竟是谁在算计他？

第十六章 新的开始
I
刘铮料定给路然照片的人就是算计他的人，但是，当路然说出林欢的名字的时候，刘铮愣了愣，问道："怎么可能？"
"以前我跟林欢谈过，虽然，早就分了，可他直到现在都不死心。"
"他给你照片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路然笑了笑，说："让我怎么跟你说？质问你跟韩添他弟的关系？如果我真拿那些照片来问你，你说不定立刻就发火走人，我不想我们大吵一架，然后，不欢而散。"
"所以你不跟我说，也不问我？"
"你喜欢顾飞宇，至少比起我你更喜欢顾飞宇。如果你最后选了顾飞宇，我不可能在拴得牢你，但在那之前问你，只可能把你推向顾飞宇。"
听了路然的这席话，刘铮无语，路然对他的了解让他既诧异又很感动。
"不过，那几天看到你身上的痕迹，听到你甚至痛得在梦里呻吟，我真想提把刀去砍了顾飞宇。"路然调笑的眼神逐渐地被阴影覆盖，"现在既然说开了，我也不可能再装不知道，而且，我的耐心也用完了，现在你到底是留还是走，"
"我跟他结束了，就在刚才。"
"什么？"
"他去英国找他未婚妻，我们结束了。"说这话的刘铮心里想着这样也好，他和顾飞宇上床的时候，不自觉地便会在脑海里勾勒与宋熙成做爱的感觉，而他是否真的喜欢顾飞宇，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倘若他们两个人真走到了一起，才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
"想哭就哭吧，顶多我回避。"看着刘铮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路然的心里五味杂陈，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如果还有下次，他大概不会像这次一样等着刘铮做选择的。
刘铮眨巴了两下眼睛，好像半点眼泪也挤不出来："我为什么要哭？"
"难道一点不伤心？"
"伤心？我跟他没这缘分，就算我哭死也没用。"这点早在几年前他已很明白。
"照你这么说，我们不是很有缘分？"路然笑了起来。
"我们这算什么缘分？是你拴着我不放，哪天你要是放开了，我们的关系也就完了。"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路然说得坚决。
"什么不会有那么一天，你跟林欢还不是一样散了？"
"别再跟我提林欢，如果可能我宁愿这辈子都没遇见过他。"
"说不定哪天你也会希望从来都不要碰到我。"刘铮笑得浅淡。
"不会。他做的事情你绝对做不出来。"
"哦？他做了什么？"
路然皱了皱眉，那时候他和林欢在大学里结识，后来成了恋人，毕业一年后，两人合伙开了公司，但林欢却在公司业务蒸蒸日上时卷走了公司所有的钱，害得他这个公司法人差点坐牢，他靠着父母朋友借来的钱填上了亏空的钱，才从那场官司里脱身，然而，他虽没有坐牢，公司却也无法再经营下去。为了还欠的债，他才开了现在这家碟片店。
后来，林欢又回来找他，说他那时急需钱为了给他爸治病没办法，路然没有探究林欢话里的真实性，也没想过把林欢告上法庭，卷款潜逃的人是林欢当他被抓的时候没说，再见到林欢他也不肯说了。
他只是无法理解林欢为什么要卷款潜逃，林欢当时根本没有必要走，他那么的爱着林欢，哪怕是替林欢顶罪，也不可能看着林欢去坐牢。
所以，林欢来乞求他原谅的那刻，他无论如何也原谅不了。
这些旧事他既不想回忆，也不想提："那件事情我不想再提，不过，你要小心林欢这个人，别被他表面的样子骗了。"
"他已经找我麻烦了，你最好快点想办法让他彻底死心。"
"什么？他找你麻烦？"
"他把给你的照片传真到公司来了。今天这一天我要有多难堪就有多难堪。"
"真是卑鄙 ，这混蛋真不要脸，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解决。"
"这就好。"说着，刘铮从沙发上站起来，"折腾了一晚上累死了，我去洗澡，明天还要上班。"
"刘铮，答应我一件事。"路然仰头望着刘铮。
"嗯？"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管你心里想的是谁，但是，不要再跟第二个人上床。"
刘铮的脚步顿了顿，说："我保证这次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路然说起他心里的那个人，刘铮才惊觉和路然在一起的这几个月里，他想起宋熙成的时间居然越来越少，最近这一个月如果不是顾飞宇的出现，宋熙成的身影几乎已经不再出现在他的脑海。
如此的情况意味着什么，刘铮不敢再想下去。
II
这天，林欢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人拖到了暗巷里揍了一顿，正当他像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喘气的时候，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了他的眼前，顺着裤管往上望，路然似笑非笑的脸映入他的眼中。
"你......"
"跟你说过不要多事的，讨打的滋味是不是很舒服？"
"你......无耻。"c
"要论无耻，我怎么比得过你。这次只是警告，下次你再敢动刘铮，决不会这么便宜你。"
林欢爬起来靠坐在墙上，一口吐出了嘴里污血后，说道："你就不怕你对我做的事情同样发生在刘铮身上？"
"你要是敢，不妨就试试看。"
路然脸上仍然是一贯的笑容，但看在林欢的眼里却不啻于恶魔。林欢的瞳孔急速地收缩，他确实不敢再对刘铮使阴，路然的残忍他早在几年前已见识过--那个时候他闹着自杀也没让路然回心转意。而如今他的所做所为只是在赌路然仍旧念着他和他的旧情，既然，路然已然不再顾念旧情，他手上的筹码也失去了意义。他原指望那些照片能让刘铮和路然闹翻，但是，现在都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一次机会？"
"你应该明白的，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林欢，死心吧，给我们彼此留点回忆。"
"我做不到......"林欢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路然却不再多看林欢一眼，转身离开，他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次之后林欢不敢再找刘铮麻烦，也不会再来找他。
林欢痴痴地望着路然远去的背影，却没有力气站起来追赶，他无法为了爱情赌上所有，多年前做不到，现在的他更做不到，他想到永远是如何自保，哪怕是牺牲自己最爱的人。
所以，他活该得不到路然的爱。
路然解决了林欢的事情，刘铮在几天之后也知道了，但是，他仍在一个月后换了工作。他和路然说，照片的事情让他的有些同事很不待见他，而有些同事又像看珍稀动物一样的看他，他很不习惯，而且，现在他看到林欢也觉得尴尬，不想一再出现在林欢面前刺激林欢。
路然听后，只是说要是一时找不到好的工作，先留在家里也没关系。
刘铮就笑问路然："不工作你养我？"
"求之不得。"
"我不稀罕。"刘铮大笑起来，说："找到新工作后才辞职的。"
"真可惜。"路然惋惜地说完，也大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路然已经加入了他好友的公司，他的好友早在一年便和他讨论过停掉碟店，筹备网上音响卖场的事情，但那时候的路然仍是一个人，只想得过且过地过日子。
上个月，他和刘铮在苏州的拙政园里，不知怎么地又想起来这件事情，那刻，他作了一个决定，希望在将来有能力帮刘铮去实现梦想。
所以，路然再次找到他好友，想不到一切又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因为一年前上线的网站早已上了轨道，路染的好友正想开展新的业务，便欣喜地拉路然入伙。
路然对那块业务虽然很熟悉，可是，要真正地运营盈利，仍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突然之间从碟片店老板的清闲生活转变到朝九晚五还天天加班的办公室生活中，路然一时有些不适应，而让他最不爽的事情是和刘铮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地少了。
第十七章 喜欢？不喜欢？
I
星期天早上八点不到，刘铮被响个没完的门铃声吵醒，非常不情愿地钻出温暖的被窝，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韩添，昏昏沉沉的脑子稍稍地清醒了些。指压着发胀的太阳穴，刘铮的眉眼间爬上了几分不满，"现在几点？那么早来敲门做啥？"
"借我住几天，我离家处走。"韩添说着就拉着行李箱进了门。
"你几岁？还离家出走？"刘铮丢了双拖鞋给韩添，忍不住笑道。
"哪能？不可以？"韩添换了鞋，拖着行李进了屋。
"谢子维哪去了？他就放你离家出走？"
"我走的时候，他啥都没说。"韩添搁下行李，倒在了沙发上，唉声叹气地说着，"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对我有啥不满的说出来就是了，他啥也不说我有能怎么办？"
"和他吵架？"
"何止吵架？"想起和谢子维的事情，韩添的一张脸皱成了苦瓜，说，"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好。也许分开几天，大家冷静冷静就好了。"原本只是为了酒吧里的事情意见不和，却不知怎得就发展成了两人之间的争执，他们又谁也不肯认错，几天过去后的现在演变成了两人的冷战，在那种低气压，韩添一天也过不下去，所以惹。不起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躲出来。
"我再去睡一觉。"刘铮打着哈欠往房间里走，大早上的就被人扰了清梦，他没心思去管韩添和谢子维的家务事。
"不要睡了。我还没吃早饭，一道去吃伐？"
"不去。"刘铮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道。
"不来？"韩添蹭进来，问道，"真的不来？"
刘铮拿被子蒙了头，翻身背对着韩添。
"睡吧你就，睡死你！"见刘铮不理他，韩添狠狠地骂道。
在外面吃了热乎乎的早点回来，韩添拿刘铮的钥匙开了门，刘铮正睡得不亦悦乎。放下给刘铮买的锅贴，他便自说自话地把行李搬进了另一间房中，床和被子都是现成的，躺倒在床上，韩添想到刘铮和路然的同居生活中是不是某人经常被赶出主卧，因此，才备有另一张床。想着想着，韩添不由地大笑起来。
韩添的笑声却把恰好起床的刘铮吓了一跳。
"你一个人鬼笑什么？"
"这里让我住几天。"韩添对站在门外的刘铮说道。
刘铮翻了翻白眼，某人已经不顾主人的意愿住进来了，他还能赶人吗？
"知道了，我晚上跟路然说。他现在人在香港，估计这个月不会回来。"
"香港？做啥去香港？"
"他朋友开了网络商城，现在想拓展业务，拉他入伙，不过，货源有问题，所以，他到香港解决进货渠道的问题。"
"这种事情上面没人会出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们既然开得起来，这种问题就不需要别人担心。"
韩添颔首道："这倒是。不过，你现在跟人家同居，也一点不担心。"
"我干嘛要担心？"
"......"韩添被刘铮的一句反问呛得无言以对，他又不是不知道刘铮多年来一直喜欢着宋熙成，路然在刘铮心里的地位也许比起他韩添来还要轻上几分。
他虽然没见过宋熙成，但他记得大二某个寒气逼人的夜晚，刘铮难得酒醉，在空旷无人的操场哭喊着宋熙成的名字，他从没有料到刘铮居然有那么失态的一面，那晚死活都没法把刘铮架回寝室，陪着发酒疯的刘铮吹了半夜的风，也自刘铮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中听出了他对宋熙成多年来无望的爱恋。
那晚，他触摸到了掩藏在冷情表象下那个真实的刘铮，他记得那晚刘铮脸上的泪痕，记得刘铮后来歪倒在他肩上的重量，记得刘铮不在人前流露的脆弱，这些年，他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个小他两岁的师弟伤人，也自伤。
现在路然的出现，他以为刘铮会忘记宋熙成，可惜有些东西在生命中存在的太久，忘却又谈何容易。
II
刘铮吃完韩添买来的锅贴，招呼还躺在床上发傻的韩添一块看电视，不知不觉间，时间像流沙般地流走。
到了晚上吃过饭，韩添时不时地拿出手机瞄两眼，这种瞄持续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在韩添对着手机发了半个多小时的呆后，开着msn的窗口和宋熙成聊天的刘铮看不下去了，转过头对韩添说道："我说你不要再盯着看了，再看就要被你看出洞来。"
"他为啥不给我电话，连个短信都没有，这么晚他都不担心我？"
刘铮抬头望了望墙上才敲过九点的挂钟，说："又不是三岁的小孩走失，他不打你电话，只能说明他没消气。"
"啊！"韩添哀叫着把自己埋进了沙发的靠垫里。过了片刻，韩添郁闷地对刘铮说道："我被打击的还不够？连你也来打击我。"
"我只是说出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