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径————舒晓

在没人接口的情况下，刘铮说他知道有家店有不少安东尼奥尼的碟。刘铮说的是路然的那家店，他会对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也是拜于路然的极力推荐。他看片子向来只记得住片名，对于那些国外导演动不动就如火车般冗长的名字他从来没兴趣记。
看到对面的林欢平静的面目染上了几分激动，刘铮说道："安东尼奥尼的电影我只看过一部云上的日子，如果你要去那家店我可以带你去。"
然后，饭桌上的话题又转到了别的地方。
这顿饭散场的时候，大家都带上了几分醉意，刘铮一心想回去拥抱柔软的床铺，急匆匆地和众人道别。林欢却一门心思地想去掏碟，拉住了刘铮说什么也不放，一定要让刘铮带他去刚才提到的那家碟片店。
刘铮头大地看了眼林欢，拨通了路然店里的电话，他的本意是希望路然没来接电话，或者告诉他那几张碟已经卖完了，然而，电话铃响了一下就给接了起来，而且，路然告诉他还有货。
无计可施之下，刘铮和林欢坐进了刚刚拦下的出租车里，反正是林欢要去的自然由林欢付车钱，刘铮也乐得早点回去。
二十多分钟后，到了路然的店里，刘铮却只见小工没有瞧见路然。不等刘铮问小工路然去哪里了，小工便对经常进出店中的刘铮说，老板在两楼。
于是，刘铮顺着木制的楼梯噔噔地跑上的两楼，小工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也不拦刘铮，但是，林欢看见楼梯口的墙上贴着闲人免上的标签，不免有几分诧异。
两楼是堆放的碟片的仓库，路然是这个地区碟片的发货商，墙边一箱箱叠在一起的箱子是今天刚刚到的货，过了今天这里又会只剩下零星的几只箱子了。
"路然。"刘铮唤了一声正蹲在地上翻找碟片的路然。
"咦？你怎么来了？"路然抬起头，望见刘铮站在门边。
"我带我同事来的，他想要安东尼奥尼的碟。"
"你同事？"路然笑道，"我以为是你要看，还想找齐了给你带回去。"
"我们下去吧，我同事在下面等着。"
"好。"路然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跟着刘铮下楼。
Ⅱ

楼下的林欢听到身后楼梯上的响动，转过身来，他的眼里映出了正拾阶而下的路然。曾几何时，林欢幻想过与路然重逢的场面，可这样的重逢却突然得让他不知所措。
路然也看见了站在碟片架前的林欢，愕然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脚步却不停，跨下最后一个台阶之时，路然已经平复了心情，淡定地望着林欢。
"这是我同事。"刘铮给路然介绍林欢。
"你要的碟。"路然把手上的几张碟递给林欢，像对每一个光顾的客人般对着林欢微笑。
"谢谢。"
他居然装作不认识他，这么多年之后的再遇，路然居然装作不认识他，林欢像一个普通的客人般应对路然，但他的心里已痛得翻江倒海。再次见到路然，林欢认清了自己的心，无论过去他做了多么对不起路然的事，他一直忘不了路然。
然而，当着刘铮的面，林欢最后也只能佯装若无其事地离开。
"我要回去了。"林欢走后，刘铮对路然说。
"等等，等我一起走。"g
路然关掉了店，拉着刘铮的手，踏着如水的月色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晚之后的几个星期里，林欢都没再到路然的店里来过，路然也几乎把重遇林欢这件事从记忆里抹去了。
直到那天林欢打来电话，约他见面，路然才想起这个被他刻意遗忘了好久的人。这个世界未免小得过分了，路然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曾经深爱过的人，也是曾经伤他最深的人，竟然是刘铮的同事。
坐在咖啡店的沙发上，路然等着对面的林欢开口，他有一百个理由拒绝林欢的邀约，但最后他还是来了--他不想林欢的纠缠不清打扰他和刘铮的生活。
"看起来你过得不错。"
"你看起来也过得很好。" 不同于林欢语气里的感慨，路然的口气平淡得听起来仿佛在说"天气很好"这类无关痛痒的话。
"那只是表面上的，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做了那种事情，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林欢，你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路然对于林欢当年背叛的怨愤，经过这几年后也淡了。
"你怨我？"
"没有，怪只怪我自己认人不清。"
"那时候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那时的事过去了就别再提了。"对于那时的事情，他当然知道林欢有苦衷，只是他不能原谅林欢的欺骗。
"机会？林欢，你要我说几遍你才能明白，我和你在那个时候结束了，我对你的感情早就结束了。"
"因为刘铮？"林欢阴冷地问道。
"跟他没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刘铮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能跟他在一起，为什么我不可以？"
"我跟谁在一起还轮不到你来管。"路然说得强硬，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林欢要说"刘铮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林欢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推到路然眼前："你自己看。"
"我不需要看。"路然说着就要把眼前的照片推还给林欢，却在瞄到照片上那两个人的时候，捏起了着叠照片一张张地翻看起来。照片上的人是刘铮和顾飞宇，照片上的两人亲昵地说笑，旁若无人地搂抱在一起，这些只是让路然心乱，可那张两人接吻的照片却让路然感到了彻骨的心凉。
他所认识的刘铮从来都是淡漠的，可照片里的刘铮眼中流露出来的温柔和快乐是这么的不加掩饰。他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已成现实。
"我跟刘铮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不要再多事。以后我也不想再见你。"说完，路然把照片塞进外衣的衣袋里，起身告辞。
望着路然趔趄地向店外走去，林欢没有再拦他，因为他知道路然相信了这件事情，那么，他的机会也来了。
第十五章 多角关系
I
刘铮和顾飞宇坐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吃冰激凌，是冰激凌车里买来的香草和巧克力味的双色蛋筒。
刘铮看着身边的男孩子有滋有味地添着冰激凌，恍惚间，周围的喧闹好似都消失了，时光也好似在这刻倒错。
"刘铮？"顾飞宇推了推身边发呆的刘铮。
"嗯？"
"你的冰激凌化了。"
伴随着顾飞宇的话音，融了大半的冰激淋掉落在了刘铮的裤子上，刘铮慌忙地拿出纸巾擦裤子。这一大滩咖啡色的污渍在浅米色的裤子上显得特别显眼。
顾飞宇看着刘铮费力地擦着那滩污渍，说道："我住的地方离这很近，去我那处理一下吧。"
"不用了。"刘铮扔掉手上的冰激凌和纸巾，说道。
"就在这附近，而且，这种东西没干掉前比较好洗。"
望着顾飞宇期待的眼神，刘铮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跟着顾飞宇离开了大马路，在错综的小巷里绕了几个弯，就到了顾飞宇住的地方。
房子是很旧的老公房，不过，顾飞宇的这间屋子里面倒是收拾的异常整洁，装修得也很精致，但是乍看之下，刘铮觉得这房子并不像一家三口的居所。
"你一个人住？"
"目前是我一个人住，这房子是我爸送我的二十岁生日礼物。"顾飞宇对刘铮笑道。
听了顾飞宇的回答，刘铮也不再废话，直接进入了来这里的正题："我的裤子......"
"洗衣机在阳台上，裤子丢进去就行了，我去拿洗衣粉。"
顾飞宇拎着一袋洗衣粉走进阳台的时候，刘铮只穿着衬衫和短裤站在洗衣机前。望着沐浴在阳光里的背影，顾飞宇的手像受到诱惑般摸上了刘铮的翘臀，洗衣粉也同时从手中滑落。
刘铮的身体一震，侧转过身来，低垂着眼眉，脸颊慢慢地浮现绯色，右手欲解不解地捏着衬衣上的第二粒纽扣。
微热的气息拂过顾飞宇的右颊，眼前的人透着诱人的气息，顾飞宇只觉得一刹那气血上涌。
刘铮的衬衣被退了下来，半挂在臂弯上，露出光洁的后背和右肩上粉色的伤痕。顾飞宇的双手摩挲着刘铮的腰腹，慢慢地往下探去。温热的抚摸，甜腻的喘息，引得刘铮一阵阵的酥麻。
"去屋里。"
在顾飞宇拉下他的底裤时，刘铮推着顾飞宇进了屋，双双地倒在房中的床上。
跌入了柔软的床铺间，顾飞宇推了推压在他身上的刘铮，不满地问道："你要在上面？"
"交给我，我会让你爽上天。"刘铮跨跪在顾飞宇的腰腹间，伏下身，温柔的吻落在了顾飞宇的眼睛上，却漏看了顾飞宇眼中闪过的精光。
吻随着脸颊向下，渐渐地变为了吮吸。刘铮间或轻轻啃咬顾飞宇细密的肌肤，摩挲着顾飞宇身体的手掌也逐渐下移，摸到了顾飞宇炙热上。
"唔......"一声难耐的呻吟从刘铮的嘴里溢出。
平躺着的顾飞宇扶着刘铮的腰坐了起来，趁着刘铮一瞬间的闪神，他的手指挤入了刘铮的干涩的甬道内，引得刘铮身体轻弹，不待充分地扩充，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手指也紧跟着挤入了甬道。
"唔......"好痛，做爱时他从来没这么痛过，刘铮停下了手上的套弄，尽量地放松自己，可还是痛得皱起了眉。
未经修剪的指甲刮擦在内壁上，刘铮紧咬住下唇才没让痛呼声冲口而出。
"痛就叫出来。"顾飞宇温柔地舔弄着刘铮的耳垂，微旋埋入刘铮体内的手指，抽入，然后更深地插入。
"呃......"刘铮抓着顾飞宇的肩，引项悲呼，半长的发丝尽数湿透，随着身体的晃动在空中扬起，再落下。
跪坐在顾飞宇的双腿上，刘铮因疼痛而微微地颤抖。顾飞宇缓慢地抽入刘铮体内的手指，在刘铮恍惚间，托起了刘铮的腰，随着刘铮的一声惨呼，顾飞宇抬腰一鼓作气地顶入了刘铮的甬道内。
没有润滑，不充分的前戏，这样的进入不啻于被人捅了一刀。刘铮尽力地放松，不敢胡乱挣动，乱动只会让他更痛。
"来，动动看。"
顾飞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刘铮诧异地睁大了眼，望着眼前的男孩。
"怎么不会？要我教你？"顾飞宇温和地笑问，双手却托高了刘铮的腰。
"不......"察觉到顾飞宇的意图，刘铮挣扎着只想逃离这种不亚于酷刑的折磨，但他的双腿却因跪坐的姿势而阵阵发麻。在顾飞宇的双手离开他腰间的那刻，他又落回了顾飞宇身上。
再次被温润包裹后，顾飞宇却像失去了逗弄刘铮的耐心般，直接把刘铮压在床上。

一阵天旋地转后，刘铮只感到无穷无尽地痛向他袭来，痛，好痛，好痛，但他却记得这一切的痛都是他自愿。他紧紧地搂住顾飞宇，试着去配合顾飞宇的节奏，既然没有快感，既然怎样的放松也消减不了一分一毫疼痛，不如就让顾飞宇爽吧。

随着一声低吼，顾飞宇退出了刘铮的身体，带出大滩的白浊。刘铮趴在床沿低低地喘息，不管股间的粘糊，也不理会顾飞宇的指腹在他的脊椎上来来回回的摩挲。
"再来一趟。"
"啊--"刘铮低声的拒绝被一声女子的惊叫盖过。
"小灵？！"床上的顾飞宇抬头，也发出一声惊叫。
被唤作小灵的女孩却在一愣之后，转身冲出了房门。
"小灵，你听我解释！"顾飞宇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胡乱地套上衣裤，追了出去。
顾飞宇慌乱地追着女孩去了，留下一室的凌乱和冰冷。
刘铮趴在床上望着穿衣镜里布满情欲痕迹的自己，啼笑皆非，他这算什么？第三者？被人抓奸在床？冷静下来后的刘铮也终于发现了这间卧室里的女性用品。
算了，这种事情他又能怎么办，即使他当真了，如果顾飞宇没有这个意思，他也不打算死缠烂打的。
刘铮稍稍地清理了下自己后，离开了顾飞宇的这间房子。
II
这天之后，刘铮没有再听到顾飞宇的消息，他也不主动去打听，而路然对于他身上突然多出来的痕迹似乎也是视而不见，不闻不问。
照理他的生活应该归于平静了吧，他的工作又出了纰漏。正确的说也不是他的纰漏，新来的出纳发工资发错了，这事原本跟刘铮无关，可出纳非说是刘铮算错了。刘铮其实是打算好好和这出纳理论理论的，但看到出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刘铮倒怎么也硬不起心肠了，所以，这件事以扣刘铮一个月的奖金而收场。
这件事过去几天后的一天，他到公司后立刻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还没等他在办公室里坐下来，徐萍就拿了张纸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徐萍把那张纸滩在刘铮的桌上，刘铮低头看了眼，一张脸唰地一下都白了，纸上印着一张他和顾飞宇接吻的照片，照片上大大地印着"同性恋！恶心！去死！"这类的字眼。
"早上有人传真到公司来的，现在大概整个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经理办公室里的那张被她秘书收起来，你不用太担心，公司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反感，至少我不反感。"
"谢谢。"刘铮勉强地对着徐萍笑了笑。
"唉，你也太不小心，还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照了这种照片，而且寄到了公司来。"
"......"他怎么知道会有人这么恨他，"得罪了什么人？最近应该没有。"
"那就是以前有？"
"也应该没有。"
"没有就最好。以后你小心些，我们经理似乎对同性恋没什么好感。"
"明白了，谢谢。"
这天，刘铮身边一直围绕着怪异的气氛，不过，尴尬的一天总算还是过去了。回到家里，路然已做好了可口的晚餐。公司里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也被刘铮抛到了脑后。
吃过饭，刘铮到房间里看书，却不小心把路然挂在门后的一件外套碰落到了地上。外套里的一叠照片在他捡外套的时候掉了出来，蹲下身正要捡起照片，却也看清了照片上的影像，抖着手捡起那些照片。
"路然。"刘铮叫了一声在厨房里洗碗的路然。
"干嘛？"
"你过来。"
路然丢下手上的碗，走出了厨房。
"你怎么会有这照片的？我公司里的照片是不是你寄的？"刘铮把手上的照片举到路然眼前。
看着那些照片和刘铮铁青的脸色，路然也脸色骤变，拿到照片的那刻他就想好不和刘铮当面对质的，但是，现在刘铮的质问让他的心头就像有团火在烧，出轨的不是他，现在倒像他做错了事情。
路然闭口不言，他怕自己一开口就难听至极，刘铮见路然的脸色阴晴不定，心里的火也开始烧了起来。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的时候，刘铮的手机响了。
刘铮看了看来电显示，接了起来。
"刘铮，我是韩添。你到家了没？"
"到了。"
"那现在有没有空？"
"什么事？"
"我表弟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他未婚妻闹翻了，他未婚妻跟他分手后出国了，现在他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谁也不见，已经好几天了，他爸妈让我去劝劝他，不过，我想可能你劝他比较有用。我的车子现在停在路然家楼下，你去不去？"
"我就下来。"刘铮把照片丢给路然，"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说完这句，他急忙穿鞋往外跑。
路然捏着照片，心里满不是滋味，却没有拦跑出门刘铮。
III
刘铮坐上了韩添的车，一路上韩添说起他的那个表弟，就是一个头痛的表情，他的那个表弟有个如花似玉的未婚妻本来是人人羡慕的事情，可他的表弟喜欢到处沾花惹草，他未婚妻原来只是闹个一两天就好了。这次不知道他表弟勾上了什么人，更把人直接带回了家，把他未婚妻气得半死，坚持要解除婚约，韩添想让刘铮好好说说他的表弟，就当这次的事情是个教训，以后遇到喜欢的人要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