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径————舒晓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骗骗我？"韩添怨念地仰视着刘铮的侧影。
"想我说什么？"
"不知道，搞不好这次和他会崩掉。"
"......"
"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喜欢惨了他。"
"......回去吧。"看着韩添欲哭的脸，刘铮心里也不好受起来。
"才不要回去！"韩添跳起来，赌气地叫道。每次和谢子维吵架几乎都是他先认错道歉，但这次他决不要做先低头的那个，因为他没错。
"......"c
刘铮很无语地转身继续和宋熙成聊天，韩添在他背后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一个个频道换过去。
宋熙成说他可能在明天回国，因为他的公司打算派他来中国的分公司，刘铮看到msn的窗口中打出这些意思的时候，刘铮是兴奋而高兴的，他终于又可以见到那个人了。
十点多，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把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韩添吓个了激灵。
"喂？"韩添顺手接起了沙发边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出嘈杂的音乐声，却没有人声，韩添正要再喂几声时，话筒被刘铮从手里抽了出去。
"韩添？"在嘈杂的背景音乐声中传来了路然疑惑的声音。
"刚才他接的电话。"
"噢。"路然在听到刘铮的声音后，温柔地笑了起来，"睡了没？"
"还没，在等你电话。"自从路然一个月前飞去香港后，每日半小时的通话似乎已成了刘铮的习惯。
"我在外面应酬没办法脱身，下次不会让你等。"
"怪不得你那边吵成那样。"
"没办法。我也受不了这么吵，好想回来，我很想你。"
"知道了。快点回来。你不在我每天只能吃外卖。"那些外卖他早吃厌了，最近，更是看到那些外卖就反胃，根本吃不下。
"你吃饭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想我？"
"想吃你做的饭。你到底啥时候回来？"
"会尽快。"
"每次都这么说。"刘铮不满地嘟囔着。
"你生日前我一定回来。"
"你说的哦。要是赶不回来你以后都别回来。"
"一定回来。"这是他们在一起后刘铮的第一个生日，绝对要两个人一起过。
听着刘铮对电话那头路然说的话，韩添被那些粉红色的泡泡击成重伤，他正和谢子维闹着别扭，眼前却有某人生动地上演打情骂俏的剧码。
刘铮这家伙还说他不喜欢路然，看看他现在和路然打电话，这甜蜜蜜的样子，谁跟他说刘铮不喜欢路然他都不信，不，这话要是今早上说的他信，现在说他不信。有些人就是死鸭子嘴硬，还是......
半小时后，刘铮和路然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在一声挂断电话的"咔嚓"声后画上了句点。
韩添却忍不住问眸底蕴着淡笑的刘铮："有没有想过你已经喜欢上路然？"
闻言，刘铮一愣，踌躇地苦笑："想过，我不知道......有些东西我放不下。"对宋熙成的感情也七八年了，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何况一直都没对那人说过，过去他甚至不切实际地幻想宋熙成也对他有意思，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幻想逐渐淡了，但心底的痕迹已难以抹去。况且，没有说出口的感情让他怎么也没法真正死心。
望着刘铮晶亮的双眸被一抹哀愁覆盖，韩添觉得自己真是多事，他和谢子维的事情他自己还搞不定，倒想帮刘铮解决感情问题。
"别多想了，睡觉吧。"韩添拍了拍刘铮的肩，权当是安慰。
"你也别多想了，和谢子维不会容易崩掉的。"说着，刘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洗洗睡觉。
第十八章 惊喜
I
天落着雨，冷。
踏进办公室，在湿漉漉的空气里，刘铮闻到了淡淡的花香，循着香气望去，他桌上的红玫瑰映入了他的黑瞳中，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横摆在桌上，占去了办公桌的大片空余。这让刘铮本就阴沉如乌云满布的脸色又添上了几分黯然。
他在桌前站定，抓起花束看也不看地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咚的一声响引起对桌女孩的惊呼："哇！丢掉了多少可惜！"
刘铮抬眸冷冷地瞥了女孩一眼，视线又落回到了桌上。
女孩看着刘铮拿起桌上和玫瑰花一起快递过来的盒子，心头微微地发痛--究竟是怎么样的女人能牵动刘铮的心绪，对于平凡的她不要说引起刘铮的注意了，刘铮的眼神都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上一刻。
女孩和刘铮共事了一个多月，觉得刘铮平日蛮好打交道，在工作上也很有担当，加上长得又好，她对刘铮早已暗生好感。只是据她观察，刘铮好像有女朋友的样子，特别是这几天刘铮的神色一直冰冰冷冷，似乎和女朋友吵架了，而桌上的花猜想起来，也很有可能是刘铮女朋友退回来的。她想安慰刘铮，却又怕惹得刘铮更加不快，踌躇间已错过了开口的时机。
刘铮拿着那只从香港快递来的盒子，捉摸着是否也同玫瑰一道丢掉了事，考虑再三他没舍得丢掉，拆开快递的包装，里面用泡沫塑料固定着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拿出盒子，撕掉包装，盒盖被翻开，一只手表安静地置于盒中。
玫瑰金色的表壳，褐色暗纹的表带，简洁而大方的设计，手表的款式正是刘铮所钟意的，而且，刘铮的手表也在上个月被他摔得罢工了，他又懒得去买新的，进这家公司要笔试他还是问路然借的手表，过了一个多月，亏路然还记得。
不过，路然送只手表就想得到他的原谅，可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可以谅解路然公事繁忙，但是，路然的逾期不归他没法谅解，既然做不到，当初干嘛说在他生日的时候一定赶回来，害他空欢喜一场。
在几天前，路然已打电话来说可能赶不回来，弄得刘铮满腹的委屈，接下来的几天心情也是一落千丈，他被路然影响了情绪，这影响让他意识到路然的存在对他渐渐地非同一般起来，他似乎习惯了路然给予他的温暖，而这习惯中到底有没有喜欢的成分，他又完全地理不清。
前几天，韩添也被谢子维逮回去了，他不好意思去打搅刚和好的那两口子，便仍由自己胡思乱想，心情也变得更加糟糕。
II
到了午休的时候，刘铮心情恶劣得连饭也懒得去吃了。
恶劣的心情还多多少少影响到了工作效率，在连续的几天加班后，刘铮终于可以按时离开公司了。
他约了陈冰吃饭，因为陈冰突然和他说非常想念肯德基的滋味，两人便约在了某家肯德基见面。
这家肯德基位于住宅区，平时生意一般，到了晚上7点左右店里便没几个客人了。刘铮推门走进空荡荡的店时，陈冰已经等了一会。买了吃的，刘铮把餐盘放在桌上，两人坐了下来。
陈冰从背后拿出一个袋子递到刘铮面前，说道："生日快乐。"
"谢谢，是什么？"刘铮笑着接下袋子，拉开袋口往袋里望了望，袋里有一条深色的领带。刘铮把袋子放到一旁，正欲开口，却见陈冰跳了起来，指着旁边一桌的某个男人，骂道："你要是有这种想法，就快点跟你女朋友分手，你们不分手结婚了也要离婚的。"
骂完这一串，陈冰抓起背包气冲冲地就往外走。
"喂。"出了店门，刘铮拉住了只顾一个劲往前走的陈冰，问道："刚才怎么回事？"
陈冰皱着脸，说道："那男人说他女朋友不是处女，所以觉得讨来做老婆是值得的，但是，在他女朋友身上花钱是不值得的，还说他女朋友不肯跟他做，这种事情他居然还跟另外一个男人说，这种男人什么人品。我要是那男人的女朋友，早把这种男人踹死了。"
刘铮笑笑，什么也没说，这种事情往往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观者又怎么断得明白。
"真是的，害老娘什么都没吃。"陈冰在路边停了下来，指着一家店，说，"算了，我们去喝酒。"
走着走着，刘铮和陈冰已经拐进了闹市中。进了饭店，两人点了菜，要了一瓶白酒。
酒上来后，刘铮伸手拿酒瓶时露出了衣袖后的手表，陈冰一见之下，激动地一把抓住刘铮的手腕，叫道："这是正品？"
"嗯？"刘铮迷惑地看着自己的左腕，不知陈冰所指为何。
"手表。"陈冰撸开刘铮的袖子，对着刘铮手腕上的那只手表左看右看。
"这手表有问题？"刘铮只觉得这手表作为生日礼物很和他的心意，别的并没有不妥的地方。
陈冰松开了刘铮的手腕，说道："这是伯爵表，如果是真的，很贵。不过，看样子你不知道。老实交待这表你哪里来的。"
"别人送的。"刘铮捋平了衣袖，说道。刘铮并不了解手表的牌子，所以对于这表有多贵他也不清楚，或者说他不在意，礼物并不在于昂贵，而在于挑选时的心意。
如果是别人送的，不太可能送假的。陈冰这样想着，便问刘铮："那人跟你什么关系，送你这么贵的表。"
"你说什么关系？"刘铮笑得暧昧，他也理不清和路然是哪种关系，而想起路然后，他又郁闷得难受。
"说嘛。说嘛。不要卖官子。"陈冰晃着刘铮的手臂撒娇着，心里已经认定刘铮和那送表人关系非浅，"是不是那个人在追你？"
刘铮拿起玻璃杯，闷了一口白酒，辛辣的味道涌入口中，他看着身旁的陈冰笑而不答。
"那人是男人？是不是那个叫韩添的？"陈冰知道他和宋熙成之间的事情，刘铮也早已和陈冰说过他喜欢宋熙成，她早已默认了刘铮的性向，虽然，刘铮从来没在她面前承认过。
刘铮又闷了口酒，说道："是男人，但不是韩添。"
陈冰继续追问那男人的事情，刘铮却不肯再多说，只是不停地喝酒。
到这顿饭吃完，刘铮已醉得两脚打飘。
"你自己回去没问题？"陈冰忧虑地看着趴在出租车窗口跟她道别的刘铮，那瓶白酒她只喝了小半杯，剩下的都进了刘铮的肚子里，那是白酒啊，不是白开水。现在刘铮看起来神志还算清醒，但她真怕刘铮等下醉倒在街上。
"没事。你回去吧。"
陈冰又跟开车的师傅交待了一句务必要把后座上的人送到地方，她想送喝多了的刘铮回去，但刘铮执意要自己走，看在刘铮勉强算清醒的份上，她也就没有坚持。
III
在小区的门口下车后，酒的后劲全上来，刘铮早醉得稀里糊涂，脚步虚浮地摸到了路然的家门口，掏出钥匙，手上的这串钥匙丁零当啷地响了一阵，居然没插进锁孔里。
刘铮怨念地又抖了抖钥匙，弯腰捏着那把房门钥匙对着锁孔，一阵乱插，房门却在这时候从里面被拉了开来，刘铮一个趔趄跌进了门里，撞上了一堵肉墙，那人慌忙地托住了差点亲吻地板的刘铮。
刘铮抬头，眯着醉眼，望清了托住他的人。
"路然？......你不是¬......在香港吗？"刘铮边说，边像没长骨头一样一个劲地往地上滑。
路然干脆托着刘铮的腰，把刘铮搂进了怀里。
"痒......"刘铮扭着腰笑了起来，"这梦......好奇怪。"
"真是的，怎么喝得这么醉？"路然半搂半抗着刘铮，走进了卧室。
把刘铮放到床上后，路然脱掉刘铮的鞋子，再帮刘铮把羽绒服脱了下来。刘铮望着脱着他衣服的路然，伸出手摸上路然的脸颊。
"热的？......梦里......也能有......温度？"刘铮疑惑地摩挲着路然的脸。
听着刘铮的醉话，路然停下了正拉着刘铮的毛衣的手，望着刘铮含笑的醉眼。刘铮的手正顺着他的脸颊，移到他的唇上，轻柔地摩挲着，而刘铮的另一只手也摸进了他的上衣里，循着腰线时而摩挲，时而揉捏。
路然的欲望被挑起，强烈的酥麻游走在四肢百骸里，喘息渐重，他拉起刘铮身上的毛衣和内衣，压上了躺在床上的刘铮。
身体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刘铮瑟缩了一下，随即又被路然的身上的温暖包裹，抬眸望进路然的双瞳里，好似自语般地低声问道："你说......我到底喜不喜欢你？"
路然正拉着刘铮的裤子，忽然听到刘铮的低语，他一下子懵掉了。一愣之后，他就被刘铮翻身压到了身下。
......
第二天，刘铮醒过来，脑袋里像被扔了颗炸弹药一样，裂开来般地疼痛着，转眸后，看见躺在身侧的路然，又惊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也顾不上头痛了。他明明记得昨晚上和陈冰吃饭来着，怎么一觉醒过来就和路然睡一张床上了？
昨晚？昨晚？昨晚他好象喝醉了，然后，回来后看到了路然，天，难道昨晚看到的路然不是梦？......
正当刘铮回忆着昨晚上的一幕幕时，路然也转醒了过来，瞧见刘铮瞪大了眼发怔，便说道："醒了？再睡会。"
搂上刘铮的腰，路然向刘铮的身上靠了靠，又阖上了眼睛。
"喂，别睡了，你不是说赶不回来？"刘铮推了推靠着他的路然。
"唔......"路然睁开眼，迷蒙的双眼被一层水幕蒙住。
刘铮看在眼里，心头一跳，脸上却不动生色："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本来就要回来的，说回不来是想给你惊喜。"刘铮推得路然完全清醒了过来，"不过，没想到昨夜你给我的惊喜要多得多。"
"惊喜？惊喜什么？我昨晚做了什么？"刘铮大叫起来，经路然这么一说，他依稀想起了昨晚上不单单他和路然做了，而且，是他上了路然。
"忘了？忘了就算了？"路然嘴上这么说，可惜难掩眉眼间的失望。刘铮的那句"你说我到底喜不喜欢你？"他一个人记得已经足够。
"痛不痛？"看到路然的失望，刘铮又略感不忍心。
"当然痛，痛死了。"他第一次做零，刘铮连前戏都没做足，昨晚简直痛得他半死。
"活该。"刘铮大笑起来，说："谁让你骗我说不回来。"
"没良心的，我也是为了让你高兴......"路然下手捏了把刘铮的腰。
"啊！"
刘铮弹跳起来，抡起拳头往路然身上捶，路然拿起枕头挡，忙不及地躲闪，两人在床上像小孩子般打闹起来。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一室温暖。

第十九章 梦境
I
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刘铮一个人，路然昨天又一晚没回来。
刘铮把手伸到被子外面找空调的遥控器，手臂冷得起了鸡皮疙瘩，摸到遥控器开了空调，刘铮又钻回了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路然从香港回来后，更加忙碌起来，别说每天回来做饭，连回家里睡觉的时间也是好难才挤得出来。
刘铮一星期也见不了路然几回，两人似乎成了真正的房东与房客。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两三个礼拜，刘铮倒觉得这样也好，感情就这么淡下去，他也不再需要烦恼这么多。
等房间里暖和后，刘铮爬了起来，刷了牙洗了脸到厨房里去找吃的，推开门却看见路然正坐在桌边包馄饨。
桌上已经整整齐齐地排着几十个圆滚滚的馄饨。
"起来了。我给你下馄饨。"路然说着，站起来从厨柜里拿出锅子，盛水后放到煤气罩上，接着点火。
刘铮在桌边坐下，揭起一张馄饨皮，摊在左手手掌上，接着，挑了一大筷子菜肉芯子放在皮子的当中，把筷子再插回菜肉馅里，然后，捏着馄饨皮的两边，卷了两卷，再一弯一捏，一只滚圆的"元宝"立在了刘铮的手掌中。
刘铮放下馄饨，抬头正对上路然含笑的眸子。
"你包馄饨比我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