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白露 朋友兄弟————不是美少年[下]

乐柏的父母生乐柏的时候年龄都比较大了，而且乐柏出生的时候，欧阳云杉的事业已经做大起来，不在家的时间非常多，他虽然有父有母还有哥哥们，但总觉得自家的家庭气氛没有陆易和二哥的这个小家的家庭气氛浓。因为陆易喜欢钓鱼，所以小枫在F市郊靠河边的地方买了一座小木屋。因此乐柏一到寒假就更必定要到小枫的家住两天了，他也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不是受欢迎。他们三个大人会一起带着宝宝到小木屋去住两天，陆易会在河面上凿个小洞钓鱼，而乐柏和小枫会一人骑一辆雪地摩托车，把宝宝放到小车里一个人带着来回来去的兜风，用陆易的话讲就是发疯。乐柏现在都分不清到底谁是他的哥了，他跟陆易的关系绝对比跟小枫的还近，但是不得不说，现在和二哥的感情因为陆易的原故也比原来亲近多了。陆易的假期比小枫的短，放得也晚，所以他每次都是等着让二哥一个人先走，自己则留下来和陆易一起走，回来的时候也是他们俩一起回来。要说这年轻人就是好啊，可以完全无视小枫会不会吃醋。
乐柏和钟凯文的年龄差距更大，接触更少，再说凯文爱装酷，所以这对虽然是亲兄弟但是感情却比较一般，不过肖彤是个周到的人，什么样的人遇到他的交际手腕都能被摆平，所以，每次乐柏回来，难免被肖彤请出去和大哥大嫂一起吃饭泡吧乐和乐和。这个时候，他会主动的把在二哥家的所见所闻绘声绘色的描述给大家听，他从来不掩饰对二哥的羡慕，也毫不隐晦，如果有一天他要找老婆，不管男女，都一定按照二嫂的标准找，他甚至擅自做主，主动邀请大哥大嫂和他们一起去F市附近的一座山上滑雪。
钟凯文现在已经变本加厉到连小弟弟欧阳乐柏都妒忌了。
陆易一年中回国的时间其实非常之短，就是圣诞的那两个星期，新年一过他就必须得回F市。因为现在长期在外，所以他回国之后，主要的活动就是在家里待着陪父母，出门应酬的时间就更是少之又少。他自己都不知道一个根本不怎么出门的人，竟然还能对一个一年也见不上几回的人的生活造成困扰??? 当然别说他不知道了，就算他知道，有人告诉他了，他也不会相信，顶多告诉那人：大哥，您当我天仙啊？您实在是太高估我的能力了！
唉，我们的钟凯文同志，郁闷吧您呢。d
小枫有了儿子，每次过除夕的时候，家里有了小孩，实际上比以前要热闹许多，可是钟凯文却变得越来越寂寞。
肖彤很好，温柔体贴善解人衣，可惜朝夕相处的肖彤怎么也打不赢万里之外啥都没做的陆易。肖彤没法抱怨，因为凯文也很好，情人节、生日都有礼物，平常回家吃饭，不再沾花惹草，人是完完全全的在这儿了，可是眼看着这日子刷刷刷地过啊，还是依旧走不近他的心。不用说，那所有的礼物，都是出自钟总秘书的品味，肖彤闷啊：我TMD就没有秘书吗？
肖彤，就像手拿盾牌长矛的堂吉珂德，堂先生还可以有个可以与之作战的风车，而我们的肖总，全副武装，四下一望，却是空空，根本找不见自己的对手--没有对手的完败。
遥远的待在大洋彼岸陆小哥，正全副身心于第二代的教育长成呢，他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把两个小宝儿管过来，叫他dad而不是mama, 哪还有闲心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别人的事。
可怜我们的两位商界精英，事业倒是都蒸蒸日上了，嗯，全都不得不寄情于工作啊，在家却是越来越相敬如宾......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一转眼，欧阳驯鹿、陆丹枫两位小朋友，已经可以跟在大人的后边颠颠儿地跑路了，再一转眼，欧阳乐柏同学也要大学毕业了。对于欧阳家来说欧阳乐柏毕业是件大事，虽然前边两个孩子都是在国外留的学，可是这是最后一个毕业的，也是最受两位家长疼爱的最小儿子，自然格外重视。尤其是爱热闹的欧阳乐柏自己，老早就郑重其事地把请柬发给各位哥哥嫂子了，请大家务必届时光临欧阳乐柏同学的毕业典礼。

一夕之间
那是一个在春末夏初的午后，不过对于L市来说，则是在雨季，这种时候，平均气温在摄氏20度左右，偶尔会飘一点小雨，也是一年中最美的日子。高高的棕榈树被剃得象顶着一个个光秃秃的小脑袋一样的傻乎乎地站着。这座繁忙而巨大的城市，有蔚蓝的海水和金色的沙滩，是旅游圣地，有璀璨的文化，在很多人的想象中，这是一座梦想的天堂。
凯文和乐柏都毕业于这座城市的中一座有百年历史的学校里。
欧阳乐柏的毕业典礼是在这个学校的一座小礼堂里举行的。这一期毕业生里学习成绩最好的那个人......呵呵，虽然欧阳乐柏同学的成绩很好，不过他并不是成绩最好的人，这一届成绩最好的恰恰是刚刚答应了和乐柏交往的，一个来自F市所在国本地的华裔女孩，所以在这个时候，能够有幸代表各位毕业生上台演说的也是这位长得与美貌无关，但尚可算是清秀的女孩子。她上台的时候格外的对着坐在台下的欧阳乐柏笑了一下，露出白白的牙齿。嗯，这位同学是完完全全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实力征服了我们骄傲的欧阳乐柏的。另一方面，乐柏能够被她吸引，可见我们这位热爱艺术对美相当执着的小朋友，对人却可以做到不以貌取人，还是相当值得表扬的。
毕业典礼是个时间并不长的仪式， 有不长的讲话，然后颁发毕业学位证书，之后就是party。
在室外藤萝缠绕的沿廊下已经摆好了各种食物和饮品，廊子非常的宽大，下面斜坡是宽阔的绿茵茵的草坪，不远处就是一座纯白大理石建造的有着圆形拱顶和巨大石柱的，既象博物馆又象纪念堂实际是学校主楼的建筑。 各位穿着毕业礼服的同学，还有今天都穿得规规矩矩体体面面的各位家长和各位亲朋，大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或拍照或聊天。
接到请柬的欧阳乐柏同学的各位至爱亲朋，非常给面子的全部到场：欧阳乐柏的父母，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外加欧阳驯鹿和陆丹枫两位小朋友。
肖彤的脸色有一些不好，这几个月来他突然瘦了很多，出来一方面给欧阳乐柏捧场，另一方面他本就是回F市看病的，顺便过来凑凑热闹散散心。很不幸，尽管一直有吃抗排异药物，但他还是出现排异反应了，所幸钟凯文对他照顾有加，一直陪伴在其左右。
两个小宝宝对于这么多大人聚在一起的场面，自然兴趣缺缺，陆易把他们带到食物台前，捡了两小碟水果点心，然后哄着他们离开人群，转过沿廊找了一条石头长凳坐下，一边晒太阳，一边开心的吃点心。这两个一起长大，吃的穿的什么都完全一样的小人儿，相互之间甚是友爱，做什么事都要一起做才有意思，一个孩子的时候就打蔫儿，两个孩子凑到一起才生龙活虎：你给我一拳我就给你一脚；你抓我的左耳朵，我就抓你的右耳朵；你给我一粒葡萄，我就喂你一颗草莓......陆易微笑着坐在一边看着这两个宝宝耍宝。两个宝贝的爸爸欧阳乐枫，今天一直被任性的欧阳乐柏霸着......
小枫是位华人圈子里赫赫有名的设计师，被乐柏的女朋友慕名已久了，今天正好有这么个机会，自然一定要结实了。乐柏喜欢人家女孩子，可是自知自己技不如人，只好拉自己的二哥来撑场，头天晚上已经对小枫好话说尽了。因为年龄的差距，小枫和凯文的感情都并不是很亲密，不过倒也都很宠这个小弟弟。见他从来没如此正经的追求一个女孩子，而且知道女孩的家境很好，欧阳云杉夫妇非常赞成两人交往，希望结下一门好的姻亲，自己被欧阳家养育多年，本就欠下巨大人情，这种小事求到自己，自然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乐柏的父母对于乐柏有喜欢的人，而这个人又是个年貌相当的女孩儿，这对家里已经出了两个同性恋的父母来说，无疑是莫大欣慰。此次一见到女孩父母，人家不仅有才华而且还很有教养，女孩的父母那开明、书香、民主的家风，让欧阳云杉夫妇更是认同，两边对于孩子们的交往都极其支持，聚在一起自是相谈甚欢。
乐柏已经决定毕业后先到小枫的公司工作实习一个阶段，那个女孩的家在距F市六七个小时车程的距离，虽然以后和乐柏也要面临暂时的分离，但是这距离比L市和F市之间那三天的汽车程，或者从大陆到L市那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可是要近便多了。
相同的领域，相似的工作环境，甚至连气候都差不多，自然让这几个年轻人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说。小枫渊博的专业知识，从容的气度，优雅的形象，幽默的谈吐，不仅完全倾倒了那个女孩，渐渐地有别的同学也加入到小枫他们的这一个圈子里来，慢慢地他们这一个圈子就变成了最大的一个圈子。
一边和大家扯着闲篇儿，一边随意扫视了一下--已经好一会儿没看到孩儿他爹和两个宝贝了，不知道他们躲哪儿去了，得去找找看，小枫拉过欧阳乐柏咬了下耳朵："你们聊吧，我去......"
他微侧着头，眼睛的余光竟然看到一只枪口已经对准了欧阳乐柏的后背！"乐柏起开！"说时迟那时快，欧阳乐枫奋不顾身地推开乐柏，并用自己的身体将乐柏的身体挡住，与此同时枪也响了："砰！砰！砰！砰！砰......"刹那间满座皆惊，大家四散奔逃。
小枫和乐柏同时倒在了血泊里，接下来倒下的是那个获得第一名的女生，一起聊天的那几个同学也随着枪声一个个纷纷倒下。"啊--杨！"有人在倒下之前叫出那冷血杀手的名字。
"砰！砰！砰......"枪一共响了20响，最后一声枪响后，杀手自己也应声倒下--他把最后的一颗子弹留给了他自己。
枪声一落，有片刻间是死一般的沉寂。随之而来是更加的混乱和嘈杂，哭声震天。
"乐柏！"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令闻者心恸。
最初听到枪响的陆易第一个反应是将两个孩子按倒在石凳下面，因为他距离出事地点比较远，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等看到有人跑出来，他也立即抱起两个孩子，把孩子们带到大路上的安全地带。这时听到动静的保安们也从各方向正往这边赶来。
陆易左等右等，看好多人向他这个方向跑出来，却不见欧阳乐枫的身影，也不见欧阳家的别的成员，他就有些着急。他抱着孩子想再往回去找，就被赶到现场的保安给拦住了。他更加焦急的四处寻望，结果看到也是从外边赶过来的肖彤和钟凯文。陆易跑过去，把孩子往肖彤怀里一推，自己反身撒腿就往沿廊上跑去，凯文见状也紧跟着跑了过去。"小易，Kevin，危险！"肖彤急得大叫，但是两个孩子在怀，他只能急得站在原地干跺脚。

别怕，我带你回家
那是怎样的一个场景，十几条年轻的生命，或死或伤，横七竖八的倒卧在血泊里。
乐柏妈妈怀里抱着乐柏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欧阳云杉怀里的小枫则浑身是血。
"小枫～"陆易的声音都找不着调儿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飞奔到小枫身边："小枫小枫你醒醒！"
陆易哭着大喊："Help! Help! 救护车！叫救护车！"
小枫脸色惨白，人事不知，血还在不断地从他的胸前的伤口往下淌！
跟在陆易身边的钟凯文从欧阳云杉的怀里接过小枫，抱起来就往外走，嘴里也在不停叫着："小枫小枫你要坚持住，坚持住！"
小枫微微地睁开眼，似乎感觉到颠簸，他扯扯凯文的衣服示意他停下来。凯文立住，陆易赶紧上前去抓住小枫的手："小枫你怎么样？宝宝们都还等着你呢，你可千万别吓我！"
"易，"小枫勉强地把嘴角向上拉了拉，想扯出一个微笑，他吃力地用另一只手反握住陆易的手，把两个人的手一起拉到自己的胸前，贴在还在流血的胸膛上，他说得非常艰难，但是陆易还是听清了，他说："记住，我爱你！"
陆易一边哭着一边点头："嗯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你再坚持一下，救护车就在前边了。"陆易示意凯文继续向前走，他在一旁帮忙托着小枫。
好容易才遇到前来抬人的担架，小枫被抬上担架，陆易接着跟着担架跑，救护车似乎非常的遥远，这个过程也似乎异常的漫长，其实这一切不过就是在几分钟之间。
直到看到小枫被抬上救护车，陆易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两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被钟凯文眼疾手快一把架住，不过这时陆易已经不知道也顾不上这些了。
肖彤抱着孩子跑过来问情况，可是陆易怎么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只感觉到周围的嘈杂，但是好像人和声音都跟他似乎隔了一层雾，他感觉得到周围的人跑来跑去，晃来晃去，却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他满耳朵听到的都是声音，可是却同样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在说什么？就连警察上来跟他录口供，他也是只能看见对面的人嘴唇一翕一动，却完全不知道人家是在和他说话，更别说人家问的是什么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小枫，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啊！"
"陆易！陆易！"
"小易！小易！"
有人叫他的名字，有人在晃他。可是陆易眼前只有小枫苍白的脸和胸前殷红的血。陆易心里委屈："你说你爱我，你爱我你就该好好的呀！你怎么会让自己流那么多的血呢！你怎么老是让自己受伤呢？你流血我会心痛，你知道不知道啊，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真是个笨蛋啊！为什么当时我不在你的身边？！"陆易挣扎在自己的世界里。
"陆易，你醒醒！" 钟凯文拍打陆易的脸。
"小易，你坚强点，小枫他一定不会有事的！"肖彤抱着两个孩子大声地朝他叫喊。
"Daddy, daddy!"一个柔软的小身子扑到陆易怀里，两只手紧紧搂住陆易的脖子。
"哇， daddy!"他听到孩子的哭声，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肖彤怀里一边哭一边向自己张着小手的驯鹿。他赶紧把孩子接过来，抱紧在自己的胸前，轻声地安慰着孩子，又象是在对自己说："乖乖不哭，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
事后，经警方调查，开枪的亚裔男子姓杨是韩国人，也是欧阳乐柏的同班同学，据有同学反应，是欧阳乐柏新女友的卸任男友，然而可能是因为沉迷网络游戏吧？？？据说他花了很多时间在游戏上，导致他的成绩很不理想，因此这次没有能够和其他同学们同期毕业。
他一共开了20枪，其中三枪射中前女友，一枪射中欧阳乐柏，两枪击中为乐柏挡枪的欧阳乐枫，最后一枪射中自己的太阳穴自杀。除欧阳乐枫外，其余惨遭毒手的皆为这一期的毕业生，均是该杨姓男子的同学。
因为罪犯已死，故他杀人的真正原因已无从得知。
欧阳乐柏因为欧阳乐枫的舍命相救躲过致命的两枪，被击中肺部，经抢救后脱离危险。
被击中三枪的欧阳乐柏的女友，当场死亡。
欧阳乐枫则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不幸死亡。
......
太平间里，陆易抱膝坐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小枫躺在他头顶上的那个冰冷的大抽屉里。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凭什么这样？陆易实在不懂！
他已经在脑海里问过不下一千遍了，无数个问题让他无法找到答案：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啊？"
"为什么你一定要离开我？！"
"为什么你走得这么匆忙？！"
"你还口口声声说爱我，爱我就是要狠心地撇下我一个人吗？！"
陆易不明白，怎么一夕之间就产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不是说好今天参加完毕业典礼，明天带宝宝们去海洋公园的吗？"
"明明是你和小鹿儿乖乖说要带他去看鲸鱼表演，海豚表演的，你怎么可以对宝宝们说话不算话呢？"
"你现在让我怎么对宝宝们解释？"
"你让我怎么告诉他们，他们的爸爸永远都不可能再带他们去看海豚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