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跟小井什么关系?
椅子弄翻的声音。
嗤......我是谁干吗要告诉你这个猪头,白痴......我们什么关系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哼......
床腿儿被踹的声音。
你给我说明白了,是不是下药了?你哪家的记者?还是什么鸟集团的小开?说!
纽扣断线的声音。
呵,真有趣。称几个臭钱就有被害妄想症吗?你究竟有没有脑子?我是谁?我告诉你我就是井柏然最爱的人!
妈的你胡说!
两个男人幼稚地扭打成一团,而我,此时最应该做的就是贤良淑德地跑过去一边左摇右晃一边哭唧唧地喊来人啊~~~~~~~救命啊~~~~~~~一类言情剧女主角必备台词。
很可惜,我不演戏已经好多年。
算了。
套好衣裤我摸出跟烟点上,极没有同情心地喊CUT。
还好,两位帅哥很给面子,放弃拉拉扯扯。
KIMI,不好意思,这些年都没跟你提过。我看到男人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惶恐,确切来说是绝望。
李易峰,是我的爱人。
也许,人世间的每件事都在冥冥之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付辛博毁了我,我就要再毁掉别人。
多么可怕的逻辑。
却正在上演。
我想,乔任梁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了。
跟李易峰出了酒店,看看时间,该去上班了。
那你先走吧。小白摸摸我的发尾,没什么表情。
嗯,你去哪儿?
我待会儿有个面试,然后回家。
对了,回国之后这家伙还没去见父母就跟我风风火火地上了床,真是色狼加不孝的典范。
哦......那我走了。
过马路小心点儿,傻瓜。
我笑笑,转身离开。
小井......走了没两步,他又叫住我。
什么?
乔任梁,是我叫来的。
......
这么多年,我不可能不知道他对你的感情。
......
所以,这样做对谁都好。
男人似乎有些紧张,平板的面庞难得略显无辜。
这些爱着我的男人们啊,是多么可爱......
那个我爱着的男人,却一点都不可爱。
名牌公司的上班时间堪比伊拉克战场,打卡的早餐的补觉的化妆的,连门卫屋里那只纯种的波斯猫都忙着一圈一圈地舔脸。
我步履蹒跚地进了办公室,HelloMorning噢哈呦地喷了一通,才扶着腰慢慢坐上椅子。太久不运动了,即便李易峰昨晚够手下留情,我还是痛得哭天喊地。
实在应该赶紧多练出两块肌肉来,摆脱我这万受无疆的命运。
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场扑面而来,接着就是女同事们齐刷刷既兴奋又羞涩的低呼。我抬头,看见付辛博跩到火星上去地往会议室走,后面跟着屁滚尿流的主管。
相视的一刻,他对我轻轻撇了撇嘴,算是个笑容,欠扁的依旧是那双桃花眼,电流乱窜。奇怪的是我竟然从里面看到了些......
苦涩。
真有够鬼上身。
手机苦大仇深地叫唤起来。
是KIMI。
喂......难免心痛,我跟他,说不清道不明,却晃悠着拖了六年。是我负了他,就算没有承诺作证。
小井。男人的声音很平和,跟大清早来酒店又打又闹摔门而去的暴怒相去甚远。
我没出声,静静听着。
小井,今天早上的事对不起,我一接到那人的电话就差没发疯了,冲进去之前脑袋里空空一片......呵,算了,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计较这些的。
KIMI......
小井,我要结婚了......呵呵,很意外吧?你又该嘲笑我像小孩子了。
你一直都当我很幼稚,对么?......可能吧,无论什么时候,在你面前我都表现得不够好,不像个男人,以至于......你从没爱上过我。
本来,我还以为搞垮付辛博,让他离开,你就能回心转意,可惜我错了,原来,怎么样你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怎么样......你都不爱我。
结婚的对象是我老爸选的,我看都没看过,不过无所谓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夫妻,我会当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KIMI......
呵呵,小井,想不到你也有无力的时候,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祝福我吧,我也觉得很累......原谅我不能笑着祝福你,因为......我永远都爱你。
......
我想开口,电话那头却只剩嘟嘟----的断线声。
可能,这样,真的是最好的结果。
原来,他懂我的无力,却不愿放弃。
我全心全意地感谢上苍赐给过井柏然一个乔任梁。
55
放下电话,猛地发现付辛博就站在我背后。
在打电话?他双手背在身后,弯腰温和地笑了笑,周围是一群女人火辣辣的目光。
我一阵冷汗。
嗯。
一会儿去一趟会客室,我在那里等你。说完,他又歪嘴笑笑,直起身离开。
呼啦啦的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
等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
呃......我知道这种话很扫付辛博面子啦,光看主管那张扭曲的老脸就猜到我有多么不识时务者为俊杰。
当然,那老头也猜不到我跟他的大金主的过去。
不过姓付的真的是难得的好脾气。6BD868B风就开墙:)授权转载惘然【club.xilu.com/ann77】
还是去会议室吧......你们总裁也在。
最后这句话的引申含义就是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云云。
说完,他就在满屋子乱飘的小心心中进了会议室。
把戏其实很明显,给两颗糖球,就想试图抹平以前的耳光。无聊,却总有人屡试不爽。我还在为KIMI的事心情郁卒,暂时,暂时没心思研究这举动背后的深意。
或许是爱情,可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再谈爱情,就太远太远了。
我宁愿将他当成是自己少不更事的疤痕,就算没愈合。
敲开会议室的门,果然总裁也在场,不晓得姓付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井,坐。总裁示意我坐下,然后用无比伯乐的目光看着我,
我们公司与付式的合作你也知道了吧,这可是一次关乎本公司形象与利益的合作,直接有助于我们公司......从而提升我们公司......进而使我们公司......
我这匹不幸被选中的千里马老老实实地听总裁大人勾画公司的美好明天,努力忍住不瞌睡,那边付辛博咳了几声,他老人家才闭了嘴。
那个,总之,就是,这次,井柏然你,代表我们公司,与付式进行合作,彼此展开全方位的交流。
这也太扯了吧,我一个端茶倒水印文件的居然被抓去当代表,总裁就算膜拜付辛博,也不至于拿整个公司的未来当贺礼吧。
可怕的是,这个昏君还用井柏然你小子被馅饼砸到了的表情大大艳羡我。
咳,付辛博终于开口了,付式也感谢贵公司能全力配合这次合作,并忍痛割爱,拨出优秀的人才来参与,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愉快个屁!什么全力配合,什么忍痛割爱,根本就是公司把我打包卖给姓付的了嘛。
在这演什么礼贤下士的烂戏码!恶心!
付辛博每次玩游戏都这么大手笔。
上回是一百万,这回是一个公司。
小井,还不快谢谢付先生,总裁可个劲儿地使眼色,可是他亲自点名要你做执行代表的。
我直视面带微笑的男人,不知为何微微发抖。
多谢付先生赏识。
不客气。
接下来的日子,呵,也许您会觉得我跟付辛博该抬头不见低头见,进而他欲擒故纵,我欲拒还迎,一来二去奸情重生旧情复燃,最后踹掉一切坏事儿的人意气风发勇往直前地迈向王子与王子幸福生活的康庄大道......
好一出九零年代末的偶像剧。
只可惜,我没那么贱,付辛博也没那么傻。
付先生,这是本公司对此次合作的发展计划,请您过目。
大清早地就被主管那个死老头派去付式送文件,还不给报销车费,美其名曰亲自代表公司执行任务,照我看又是姓付的耍的把戏。
要玩起码给我配辆车啊。
坐吧小井。付辛博神清气爽地接过文件,顺便倒了杯水给我。
但愿里面没下什么蒙汗药之类的。
怎么走得这么急?瞧你,满额头汗......他递过来一张面巾,刚想接着说什么,恰巧秘书进来汇报点事,便起身出了门。
我四下张望。
他的办公室很简单,一桌一椅一沙发,外加个角落里的小吧台,比起从前,收敛不知多少倍。付式也许还是一样招摇,可付辛博......说不出来的改变。
六年,一场东山再起,他过得怎样,受了什么伤,其实在外人眼里都是几笔轻描淡写,也许他自己也不愿提起。付辛博的外表,永远比想象得还要光鲜。
内里坏掉多少,谁也看不见。
可能,我也没那么爱他,不然这些,怎么今天才想得到。
门打开,他走进来。
不好意思,刚出了点事,我们继续。
我站起来,噢,不用了,我就是来替公司跑趟腿的,文件您都收到了,那我回去了。挎上背包想着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走人。
小井。
付辛博拉住我,见我后退,不自然地松开手。
一起吃个午饭吧。
现在还早,没到中午。
那就算早饭。
早饭我吃过了。
那我们喝点东西。
不用了我得赶快回公司。
就一小会儿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真的不用了付先生,我这就走了。
......
你是在躲我吗?
推开门的那一刻,付辛博阴森森地在我身后说。
我回头,笑,
哪有?
我们去的地方,叫Conorusher。我很久没来过了。
这里是繁华地段,离我的公司也不远,可这么多年,即便经过,我也从未踏进去一步。按理说我不是个矫情的人,基本没有睹物思人见景发情的心思,不过这中心位置的一处小小店面,却是我的禁地。
躲在深蓝色丝绒窗帘后,声色犬马的日子,仿佛就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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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换了几任老板,原来的那个张超,还记得吗?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现在Conorusher虽然继续做牛郎生意,不过规模早就缩小,白天也改成静吧,衰败了不少......
付辛博端着Grappa,颇有兴致地跟我介绍,听得我一阵不爽。
妈的,搞不清主次,我才在这里混过的好吧?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付辛博笑笑,
因为我常来。
这时BOSS模样的人屁颠屁颠地过来打招呼,握着姓付的手久久不放,看来他还真是Conorusher的常年收入保障,从前浪照顾到后浪,鞠躬尽瘁啊。
在想什么?送走了BOSS,付辛博又暧昧不明地盯着我。
在想这任BOSS是不是被人压那伙儿的。不着调,就是不着调。
呵......他把玩着手里的白色小瓷杯,额发微微垂下,遮住眼角,
小井,你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我轻挑眉梢,表示不解。
你总是很散漫,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样子,但有时候,非常偶尔地,会心事重重,敏感得要命。从美国回来再见到你,以为你改变了许多,好像更世故,更圆滑,可是......我觉得,你一直都是六年前的你,没任何变化。
有啊,我个子高了。点起一根烟,隔着薄雾,付辛博的脸淡然而柔和。
他又笑,嘴边凹陷的小酒窝,我很久都没见过了。
我以为我了解你......我以为我一向都了解你......
然后?
然后就是我是个傻瓜。
我被烟呛得咳嗽起来,半天,才哑着嗓子摆摆手,
别逗了。
午餐时间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我们继续着不痛不痒的话题,颇似多年重逢的老友,或是冰释前嫌的宿敌。
这样平心静气地坐着,让我想起在Conorusher,第一次余光里出现的他,第一次找我419的他,第一次抱着吕杨的他,第一次要包养我的他......
我承认,这一刻,我很矫情,很娘们儿,很,难释怀。
要我怎么释怀?
小井。男人已经喝了四杯Grappa,再喝下去估计一个礼拜都睡不着觉。
嗯?我低着头,视线所及之处只有对面放在桌上的白皙的手。
我来这里,不是点男孩。
哦......
我很想从前的自己。
我仰脸,视线笔直地投向他,
怎么讲?
付辛博转头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才说,
从前的我才是付辛博。
......
我们谁都没说话,周围吵嚷的声音反倒显得这里死寂沉沉。
小井。男人饮尽最后一口Grappa,轻轻敲了敲我的手背。
微微发痒的触觉,很温暖。
别抽烟了。
嗯。
少喝酒。
嗯。
好好工作。
嗯。
好好过日子。
嗯。
跟李易峰......
嗯?
好好生活。
嗯......
初夏的午后,岁月静好。我还是会抽烟,还是会酗酒。
可我会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这一切都跟那个男人无关。
井柏然,离开谁,都是井柏然。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扎西顺利考上博士,过阵子证书下来,可能会去T大当人类灵魂的盖楼工。说起来,他还得叫我声前辈呢,呵呵呵。
小白进了家不错的外企,现在跟我一样,朝九晚五西装领带地讨生活。我们见面不多,偶尔一起出去过夜,有时是做爱,有时干脆什么都不做。
他家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儿子二十六岁,不可能不催婚事。经常在我们干柴烈火的关头,李妈妈一通电话过来抓他去相亲,害我差点阳痿。
李易峰是个孝顺儿子,却更是个倔强的情人,我知道他不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所以,对于他的家事,一直保持缄默。
我有理由不过问,更有理由陪他一起大逆不道。自私一点没什么不好,我若是个软柿子,无非铸成一场爱情加亲情的悲剧,so......就当我们互相祸害。
人和人本就无异,更何况男人和男人?如果厌倦牺牲,那就贪得无厌吧。
谁要当圣母玛利亚?
至于其他人,都平和地过着各自的人生,和我,一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下雨的周末,我去看了吕杨。
非非,我来了哦。夹着捧百合,呛得我喷嚏连天,进门才发现,桌上的花瓶里竟然插着新鲜的一大束。
这么多年,这间病房的客人只我一个。而那束花的来历,睡着的孩子如果知道,定会脸红,也很开心。
非非,他来过了?脱下外套,我坐在床边,轻轻拨弄他长长的刘海。
他都和你说了什么,嗯?
你看他变没变样?我觉得,还是以前帅一些......
最近好不好?有没有闹别扭不打针?那我就不给你买花了哦......
对了,我男朋友回来了,叫李易峰,帅哥诶!对我也超级好呢......
怎么?你嫉妒了?嫉妒的话就快点醒过来,我也许会好心帮你介绍一个哦......
......
非非,你睡很久了......
我慢慢搓着他因为打针而肿得老高的手,上面满是小孔。
一定很疼吧,喉咙有些发紧,你心里一定叫着好疼,对么?
手背,还有额头,都被扎过了吧,疼得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