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BY:少微子
《惊蛰》前传。
解释一些无法在《惊蛰》里讲明白的细节,及,历史遗留问题。
建议看完《惊蛰》再看《逆鳞》
如果已经看了《逆鳞》,就不用再看《惊蛰》了
因为悬念已经没有了
默默爬走
前篇·韶光.一
“小侯爷天赋异禀,过目不忘,人又生的神仙一般,将来必定是前途无量。”
就在这番前途无量的话刚说出来还没到两个时辰。
王侯路府就被抄了。
他在偶尔回想起那天的事时,会觉得还不如满门抄斩。
他不知道他娘是用了什么方法把他弄出去,然后混在出城的商队里,还以为可以逃出生天。谁想到半路上便遇上一伙穷凶恶极的强盗。
他想,即便是这个时候被杀了。
也好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想自己本来的名姓了。
那次抢劫之后,他改了名叫王珏,半年后,全部人都管他叫琳。
全部人是指
这座玲珑阁的人以及那些,慕名而来的,有着各种奇怪嗜好的客人。
他不是没有反抗过。但就如那长得几乎不能算是个男人的男人说的那样,既然来了这里,大都是要反抗一下的,不过呢,最多七八天,就都会乖乖的听话了。
他也不是没有寻死过。只是人家既然花了银子把他买了来,怎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打了水漂。
玲珑阁的那些手段是极度屈辱和残忍的,就是要彻底的摧毁一个人的自尊心。他尽管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这间屋里的人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可到了最后还是觉得生不如死。
但却连死也不行
他绝望了
他终于说了好
他屈服了
玲珑阁开始按部就班的调教他的身体,教与他各种“待客之道”,过程是同样的屈辱不堪,但他既然连之前更污秽更下流的折磨都经历了过来,这些还有什么不能容忍的呢。
两个月后,这里的老板亲自来检查他,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给他取名为琳。
他上了市。
那天,他被拍卖到了这座城里有史以来最高的价钱,之后,他就成了这里最红的头牌。
他想不明白,自己从来不像那些和他一样被买来的孩子那般想着法的讨好客人。他不合作,他甚至连好脸色都不会给,也常为此受罚,可那些人越是看他这样便越是觉得有趣,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冷美人的昵称。慕他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他一次又一次的往污秽的泥泞里深陷下去。
他还在想的时候,有人在外面叩门
“琳官,”那个人用那种他很熟悉的阴阳怪调的嗓音说着,“见客了。”
琳的脸色变的非常惨白,却不能不逼着自己往楼下走。
玲珑阁是一个认钱不认人的地方。
只要给了足够的银两,哪怕客人把小倌们弄死也没有关系。
客人们当然不是来弄死小倌的。
他们是来玩的。
是来享受的。
可这些客人们,每天吃饱了没事干,便只能想些无聊的事情来打发时间。琳永远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是怎样庸俗、下流甚至是匪夷所思的想象力。
那天有五个相貌高贵服饰华丽的男人等在那个小房间里面,琳走进去,只要门一关,他便完全是他们的东西。没人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也没人会关心这个问题。
这样的日子,琳在玲珑阁里已过了将近两年。
就在这一天,玲珑阁里来了一位很特别的客人。
“真是很抱歉,”那说话阴阳怪气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说着,他本能的从这位生客身上感受到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他很清楚这个人是绝对惹不得的。
“客官您来得晚了些……小人以为您要弃约了,让琳官先侍候后面的客人了,他们催得又急……还请您稍等……或者点别的小倌……”
这个人笑了。
“我既是为他而来,便必定要见着他,况且,”他很斯文的笑着说
“从来没有人敢让我等。”
那扇锁住的门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被打开了。
那仿佛是自己裂开的一般。
“真是难看,”有个人站在门口轻轻的说,“没有人教过你们要怎样优雅的玩吗?”
“你是谁!”被打扰到的人愤怒的吼着。
那个人只是轻笑一声,这些人便像化作了石头般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
然后他注意到了琳。
琳正以一种极度淫乱的姿势被赤身裸体的捆绑在那张合欢椅上。
这个人的目光停留了一瞬,然后整个人就像会仙术一般,凭空消失之后,再突然出现在琳的面前。
他用一种冰冷的眼光把琳的全身看了一遍,自言自语似的说:“你骨骼清奇,是练武奇才,搁这里浪费了。”话音刚落,琳手脚上的绳索便立刻断开了。
琳已经不是很清醒,他恍恍惚惚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却看着琳笑了。
“我改变主意了。”他微笑着说
“你是要留在这里伺候这么多男人,还是要和我回去只伺候我一个?”
琳听懂了这句话,他挣扎着伸出手来,艰难而勉强的拉住了这个人雪白飘逸的衣裳。
丁冼之并不会在这种地方杀人。
显得很没有格调。
所以在他付给了玲珑阁一批数量令人瞠目结舌的黄金之后,他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玉瓶。
“让他们都嗅一下,便没事了,”他又笑了。显然他今天心情很好。
琳沉默的坐在马车里。
他们已经换了两辆同样豪华的马车,行了也有几天几夜。其间那男人并未碰他。
待下车时,他看见了八个身着统一服饰的人,他们扛着一张宽大而华丽的扶椅。
这里是某座山的入口,夜色已晚。
那个人轻轻的拎起他,像神仙一样飞起来,最后缓缓地落在那张椅子上。
他把琳抱在怀里,还在看着他笑。
就在此刻,那八个人也飞了起来,带着这张华美的椅子向山的深处飞去,扶椅上方悬挂的纱帘垂下来,朦朦胧胧的挡住了琳的视线。
这人随意的扯下了他的面纱,琳的眼瞪大了。
他从来没有看过长的这般美丽的脸。
可长着一张这般美丽的脸孔的人却是个男人。
他们飞了约摸一盏茶时间,琳看见了一扇门,还有一大片错落在山石林木间的建筑。
过了那扇门之后,琳进入了一个犹如仙境般的地方。每一个人见了那个美丽的男人都会跪在地上敬畏的说一声
宫主
这个男人带了他绕了很多很多的内廊和厅堂,来到一个像竹林的地方。
月牙孤苦清高的悬在天上。
这个男人好像很不喜欢有仆从跟在身后。没有掌灯。琳什么都看不清楚。
“雪衣,”男人叫了一声。
琳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跪在了这个男人面前。
“这是你师弟,”男人很好听的说着,“你瞧他长得多好看啊。”
被叫做雪衣的人站起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你多大?”丁冼之问他。
“再过几个月十五,”琳低声说。
“雪衣长你四岁,称呼他一声兄长吧。”
琳咬牙,一声不吭。
丁冼之笑了,“雪衣,你师弟害羞,你和他说说话。”
他神情淡漠的开了口,“我叫慕容雪衣”,他的声音很好听,但却非常的冰冷和生硬,“你叫什么名字?”
琳竟愣住了。
他真正的名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念过了。
“路萧,”他慢慢的说,“道路的路,萧瑟的萧。”
慕容雪衣本是冷漠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路……”他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前篇·韶光.二
第二日,丁冼之带路萧上殿,对全宫的人说
“他叫路萧,是我从玲珑阁里带回来的,他天分好,我要教他,你们,都听到了吗?”
丁冼之一点儿也不想隐瞒路萧的出身。尽管他是一个对什么都无所忌讳的人,但像路萧这样的,在缥缈宫里,还真是头一个。
当时便有几位公子露出鄙夷的神色。
丁冼之却笑着对路萧说:“看到了吗?若不想被人瞧不起,你便要努力练功。”
路萧的脸色从上殿起,便没有好看过,“知道了”,他低低的说。
丁冼之叫人将离他寝宫最近的房间收拾出来给路萧住。
慕容雪衣的房间也离丁冼之的寝宫非常近。
他当然清楚丁冼之这段时间与路萧同出同寝绝不是单单在教他习武。
他知道他师父是有这个嗜好,他也带过一些女孩子回来。但是带男孩子回来,并且还说要教他武功,这是头一回。
宫主偶尔会让他陪着去暖香阁找女孩子玩,所以他知道宫主有一些怪癖,那不是人人都能忍受的,不过,既然是玲珑阁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大概是无所谓吧。
慕容雪衣想起他第一次也是宫主要他陪,结果那天叫来了太多的女孩子,又喝了太多的酒,第二天醒来之后他自己也记不得昨天晚上抱的是哪一个或者是哪几个女孩子了。
那之后他便再不敢放纵自己于酒或是女人,因为像这样的露出空门对他这样的人来讲,是很危险的。
宫主在这方面却一点也不拘泥,他平日里就养了很多女孩子在宫里,他还对他们几个说过,他养的这些少女们,他们若有喜欢的,随便享用。慕容雪衣有一次陪宫主赏梅,遇见一个刚收进来的女孩子,他只是多看了一眼,当天晚上丁冼之便把那女孩子一丝不挂的送到了他的被窝里;平日更是心情一好便拿几个侍妾赏他。光是伺候他梳洗的女孩子就有四五个,可他实际上根本就很少看她们。
丁冼之从来不约束他的部下,只要没有命令没有任务,那便是绝对的自由。
几日后,慕容雪衣去向丁冼之报告一件事情,走至寝宫门外时,看到路萧散发赤脚的坐在屋外的台缘上,穿的很少,披一件丁冼之的长外衣,仰头看着什么。
慕容雪衣下意识就抬头,可却什么也没有,他皱眉正要走开,路萧突然发现了他,他看了慕容雪衣一眼。
冰冷的一眼。
然后爬起来光着脚走去了屋后。
一段时日过去,丁冼之有事出宫,叫了慕容雪衣前来。
“我不在的这几日,你盯着他好好练功,若我回来,他没有进步,我先罚你。”
他垂着头,道:“是”
丁冼之走后,慕容雪衣对路萧说,“你随我来。”
两人来到慕容雪衣平日里练功的竹林里。
慕容雪衣好像很喜欢竹林,据说当年丁冼之便是在竹林里捡到的他。
那时他不过五六岁,独自一人杀掉一条数丈长的蛇。
丁冼之看他长时间的忍耐着,直到那条蛇突然向他进攻,他手执竹棍猛的一击,正中那蛇的要害,蛇疲软倒下,他正喜滋滋的抓起来,丁冼之就笑出了声。
他很紧张的抓着蛇,生怕丁冼之拿走了,眼中甚至有强烈的杀意。
那时他已在极度饥饿的边缘,若再不进食,便只有死。
丁冼之从藏身处走出来,笑的非常可亲,“你可愿跟我走?”他温柔地说,“有吃有喝,你只要帮我做事就可以了。”
慕容雪衣一愣,他想了想,“你要我帮你杀蛇吗?”他说,声音沙哑。
“我不要你杀蛇,”丁冼之笑的很好看的说,“我要你杀人。”
慕容雪衣带路萧到一个略开阔些的地方,先要路萧将这两日所学演示一遍。
“再往下一点,”他说,下意识的就按了一下路萧的腰。
“别碰我!”路萧突然一把推开了他。
慕容雪衣愣了一下。
路萧见自己失态,掉开目光,冷着脸。一言不发。
慕容雪衣也不言语,走开去折了根竹枝,取出件铁器来两三下便削的干干净净,然后拿回来,在路萧的腰上一点,依旧冷漠的说:“这里下去一点,不然会很容易打到自己。”
之后,慕容雪衣便一直以一枝竹枝指导路萧练武,半点都不沾他的衣。
几日后一个夜里,慕容雪衣没有困意,便去竹林里走走,却意外的看见了还在那里练功的路萧。
夜已经很深,慕容雪衣站在那里等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路萧收功之后突然发现身边有人,很快跳开去并拔出了一把刀。
“你怎么不去睡。”慕容雪衣生硬的问
路萧看清是他,低声说:“我想多练一会。”
慕容雪衣沉默片刻,道:“练功急不得,你先去睡,明日还要早起。”
“你……”路萧并不理睬,“学他的功夫花了几年?”
“八九年吧,”慕容雪衣说。
“我用不了那么久,”路萧嚣张的说。
“你如果不休息,”慕容雪衣冷漠的说,“只怕还没学完,身体便撑不住了”,他话音刚落,便闪电般的点了路萧的睡穴,然后一顺手把倒下来的他接住,抱了回去休息。
至这日,慕容雪衣便留了心,夜里会盯着路萧休息。路萧丝毫不敬他,甚至因为他阻碍了他的偷练而对他冷言冷语。
慕容雪衣的态度一直很淡漠。他看出来路萧确实是块习武的料,仅仅一个月便进步神速。
丁冼之回来那日,路萧突然面色难看,沉默不语。
慕容雪衣说:“你是不是以为会了武功就可以离开这里?”
路萧一言不发。
“死心吧,”他冷冷的说。
那之后,慕容雪衣在夜里醒来,会偶尔想他是不是又偷偷起来练武。
前篇·韶光.三
几日后,淮安分舵主联合几个其他的分舵主起事想脱离缥缈宫,消息传至慕容雪衣这里。那日丁冼之没出寝宫,他遂径直去了内室报告,因他是丁冼之的弟子,故可以进入他的禁地。
慕容雪衣一进门,就看到丁冼之正抱着路萧喂他喝一碗生鹿血,当下便明白这几日传路萧生病了是生的什么病。
他简略的说了淮安之事。
“让四姑娘去办,”丁冼之说,拿一块雪白的丝绢轻轻的拭去路萧嘴边的血迹。
慕容雪衣正要走,丁冼之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出声来。
“雪衣啊,”丁冼之笑着说,“你这个人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一点都瞒不过我啊。”
慕容雪衣低着头一言不发。
“是我疏忽,”丁冼之扶了路萧躺下,起身慢慢往屋外走去,“他身子骨虚,在那地方有按例调养着,他又年轻,还撑得住。我却忘了这个常理,”他软软的靠在门廊边,也不看慕容雪衣,“我这段日子不会碰他,你去叫膳部每日按那养生贴配置进补之物,好好给他养着,半年之内务必要调养过来,我还要传他武功。”
慕容雪衣垂着头道,“是。”
约摸大半个月过去,一日,路萧正在他居所附近的桃花林漫步,忽然看得五公子陈思翰与七公子杜云生结伴而行。
他不喜同他们碰面,绕了个弯,等他们过去,谁想他们边走边说,竟说的是路萧这几日来抱病之事。所说之词全是讥讽羞辱之意,路萧刚听得一句便又羞又怒,可现时的自己纵跑出去与他们争起来也只不过是自寻耻辱罢了,正咬牙要走,忽听得那说的正欢的杜云生一声惨叫,他一怔,看见慕容雪衣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正站在杜云生与陈思翰的不远处。
那杜云生一拿开手,竟发现牙齿被打落一颗,与陈思翰顿时大怒,“慕容雪衣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