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沈旭冰

作者:沈旭冰  录入:01-07

两个人的亲吻因为挣扎变得有些激烈,白玉堂也不管他的手不断的打在自己肩膀上,甚至换着角度的啃噬对方的嘴唇,等感觉到展昭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再放开,他的嘴唇已经发肿了,脸也通红,眼睛甚至还有点恍惚的对不准焦距。
不知所措的样子那么诱人,忍不住立刻又把嘴贴了上去,听着展昭呜咽着说"不要",小腹一阵滚烫,这次连手都伸进人家衣服里面去了。
展昭这个时候真的慌了,两只手拼命挣扎起来,可是没两下就正正打到他胸口的一处伤口,被玻璃屑擦伤的,这个时候碎屑还没清理出来,被他一打白玉堂立刻疼得闷哼了一声,嘴上手上依旧没有放松,展昭却吓得不敢用力挣扎了。
最后松开了,展昭挣扎着想要从他身下逃走,却被白玉堂紧紧抱进怀里,感觉到他背脊一阵发抖,就伏下身,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昭,展昭,我喜欢你哟!"
我喜欢你哟......
展昭一下子就僵在他怀里,连挣扎抗拒都忘了,白玉堂低头去亲他的嘴唇,亲了又亲,亲了又亲,简直有点小孩子吃糖的感觉,怎么都不会腻。
半勉强的做足了前戏,进入他身体的时候,展昭连眼角都红了,眼睛都不知道应该看哪里,白玉堂也知道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却忍不住在他身体里蛮狠的顶动,听这他压抑不住的呻吟,有一种背脊发麻的感觉,就一次又一次激烈的撞进他身体里。
等到激情过去,白玉堂从他身体里退出来的时候,发现展昭几乎已经快要昏过去了,急急的喘了几口气,就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管的昏睡过去。
白玉堂还是把他抱得很紧,怕会逃跑一样,亲亲他的额头和嘴角,两个人就这样用纠缠着的姿势睡着了。

第 7 章

白玉堂醒来的时候,还保持着抱着一个人的姿势,可是怀里空空的,展昭已经不见了。
他并不是个有节操的人,过去的经验也不少,可是睁开眼睛看到空荡荡的床上,还是有一些后悔,自己其实是有些强迫他的,而那个清如水明如镜的男孩子,在剧痛的时候还是睁大着小鹿一样的眼睛,直吸冷气。
揭开被子的时候,床单上还有大片大片的血渍。
可是,过程还是很美妙的,否则也不会让他那么失控的像疯子一样折腾了展昭一夜。
去浴室清洗了一番,再到镜子前照的时候,脸上的血污洗干净了,只有眼角还有一些淤青,过两天应该就好了。他一边随便的扒拉着头发,一边思绪就飘远了。
遇见他的话,该怎么说?

可是他没有遇见他,哪怕是再去综合楼上上下下的找,也找不到,这个人突然之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白玉堂这个时候才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有多荒唐,甚至还不知道他多大念什么专业,却已经强迫别人和自己上床了,过去就算在酒吧里找个美女419,都会在接吻的时候问一问别人是不是职业的,怎么面对展昭会急色成那个样子?
他就这么忐忑不安的在联大游荡着等那个人愿意出现,却从来没有想过去问问身边的人,哪怕是丁月华。
联大的校庆终于到了,这次的活动算是强制规定,几乎所有人都必须参加。白玉堂背着硕大的背包,索然无味的走在队伍里。
实在不能明白跑到深山老林里露宿一个晚上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周围的人也都在抱怨。
丁月华追上来走在他身边,看着那张有点发青的脸,然后笑着说:"怎么了,这次怎么没生病?"
两人青梅竹马,自然从小到大那点破事儿对方最清楚,丁月华就知道白玉堂最讨厌这么无聊的集体活动,从幼儿园的游园会开始,几乎每次集体活动他都能搞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医生证明请假。反观他目前黑着一只眼睛一副贱狗模样,居然没有借题发挥,真是难得。
白玉堂大概也知道她一直想伺机报上次"狗剩"的仇,于是低着头不理人,随便丁月华在旁边一脸温婉笑容的冷嘲热讽。
突然脑袋里有点灵光,抬头就问:"哎,上次,我们碰见那个--"他想了想,没把名字说出来"‘掷地做金石声',会不会来?"
丁月华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突然问他?"
白玉堂打了个哈哈:"他那么酷,会不会参加这些活动?"
丁月华说:"他原本不想来的,想请病假,但是老师要他找医生开证明,他就不再坚持了。"说着,朝前排努了努嘴,说:"看,在那里。"
白玉堂急忙抬头一看,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人脑袋里,真的看到那个耷拉着有些无精打采的身影。他原本很瘦,个子却并不矮,但现在这样很没有精神的驼着背,人看起来都瘦小了,周围的人有说有笑,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往前走,连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凝固。
白玉堂仔细看的时候,发现他的两腿还有些哆嗦。
他咬了咬牙,没有追上去。
等到了目的地,也并不是立刻就可以休息,大家还要在野外解决肚子问题,虽然在路上也多有抱怨,但是年轻人凑到一起了,也是有说有笑有打有闹,在好事者的带领下围着篝火跳舞,唱歌,也有一些男女朋友大大方方的拥抱起舞。
白玉堂的目光就没有从展昭的身上移开过。
明明只有两三天没见,但他的下巴好像已经瘦尖了,映着艳艳的火光,却可以知道脸色是苍白的,连紧紧抿成一线的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周围歌舞的气氛已经很HIGH了,他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玉堂甚至看到不停的有女孩子有意的跳着舞从他面前穿过去,而展昭还是呆呆的看着火光。
他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丁月华拿着烤好的一大块肉,挨个的问大家要不要吃,嘴馋的就直接从上面撕扯一块下来,也不用顾忌什么,慢慢的问到了展昭面前。
他似乎被吓了一跳,抬头的时候眼睛睁得很大,看见是丁月华,抿了抿嘴角表示微笑和感谢,但是没有吃肉。白玉堂注意了他整整一晚,他几乎没有进食。
当周围的气氛达到高潮的时候,白玉堂走过去到他身边,俯下身拉他的手臂,展昭抬头看到是他,脸色变了变,白玉堂感到手里的胳臂有点用力的想挣脱开,但他抓得更紧了。展昭低了头,似乎是考虑了一下,然后起身跟他走了。

"如果你要我道歉,我当然会。但是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避开了熙攘的人群走到一处溪流边,嘈杂的人声也渐渐远了,白玉堂回头看他的时候,展昭还是没什么表情,有点固执的样子。
他说:"我说我喜欢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骗你?"
他的眼神突然狠厉起来,冷笑了一声:"或者,你觉得我是强X了你?"
发生关系之后的第二天是敏感时间,白玉堂和过去的女朋友们分手往往会在那一天人间蒸发,却第一次遇见有人这样的冷淡他,但是作为男人,似乎没有那么多顾忌可言。
他这样想的时候,只想到自己是一向的干脆利落,就连喜欢上一个男人,和一个男人上床,也都是干脆利落的,却忘记了,被他抱的那个晚上,展昭的眼神有多恐惧。
这句话说出来,两个人的身体几乎都打了个寒战。

第 8 章

那两个字,对于两个人来说都太沉重了,就好像展昭,全校第一的成绩,经常逃课也不会影响到他什么;比如白玉堂,就算和女人们的关系紊乱,也没有关系,他家有权有势,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可是,和一个男人的感情,对于他们来说,都过于沉重了,也过于的痛了。
白玉堂咬着牙,冷笑着说:"如果你觉得是这样的话,可以立刻去告我。现在大喊大叫也无所谓。"
展昭回头看着他,"那你要我怎么样?"
他的声音在发抖,被白玉堂抓住的手腕,也抖得厉害。
那些人喧闹的声音,都远了,只有他自己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尖刻嘶哑的响起来,把他的耳膜都震痛了。
"要我怎么样?像那些和别人随便上床的女人一样,无所谓的继续和你做朋友,继续谈笑风生?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为什么要这样被你--,如果不是,不是因为--因为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好好的,变成这个样子--"
磕着牙齿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展昭几乎已经站不住了。
没有喜欢过一个人,甚至没有对谁有过太强烈的感情,除了这个照亮了他的人,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却那么深刻的篆刻进了他的生命里,也随之给了他那么深刻的痛。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如果不是因为爱--
白玉堂或许还不知道,他甚至没满十八岁。
对于一个清白干净的男孩子,对于一个对性向正常的男孩子,这是多大的震撼,白玉堂从来没有想过。
"说喜欢我,可是,你想过我什么?是骗人的吧,都是骗我的!说什么喜欢我,是在那个时候骗人的!"
这两天在家里,伤口发炎,高烧不断,齐天浩约他出去吃饭,也不敢答应;外出野游,每走一步就像是在受刑,却从来没有后悔过。但是被这个男人用冷冰冰的眼神一看,就觉得所有的痛苦都鲜明起来。
他有多喜欢喜欢他,他不知道,或许,自己都不知道。
白玉堂终于明白过来了什么,要伸手去抱他,展昭挣扎了起来,却始终没有真正的用力。
两个人这样僵持着的拥抱,渐渐的炙热起来,白玉堂的呼吸打在展昭的脖子上,滚烫。周围还有人走来走去踩着树叶的声音,可是,那些人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他们需要的,只不过是彼此而已。
"对不起。"白玉堂用胸口紧紧的贴着他消瘦的背,把他抱进怀里的时候才知道他瘦得有多厉害,好像随时都会消失溜走,自己根本没有抓住过他。
"对不起,我喜欢你。对不起。"他喃喃的说着:"可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你怎么会相信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那么喜欢你--"
认识不到三天,两个人却已经上床了,如果是过去那些酒吧里的艳遇,遇见哪怕只有两分钟都可以上床,但展昭不一样,他是个男人,也是白玉堂唯一一个,想要天天都见到,天天都想要的人。这样的感情太疯狂了,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过。
喜欢他喜欢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简直恨不得嚼碎了吞下去,但这样,就可以完全拥有了吗?
他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他还在他的身后喃喃的说着。
"我爱你。"

就算两个人是没有什么经验的,但是相爱起来,终究还是快乐占比较多数。
白玉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也能有这样温柔的时候,那天晚上的露营,初秋算不上冷,但在林荫深处几乎照不进阳光的地方,到了晚上也是寒气森森,他和展昭睡在一个帐篷里面,努力的揉搓对方冰冷的手脚,最后展昭的手脚终于暖和起来,两个人就在被窝里拥抱着微笑了。
那样的微笑,对于后来的很多年他们,都是清晰的,却也是所有痛苦的来源。
穷乡僻壤的犯罪率底下,并不是因为民风淳朴,而是因为他们无法选择,经受了诱惑之后,才会明白欲望的强烈。
只有在那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人最痛苦并非一无所有,而是拥有许多,却失去了曾经珍惜的。
而曾经,他们是那么珍惜的度过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白玉堂会找任何机会去综合楼找他,就算两个人只是一起拿着颜料往画布上乱涂一通,也是开心的;他也会找任何机会偷偷的牵展昭的手,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两只手紧紧的握一下再分开,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也觉得心里被填满了。
展昭的脸通红,却还是微笑。
他们对未来的幸福都有过无比坚定的信念。
命运就是如此,哪怕彻彻底底的残酷,但身受者却总是能够回味出内中哪怕一丝一毫甜蜜的滋味。

第 9 章

如果人生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海的话,幸福能有多大的比例?
是不是海水中盐分的比例?
于是我们喝到海水的时候,虽然知道里面是许多的矿物质,也有沙,有杂质,喝下去会涩,会苦,但最深刻的,还是咸味。
过滤了对被发现的担忧,过滤掉道德与世俗的羁绊,他们是幸福的。
在展昭自己的公寓里,他们可以随时的拥抱在一起,白玉堂总是长时间的双手紧紧把他的腰揽在怀里,而展昭会伸出一只手去弄一弄小昭的下巴,屋子里只有小猫咪咪的声音,两个人什么都不说,却觉得心是满的。
"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养一只猫的。"
"你不明白吗?我也不明白。"
"那你为什么会养?"
"有一天早上打开门,它就蹲在门外,仰着头看着我,眼睛又大又圆,那样子真可怜。可是,齐大哥对猫敏感,即使那个时候他已经出国了,可是家里还是不让有猫出现,所以我就搬出来,收养它了。"
"同情心泛滥。"
他挠着猫脖子,只笑。
"如果我是这只猫,你会不会收养我?"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回头去看的时候,白玉堂的神色却那么认真--如果有一天,我和他们没有办法共存,你会不会像对待这只猫一样,依然爱我?
相爱的时候,好像什么都可以,好像这样安安静静的,就可以永远。
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两个男人的永远会是什么样子,那个时候,同性恋三个字几乎比"强X犯"更禁忌,禁忌成了一种无知,所以两个男人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在街上牵手,也不过是男人之间的友谊。
可是就算有亲吻,有爱抚,有甜蜜的拥抱,可是最后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所以,当他们故意紧紧的牵着手去逛街,想给自己证明什么,就看到了一家酒店的门口,新郎新娘正和宾客拍照,一群人的笑声传得很远,白玉堂低头看到展昭的眼睛时,觉得那么寂寞。
他眼中的自己,也那么寂寞。
晚上走到江边,两个人的手还紧紧牵在一起,掌心已经湿了,展昭坐在江边的栏杆上,有带着凉意的江风从背后吹过来把他脑后的头发都弄乱了。江对岸还是灯火通明的,白玉堂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他也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一片流离的光。
"我们,总是会有办法的。"他把头抵在他的额头上,这样低声的说。
就算现在,男同性恋根本没有办法得到周围人的认可,就算他们的记忆中,根本没有可以成功的这样的恋情,也没有关系。
只要相爱,有什么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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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选修的那么多学科中,只有立体几何是展昭最感兴趣的,每一次都会准时地去教室选比较靠前的座位。
而他身边的座位,总是会空一两个出去,才会有人坐。好像那么冰冷的气压,都让身边的人受不了。
可是最近,他还是改变了很多,甚至会在有人的地方也微微笑,虽然完全没有理由的,有点傻笑的意思。
还在等教授来,就看见丁月华抱着课本进教室,两个人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的撞到了一起。
如果是平时,丁月华会立刻回他一个很温柔的微笑,然后捡一个他背后的座位坐下,而今天,展昭却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顿了一下,有些慌乱得不知所措,如果不是背后的阿敏走上来帮了她一把,简直连怀里的课本都要掉出去了。
展昭不知所以的,但是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丁月华也回了他一笑,可是,难看至极。
简直像是受刑的时候还被迫要微笑一样,然后她坐到了自己的旁边,却没有再把目光投过来,展昭有点注意的看她时,也只能看见她标准的,标致的侧脸。
挺翘的小鼻梁,微微抿起来的嘴,睫毛也很长,刘海扫在眼睛前面,目光看起来那么清亮,简直像有水一样。
他不大明白是丁月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的,还是因为自己有些改变了,所以看她也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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