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
你的身影
有天会忘记
回忆无形却挥不去
......
一曲终,林简看着窗外下起了小雨。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变得真快。
这代价有几个人付得起?
这代价用一辈子还不清。
真是不错的歌词。
"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催眠治疗呢?那样是最有效的办法了。"安静的车子里,穆天涯清朗的声音响起。
林简侧头,眼前正在堵车。身边的人正看着他。
"啊?"
穆天涯叹气,为林简绑好没绑的安全带,"你又发呆了吧。"
林简有些尴尬,随即海阔天空的一笑,"对不起,我在看下雨呢。刚才的歌挺好听的,我听的有点入迷。"
绑好安全带,穆天涯拿出烟,安静抽了起来,"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吧。"
林简微笑摇头。
烟,晕成了光圈,萦绕在心间。
"想不到你还喜欢听流行歌曲呢。"穆天涯突然说。
林简看着眼前到处都是愤怒的按喇叭的现场,淡淡道,"不怎么听,不过这个人的声音和这个歌很相称。这歌也没那种流行歌曲软绵绵的味道。歌词...不错。"
"拥抱它,这代价有几个人付得起。是因为这句吗?"穆天涯微笑着,抖落烟灰。
林简笑道,"你果真是天生的心理医生。看不出来你还抽烟啊。"
穆天涯熄灭了烟头,前面的车况好了一些,"偶尔抽一下,心情不好的时候。"
"呵呵,心情不好?想不到心理医生也会心情不好啊。"
"心理医生也是人啊,又不是妖怪。你说是不是?"穆天涯对着林简微微一笑。
那笑,看上去很干净,毫无心思的笑。却在还没散开的烟雾之间看上去带着一些勾引的味道。
错觉吧。
林简继续把视线拉回窗外。也许是因为穆天涯长的太漂亮了,所以有些动作看上去很容易叫人误会。
心情,不好吗?
原因呢?
穆天涯看着眼前的灯影重叠的街道,心情怎么可能好呢?和你在一起的每天,都是煎熬啊。像刀子每天折磨着我。锋利的,切碎我的肉体。
"到了。"穆天涯回头对车里的人微微一笑。
"啊?到了。"林简迷茫看着眼前的景致,恍然回神。
"你这么恍惚...连到家都不知道。"穆天涯看着林简道。
林简没说话,默默摸出钥匙开门。
陌生的屋子还有陌生的人。
林简换上拖鞋,准备帮身后的人拿鞋子。穆天涯却是微微一笑,自己从柜子里拿出鞋子换好。
"这是你...第二次来我家吧。"林简问。
"怎么了?什么不对?"
"呵呵,没什么。对了,你真会作饭吗?"
穆天涯刚走进客厅就往厨房跑,末了探出半个头朝林简清爽一笑,"放心吧,我作菜经验丰富。"
半倚靠在沙发上,浓浓的疲倦袭来。
"好吃吗?"
"恩,你做的都好吃。"
好香,是奇怪的香味。
带着血腥。
"林简,林简......"
穆天涯推了推睡着了的林简。几缕发丝垂在眼边,这么脆弱毫无防备的睡颜,没见过。
看得有些入迷。
林简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穆天涯的笑脸。一张精致的笑脸,眼中是自己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那么不堪一击?果真是人老了,连伪装都松懈了。
随即勾起笑脸,"做好了吗?好香啊。"
"恩,你家里厨房没什么东西,刚才出去买了点。"
林简释然笑,"没办法,我的厨房是摆设,冰箱里除了几瓶矿泉水大概没别的了。"
"呵呵。成功男人的通病。来吧,吃饭。"
"哦。"
林简走到饭桌旁,一桌子的菜,不是没有吃过华丽的食物,但是家常菜色做的那么精致的,实在是少见。林简看看眼前的人,一身儒雅的打扮,竟然还会作饭。
"穆医生,你很厉害啊。"
"呵呵,都说了那么多遍了,叫我天涯就好了。而且这些就是家常菜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来,你先尝有一下。"说罢就为林简夹了菜。
林简笑笑接受,吃进嘴里,味道不错,但是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香味。
天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敢轻易叫出这个名字。
穆天涯,慕天涯。
吃饭聊天,坐在一起看电视。这样的生活太惬意了。
最近嗜睡。林简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
穆天涯看着身边的人,浅浅一笑。
该入梦了吧。
入梦。
"林简,林简~~"有人轻轻叫唤。
"啊?"林简迷茫睁眼,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人正是穆天涯。
"林简,去洗澡睡觉吧。等你睡了我再走。"
林简恢复了神志,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又看了看穆天涯道,"都那么晚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洗完澡就睡。"
穆天涯摇头,"没关系的。你先洗吧,我陪你一会。"
林简看了看穆天涯,没在拒绝。直接上楼洗澡。
水流过身体的每寸,温暖的的覆盖在疲惫的全身。
看着花洒中洒出的水,林简微微苦笑。
竟然连洗澡都怕了起来,自从那事以后,他再也没用过浴缸。
倒出沐浴露,抹遍全身,是带着一些淡淡清香的泡沫弥漫在空气之中。合着水蒸气一起舞动。
好热,好闷,快要窒息了。
林简看着水蒸气弥漫的浴室,似乎原本有限的空间开始变得不着边际。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入口。
大腿这里,怎么会有多出个硬块?家里又没蚊子。
林简低头,水气氤氲之中,竟然看到了金色的--鳞片?!
"啊!!!!!!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不是的,是幻觉,是幻觉。
啊!
两条站也站不稳了,软软滑倒在浴缸里。刚才还没塞住的软塞,现在已经把浴缸的出水口堵住了。
水面迅速升高,开始淹没他的身体。
而身体,早就凉了个透。
林简看着自己的腿,不!那不是腿,是一条鱼尾。
"啊!"
"林简......林简......"
林简张眼,眼前的青年紧锁眉头满眼焦急。自己躺在卧室的大床上,裹着浴巾。
他呆楞了片刻,看着眼前的人,头痛,然后记忆突然而来,"啊!我的腿!我的腿!"
恐慌,惊谔。
"天涯!我的腿没了......我...我长了鳞片...天涯,天涯!"他慌忙之间抓着穆天涯的手。
穆天涯连忙安慰道,"林简,那是幻觉!你冷静下!"
"不,不是幻觉!"林简挣扎起来,扭动着身体试图站起来。
"怎么办?我一定是被诅咒了!一定是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我知道了!那些失去的记忆就是我的错误!天涯!天涯!我被诅咒了!我被恶魔缠身了!"
"林简!那是幻觉!"穆天涯拉着林简,试图安慰他。
"不是幻觉!我快死了!"
"林简!"
"没人来救我!啊!啊!"林简挣扎的越发用力。
"林简!林简!你冷静点,那是幻觉!你看看你的腿,没事情,没有鳞片!"
穆天涯猛的拉开包裹在林简身上的浴巾,那是两条极修长的腿,皮肤有些苍白。林简看着自己的腿,看上去完好无损。
他呆楞了片刻。
身边的人抱着他,越发的紧。穆天涯抱着林简的身子,把浴巾裹紧,"没事的,只是幻觉,只是幻觉。林简,没事的。"
林简看着一片凌乱的床单,和眼前对着自己柔声安慰的人。
"天涯......我...大概已经疯了..."
眼泪,还有绝望的哭泣。
这个人的脆弱,只有崩溃的时候才可以看见。
穆天涯轻轻拍着林简的肩膀,把他揽进怀里。
"没有,你只是...有些情绪不稳定而已。"温柔似耳语,穆天涯低低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
"你骗我。"
穆天涯摸着里简半长的发,"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我...一定会的。"
"好不...了了。我...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了。"
低低的哭泣,林简的眼泪滴落在穆天涯的衬衣上,沾湿。
穆天涯把怀里的人抱紧,紧的快要窒息,"林简...求你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好难过。"
林简猛得推开眼前的人,神色凄楚而惊异,带着未干的泪痕。
"你...你说什么?"声音早就破碎,带着哭过后的低哑。
穆天涯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苦涩一笑,"难道我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林简看着眼前的人,然后低头,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潇洒的浅笑,"穆医生,别开玩笑了。一点也不好玩。"
穆天涯也是笑,笑得却半是伤感,"难道我看起来很像笑话?"
沉默,是片刻的沉默。b
笑容,也有些瑕疵,任凭谁看了这样带着泪痕的笑容,都会心痛,"可是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
穆天涯笑着抓起林简的手,"朋友?朋友会这样整天跟着你?陪你上班下班,为你作饭等你睡觉?"
"对不起。"林简觉得自己的手被抓得生疼,可是不敢叫,不想叫,也不能叫。他能说的,也只有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声音,仍然温柔如许。
穆天涯放下那柔软而冰冷的手,轻轻握着,"你知道,我需要的不是对不起。"
林简笑着道,"可是你也该知道,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即使你对我再好。我们是同性。"
依旧沉默。
穆天涯面无表情的起身,"林简,你该穿上衣服睡觉了。今天很晚了,休息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穆...天涯..."
"不要说了,我知道了。"
林简看着站在一边的人,怅然。却还是抵挡不住恐惧,只能由他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林简抱着头,那里正在叫嚣,疼痛。
支起身子,拿起电话,拨通自己的号码,"喂~"
电话那边是王秘书的声音,"喂,这里是XX公司,请说。"
"是我。"
"咦?是林总啊,您怎么又打电话来了?有什么吩咐吗?"
"我是来和你说声,今天不来上班了。"
"你今天早上不是打过电话来了吗?说自己生病了,不能来了...还吩咐我......"
"停!小王,你刚才说什么?"
"......林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您病的很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发烧了?"
"你刚才说我早上打了电话来了?"
"是啊。就是九点多的时候。你还咳嗽来着,是您没错啊。声音是你的,号码也对啊。"
林简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颤抖到拿不动话筒。
话筒跌落在地,那头传来王秘书的声音,"喂!喂!林总...怎么了?"
林简无力勾起电话,"我没事...那么就这样了。挂了。"
这次不是幻觉吧。
林简看着电话上的电话号码,确定自己曾经打过公司的电话。
那么,就是真的了?
拨通这段日子来最熟悉的号码,转念一想,通了一声,再挂断。
林简看着阴沉的天,一阵恶寒。
不对,也许是自己半睡不醒的时候打的电话。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记忆也没有呢?明明交代了那么多事情。
"叮铃铃......叮铃铃......"
是谁?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喂......"颤抖着接起电话,林简屏住呼吸。
"林简?你声音怎么那么奇怪?"
是他?
心里的大石落下,不知怎么的,泪水迷茫了双眼。
"...天涯,是你。"太好了,是你,不是别人。
"是我啊,我是来问问你身体怎么样了?我看你昨天情绪不是很稳定。"
林简玩弄着电话线,不知怎么开口,但是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还是启口,"我没事,就是...你等下可不可以来一下?"
那边传来轻快的声音,"恩,可以。你在家等着我,我大概二十分钟就到。就这样挂了吧。"
"恩,天涯...等...一下。"
"恩?怎么了?"
"谢谢你。"
"你这人真是...谢什么啊。先休息下,我等下就来。"
客厅里,坐着林简和穆天涯。
林简想,大概这就是电视里那些被唾弃的女主角的心情。不能给予眼前的人更多,可是又只能求助于他。
"穆......"
那人连忙打断,"叫天涯。"
他把手指交握,尽量不看那人的眼睛,尽量的放松,"恩,天涯。我刚才遇到了奇怪的事情,我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发生了那件事情。"
"怎么了?"穆天涯移近林简,轻轻揽着他的肩。
林简悄悄看了一眼穆天涯说,"今天早上...我因为昨天的事......不太舒服。所以准备准备请假休息,可是打电话的时候......我的秘书竟然说我已经打过电话给他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天涯,这到底怎么回事呢?天涯?"
林简低着头轻轻的问,却不见有人回应,于是猛一抬头,只见天涯满脸笑意的对着他,"林简,是不是太累了呢?出现了幻听和记忆错乱?"
"啊?"
"也就是说,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只是你不记得了。"
"是...这样吗?"林简低头自问。
"应该是这样的。"穆天涯摸着林简的头,那是极其柔顺而凌乱的发死,不像以前那么潇洒不羁,现在的林简,早就不是当初那人,"林简,累的话,靠一下吧。"
那语气,任凭谁也无法拒绝吧,更何况是心神疲惫的他。
林简看着天涯的眼睛,那是深得不见底的迷惑。
他慢慢靠在穆天涯怀里,那人的胸膛,有着安心的味道。却总是略带一些冰冷。
周言说:"林简,要是我死了,你就会离开我了对不对?"
林简说:"周言,不要乱说,你不会死了。"而心里的话却是:你死的话,离开的不是你吗?怎么能说我离开你呢?因为从一开始,放弃这份感情的就是你啊。
所以那时候就乱了。
周言说不要住在这房子里,于是他也就在外面租了房子住。直到他住院。
穆天涯看着林简微微颤抖的眼皮,知道他此时的慌乱。
然而该慌乱的,一直是他自己啊?
他慢慢撩起林简的发丝,那是他痴迷的容颜呵。可笑,眼前的人却一再拒绝。
轻轻张口,其实......早就失去等待的心情了吧。
歌声,萦绕在耳边,林简想睁眼,却睁不开眼。感觉身子一轻,好象被拦腰抱起了。
然后,被轻轻大放下,是柔软的床。是他的卧室。
有什么东西覆在唇上,是有些冰凉而柔软的触感。
有些迷乱的神志,林简想起多年前自己荒唐的日子。不时的换伴侣,不时的出去游戏人间。
那时候,似乎也有过这样冰冷而舒服的唇。
有什么液体被灌入,是某人的舌轻轻挑开他的唇。
"咳...咳......"
是酒!
他仍然想睁开眼,死命的挣扎。
穆天涯看着在他怀里挣扎的人,嘴边流淌着琥珀色的液体,晶莹,带着些许酒香。
幽雅的勾起笑容,穆天涯享受这一刻。享受林简此时受伤的表情,享受他找不到方向,迷失在他身边的样子,更加享受,他那挣扎不出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