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商脑袋轰的一声,差点炸了。天啊,事情怎么弄到个地步?这是洛子商始料未及的。
忆秋年本来还存一线希望,看见洛子商这反应,气得差点吐血。枉费他在别人面前信誓旦旦,简直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
洛子商连忙跪倒在地,"徒儿,徒儿知错了!"
"哼!一句知错了就完了?你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可是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一个是自己深爱的伴侣,一个是自己醉后造孽的无辜牺牲者,他们都没有错,错的人是自己。可是无论怎么办,伤害的人都是对方!洛子商陷入无尽的苦恼,半天也答不上来。
"我,我......"
风之痕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吭声。这会儿看洛子商那样儿,腾的站了起来。
看见风之痕的反应,忆秋年心里比洛子商还毛。他怎么会不明白风之痕心里想的?抢在风之痕前面,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洛子商脸上。洛子商嘴角立刻见了红。
"混帐!"忆秋年一部分是恨铁不成钢,更多的是想要救子商。
风之痕一把拨开挡在前面的忆秋年,用又怒又悲的双眸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洛子商。他一伸手,"唰"的亮出了魔流剑。
忆秋年暗自叫苦,知道风之痕真是急了。这个时候,谁也劝不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风之痕又何尝愿意?可是想到白衣该有多伤心,风之痕的心就如刀绞一般。
风之痕扬起魔流剑,照着洛子商的肩膀就砍了下去。
洛子商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不闪不避。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抢身而上,举手握住了魔流剑。
这个时辰,白衣本该在后山练剑。
可是忽然的,白衣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才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走到门口,正听见说天忌有了洛子商的孩子,白衣象给人当胸赞了一掌,痛的身形一晃,扶着门边才没倒下去,气儿半天都匀不上来。
那屋里才没说上两句,就看见风之痕的剑要落在洛子商身上,白衣什么也顾不得了。慌忙挡在洛子商身前跪下,用手握住了剑锋。虽然风之痕并未在剑上贯注真气,但是魔流剑毕竟锋利无比,白衣手上立时划开两道深深的剑痕,鲜血顺着血槽就流了下来。
"爹亲,不要,不要啊!"白衣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洛子商看见伤了白衣的手,急忙扯下一片衣襟,慌里慌张的帮白衣包扎。
风之痕拉起白衣,搂在怀里,心疼的不行。对白衣说,"吾儿,你想怎样,爹亲都依你!不管是天忌,是洛子商,你想让谁死,爹亲就去为你杀了他!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不,不,爹亲。我不要他们死,谁也不要死。"
白衣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来,艰难的对子商说,"子商,你若是,若是喜欢他,就,就娶进门来吧。"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又不听话的淌了出来。
白衣的每一个字听在子商的耳朵里,都好比一把尖刀插在他的心上。爱情本来是自私的,独占的。白衣说出这样的话,要下多大的决心!这简直就是要牺牲自己的幸福!
白衣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他怀了你的孩子,你要是想扶他做正室,我,我也可以同意。"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要你明白,我爱的人始终只有你,只有你!"洛子商再也无法控制情绪,紧紧地抱住哭泣的白衣。
第九章 一地离怨一地霜
爱情和责任大部分时候是两回事儿。洛子商就算只爱白衣一个,他也得对天忌和他们的孩子负起责任。这就是现实。
而忆秋年必须花费大量的精神来让风之痕接受这个现实。这大量的精神包括,找出一百个让子商把天忌也娶进门来的理由,以及身为爱妻试剑石所造成的肉体上的伤害以及精神上的折磨,还要学习如何做出更美味的料理来讨好爱妻,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忆秋年对洛子商恨得牙痒痒的,为这小子干的好事擦屁股,容易嘛?!
白衣却比风之痕更快的接受了现实。他是个太善良的孩子,不忍心让子商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虽然很伤,很痛,但是因为爱,白衣都愿意忍受。
可就在洛子商家要准备三媒五聘、八抬大轿去迎娶天忌的时候,千飞岛传来一个噩耗,天忌失踪了!连带侍女容衣也不见了。
天忌是遭人绑架了还是在侍女的帮助下逃走了?现场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如果是前者,那绑架者想必不是一般高手;若是后者,那容衣这个小丫头也不可小看。但是一切都是猜测,真相不得而知。
步云崖和千飞岛各自派人寻找探察,一过数天,却仍然毫无消息。
就在千飞岛出事的时候,希望宫城也来了不速之客。真乃多事之秋!
来人正是销声匿迹已久的神秘人物邹纵天!
只见邹纵天满身血污,面目狰狞,一步一步走近希望宫城主殿。他一边低声的笑着,一边挥洒一把锐利无边的利剑,杀的众人心惊胆寒。
此人一出,正是风云变色,鬼哭狼嚎,惊的紫嫣夫人花容失色!
其他人哪里挡得住这个煞神?就在危急之际,一阵冷风蔌然而起,一道剑气破空而来。正是守在希望宫城的魔流剑风之痕!
由于洛子商干的好事,步云崖不得不准备娶天忌进门。白衣心情郁郁寡欢。忆秋年和洛子商忙里忙外一团乱。而风之痕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搬到希望宫城避开那些让他不愉快的事情。何况他也答应了人家要照顾雅瑟风流,所以他才会出现在此。没想到一出场就遇到大角色。
邹纵天被剑气震得退了半步,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紫嫣贱婢!你又傍上了哪一款厉害的角色哦?来来来,让我验收一下,看看比起前面的几个,这个到底算虾米等级?"
话说着,邹纵天挺剑而攻,又狠又准!数十招过后,风之痕心下明白,此人实力非凡,不是轻易能取胜之辈,更加小心的应战。
就在两人战到三百回合的时候,邹纵天使出一招"飞蛾夺火"直取风之痕面门。风之痕用剑一格,直撄其锋,却听魔流剑一声脆响,应声而断!
就在风之痕错愕危机之时,忽然一道寒光乍现,直射邹纵天。
邹纵天急忙收势,闪过一边。
"哈哈!瞧我的!"只见一个浓眉大眼、声似洪钟之人傲然而到。
邹纵天一看对方来者不善,自己以一敌二恐怕占不了便宜。冷哼一声,却乘其不备,掳了紫嫣夫人,才抽身而退。挲玄音一声令下,命人追赶。
来人大喝一声,"不要追了!"
"为何?"挲玄音不解。
"凭你们,追上能杀了他吗?" 挲玄音被问的哑口无言。
风之痕说,"在下风之痕。敢问阁下如何称呼?救命之恩,来日定当图报!"
"我是丰魁刑天师。虾米救命之恩不恩的,就麦罗嗦了!我是感应到此地有鬼气才来,那一剑也不过是刚刚好。休得再提吧!"刑天师此人古道热肠,路见不平拔剑相助是他的爱好。
刑天师叹了口气,"唉,金子陵你这个夭寿的,你铸的剑又出来乱世了。我咋能让你置身事外呢?"
风之痕听出话外之音,请益道,"阁下识得此剑?"
"恩,此剑名曰‘沾血冰蛾',是金子陵年少之时的成名之作。那时他年轻气盛,所铸之剑也是锋芒毕露,不留余地,甚是恐怖。你看,连你的剑也断了不是?可以说,几乎无剑能与之匹敌。却不知道此剑是如何落入此人之手?疑问,疑问。"
金子陵所住之地,名曰寂山静庐。顾名思义,就是一处寂寞安静的世外之源,可见主人不爱热闹,喜欢恬淡的生活。
窗外烟雨微朦,残花遍地。
金子陵昨夜整晚都在做梦,睡得极不安稳。清晨早早醒来,倚着窗边发了半天呆。
半晌,才醒过盹来。披衣起身,走到书案之前,提笔挥毫,写下一首诗。
醉夜方闻苦茗香,幽词浅曲味更长。
相逢调笑两不寐,一地离怨一地霜。
才刚写完,外面就传来了嘈杂之声。
金子陵一皱眉头,开门出来观看。原来是丰魁刑天师那个大嗓门儿正跟认吾师在吵吵。
刑天师一看见金子陵,就扑将上来。金子陵很伶俐的一躲,闪在一边。
刑天师哼了一声,说"你这个徒弟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我是谁?凭咱们几百年的交情,还用通报?!"
认吾师心想,"得了吧,师尊特地交代,此人若来,不可轻易放入,能说他不在就说他不在。"
金子陵心里直叫苦。只要此人一来,准没好事。难怪睡不好,原来是有预兆。
嘴上却说,"天师,抱歉,吾身染微恙,徒儿也是不忍心让吾操劳,才一概挡驾。既然好友来了,少不得让吾款待一番。"说着,使了个眼色给认吾师。认吾师连忙招待刑天师到客厅去喝茶。
金子陵叹了口气,回卧房去换衣服。等来到客厅,却发现又多了一个人,竟是忆秋年。今日的静庐还真是热闹。
两人来的目的虽然不同,却都是因为同一把剑。
金子陵听说‘沾血冰蛾'再出,也大吃一惊。当初他把此剑赠送给一位故人,后来那人亡故,‘沾血冰蛾'也下落不明。此剑是他心血,堪称绝世神兵。若果真落入歹人之手,实非武林之福。
刑天师告知他这件事情,无非是要他想个法子,克制此剑。毕竟他是‘沾血冰蛾'的铸造者,最了解‘沾血冰蛾'的特性。
忆秋年来访金子陵,却是为了风之痕。魔流剑断,风之痕连防身的兵器也没有,这让忆秋年怎么放心?虽说可以让风之痕先用他的‘飘渺之狂',但是金子陵的剑都是根据剑者的特质量身订做,‘飘渺之狂'未必最适合风之痕。
金子陵对忆秋年颇为欣赏,风之痕的剑又因为‘沾血冰蛾'而断,所以金子陵也不好拒绝,于是答应为风之痕铸造一把配得上他的好剑。
好容易送走了两位客人,金子陵觉得身上疲倦,头又开始疼。
认吾师忙扶他回房,给他拿出素日吃的药丸,服侍他用花果茶送下。
看着难受的金子陵,认吾师不禁埋怨。"你说你,你还敢答应别人铸剑!自己的身体不要了是不是?"
金子陵一声苦笑,"现在是什么世道?到底是师傅说了算还是徒弟说了算啊?"
认吾师帮他拉了拉被子,哼了一声,"谁说的对,谁就说了算!"
转身,认吾师欲把茶杯放回到书案之上,却看到书案之上的诗词。
他默不作声的将笔墨收拾起来,半晌,又回过头,闷闷地对金子陵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金子陵听了这话,心中微愠,冷冷的说,"平日里不管束你,真当自己是主子了?这么多话!"
认吾师心知金子陵的脾气,叹了口气,走了出去。金子陵虽外表对人和蔼可亲,毫无架子,但是骨子里仍然是千娇百贵的王孙。他最恨别人窥到他的心事。认吾师的话正插中他的痛处,让他怎能不恼?
金子陵看着认吾师的背影,心里也有些懊悔,毕竟他是关心自己,何必伤了他的心?唉~
第十章 坎坷天涯路
古洞之内,阴暗潮湿,地上毒虫肆虐,四处都散发着一种死尸之气。
邹纵天将紫嫣夫人绑在石床之上,用筷子夹了一条蜈蚣,作势要送进紫嫣口中。紫嫣脸色都变了,几欲呕吐出来。
正在此时,兵燹来到。
兵燹看见他们两人,呵呵一笑。"邹纵天,你应该照照你现在的样子,多么的可怕!不要吓坏了这位美丽的夫人啊!哈哈......"
邹纵天哼了一声,抬起紫嫣的下巴,"这是拜谁所赐呢?贱人,你说!" 紫嫣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兵燹在一旁仿佛看热闹一般,毫无怜悯之心。忽然想起什么,对邹纵天说,"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们的好戏吗?"
邹纵天哈哈一笑,说,"对啊,我差点忘了正题。"话没说完,邹纵天出手如电,反手一把摘下兵燹的面具。
兵燹又惊又怒,拔刀就砍。
邹纵天边笑边躲,"哈哈,你师尊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面!还害什么羞嘛!况且你也算生得俊美神逸,遮起来岂非可惜?你不觉得你与这个女人长得有一丝丝的相似吗?"
兵燹闻言,手上攻势虽不停,心里却起了变化。忍不住瞄向紫嫣夫人。
邹纵天毕竟是兵燹的师傅,太了解兵燹此人和他的招数,三下五除二就将兵燹制服。他一把将兵燹推到墙壁之上,用一种恶毒的口气对他说,"你看,床上那个贱人就是你的母亲。她为了你父亲的财富,与人合谋杀害了亲夫,还要杀死你!若非我是你父亲的至友,把你救了出来,抚养你长大,你早就死了!你恨她吗?恩?"
兵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知道的身世终于知道了。但却是如此的不堪!
紫嫣夫人听到邹纵天的话,又惊又喜,又气又急!喜的是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能与儿子重逢,气得是邹纵天在儿子面前黑白颠倒,挑拨离间!
兵燹冷冷的问邹纵天,"有什么凭证?"
邹纵天一笑,举起手中的白玉面具,说,"这是她亲手所制的白玉面具。当初我抱走你的时候,特地带出来的。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带着它吗?"
"哼,我自会去查证,你最好莫让我知道你敢骗我!否则,我会让你尝到数百倍的回敬!"兵燹推开邹纵天,夺过面具,飞跃而去。
邹纵天转过身,对紫嫣说,"你看到你的儿子了,满意吗?他现在已经如同我一样,是个十足的恶魔了。不,应该说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哈哈哈哈,怎样?我的教育还不错吧?"
紫嫣气愤难当,"你真是恶毒!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你怎么忍心?"
邹纵天说,"其实也不能全怪我啊,有其母必有其子嘛!他的毒辣恐怕是遗传自你。你连自己的丈夫都能杀,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
"你这个母亲可是不称职哦!你要感谢我帮你将他抚养长大。我特地收集各种珍贵的毒物给他吃,让他百毒不侵。但是这个孩子小时候真挑食啊,我给他做的那些好料他都不喜欢吃。为了他长身体,我只好杀人,活剥了皮做成控肉烧,这样他才比较爱吃啊。"听得紫嫣胃里翻江倒海,呕吐不止。
邹纵天嘿嘿一笑,继续说,"我不光喂养他,还教他剑法。这个孩子天资聪颖,居然自己从剑法中悟出一套刀法,真让我这个师尊欣慰。另外,我除了是他武学上的师尊之外,还是他成人的启蒙之师哦!悄悄告诉你,他身体的甘美,连你也望尘莫及!他的年轻和貌美,是现在人老珠黄的你所不能比的!哈哈哈......他还对我很孝顺,你知道我是怎么从玄冰峰脱困的吗?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亲手把我救出来的。你把我锁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数十年,你的儿子又把我放了出来。哈哈哈......想不到吧?有趣吧?"
紫嫣听了,几欲昏厥。她可怜的孩子,就这样被邹纵天折磨着长大!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对孩子从来没有尽过一点责任。现在他堕入地狱,自己又该如何呢?
天忌醒来,觉得全身都冷,血液象是结了冰,在血管里都流不动。
窗外是风雪交加的声音,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这里绝对不是千飞岛,这里是哪里?
天忌心中疑问,挣扎着要起身,身上却毫无气力,一下子摔到床下。
就在此时,听见有人进屋来。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天忌抱起来,放回到床上,帮他盖好被子。
那人说,"我的心肝儿,你现在的身子,不可以乱动哦。会伤着自己的,听见没有?"
天忌听到那富又有磁性的声音和轻浮的语调,全身一震!是兵燹!
兵燹拍了拍手,容衣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
兵燹笑着接过来,要亲自喂天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