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viburnum(短篇合集)

然后就是慌手忙脚抽面纸擦桌子的声响。
对面的家伙站起来了，冲tetsu瞪着那双小眼睛，还指了指被溅上了咖啡的衬衣领子，接着又给他看自己刚刚用来擦显示器的面纸。
极力忍住了所有表情，tetsu学着刚才ken的样子指了指电脑，等到狼狈的家伙无奈坐下，他快速输入了一行文字：
"反正你那件衬衣也已经是昨天穿过的了，今天正好该洗了啊～～～"
"......"省略号，紧随其后的是一大排的"||||||||||||||||||||||||||"
Tetsu捂住嘴，一种自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经常忍笑到内伤的预感慢慢从心底升起。
......
事实上，在后来的日子里，ken并没有时常令tetsu忍笑到内伤，他还算是个在工作中安分守己的人，并未如预料中的那般不分场合的通过msn骚扰tetsu，于是，最初的担心到后来慢慢变成了期待，tetsu偶尔会在听到隔断那边传来的键盘敲击声响起时下意识的停下动作看看是不是会有对话框跳出来，或者在听到ken打电话的时候渐渐让心思被那个比自己还稚嫩的声音牵着走到老远。
不，这不对，这很反常，真的很反常，tetsu想。
但是，每当那家伙和他一起留下来加班的时候，他却又会沉浸在面对面坐着却要网聊的诡异可笑甚至是闷骚的游戏中去，于是，他明知道这很反常，想控制，却总是力不从心，即使是他渐渐发现ken发起的聊天话题越来越有接近他私生活范畴的嫌疑时。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呐～～～啊？有吗有吗？"
"有。"皱着眉看了那个撒娇一样的鬼问题半天，tetsu用最简单的方式回复。
"......哦......"
"干吗这种口气？"
"失望啊。-o-"
"这有什么好失望的？"tetsu突然想要逗逗藏身在隔断对面的家伙了，"还是说，你想做我女朋友来着？"
"没有啊......"仍旧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口气，可接下来的话却让tetsu一下子愣住了，"我是想让你当我女朋友来着～～～"
终于看到那三条波浪线固然很让人高兴，但是话语的内容却总也不能满足tetsu心理上总也抹不去的那么一点大男子主义，于是，只挑起来一边嘴角的笑了笑，他回复ken。
"那你要继续失望了，我对此没有兴趣。"
"......哦......"又是个明显表达了郁闷的回答，不过这种郁闷或是失落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哎，那，我要是同意做你女朋友，你就会答应吗？"
"你说什么啊......"一头黑线，tetsu几乎用脑门敲键盘。
"怎么了？看不上我？哎我可是家务全能呐～～～"
不行了。
Tetsu捏自己的脸颊。
真的不行了，这太闷骚了。
不，应该说这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闷骚限度。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居然和一个如此闷骚的家伙越走越近终于近走到坐成了对桌，并且在不知不觉中被那种闷骚氛围渐渐同化，甚至还偶尔会在始终容忍了这种闷骚的基础之上加以发挥给予自己也跟着闷骚起来的配合与呼应。
不行了不行了，这真的真的太不正常了。
"你想什么呢？哎哎，醒醒～～～"对方催促的口气让tetsu脑后升起一团怨念。
他刚刚那么认真的在烦恼，可面前这块半透明隔断板对面的家伙却仍旧死皮赖脸，他很想站起来看看ken究竟在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着电脑，可一想到有可能见到的猥琐面目时又立刻退缩了，结果，tetsu到最后也没有动动屁股离开椅子，他只是无奈看着屏幕，无奈的回复对方："我醒着呢。"然后无奈的看着更为恐怖的问题紧跟着出现。
"tetsu，问个小小的问题，你觉得我怎么样呐～～～？"
那回，ken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他嘴角上扬盯着显示器半天，才看到了一句"我要继续工作了，不然真的要熬夜了。"出现在屏幕上。
他有点真的真的失望了，不过好在他是足够有耐力的人，于是，他收起了自己准备好的，诸如"你和别人kiss过吗？"、"想不想跟我kiss个？"、"我这方面技术很好的"之类一大堆逐级递进越来越少儿不宜的问题。
Ken专心工作了，虽然他已经开始做下个星期份额的事了，但他还是乐于留在公司加班，好吧就算他是动机不纯的好了，是又怎样？这年头单纯有罪的。
想像着面前这块半透明隔断板那边那小东西可能会出现的害羞表情，ken不禁挑起嘴角，眯着小眼睛笑了。

 

 

第二章

Tetsu一开始并没有想到ken居然是个行动力如此之强的人，不，应该说他从一开始直到最后都从没想到过这一点。
那个小小的对话框，似乎已经不再满足于只是在加班时候经常跳出来给他提提神了。除了愈加少儿不宜的问题接二连三出现之外，那个经常眯缝着一双小眼睛露出好像在琢磨着怎么把tetsu进一步诱骗到自己被窝里的表情的家伙，终于开始跳出msn的局限进一步展开更为实际的行动了。
从早上那杯浓香四溢的咖啡开始。
接连三天都在自己桌子上看到已经说不上是否特意为他泡好的咖啡，tetsu开始逐一浏览同一楼层的女社员，他按照以往的惯例认为这一定又是某个不清楚他性趣所在的小姑娘的所作所为，他甚至做好了某天早上来到公司时会看到咖啡杯子底下压着的情书的思想准备，但是，当他某天早上真的在咖啡杯子底下看到了一张小纸条时，当他看到那称不上秀气也够不着潇洒边际的字组成的"是不是味道好极了啊～～～"这句话时，当他看到"啊"后面那三条天杀的波浪线时，他觉得自己都要笑了。
是气笑的。
"你是不是男人啊。"终于第一次主动给ken发了消息，tetsu看了看那张压在鼠标垫下面，露出一点边儿来的纸条。
"小川大人您要亲自检验么？=__,=++"
很快就出现的回复让tetsu松了口气，他想了想，然后再次提问。
"我不喜欢做肉检员，但是，你的行为是不是太少女情结了？"
"......"标志性的省略号后面并没有跟着标志性的那一大排黑线，而是在片刻后出现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回答，"那也许正展示了我纯洁无比的内心世界吧......"
Tetsu很想把那杯咖啡一扬手泼到隔断板对面去，考虑到有可能会伤及无辜才忍耐下来，揉开说不上是为了什么皱着的眉头，他轻轻叹气。
"纯洁？你？"
"不可以么？"
"不是不可以，只是不像。"
"很多真相都掩藏在表面现象以下，你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现象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可我真的没看出来这里面有什么本质能和纯洁划等号。"
"喂喂，你可越来越损了啊，如果说这是网聊的收获那我真是太失败了呐～～～"
心里想着这家伙难道连受挫时都会有颤音出现在话尾吗，tetsu再次质问他。
"那么，你和我搭讪的原本目的是什么？"
"给你的生活增添乐趣啊。"
"算了，你是天使么。换个我愿意相信的理由。"
"那好，我说实话。我的原本目的是把你勾引到我床上去。"
那句话出现的时候tetsu一点都没觉得不可思议，最近"床"这个词已经出现频率很高了，而且更让人郁闷的是从昨天开始那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张很闷骚的双人床的小图片取代了实际的字，对此tetsu有不好的预感，他开始想很可能过不了多久其他一些经常挂在ken嘴边的不良词汇都会被某个实际图片来代替，真要是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控制不住一扬手把咖啡泼到隔断板对面去的吧。
"我认为我这个年纪的人有足够的自我保护意识了。"原本想要还算含蓄的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但是那边的回复来得很快。
"如果你自我保护意识足够强，还会和我聊这么久吗？"这句话跳出来的时候，tetsu听到了从对面传来的一声低低的坏笑，然后，紧跟着就是另一阵敲键盘的声音，ken在那之后补充，"或者，你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接受我的邀请吧～～～"
"北村先生，控制一下你的波浪线使用频率好么。"tetsu开始黑线，因为那家伙的一语中的。
"哎？？为什么？多可爱啊～～～"
"一点都不可爱。"
"为什么为什么～～～？"
"你多大了。"
"波浪线和年龄有关系吗～～～？"
"太幼稚了不是么？"
"没有吧没有吧～～～"
"够了别再用了！"
"总要给我个理由呐～～～"
"我头晕。"
"那你大概是看电脑太久啦～～～去阳台活动一下吧～～～"
"是被你的波浪线折磨的。"
"哎～～～？？？怎么会～～～？"
......
Tetsu受不了了。
把那张鼠标垫下面的纸条抽出来，他拿过笔在背面写了一行简单的字，然后团成团一扬手扔到了隔断那头。
被打到头的时候真的很意外，手忙脚乱把跳到地上去的纸团捡起来，打开，ken先是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你再故意用‘～'的话，以后我决定还是直接用声音和你交流。"
撇了撇嘴，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把对面那只猫给惹毛了，ken抽出笔，正在琢磨该如何回复，却发现手里这张纸条正是自己早上留给tetsu的那张，于是，刚刚升起一点点的歉疚表情刹那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比波浪线还浪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鬼笑。
"声音的话，也要看是哪种声音呐。"ken在心里这样想，然后，他略微收敛了一点太过明显的阴谋外露的神色，仍旧用那种称不上秀气也够不着潇洒边际的字体又在那张纸条上加了两句看起来很是罗嗦的话。
"对不起我错了！！>口<我再也不乱用‘～'了！如果再犯的话请您赏赐我天马彗星拳吧小川大人！【北村某人猛虎落地式跪拜道歉中】"
检查了一下有没有错别字之后，ken把纸条小心团好，又小心扔了回去，然后，在听到那边传来的，在纸片被打开的悉簌声之后，那控制不住的低沉而且柔和的笑声时，ken轻轻的长出了一口气。
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满分，一句表扬，一点赞许，一个微笑，以及一大串难以自控的波浪线。

□□□自□由□自□在□□□

前头说过了，tetsu认为ken是个很有行动力的人。
没错。
绝对的。
在纸条事件之后的一个星期之内，这个从几乎完全不熟悉到一点点渗透进他的日常工作的男人，终于开始朝他的私生活领域进发了。
当然，在此之前ken就问过他什么女朋友之类的鬼问题，不过那都属于拉拉打打笑笑骂骂的阶段，而现在，这家伙是真的......
开始玩真的了。
"呐，tetsu。"好像个欧吉桑一样的端着手里的茶杯，ken难得的慢条斯理的开口，"周末去我家玩儿吧。"
"为什么？"都有点不习惯直接面对面说话了，tetsu小心打开碗面的封口，却不曾抬头看看那家伙的表情。
"不为什么啊，为什么要问为什么呢，为什么非要为了什么呢......"更加欧吉桑的口气和找打的绕口令说话方式令人不敢恭维，ken放下杯子，看着对方手里热气蒸腾的所谓食物，皱了皱眉，"我说你能不能不吃快餐呐。"
"加班难道要用鹅肝羹当夜宵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tetsu仍旧没有抬头。
"总之，明天开始不要再吃泡面了。"第一次好像在命令般的说话，ken用难得的严肃表情看着对面正准备掰开方便筷子的小东西，他看了几秒钟，然后有点突然的开口，"明天开始，如果再加班的话，我来做便当吧。"
"啊？"他终于抬起头来了，表情是足够的惊讶，"你会做饭？"
"是啊。"有点得意，"不是早就说了我家务全能的嘛。"
"可是，一个大男人......"没有接着说下去，tetsu只是抿了嘴轻轻笑。
"真正的大厨师不都是男人嘛～"小心控制着自己话语里的颤音，ken继续唠唠叨叨，"再说自己做饭比较省钱呐，我家里成员又多，每一个饭量都足够大......"
"你结婚了？"下意识的问了一句，tetsu不知怎的突然开始心跳加速了，"还是说......兄弟姐妹很多？"
"兄弟姐妹？不，应该说是孩子吧......"又把茶杯端起来了，那种眯着眼看似很幸福的表情让tetsu心里有种不易察觉的轻微失落感浮现，但他很快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轻轻"哦"了一声之后，他低头喝了一大口面汤。

□□□自□由□自□在□□□

在tetsu的舌尖被滚烫而且辛辣的泡面汤烫得疼了两天之后的第三天晚上，在周五也加了班到晚饭时间之后，ken终于拉着他去自己的家了。
说实话tetsu不愿意，他总是控制不住对ken所说的什么家庭成员而且还是孩子很多的话耿耿于怀，然后，等到自己终于没能拉下脸来拒绝而带着十二万分的不情愿勉强踏进ken的家门时，所有的耿耿于怀全都变成了欲除之以后快的冲动。
就在tetsu看到了ken家里那一屋子的猫时。
"来来，认识认识，这是2号，这是5号，那边那个是8号，哎？4号哪里去了......"
"你等等......"tetsu想，如果现在有键盘的话，他一定要输入一万条黑线来发泄一下。
"哦～～这儿呢！"从冰箱上头把试图躲起来的猫咪抱下来，ken似乎根本没发现对方的情绪波动，"tetsu，你对猫不过敏吧？来抱抱～有点重，4号是饭量最大的。"
"你所谓的家庭成员......就是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tetsu觉得自己足够有耐性。
"是啊，这都是我的宝贝。"把肉肉的猫咪塞进tetsu怀里之后，ken给凑过来撒娇的另外几只挠了挠下巴，然后用那种和猫很相像的表情冲他笑，"你不会以为我结婚了还孩子一大堆吧～～～"
"你自己说的啊......"突然脸红了，很红，tetsu知道，因为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脸颊在发烫，于是他决定转移话题，"那个......一共，8只猫？是么？"
"7只。"简单回答着，ken故意不解释原因。
"可是你刚刚说8号......"想要找到印象中被定名为这个号码的小家伙，却看花了眼。
"那只。"指了指在tetsu脚边刚走过的小猫，ken轻轻笑，"我是从2号开始排列的。"
"为什么？那1号呢？"
话一出口，tetsu才突然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因为他看到ken已经从眼角射出比波浪线还波浪线的波浪状光芒了。
"1号啊～～～"好极了，现在连语调都跟着波浪起来了，"1号就在你眼前啊。"
"......"没有说话，因为一瞬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tetsu知道这时候只有不开口才能让这个满脸都写着阴谋的家伙找不到空隙，但是，对方似乎根本不打算让气氛变得沉默。
"我说tetsu，你要不要排在我前头？"侧过头来看着对面已经快要用猫来扔他的人，ken用把握到恰到好处的尺度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