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宰相----易水西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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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话,瞪着美丽的眼睛看着我,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意识到自己说了过分的话,我避开他的眼睛,也没有言语。
"我走了。"嘟囔了一句我转身,留下呆望着我的他在岩石上。
--心痛。
还没迈出脚,他突然扯住我的手将我带进他的怀中,霸道地吻......
快喘不过气时,他放开了我。
大口地吸着气,冷冷地看着他,转身就走--
他一把将我扯回,摁倒在岩石上,依旧霸道地吻......舌头被他惩罚似的咬破,血腥味溢满口中。
拼命地挣扎,我也失去了理性,用脚踢他,用手推他、打他,用嘴咬他,直到咬出了斑斑血痕。我们,像是在野地中互相纠缠打斗的野兽。
残阳如血,沉入同样血红的大海。
夜幕,不知不觉地降临。
身上的衣服被他撕成碎片,双手被他用腰带紧紧束住,嘴里也塞满了布料。身体被他牢牢钳制住,动弹不得。
不能动,也不能叫,身体完全坦露在他的视线里。我只能徒劳地瞪着眼睛,看着他不再清明的眼中,正经历着狂风暴雨。
锁骨、前胸、乳尖......无一不被他噬咬着,我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感觉到后背被身下粗糙的岩石磨破。听着他粗重的喘息,感觉着他灼人的体温,我也陷入了恍惚......
为什么你的指尖在颤抖呢,你在不安些什么?
"不要怪我,雁程。"
"唔!"撕裂般的疼痛从后面传来,我无可抑制地颤抖,汗水从额头往下淌,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一次一次,反反复复......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身下,是冰冷的岩石,身上,是如火般灼热的他。我被夹在冰与火中,欲罢不得。
头顶,夜空中的繁星异常璀璨,岩石下,海浪声愈来愈大......
不知何时,口中的布料被他取下,手上的绑带也松了。
我听到自己的呻吟同海浪声一起,在寂静的夜空下无助地回荡。
我看到我和他的泪凝结为一滴,像流星一道划破长空,却换不回东方破晓,旭日东升。
意识脱离前,我又问了他一次--
"......为什么......不让我走......"
我听到他叹息般的回答。
"因为,不想失去你。"


雁之归程(1)
第四章 雁之归程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他的床上。
身旁的他睡得安详,几丝秀发滑落在脸庞,更为原本英挺俊俏的脸平添几分柔和。薄如羽翼的呼吸声,好像安心熟睡的婴儿。
根本,移不开视线......
但是......我一定要走啊。
起身,惊讶的发现身上布满青紫的吻痕,脑袋里嗡的一声,蓦地脸红了,这才想起昨夜的疯狂。使劲摇摇脑袋,挥去脑中的杂念,我起身下床。
脚底一软,幸好及时扶住了床沿。回头望望,还好没有惊醒他。自己的衣服大概已没有全尸了,我穿上水断天略嫌宽大的衣服,束好了头发。
走出房门的时候,我又回头望望他,心中泛起一股苦涩与不舍,希望你醒来时不要抓狂。想起他醒来时可能的表情,我的嘴角竟泛起一股笑意。
可明明......心里是这样难过。
我走了--水断天,
别来找我,我不想牵扯更多人了,
咦,这话好像是永别......
但也许,真的是永别了。
************
天色未明,晨露熹微。
没想到深秋的早晨竟是这样寒冷,也许今年的冬天会来的很早,过不了多久京师的街道上就会出现糖葫芦的身影了,那可是我的最爱啊。江南的冬天太短太暖,唯有北方才容得下糖葫芦。
到时候多买几根吧,家里有馋嘴的云温,呵呵,云温要是听到这话一定会边跺脚边喊着说馋嘴的明明是我吧。对了,还有奕凫,塞外应该吃不到糖葫芦吧,他应该很怀念呢。哦,差点忘了,还有怀远,去年夏天跳着叫着要糖葫芦吃的臭小孩。
怀远......我蓦地停住了脚步,终于想起了自己现在狼狈的情形......连自己性命都不能掌握的人竟想到了糖葫芦。
"呵呵呵呵--"。深秋的早晨,我在酬天门的长廊中像个疯子似的大笑起来,惊起了一树还在休憩的鸟儿。
************
经过花园时,看到了埋首在一片枯枝残叶中的洒庭轩,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离开,我转身想避开他绕道走,没想到还是被眼尖的他发现了。
"早啊,雁程。"
"啊......早。"
他扔下手中的花锄向我走来。
"你......"他想说什么又突然停住了,脸上莫名地绯红一片,我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看到了自己锁骨处的点点青紫,尴尬地脸红了。
"断天......还是没沉住气啊。"还是他最先恢复了常态,一脸理解的表情,害得我觉得自己的脸快熟透了。
"你这么早要到哪去?"
"我......要回京师。"
没有料想中的惊讶,洒庭轩只是看着我沉默了一会。
"断天知道你要走么?"
"昨天跟他说了......他不同意。"我别过脸不去看洒庭轩一副"原来是这样"的了然的表情。"所以我只好偷偷地离开。"
他没有阻拦我,也没有说话。
良久--
"唉......如果这是你的选择的话,我们也没法阻止你......你这么倔的人。但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回京师,意味着什么。"
"我都知道......所以才做这个决定。对不起,你们担心......"
"雁程啊雁程......"
"啊对了,能麻烦你帮我联系条船吗?我怕水断天手下的人......"
"嗯,没问题。不过......我想水断天要是知道的话可能会杀了我吧。"他一脸苦笑,我也干涩地笑着。
"啊,我想起来了雁程,我要给你一样东西。"洒庭轩从怀中摸索出一个莹蓝色的小瓶,"这是用‘蒲灵草'的汁制成的药,还记得吗?"
我想起初来冥岚岛的自己,同洒庭轩一起为他种的奇花异草起名字的情景。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温暖地笑着,让人忘却了所有疲惫。
拥有使人温暖的笑容的男子,此刻在秋日的阳光下淡淡的笑着,但我看得到他眉宇间淡淡的寂寞与忧郁。
原来冥岚岛上的人都是这么相似啊,你,还有他。
即使幸福遥不可及,但希望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蒲灵草'也有很大的毒性,不到危机时刻不要用。对了,我是不是该给你带些药,以备你不时之需。"他又一次苦笑,"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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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抱着一大堆药上了船。
"要自己小心!我想不久水断天一定会追去京师的,在那之前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嗯。"
"一定要给我平安回来啊,不然我们都不会原谅你的。"
"知道。"
"还有......无论你听到了什么,你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明白吗?"
"为什么这么说?"
"答应我。"
"......嗯。"
他笑了。
船启程了,我看到站在沙滩上的他挥舞着手臂,目送着我。
突然想到第一次看到洒庭轩时的样子,骑着一匹白马,神仙似的,闪耀着阳光般耀眼的光芒。
一直这么温柔地看着我和水断天,默默地微笑着,笑着......
什么时候你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呢?我真心为你祈祷着。
离冥岚岛越来越远了......终于,它化为一个小点,隐没在水天相接的地方。
胸口一阵绞痛。
水断天......水断天......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会是一副寂寞又悲哀的表情吗......
就像......此时的我?
命运......也许每个人都无法逃避,可我,真的想试着反抗。
笑我不自量力吧?
可是不试,又怎会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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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脚又踏上京师的土地时,我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
以前,即使父母早早离去,因为有云温、雨润、荒寒的陪伴,自己才不觉孤单,觉得自己还没有被世界遗弃,也就不再自暴自弃。可是现在,我的家人,我的家,在哪里?
我不想,被一个人留下。
在船上已经和船工交换了衣服,还戴上了一个破旧的大草帽。觉得还不够,就将煤灰抹在脸上,然后佝偻着腰走路,自己都觉得有当老头的天赋。
站在码头上,望着依旧繁华的京师,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轻叹一口气--或许从来,就没融入过。
从哪里开始好呢......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觉得自己有好多事要做,却不知如何做起。心里有些憎恨自己的无能,好不容易离开冥岚岛,现在竟沦落得狼狈。
不知不觉,已来到宰相府门前。
已没有严兵把守的宰相府冷清了许多,寒风扫落一地落叶,竟是一派光景惨淡。
推开门,我进入曾经的家。
丹枫彤红,好似醉了一般,老槐树上已是铁干虬枝,青梅树下静静躺着几个陶罐,里面的青梅酒早已空了吧。
熟悉的景象,熟悉的气味。只是--
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走到湖心亭时,发现那里早已坐了一个人。
一身青衣,手执酒壶,满脸落寞。
不知怎地,我也没有了惧意,抬脚向他走去。
他抬头看见了我,先是满脸警觉,随后惊讶不已,最后忍俊不禁。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千崖笑趴在石桌上,眼角闪烁着泪光,不知是不是笑出来的。
"还不是被你逼的。"不知为何,我将眼前的千崖和以前那个温柔的千崖重叠起来,不再剑拔弩张似的警觉,语气也放松了。
"傻瓜......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呆在冥岚岛,明明有他的保护......为什么要回来......"像是醉了,千崖絮絮地说着,自言自语着。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他爱上的,偏偏是你......"倏的,他抬头望着我,伸出双手捧着我的脸。嘴角明明上扬着,眼里却盛满悲哀。
"呵呵......好黑啊。"他使劲搓揉着我的脸,痛得我直咧嘴。许久,感觉脸上热辣辣的,他停止了搓揉。
"千崖,你怎么了?"即使是在那个雨夜见到了不再温和的千崖,我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惊过。千崖恍惚地看着我,恍惚地微笑着,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似的,一遍遍找,一遍遍想,却怎么也找不到、想不起,茫然无措。这样的千崖,让我心痛。
"嗯,变干净了。"他笑着,眼神恍惚。然后......慢慢贴近--
"--!"
千崖的嘴唇贴着我的唇,轻轻摩挲着,轻舔着......我惊得全身僵硬,楞楞地看着他。
突然,他好象想起了什么。我看见他的眼睛突然睁大,眼中的恍惚一扫而净,他猛地推开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雁程!你怎么回来了!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木头似的呆坐着。
"听到没有!快走!"千崖站了起来,一把将我揪起,二话不说就往外拖。
"等等!千崖--"
"等什么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时,宰相府的大门又一次开了,宰相府被来自宫中的侍卫重重包围。争执中的我们都没有觉察到,直到一个低沉的老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确实来不及了。"
我和千崖齐声叫道--
"爹--!"
"裕渊侯--!"
************
"爹爹,你说天上的星星究竟有多少颗?为什么我怎么数也数不清?"年幼的我在夏夜的星空下仰着小脸问身旁的父亲。
"呵呵......"爹爹笑着将我抱起,"程儿你还不够高,等你长到像爹爹这么高了,你就能数清星星的颗数了。"父亲为我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言。
"真的吗?那爹爹告诉我星星究竟有多少颗?"
"这个嘛......爹爹不能告诉你,星星会生气的。等程儿长大后自己去数吧!"
"哦~~星星好坏!"
爹爹,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为什么还是数不清星星的颗数呢?
不过......从头顶的天窗望去,倒是可以数清星星的颗数。
一、二、三......只有六颗。
我被关进地牢里了。
阴冷潮湿的地牢中,我仰头望着天窗,一遍遍地数着星星。
"宰相大人,您没事吧?那些狱卒有没有把您......一定很痛吧。"
"大哥哥痛不痛?"
"铭儿!要叫‘宰相大人',小孩子要懂礼貌!"
另一侧的牢房里关着沂州州长吴值和他的儿子铭儿。
吴值一直念念不忘我在沂州帮过他的事,所以对我一直很尊敬,虽然当初的"帮他"变成了现在的害他入狱。
"吴州长不必如此客气,我早已不是宰相了,叫我雁程就好了。"
"这怎么行......"
"没关系的,说起来你也不是州长了,对吧吴兄?"
"宰相大人......"
隔着栅栏,我能看到吴值的一脸无措与感动。会心一笑,不料牵动了嘴角的伤口,我倒抽一口冷气。
从昨天起被关起来后,我就受到了裕渊侯安排下的"热情"接待。先是用刑具恐吓我,让我供认联合奕极苍大将军叛国的事,见我无动于衷,就和鞭子较上了劲。呵!好一顿毒打。让我感觉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张开了口,叫嚣着,奔腾着,永远也合不上似的。
过了多久了呢,当最后一桶冷水从我头上灌下时,我好象再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睛了,所以被带到了这里看星星。
可是只有六颗耶!
"呀!大哥哥你别闭上眼睛啊,闭上了就睁不开了!"
"嘘--安静点铭儿!宰相大人累了,让他睡吧......"


雁之归程(2)
34
我沉入了梦境。
梦里飞花。
带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青梅树下,两位窈窕女子笑声清脆。
嬉笑打闹,穿梭在五月的花海,翩若惊鸿。
花瓣翻飞在飘起的发丝中,留下脉脉甜香。
阳光倾泻泄在脚下,为她们洒上金色光辉。
银铃般的笑声震落了一地风流。
惊醒了天边慵懒的浮云。
也惊醒了梦里人。
梦里不知身是客啊......
我睁开眼睛,无奈地笑叹着。
又过了几天了呢?真的记不清了。
有时醒来,会发现自己被吊着,身上是舞动生风的皮鞭。那些狱卒大概已经摸清我的脾性了,知道再怎么追问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再也不问什么了,撸开袖子,摆好架势,皮鞭一挥--打!
有时我也会睁着眼睛,看着狱卒打我时的表情。倒也不是很生动,拧着眉毛,咧着嘴,一副很吃力的样子,也难怪,打人本来就是个体力活嘛!我看着这些狱卒,看看这暗不见光的牢房,也有些理解狱卒的苦衷。好好一个大男人,不能和家中的妻子孩子团聚,整天整月整年生活在看不到阳光、只有腐烂死朽气息的地牢,也难怪心理会扭曲,会将心中的愤懑都发泄在犯人身上。更何况,这回的犯人还是个该死的当官的,还是个宰相呢!哼!小样儿,还不整死你!
有时会在深夜突然醒来,听着不远处铭儿均匀的呼吸声,竟觉得莫名地心安。望着天窗发呆,会小小嘲笑一下自己--
吵着叫着来京师,结果呢?不但一事无成,还被人关了起来,惟一的乐趣竟是数星星。水断天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笑我活该吧。想到他,心里又一阵痛,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也罢,我只会给你添麻烦而已,从沂州到冥岚岛,从京师到塞外,总是毫无怨言地陪着我,容忍我的任性和胡闹。唉......怎么办,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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