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不爱我----苍绯灵

抽出相片后，寒意猛然从我的脚下袭来，站在那里，只觉得全身的细胞如被什么吞噬一般的疼痛。
照片上熟悉的面容，那一张，我或许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脸。
19
苏晓莫坐在我的对面，笑着，夸耀着连我自己都无法下咽的厨艺。
"还是不要吃了，叫外卖吧。"我放下碗筷。
"不用，我想要吃。"看见我准备收拾碟子，苏晓莫连忙按住我的手，拼命将那些菜装入自己的碗中，大口的吃着，然后看着我微笑。
"有这么好吃吗。"
"当然，只要是哥做的，毒药都好吃。"
看见苏晓莫毫不介意的吃着我做的饭菜，我也只得重新拿回碗筷，至少，这些还不至于毒死人。
拿到那张相片是两天前的事情了，如今，那张相片被我放在皮夹里，甚至不敢去触碰。
我知道事情必须有解决的一天，究竟是用什么样的解决方法，我总要作出一个决定，若是曾经，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另一个解决方法，但是现在，苏晓莫在我的身边，我没有办法作出决定。
"哥，怎么了？"看到了默默不语，苏晓莫有些疑惑。
"嗯，没什么。"
"如果哥肚子饿，我再做一些吃的吧。"苏晓莫看了看我几乎没有动筷子的米饭，连忙起身。
"不用了。"我笑了笑，连忙将饭吞入口中。
自己做的东西，自己都吃不下去，而苏晓莫却吃得津津有味，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这是我做的饭菜而已吗？
"以后我还是不要进厨房的好，我最多只会煮煮方便面。"
"无论哥做什么，我都觉得好吃。"
"因为你这句话，看来我要学习下做饭了。"
听完我这句话，苏晓莫欣喜地神色布满整张脸，似乎只要我所为了他做什么事什么，他就会极度的高兴。
我舍不得，看到他这张脸露出悲伤的表情。
夜晚，翻出皮夹，拿出那张相片，相片上的人，也是阳光般的笑容，那爽朗的笑声，似乎还在我耳边回荡。
我还记得他曾经对我说的所有话，但是，为什么会改变呢。
人与人，果然不能共同富贵吗。
我的存在，就如此贬低了他的灵魂吗？
我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追寻着这些问题的答案。
这些年来，我不敢爱人，但是却又不断的乞求别人的爱。
翻过相片，看到上面的字，完美得没有半点瑕疵的字体，但是，却下达着残酷的任务。
让相片中的人身败名裂，被剥夺继承权。
原来，他还是得到拥有继承权的机会。
所以，才要死赖在那个与他格格不入的家里不走吗？那高高在上的感觉，就让人那么向往吗？每个人，都想要得到。
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相片被我捏在手心，笑容被扭曲，如那个人最后一次看我的表情，满是鄙夷与冷漠。
"喂，哥......"
电话响到我就快放弃的时候，那边终于有人接通了。
"什么事？"冷漠的声音，我知道他一点也不想听见我的声音，看见我的脸，甚至，根本不愿意承认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那些过去，他只想深深埋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
"好久没有回去了，要不要一起回去看看妈？"我强忍着挂掉电话的冲动，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
"有需要的话我会自己回去的。"
"啊，等等......"那边，传来要切断电话的声音，我连忙制止，"我是说，我想我们是不是需要出来聚聚。"
"我和你没有那么熟。"
"我只是，想要好好谈谈，曾经的事情，你一直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但是有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对于樊清俊如此冷漠的态度，我真的有些气愤了，他一直考虑的是他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我会是如何的想法。
"......"沉默，那边传来许久的沉默，若不是一直听到呼吸的声音，我还以为他已经挂断了电话，"好吧，我周日下午有空，到时候再联系你。"
终于，对方妥协了，说完之后，却如避蛇蝎般，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扔开听筒，躺在船上，胳膊挡住脸，为什么，眼睛会酸涩的感觉？
我知道樊清俊如何看待我。
恬不知耻的勾引他，将他导入歧途，然后又成为MB，他觉得，我是个淫荡的人，没有男人，就无法生活下去，他的眼中，同性恋都是败类，是一群该处于极刑的族群。
"哼......明明自己在床上也更喜欢男人。"
冷笑划过我的嘴角，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鄙视，唯独这样不愿承认自我的人，我永远的看不起。
20
"要谈什么，快说，我还忙。"樊清俊坐到我面前，目光却穿过我停在我的身后。
"你不叫东西吃？"我扬了扬手上的菜单，满面笑容。
"不用了。"
"随便叫点喝的吧。"
"樊明之，有什么你就快谈，你知不知道我看你就觉得恶心。"他声音突然提高，不远处有人往这边张望，我只得放下手中的菜单，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
"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看我恶心。"平静的喝着杯中的东西，我看着自己的指甲。
"这么多年前的事情我已经不想说了，"樊清俊点燃了烟，目光依旧没有在我的脸上停留。
其实我也一直想要知道，为什么他能说翻脸就翻脸呢，明明上一秒还说喜欢我，下一秒就马上痛骂我。
良心发现，也不是这么快的吧。
"你现在做店长了，混得也不错了。"樊清俊打量着四周，还没有到热闹的事情，店里挺冷清的。
我没有答腔，并不是不想答，而是我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做，赵希诚给我了这么一个难题，比杀人还难。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走了。"看到我一直不说话，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我才恍过神来，猛然抓住他的衣角，抬眼看他。
"哥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干嘛？"
"哥晚上寂寞的话，我倒可以......"
话还没说完，樊清俊就将衣角从我的手上抽离，皱紧眉头骂了句"下贱"，随后便匆匆离开了，逃难似的。
笑出声，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好，完美的笑容，没有任何的瑕疵。
下贱似吗。
我就是下贱，又怎么样了。
晚上回去，家里空无一人，通常情况下，苏晓莫应该回来了才对，通常情况下，苏晓莫应该煮好了一桌子的饭菜，微笑的等待着我回家，然后给我一个暖暖的拥抱才对。
看见冷冰冰的漆黑房间，心底，不知道什么东西涌出，手一扫，将桌上的烟灰缸摔在了墙上，与此同时，门突然打开，门口的人似乎被吓了一跳，愣在了那里。
"你去哪了？"
"系上联谊，我说不去，还是硬拉我去了，哥，你没事吧？"苏晓莫打开灯，看到满地的碎玻璃渣，担心的看着我。
"你去联谊就可以不回来了吗。"
"哥......"
"你干嘛还回来，你继续联谊啊，不应该这么快回来吧，没读过书老子我也知道，联谊最后不是就联上床吗，你他妈的怎么不去啊，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抬起手一巴掌扇到了苏晓莫的脸上，他没有躲，着实挨了一下，清脆的响声在房间中响起。
"哥，我错了，我下次不去了，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早一点......"苏晓莫看了看墙上的钟，确实，我今天比往日回来的早，我不想再那个樊清俊骂我下贱的店里一直待着，我想要回来这里，回到有苏晓莫温暖怀抱的地方。
"我晚回来你就可以在外面随便乱来了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可以随便乱来了是不是？你他妈的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子就下贱怎么样了，老子就喜欢下贱，老子天生就下贱，就喜欢跟男人上床，那又怎么样了，那又怎么样了？凭什么、你凭什么能骂我，有什么资格......"
"哥，哥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哥......"
苏晓莫搂住狂乱的我，轻拍着我的背，让我镇静下来，一阵阵的头晕袭来，我眼前一黑，就这样晕在了苏晓莫的怀里。
21
"哥，你昨天没事吧？"
睁开眼，便听见了苏晓莫的声音，床铺是冷的，昨夜他并没有睡在我的身边，想到这个，心中觉得一阵凉意。
"没事。"从被子里出来，穿衣服的时候，看到了苏晓莫的脸，似乎，有些肿，昨夜的记忆猛然出现在我的脑中，顾不得穿衣服，我连忙下床，捧住苏晓莫的脸，"你的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啊，我没事。"苏晓莫躲了一下，透过衬衫，我看到他身上也有些青紫，果然，那些都是我造成的吗，昨夜的记忆，好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对不起......"伸出手，紧紧将苏晓莫搂在怀中，我竟然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伤害了我的天使，我似乎可以看见，那被撕裂的地方溢出鲜血，染红了洁白的羽翼。
"我去上课了，晚上哥要回来吃饭吗。"
"嗯......"点了点头，看着苏晓莫开始换衣服，对我笑着摆了摆手，走出了房间。
工作，赵希诚给我的工作又涌进了脑海中，果然，赵希诚是个厉害的角色，他竟然可以将我们的一切摸得清清楚楚，我只觉得，我们，都只不过是他的玩偶罢了。
"干什么？"冷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转过身，推开墨镜，满脸笑容的注视着面前的人，"你怎么会来这里？"对方似乎就要动怒了，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却不好发作。
"嗯，很漂亮的车子啊，载过不少女人吧。"我轻弹着车玻璃，这辆车与他接我的那辆车不一样，恐怕这才是他自己的车子吧。
"我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手托住下巴，我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突然，展开笑容，上前一步紧紧搂住他的胳膊，"去约会吧。"
"混蛋，你在干什么！！"
"走吧，我不是说过吗，我帮你排解寂寞，放心，一分钱也不会收你的，哥哥！"
紧紧挽住他，头靠在他的手臂上，周围，有人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樊清俊也不敢大动作将我推开，只得乖乖打开车门，让我坐了进去，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启动了车子。
"去吃饭吧，还是，你想直接去宾馆？啊，不然的话，车震好了，去山上吧。"
"下个路口，你就给我滚下去。"樊清俊并不理会我的话，语气依旧冷淡。
透过倒车镜，我看到了自己脸上完美的笑容，再笑开点，一点也没错，接待客人的笑容。
"你、干什么？？"车子，突然偏了一下，旁边的司机传来破口大骂，樊清俊连忙稳住车子，却脸色发黑。
"嗯，先做下热身而已。"我的手继续在樊清俊的腿上抚摸，渐渐上移，捂住了他的重点部位。
"放手！"
"你的玻璃，外面看不见吧。"
"什么？"
我轻笑着，俯下身，听到樊清俊一阵惊呼，却并没有推开我，隐约，我觉得车子停了下来，但是，我却无暇去关注，只是不断的吮吸着口中的炽热。
终于，我感觉到樊清俊的大腿颤抖了一下，浓烈的腥味在我的口中化开，抬起头，抹去嘴角残留的液体，看着樊清俊整理衣服。
"怎么样，要不要全套？"
樊清俊没有说话，而是像我靠过来，当然，我并不觉得他是要来全套，因为那脸色，一片阴沉。
果然，樊清俊打开了我身后的门，猛然，将我推下了车子，然后，没有任何停留的启动车子离开了，看样子，如落荒而逃一样。
我是不是该庆幸，他没有走下车子狠狠打我一顿，或许，他连碰我都不屑。
口中的味道让我想吐，环顾四周，普通的停车场而已，用手狠狠的擦了擦嘴巴，我向停车场外走去。
"你没事吧？"走出停车场时候，管理员这样询问我，我笑着摆了摆手，依旧慢慢拖着脚步走着。
樊清俊并不知道，刚刚推我下车子时候，伤了我的脚。
如果他知道，我想他除了叫好，不会有别的反应吧。
店里正忙的时候，手提电话响了，是赵希诚的号码。
"希诚哥！"我拉长声音，撒娇的叫着他，"怎么，现在才打电话给我，这些天也没有来找我，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怎么会忘了你呢，今天晚上店里忙吗？过来我这边一趟。"
看了看热闹非凡的店子，我向吧台的小顾打了个招呼，告诉他看着店子，他做了个OK的手势，我便离开了。
"我坐计程车过去吗？"
"不，你出来后左拐，我车子已经到了。"
果然，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子，车门被打开，迎接我的是满脸宠溺笑容的赵希诚。
"希诚哥！"关上车门，我便整个人粘到赵希诚身上，接受着他温柔的吻。
"乖，店里还不错吧，我今天看了账目，似乎挺赚钱的。"
"放心，希诚哥既然叫我做店长，我当然会好好做，不会叫希诚哥担心的。"
赵希诚搂住我，满意地看着前方。
我不知道车子要去什么地方，也根本不想去问，因为，目的地是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赵希诚的玩偶，什么都听他的，什么都不反抗就可以了。
回到家，天已经蒙蒙亮，刚打开门，沙发上就有什么动静，然后一个黑影站起来，竟然是苏晓莫。
"哥，你刚回来吗？"苏晓莫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墙上的钟，"肚子饿吗，饭菜都凉了，我给你热热去，还是你想吃别的什么？"
"晓莫，我不要吃东西，我想洗澡，帮我放水。"
"啊，嗯，好！"苏晓莫折好毯子，向卧室走去，我跟着走过去，路过饭桌，看见上面摆满了饭菜，才想起来，早上我有答应他晚上回来吃饭。
"晓莫，陪我洗澡。"
"我已经洗过了......"准备浴巾的苏晓莫看着我，然后开始脱衣服"好吧。"
"还是晓莫好，那么温柔，都不会强迫我，也不会欺负我。"靠在苏晓莫怀里，我闭着眼，浴室里的湿气让我昏昏欲睡。
苏晓莫的手总是揉搓着什么地方，一会之后，只得轻轻的叹气，我没有转头，所以看不见苏晓莫眼中的悲伤，只听见他快要哭泣的沙哑声音在耳边回荡。
"哥，不要做了好不好，我去打工，我来养你。"
我没有回答，只是靠在他身上闭着眼，只有在苏晓莫怀中，我才能忘记刚刚的一切，忘记赵希诚要我去陪侍的那些人，忘记他们对我的残暴。
"哥，不要做了，求你......"
"晓莫，这个社会，没有钱，是不能生存的......"
"我好恨，如果我早生几年，早生几年的话......"苏晓莫将头埋进我的肩，温热的，不同洗澡水的液体滴在我的身上。
转过身，我捧住苏晓莫的脸，微笑着，俯身吻住他的唇，我感觉到苏晓莫不断的颤抖，然后，紧紧地抱住我，带着哭腔，呼唤着我的名字。
22
远远的，我看见樊清俊走出来，站在车子边左右张望着，然后长吁一口气，连忙钻进了车子，叫来侍者付了帐，我走出咖啡厅，伸着懒腰，今天的天气，还真不是普通的晴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