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破晓----灰扬生

本来我还十分好玩於晓居然也有忘事情的时候，可知道他对自己的生命抱漠然态度时，我沈默了。他不是忘性大，而是什麽都无所谓，活著无所谓，死也无所谓，所以不会刻意去记住。
再度抱紧晓，想说你要珍惜生命什麽的，却觉得有些奇怪，他应该没做什麽好事，可能还杀过人。想说为我要爱惜自己，却觉得有些矫情。
最後，我只说了一句话，"不许你比我先死。"
"好。"

第十四章　离开
果然还是话说开了舒服，命令晓趴在床上，拿出本来要给我用的药，细心地开始涂药的工作。
"凌，虽然有药控制，但是他若发现我没死，肯定不会罢休的。"
以前是不会担心这点的，谁要这条命，只要有能力，拿去就好了，但现在有了想保护的人，就算不说已经承诺凌不比他先死，也想要活下去，活著陪伴他，保护他。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就算我们告诉大家他是什麽样的人，大家也不会相信我们的，再说他还是月的父亲。不过我实在好奇他为什麽这麽做，还费工夫杀我。"
这句话引得晓突然抓住我涂药的手，抓得我生疼。
知道晓肯定是在自责於当时让我陷入危险之中，而且他还是间接造成这种情况的帮手。我没有挣开，只是用另一只手抚上晓的手。
"我不是没事吗？"轻声对他说，手这才放松一点。"晓，我想起我以前在书里看到的一种术法，能够让人改变样貌。两周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再去找找看详细的步骤，好好研究。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假装虚弱，让他们那边放宽心。然後在他们估计你快要死的时候消失，我也正好请假，说回家养伤。然後我俩一起回家，你就趁那时候慢慢变化。到时候你就可以以新面目和我一起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好的，就照你说的办吧。"
以前的自己肯定会很开心吧，那个因为外貌而被孤立的那个小男孩。但现在他却已经根本不在意了，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并不在意他外貌的人。其实这时晓不知道我超级喜欢他那银色的头发和眼眸。
"太好了，爸妈都会很开心的。"
"你家人不会反对吗？"
晓犹豫了一下，问出声。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晓这麽担忧的样子，连之前他瞒我事情的时候都没有。不想看到他的这副表情，冷冰冰的没有一丝表情都比这样好。
"晓，别担心，我喜欢你。家人的喜好基本上都差不多，他们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就算不喜欢，我也会磨得他们喜欢的。我很孝顺，但是不会什麽都听他们的，那是愚忠。我认为对的，就不会妥协，只会努力说服他们。一遍不行，两遍。两遍不行，三遍。三遍不行，......
显然，我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那种人，甚至可能到了黄河都不会死心。
商量好後，当天我们就和月还有鸣出发了。
哓照我的建议，尽量装出一副明明衰弱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的样子。
不能直接装羸弱，那样太明显了，可能会引起怀疑。
可是我有些後悔了，看著那许多来送行的人中很多女子围著晓。
之前晓的冷冰加上他的外貌，让许多人都不敢接近他。可是由於我的建议，他看上去让人心疼，有想保护他的感觉。
连我这个提议的人也是，居然也生出要好好保护他不受伤害，不露出这麽逞强的表情，虽然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假装的。
於是，我嫉妒了。
於是，当看到人数有发展到更多的趋势时，我立刻直接出发，他们几个当然跟上。总算摆脱碍眼的画面了。
对於我专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其他人都没有什麽意见。
还没到学校，远远地就看到大阵势，似曾相识。有了之前离开学校的经历，我知道这是迎接我们的大队伍。
果不其然，这次走在前面的还是月的父亲。看著月激动地向他父亲走过去，我认为我的决定应该没错。
我没告诉月他父亲是个什麽样的人。我知道他对他父亲有多尊重，也知道他心里，他父亲是个多麽正面的楷模。
我说了，他不一定信，可能认为我污蔑他父亲，远离我。另一个可能：他信了，找他父亲求证了，和他父亲关系恶化，对我也心存芥蒂，可能会因为担心尴尬，避而不见。很有可能还让他父亲怀疑晓为什麽能够说出这些而活著。
这两种可能都对我没有好处，对我和他的关系也没有好处。权衡了一下，我没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於是决定，什麽都不告诉他，装作什麽都不知道，正好也顺了他老爸的意。
月他爸和他稍微闲话了几句分离後的事情，眼睛余光瞟向晓，发现他现在的状态，收回目光时貌似还剜了我一眼。
"这位小兄弟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月，怎麽没帮他请医生看看呢。"
有多少人因为这句话，以尊敬的眼光看向他，我是不知道啦。我只知道若我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一直注视著他，也会认为他是一个多麽关心他人的好长辈呢，而不会发现他低垂的眼睛透著一丝狠意。
不知情的人最好利用了，果然月乖乖地说实话了。
"已经找医生看了，不过医生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到现在，他一天比一天衰弱，也不知道怎麽办才好。"
"学校里应该有很多对病理有些研究的老先生，他们可能有办法也说不定。"
才怪！分明听到月的话以後，眼里的狠意这才消散，转而露出些许得意，真是老狐狸啊。他肯定自信於他的药，这哪是那麽容易就被人发现并能治得好的。之前的问话只不过是谨慎使然，确定一下而已。
若时间拖得太长，可能会被他发现不对劲的。为以防万一，看来我要加紧找资料，好早日离开。
"真的吗？那太好了，凌的伤也还没全好，这几天也有些不对劲。"
鸣这个没心机的，当场就相信了。
那老头听到鸣的声音明显很嫌恶，可是在听到我的时候立刻慈祥地笑了。"好啊，不用担心，我会尽量安排的。"
尊敬他的人可能经历这件事更多了吧。
也幸好鸣这麽说，他可能以我的状态，已经不能成为障碍了吧。
不过我可不会去见他安排的医生，很可能越治越离死不远了吧。
接下来是大型的庆祝活动，月理所当然的成为主角，我们剩下的三个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月有努力把我们推出来，可是被他父亲一句话挡了回来，"他们现在身体状况不好，应该好好休息。"
於是，我们就被安排在台下休息，虽然鸣的身体状况无一丝问题。
现在我想我大概能理解月的父亲为什麽会那麽大费周章，让我们去除他安排的怪，又设计除去我了。
看到他在台上左右逢源地拉著月到处介绍，脸上的自豪谁都能看到。
"江老真是好福气啊，有这麽个出色的儿子。"
"哪里哪里，他要学的还很多。"
"江老，不用谦虚了，以後就不用担心没有接班人了，可以享享清福了。"
"呵呵，你儿子也不差啊。以後就是他们年轻人的时代了啊。"
"可不是吗！"
接班人！这就是原因！
他想让月成为优秀的接班人，而这首先要让他有一定的声望，能够服人。月到目前为止都做得不错，因此他只需除掉那些有潜力威胁到月的实力的人。
那次比试，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先让晓出场，清除任何可能威胁到月获得第一的变数，然後命令晓输给月，我想以前的几次比试应该也都大同小异吧。
之所以注意到我，最开始应该是因为绿的存在吧，後来看我也没什麽表现，绿也并不像龙，就没把我放在心上。
鸣的胜利让月的父亲重新看待我，怀疑我的实力可能威胁到月第一的宝座，让他起了除我之心。於是他才私下里精心策划了这次行动，先让众人知道这个任务，然後由月解决，最後好载誉归来。还可以顺手除掉我。不过不知道绿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主人死後，兽会恢复到无主状态。
只是这次行动出现了两个变数，一是晓的背叛，二是我没有死。不过幸好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达到了。
不然，我想他真的要赶尽杀绝了。
接下来的时间，鸣快怀疑我被附身了，居然放弃了以前最喜欢的回笼觉，天天往图书馆跑。
"我现在身体又不太好，很多事都干不了。天天呆在屋里也没意思，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天天走一段路，到图书馆来了。"
只要有理由，鸣就不会怀疑什麽。鸣太单纯，有些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他最近和雷浩那帮人走得很近，特别是张山。其实和他们接触久了，发现他们也并不是什麽罪大恶极的人。只是他们大多行事比较张狂，按自己喜好行事，虽然偶尔也确实有些恶劣，他们手下也确实有人很差劲，所以大家才对他们敬而远之。不过，好像他们也很享受这种待遇。
鸣和他们倒是很投机。可能是因为都是喜欢直来直去的性子吧。就算坏，却不耍阴谋，只承认实力。这一点要比那些虚伪的所谓好人要更好点。
不过对於那个雷浩，我一直觉得他很难看透，肯定是个不简单的人。但就目前来看，他应该对鸣没有恶意。
照这种情况，不用担心鸣会孤单了，可以比较放心地离开。
月那里，最近忙得都见不到人，他父亲已经著手开始要他处理一些家族方面的事情。
也好，不然我担心面对他不自然而会引起怀疑。
我抓紧在学校的几乎所有时间，找寻改变容貌的最快最好的术法，另一方面，不再去晓家找他，只是暗中和他联络最新的情况，担心引人注目。
这时候，我那能和小动物交流的戒指就派上用场了。把和晓要说的话，用我们约好的暗号写出来，然後让那些可爱的小家夥们帮我送到晓家里。这样很隐密，不会有人发现的，因为多数人都不会关注那些小动物。
说到这个，巧的是，我和晓居然都很喜欢小动物。
动物看人的直觉很准，知道谁是对自己好的人。像很多人害怕的晓，却很得动物的垂青。
鸣到现在还有些畏惧晓，可他那只小狐却已经敢窝在晓怀里了，这点比它主人强。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晓那麽喜欢动物，却没有兽。
又是一天过去了，伸展懒腰，坐著不动真是累啊。
摆脱凯恩，走出图书馆。
说到凯恩，他看到我天天跑图书馆开心得不得了，原来他居然是图书馆的馆长，总是拉著我说一些奇怪的问题。为了不让他发现我的目的，我总是把我想看的书混在其它书中，然後一起拿到角落看。
这下倒好，他一有时间就跑去问我关於我拿的书的问题。托他的福，我以前不喜欢看的书现在都找不出了，因为各式的书基本上都有浏览了。不过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他几乎所有的书都看过了，因为不管我拿什麽书，他都能问出问题，而且那问题明显是看过那书的人才能问出的。
久而久之，也习惯这样的一问一答的相处方式了。这样也有一个好处，有什麽问题的话，就可以直接问这位像是一本活的百科全书的老头啦。不过每当我个时候，凯恩总是显得很神气，所以我一般是很重要的问题才问他。
抬头看了阴沈沈的天，看起来好像要有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这样的天是最好的掩饰，今晚去晓那里一趟吧。
他这段日子除了吃饭都在家里窝著，每次出门都比前一次要虚弱得多，虽然校医频频在他家出入。
这些都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雨果然在我到寝室不久就下起来了，大雨形成的帘子挡住了人的视线，到处都是雾蒙蒙的。
趁鸣已经睡著，我穿著避雨的斗篷向晓的家前进。当然，我施了一个小法术，让他睡得快点。
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匆匆地赶路。
"凌，你怎麽来了？外面下这麽大的雨！"
"没事啦，再说，这样才不会有人发现啊。"
"你啊，快进来吧，身上这麽凉。"
裹著晓的被子，喝著热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心情是这段日子难得地平静。
"有人！"
晓突然站起来。
"怎麽了？"
"有人闯入了我设在外面结界。"
"是那边的人？"
"嗯。"
两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
"难道他还没有放弃？"
"大雨之下，所有的线索都会被洗刷得一干二净，是杀人的好天啊。再说他可能想著现在的我肯定很衰弱，此时杀我比较保险。"
现在怎麽办呢？若这个人没成功，那个人肯定不会罢休，继而还会怀疑本应十分衰弱的人怎麽能杀死他派来的杀手。
"晓，干脆我们今晚就走。"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怎麽说？"
接下来，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拿著剑在屋子里面乱砍一气，然後泼油，点火。
屋子由内到外开始燃烧，在雨里燃烧。从高处看，那火焰就如同雨中的摇曳的红莲一样惹人爱怜。只可惜没有人欣赏到，除了坐在绿上面的我和晓。
"你啊，真是......"
"这样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不是吗？那个人是你认识的人吧，看得出你并不想和他打。"
两人不再说话，看著那房子继续燃烧。那毕竟是晓住了几年的房子，怎麽说也是有点感情的。
火越烧越旺，几乎不受大雨的影响。绿看到火後，很是兴奋，竟然喷了一把火助燃！
"绿！"狠狠瞪了它一眼，只希望晓不介意。
"绿是龙吧？"
看到这一幕，晓没有生气，只是提了一个几乎是肯定语气的问题。
他看到绿变大时有些惊讶，看到绿头上的角时很惊讶。现在，他已经不惊讶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绿的特征是很像龙，能飞的就只有龙和凤，可它长这样怎麽也不可能是凤啊。说它是龙，可它的角，它的颜色和龙一点都不同。"
"是啊，我也没见过像它这样能大能小的龙呢。可能绿是龙的另一个品种吧。"
"也许吧。"
让绿降落在寝室外，我再一次庆幸我和鸣的宿舍住得那麽远。因为绿这麽个庞然大物降落都没有人发现。
给鸣留下了一封信，大意是我今天晚上去找晓时，却发现他被烧死了。伤心之下，我决定回家，顺便把伤养好。希望他好好努力，下次再见时已经是个很强的火法了。
我还留了一封信要鸣转交给凯恩。
还是有些不放心鸣，凯恩我比较信得过，拜托他照顾并教导鸣，我就能彻底放心了。
再回头看了一眼校园，虽然时间不长，却让我结识了两个好朋友，还有我喜欢的人，晓。
收回目光，再深深地看一眼晓，以後将一直和这个人共同度过。
"走吧，绿。"
另一厢，"主上，事已办妥。"
"很好，去那边领取这几天的药吧。"
"谢主上，属下告退。"
偌大的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一个人，一声低叹在雨声中消逝。
"其实你是个不错的人才，为什麽要离开呢？可惜啊。"
敞开的窗户吹来一阵强风，烛光在风中飘摇，让人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第十五章　回家
在绿的周围施一道屏障，把雨隔绝在屏障之外。好久没有两个人单独相处，也好久没有静静地坐著感受那种只有对方的氛围。因此我也就不计较那本应该静止不对的"椅子"正在起伏不定，而且也不只有两个人，还有一只兽了。
"晓，你最想去哪里啊。"
"没想过，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这个问题当我没问，换一个问题。你最想干什麽？"
这一次，晓想了很久。本来以为根本就没有什麽想要的，可是和凌在一起後，希望开始在心里慢慢发芽，自己也变得越来越贪心。头一次觉得可以和人一起终老，头一次对未来抱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