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蜮----溦年

于是他们在江湖中四处打听，终于得知一个叫九方少爷的人专门收服异兽，还能与之交谈，想必沿着这个方向去寻鬼蜮定是没错。
只是没有人想到，这半路上，竟出现了万俟秋，而跟着万俟秋的，正是那传闻中的九方少爷。

柳昱翚此时正望着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儿，那张几乎能与脑海中深深眷恋的脸庞完全重合的面容，叫他不禁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
岚儿，他真像你......我们的孩子......真像你......
"爹，你适可而止吧，我们的目的，可不是收养这野种！！"一旁的柳夤夜毫不掩饰自身的厌恶，但眼中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复杂感情。
"夤夜，你不能这么说，毕竟他是你的......你的......"
"你想说他是我弟弟？谁知道他是不是那个女人和别人生的？！！会勾引有妇之夫的女人生出来的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夤夜，我知道我欠你们母子太多，我知道为父对不起你......"
"你也知道当时惹下的风流债给娘亲带来多少打击吗？若不是那时娘悲伤过度落下病根，三年前她会一病不起吗？！"
"夤夜......"
"鬼蜮，我们只为鬼蜮，不管他是谁，为达目的，我会不择手段！！！"
"可是，夤夜，只是把秋儿抓来，九方愔便一定会来吗？"
"他当然会来......那日在湖边，九方愔看万俟秋的眼神......我知道的，他会来。而且，爹你忘了，他可是拥有与一切生物交谈能力的九方少爷。"
............
"不。"万俟秋在低声说出这个字的瞬间，迅速点了柳昱翚的昏睡穴，猛地从床上跃起，站在柳夤夜跟前，嘴里还有些微喘，可见刚才冲破自身穴道花费不少功夫，却依旧用淡淡的口吻说道："九方愔不会来，鬼蜮，也不会给你们！"
"是吗？"柳夤夜冷哼一声，顷刻间便把万俟秋擒住，在他耳边轻轻吐气，"这可轮不到你做主！！"
万俟秋一惊，急于摆脱，却不料小看了柳夤夜的臂力，更没有料到他会在一瞬间放手，于是身体一歪，向下倒去，被柳夤夜顺势压在身下，形成一幅猥亵的姿态。
万俟秋冷冷瞪着他，却不知自己因用力挣扎而略显粉色的脸颊，微微喘气而一张一合的殷红嘴唇，以及散落一地的墨黑长发，无一不形成一幅诱人姿态。
在他惊觉到自己的气息被掠夺的瞬间，突然回过神看到眼前一脸迷醉的男人。瞳孔骤然收缩，奋力抵抗起来......
他咬破了对方的嘴唇，夹杂着血腥味的口液混入他的口腔，胃里一阵翻滚。
"不......唔......"柳夤夜人就不依不饶地强吻着，像是要把他吞噬一般，丝毫不在意那微不足道的挣扎。呼吸粗重起来，用力撕破身下人儿的衣衫，白皙的雪肤，性感的锁骨，顿时让自己全身燥热。
"啪！"清脆响亮的掌嘴声停止了这一切动作，万俟秋几乎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柳夤夜则像是被打醒一般愣在那里，他想不通自己为何如此失控。
"畜牲！"寒冷的眼底充斥着鄙夷，那眼神不知为何，使柳夤夜心中一阵绞痛。
"畜牲？"柳夤夜狂笑起来，"你这野种也配骂我畜牲？！！！"
"嘶~~~~"继续撕扯着那碍事的衣衫，柳夤夜整个人变得狂暴起来，嘴里不停愤叱："你们母子还真是一样贱！一个死了就轮到另一个来勾引我爹！万俟秋！我爹一把年纪了，满足不了你！那么......就让我来满足你这淫荡的身子！！！"
用力搓揉起身下人儿胸前的殷红，吮吸着那诱人的颈脖。柳夤夜眼中充斥的是情欲、憎恨、悲痛和......怜惜......
脑中闪过一幕幕画面......母亲终日以泪洗面，父亲除了思念再也不屑给他们一点疼爱，直到母亲死去的时候，依然爱着那被人夺去心神的父亲，留着泪抚上自己的脸，叫他不要恨他的父亲......
为什么要夺走他们？！为什么要夺走我的一切？！！！
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人......是你......

为什么......
万俟秋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他已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身体不允许给其他人。而如今这荒唐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瞬间占居他的脑海，曾经牢牢牵住他的温暖大手；紧紧贴住他的宽厚胸膛；深深注视他的专注眼眸；低低叫唤他的沉亮嗓音......
愔......
愔......你在哪里......
愔......你可知道......我多么......多么......爱你......

"秋！！！"一声迫入骨髓的叫喊声顷刻钻入万俟秋的耳中，他淡淡微笑起来，没有注意到这微笑，美得连花朵都要惭愧地凋谢。
愔......我好像......又听到你的声音，那带着迫切与专注的呼唤，充满着力量与灵动......只有那样一个短暂的时刻......我才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活着......

身体上的重量突然消失，接着是听到一阵夹杂着惨叫的打斗声，然后跌入一副宽大熟悉地胸膛，万俟秋的身体被一件黑色披风盖住却仍在微微颤抖。他抬起头，看到九方愔深情的眼底是盛怒！
秋！
他竟敢如此伤你！
他竟敢如此伤你！
万俟秋突然回过神来，刚才那一声呼喊并不是幻觉，而九方愔到来的时候，自己正被柳夤夜粗暴地凌辱着......一想到这里，万俟秋垂下眼帘，别过头去，眼角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
多少年了，他多少年没有哭泣了？泪水像毒素一般侵蚀他的感知，让他只懂得面无表情，即使在最艰难苦痛的时刻，都不曾哭泣过，甚至不曾流露出软弱。而如今，在这个一脸关切的男人面前，他变得如此脆弱，轻而易举地就湿了眼眶。
脸颊被猛地板正，接着就是霸道而强势的气息侵袭。万俟秋愣怔，下一瞬间便喘不过气来，眼前男人的舌头在他的口中肆意舔弄，那么用力，直到侵略完每一处角落，把他弄得生疼，才放过他。
带着一片蒙蒙水雾的眼神已不再冰冷，他听见九方愔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秋，对不起，我来晚了。"
"......愔......"万俟秋呢喃着，把自己缩得更紧，像是畏寒一般拼命吸着九方愔身上传来的热度。
九方愔怜惜地抱紧怀里的人儿，轻叹一口气，柔声道："秋，我们走吧。"
转身之际，却听到背后传来阴冷而放肆的笑声："哈哈哈哈！九方愔，难道你以为万俟秋能相安无事地回去吗？！！"

第九章
柳夤夜擦拭着嘴角的流血，他怎么也没想到九方愔的武功竟远远在他之上，自己根本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便被打飞了出去，胸口中了三掌，腹部两拳，还有脸上......那绝对不是正常人该有的速度！！！
看着眼前紧紧相贴的两人，柳夤夜顿时怒火冲天，狠狠道："九方愔，若你不想解了万俟秋身上的噬心散，大可速速离去，不过，这毒会随着时间的长久，越来越频繁地发作，中毒之人不会马上死，到最后往往是忍受不了这痛苦，自尽而死！！！"
"你......"九方愔怒瞪眼前狼狈阴险之人，深吸一口气，看看怀里双眼紧闭，细眉微皱的人儿，缓缓道："开出你的条件！"
柳夤夜冷哼了一声，道："鬼蜮。"
"鬼蜮？"
"对，你交出鬼蜮，我便把解药给你。"
"......"又是鬼蜮？九方愔犹豫地想着。
"哈哈哈哈！！！"柳夤夜见状突然狂笑出声，"我当你把万俟秋视为多重要的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一只畜牲都比他重要！你有什么资格在他身边？啊？"
九方愔双手猛然紧收，把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
"愔......"此时万俟秋开口道，"不能给他......"
"秋？"
"我本来，也命不久已，说不定，普通人中了这毒，还能比我活得久些......"万俟秋淡淡苦笑了下，"我这一生，所受的苦，也不差这一项了......所以，愔，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快些回滢水阁去......不然......会来不及......"
九方愔看到万俟秋习惯了冷漠淡然的眼中闪出的不如容反驳的坚定，于是低头吻上万俟秋的额头，展露一抹迷人微笑，宠溺道："一切依你。"

互相依偎的身影消失于云层深处。
柳夤夜还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听到了什么？
万俟秋......
他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
他本来就快要死了？
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都做了些什么蠢事？！
万俟秋！你不能死！
你欠我那么多，你怎么可以轻易死去？！
没有我的允许，你绝不能死！！！
......

九方愔抱着怀里的人儿忧心忡忡地走着，路过一条清溪，突然感到万俟秋一阵异样的骚动。
"怎么了？秋？"
"放我下来。"万俟秋始终低低垂着头。
"可是......"
"放我下来！"这次万俟秋的语势强硬起来，并没有多余的话，但气息有些混乱。
九方愔轻轻放下他，不解地看着万俟秋朝溪边越走越快的身影，急急上前阻拦，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要碰我！"万俟秋依然没有正视他，挣脱他的手臂飞快地朝溪流奔去，一下跳入这冰冷的溪水之中，刺骨的寒意让他差点晕厥过去。
溪流不深，最多只到达万俟秋的腰际，水势也不急，只是缓缓流动着，游鱼细石，直视无碍。只是寒秋的溪水，透着一股比深冬更加阴冷的寒意。
万俟秋不顾这寒冷，开始一件一件褪下自己的衣衫，把它们丢向溪畔的岩石上，一件不剩。然后迫不及待地洗刷起自己的身体。
脏......好脏......
身体上还留有别人留下的痕迹，他如何能忍受这些？
嘴唇已冻得发紫，身体直打着寒噤，他却依然用这溪水反复清洗着被碰过的地方，直到细致的雪肤被自己揉搓得越来越红，却依旧没有停止对迹象。
他非常用力，几乎欲把这层皮狠狠扒下，动作剧烈地使原本平静的溪面水花四起，过长的黑发半浮于水中随水流而一波波动荡。
这样的我......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资格留在他身边？！
水中映出自己欲泣的眼眸，阳光照在他身上，只是加深了背后的阴影，他突然被一双大手擒住，然后跌入一副常年温暖的宽大胸膛，那是多么留恋的气息。
"愔......"万俟秋闭上双眼，不禁追随起那诱人的温度，冰冷的身体逐渐穿过一波波暖流。
"秋，够了，真的够了！"头顶那道急切而深情的声音，使万俟秋突然惊醒。
"不......不要碰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半分，嘴里那样说着，身体却越来越紧贴那仿佛可以容下一切的胸膛。在如此寒冷的溪水之中，那高大的男人竟能很好地控制自身的体温。
九方愔一把把他横抱起来，轻放到岸边的树下，黑色披风垫在地上，以防伤到那还在颤抖的人儿。
他猛地狠吻上万俟秋，把他口腔里的每一处角落都舔弄一遍，直到身下的人儿无法呼吸，才转移阵地，吮起那细致的颈脖，锁骨，胸前的殷红，一路向下。
"嗯......不......"万俟秋瞬间意识到什么，却根本无法抗拒，只能微微低吟出声。
九方愔突然咬了一口那逐渐挺立的殷红，接着又巧妙地转动舌头，轻轻逗弄起来。
"啊......"那酥糯麻痒的感觉直冲腰脊，惹得万俟秋压抑不住吟哦出声。
"他碰过你哪里？嗯？是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唔......不......啊......"身体上最脆弱敏感的地方被那只火热的大手直接抚摸，万俟秋不禁弓起身子，欲拒还迎一般。
"秋，把自己交给我，我来帮你......清理干净......"九方愔轻吻上万俟秋的粉唇，整个人压了上去......
......

"九方愔......你可知道......我出生卑微......是个野种......"
"是，我知道......"
"你可知道......我命不久已......是个将死的废人......"
"我知道......"
"这样的我......这样的我......你明知道......"
"这样的你......又如何......"
"这样的我......注定成为你的累赘......注定无法与你一生相随......"
"可是......秋......我爱你啊......爱你啊......你让我如何......才能停止这爱......你让我如何......存活在没有你的世界......"
"愔......不值得......"
"值得......秋......请让我......至少让我......在你身边......直到最后一刻......"

 

第十章
两匹马，四个人。

他们穿梭于丛林深处，这丛林若是在春天的时候，定会枝繁叶茂，百花齐放，四处鸟鸣。只可惜，如今是寒秋，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枯死的落叶，踩上去虽然感觉柔软，却一直听到干枯的死叶支离破碎的声音。而且树大招风，这里的风比起城镇乡村，更要凛冽几分。
"咳咳......"
"啊！公子！你怎么又咳了！来，喝水！"璕儿一把抢过身边懿手里的水壶，直冲过去。

刚坐下来休息，万俟秋便来不及掩饰自己的难过，轻咳起来。阴冷的天气让人有些哆嗦，而万俟秋头上却冒着冷汗，一滴一滴，沿着细致的脸颊滑落。
毒发了！
好痛苦......
万俟秋呼吸有些急促，胸口疼痛地不断起伏。
"秋......"九方愔担忧地唤着怀里脸色惨白的人儿，抱得更加紧些，他知道万俟秋早有死的准备，而他自己，也早有了随时送他远离人世间的觉悟。可是，至少在这点时间里，让他们彼此相伴。正是因为这份心灵相通，他们才能在那悲痛的情感中找到无悔的遗憾，只求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有你相随！
"愔......让我一个人......求求你！让我一个人......"不能让你看到这样的我，这样被痛苦包围着的丑陋的我......
"我不准！"说完九方愔便低下头狠狠掠夺着拿毫无血色的唇，直到怀里的人儿再次轻咳起来。

不准你再逃离我！
不准你再离开我的视线！
一时一刻都不行！
......

背后的璕儿和懿识相地把马牵至别处休息，于是，又只剩他们两个人。

不！不是两个人，依然是四个人！

九方愔警觉地提高身体一切反射神经，轻道："柳家父子何不就此现身？何必藏身于暗处，一路跟踪，做些偷窥的小人之事！"
地上的落叶突然被一阵风刮起又扫落。
九方愔背后顿时多出两个人。
"九方愔，你就任他这样痛苦下去，也不肯交出鬼蜮？！"柳夤夜虽是对九方愔说的话，但一双眼睛却狂放地死盯着那躺在九方愔怀里安然闭目养神且毫不设防的人儿。
"柳夤夜，你何苦把他逼至于此？仅仅为了鬼蜮？"九方愔浑身散发出杀气，神情却甚是悠然。
"他夺走了我的一切！"柳夤夜气息混乱地吼叫着。
"夤夜......"柳昱翚担忧地唤着自己爱子的名字，从始至终，都不敢正视万俟秋。
"你说......他夺走了你的一切？"九方愔淡淡冷笑了一下，"也许，你是被夺走了一切......可是......秋......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曾得到过......若他夺走了你的一切，那这一切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