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俗关系----机械性进食

作者:  录入:12-26
第一章:舍监爸爸
陈墨亭突兀的站在空调开得很大甚至使空气变的寒冷的院长室的锃亮光滑的地板上,冷然看长了一张英俊面孔的陈树微毕恭毕敬的同那个傲慢的中年秃头交涉。
"这没什么不好的啊。"陈树微耐心的解释着,"就是把头发留长一点,也充分说明咱们院开明嘛。"
院长照例沉默半晌,慢悠悠的品一口茶,稍稍抬起眼角:"我不想要什么开明的名声,一个孤儿院要这干嘛?"
"可是......"
"你们年轻人就是鬼主意多,男的留什么长头发,都是资本主义传过来的鬼东西。"院长不屑的打断陈树微,抽了抽鼻子,喉咙里发出怪响。
陈树微半笑的瞥一眼带着明显厌恶表情的陈墨亭,皱着鼻子闭一闭左眼。
一向敏锐的陈墨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如果他,"陈树微指指拧起眉头的陈墨亭,仍然用耐心的笑脸迎对院长的秃头,"愿意义务打扫职工厕所呢?"
"噼啪!"陈墨亭听到自己的未来崩裂的声音。
"哦?"那敢情好,院长眯起吝啬小眼,如果这样,他就又能省下一笔开支了。
"......"陈墨亭很想彻底否认。
然而他又真的很想留起碎发,因为好像那个人喜欢。
"他默许了。"陈树微说。
"平头怎么了?"院长的质问毫无威严,他倒不是想让陈墨亭改变主意,只是要摆摆领导层的架子。"还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陈墨亭照旧低头沉默。
"......"院长很有些生气,正要向为人父母的陈树微发作,却看到他笑嘻嘻的严阵以待。
"不想说就算了。"朝他发作只能是拳头打火,非但达不到目的还要烧一手泡,于是颇识时务的院长只好假装大度。"好好教教他什么是礼貌。"
"我会的。"陈树微做出很谄媚的笑容。
"你笑的真恶心。"陈墨亭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走廊上激起一圈圈的回声。
这回轮到陈树微沉默不语,只是一掌拍在陈墨亭的后脑勺上。
"我是为了谁笑的这么恶心啊?啊?"
陈墨亭从他眼里读到这样的信息。
果不其然,刚出办公楼陈树微就开训了:"走廊里有回声你不知道啊!我一小小的舍监要帮你能不拍马屁吗?这下好了,整个楼的人都知道我朝院长笑的恶心了,你小子怎么这么没良心啊!"
因为你朝我不喜欢的人笑。陈墨亭咬着下嘴唇看他。
陈树微恨不得抽这小子一个嘴巴。
"哟,舍监大人,在这儿干嘛呢?"这浑厚的声音的主人一走进剑拔弩张的空气,气氛就明显缓和了下来,"又和儿子吵架呢。"
"你管的着么。"陈树微一扬下巴。
凌剑和颜悦色的推一下眼镜,笑道:"我好不容易抽空来看你,你就这种态度?"
陈树微看了看陈墨亭,冷冷的没什么表示。
凌剑不是傻瓜,他也不想在陈墨亭面前有什么动作让他看出什么端倪,误人子弟。
"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快去睡觉,马上要熄灯了。"
陈墨亭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他们,到了楼梯拐弯的地方,回头看了一眼,匆匆走掉了。
"我好像被瞪了。"凌剑伸手揽住陈树微的腰,嗅着他的脸颊,"你儿子总是这么犀利。"
"自作多情。"陈树微被他身上的古龙水熏的皱起鼻子,"那是瞪我呢,我让他的前途一片灰暗。我说过来找我就别擦香水。"
"我连家都没回,哪有时间换衣服。"说着脱去味道最重的外套,"想我吗?"
"不想。"陈树微偏头躲过凌剑的吻,"你别太放肆了。"
凌剑知道他的脾气,乖乖的放手,跟着他走进宿舍。
这个十几平米的房间凌剑只来过几次,但是熟悉的很,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书柜就别无他物。趁陈树微出去打开水的当儿,凌剑翻了翻摊在桌子上的书,仍旧是清一色的考研资料。
"我上次说的事你没考虑吧。"凌剑对端着咖啡进来的陈树微说,"我就这么不可靠?"
"什么逻辑?"陈树微瞄他一眼,咖啡放在桌子上,"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可靠。"
"我说过我会养你,起码能给你一个比现在好得多的工作,你用不着这么辛辛苦苦的考研。"
"我也说过我不用你养。"陈树微皱起眉头,"你试试看和女人说‘不用努力了靠我养你',百分之九十会给你大嘴巴。虽然我现在的工作是托你的福不假,可我不想一辈子都靠别人。"
凌剑无话可说,只能端起咖啡堵自己的嘴:"咖啡味道不错。"
"别用对女人的态度对我。"陈树微背对着他往书架上插书,"说好话没用,速溶咖啡还有什么味道好不好,而且我知道你喜欢喝的是黑咖啡。"
凌剑一愣:"你怎么知道?"
之前他并不喝陈树微泡的咖啡,陈树微吻他的时候尝到他嘴里总是一股纯苦的黑咖啡的味道,但陈树微当然不会说破自己偷吻他的事情,只是故弄玄虚:"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哦。"凌剑把他拉到近前,对这个神秘主义的家伙越看越喜欢,"那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我们的关系没到接吻的地步。"陈树微推开凌剑的脸,"你出差很累了,今天的床归你。"
"不用了,我不累,真的。"
"再说一遍,别在我面前逞能。"陈树微把凌剑推倒在床上,"你睡吧,我看书了。"
没办法让他改变主意,凌剑就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看他读书。虽然称不上日理万机,也还是有很多事情等着凌剑去下决定的,可他就是心甘情愿的受秘书的埋怨,睡这里的硬板床(偶尔还能说服陈树微让自己睡椅子),累的半死也要喝咖啡提神陪陈树微熬到半夜,什么也不干就这么看着他认真的侧脸。
自己在陈树微的心里占多大地方凌剑不是没掂量过,但总没有确切的答案,陈树微的怪脾气让阅人无数的他十分没辙,不过这也正是陈树微的魅力所在。
咖啡的效力不知为什么大不如从前,凌剑守着守着竟然睡眼朦胧起来,猫头鹰样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坚持了片刻,昏然睡去。
看安眠药的奏效了,陈树微放下书,走到床边帮凌剑脱下鞋袜松了衬衣。虽然凌剑极力掩饰,他还是看得出他累得不轻,也就不忍心让他陪自己看书,只好出此下策。陈树微静静端详凌剑稳重的面孔,露出一丝微笑:"作为一个商人,"他俯下身子亲吻那微微张开的嘴,"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我的忍耐可是有限的。"
凌剑正在药物的威力之下陷入无梦的沉睡,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陈树微松开他的嘴巴瞬间突然被一股冲动慑住了。虽说他一再告诫自己应当保持绅士风度,可那话儿已然硬硬的抵在凌剑腰间,直冲撞的他痛苦不已。
残酷的思想斗争之后,陈树微还是决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瞥了一眼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凌剑,陈树微开始进行对自己正人君子情节的第一千次痛恨。
这是第几次放弃乘人之危了!!他在马桶前面耸起肩膀,条条青筋突起在抵住墙壁的手背上。难道我注定当一辈子光棍吗?"唔......"从复杂的快感中解脱时,他不得不咬紧牙关把呻吟压制在喉咙里。
"爸,是你吗?"全身肌肉松懈下来的一刹那,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陈树微从下面的门缝看见陈墨亭的拖鞋:"怎么了?"
"我睡不着。"
"回房间等我。"陈树微第一千零一次对收这个古怪的小孩儿当养子感到万分后悔。
不乏恼怒的处理完后事,他悄声遛进八人一间的宿舍,其他孩子都已经睡了,磨牙的吧唧嘴的打呼噜的说梦话的一应俱全。陈树微脱了衣服躺进陈墨亭的被窝里,碰着他冰凉的胳膊,知道他又是冷得睡不着了,就把他抱在怀里。陈墨亭怕冷,在比较凉的夏夜里就要盖上薄被。
"爸。"
"嗯?"按理说被只比自己小九岁的孩子叫"爸"肯定要觉得别扭,可陈树微偏偏听的理所当然。
"凌剑叔叔为什么隔这么久才来?"
"他出差去了。"陈树微没想到陈墨亭会问起凌剑,这小子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怎么关心起他来了?"
"我不关心。"陈墨亭很干脆的否认,磨蹭了几下围在脖子上的陈述微的手臂,"晚安。"
这家伙还真当我是棉被呢。陈树微一边满腹牢骚一边尽职尽责的把怀里的冰块暖过来。看看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有一张很是讨人喜欢的面孔,凌剑也应该注意到了。
可年龄未必不是距离。陈树微的笑带着几分龌龊:凌剑那家伙可是我的,你这小子就别想插足了。


第二章:情人必修:吵架
一觉醒来,曙光刺眼,自己和衣躺着,屋里没了陈树微,桌上的书就往下翻了几页,一切都让凌剑有种被抛弃的错觉。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自嘲之后,凌剑即刻怀疑起陈树微的行踪。自从爱上陈树微,他就总觉得他与圈里的每个危险男人都保持着暧昧不清的态度,以至于自己时常神经质的醋性大发。就连昨天,在他透过窗户看到陈树微的谄笑时,他甚至连那个很可能已经丧失性功能的秃子院长也嫉妒起来了。
而他长期嫉妒的重点对象却是更加离谱的一个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孩子,真是无药可救到家。
楼里楼外找寻未果的凌剑正在垂头丧气,刚巧目睹一脸困顿的陈树微轻手轻脚的拧开门。没多言语,凌剑也随后进了房间。
"去哪儿了?"
陈树微怎会听不出内中的醋意,可他偏偏就不给凌剑什么积极的回应,只模糊回了句"你醒的真早"便弯下腰去取床下的洗漱用具,这更使得凌剑大为火光。
"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小点声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不知道整个楼都在睡觉么。"陈树微和陈墨亭在小床上挤了一个晚上,又要免除偏心的嫌疑在其他孩子醒来之前早早起床遛走,浑身上下已经很不自在了,回来又要面对满屋子的冲天醋气,自然没什么好声气。
凌剑理亏,忙把火气压下去,可还没来得及向自己炫耀出色的自制力,狠狠一巴掌就印在了陈树微的脸上,几乎同时陈树微手一翻,手里的脸盆结结实实的撞上了凌剑的脑袋。
"闭嘴。"陈树微面无表情的把凌剑还没说出口的话堵回去,踢开散落在地上的毛巾香皂牙刷牙膏牙缸,从写字台的抽屉里翻出药箱。"别动。"他把他的手从脸颊上掰开,触目惊心的红紫一片,"别动!"
确定只是皮下淤血之后,陈树微一声不响的拿了冰枕出去了。
凌剑自小没有打架的机会,像陈树微这种冷兵器械斗的架势就更没见过。那一巴掌甩出去的时候,他脑中瞬间闪过种种后果,但没一样和现实对得上号。在镜子里照了照自己的脸,凌剑颇惊讶于伤势之轻,陈树微的凶器是那种杀伤力极强的铁盆,手上稍不留神,颧骨断裂都可以算是小伤。相比之下,自己的那一巴掌是真的没有权衡过力道,真该把自己千刀万剐了赔罪。
"没毁你容。"陈树微在他身后闷声闷气的说。
凌剑嬉皮笑脸的正要赔不是,却被他一句"对不起"卡的无话可说。
他把冰枕敷在凌剑的伤处,一脸心疼:"是我不好,在墨亭宿舍睡得不好就乱发火,你的工作压力大,我该多谦让你一点。"
凌剑突然感动得想哭。
自小被当作完美典型培养的凌剑从来没有过发飙的机会,压力大了喝酒都要偷偷摸摸的醉,陈树微回来之前他不是没有反省,思来想去只是怪自己太冲动,完全没想到还有工作压力这一说。一直以来连自己都忽视的发泄的权利就这样被轻易接受当然是万分感动了。
陈树微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站在近前,凌剑有拥抱他的心动却不敢有所行动,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拳把他挥开,但还是不由自主地伸手去碰陈树微同样红肿的半边脸。
陈树微痛的眉头一跳,猛地抬眼看着凌剑,看的他头皮发麻,赶忙把手缩了回去。
"我一直都把你放在心上,"陈树微说着蹭过凌剑的嘴唇,"你要记住这一点。"他捉起他的手放在冰枕上,弯腰收拾地上的狼藉:"本来不想干涉你工作上的事,不过我看你最近烦恼不小,我好歹也是学经济的,要不要商量一下?"
感动归感动,凌剑还是不会告诉陈树微生意上的事,倒不是不想说,只是这压力积聚了不只一两天,凌剑怕一开口就像八婆一样喋喋不休,一向坚强持重的形象也要碎的淅沥哗啦,他不愿在陈树微面前如此脆弱。
幸而陈树微没有强求。
夏日的清晨像春天一样清爽宜人,挨了一巴掌的陈树微似乎心情不错,继两人的"初吻"之后,又出人意料的实实在在的亲了凌剑一口。看着他抿着嘴巴擦掉嘴角的口水,凌剑那原始的欲望就开始不识时务的蠢蠢欲动了。
说是不识时务,是因为司机会在六点准时到达,而现在是六点差一刻,别说不可能做什么,就算能做也来不及。凌剑正不知怎么不着痕迹的向陈树微告假去洗手间,陈树微就已经发话了:"不趁车还没来的时候处理一下私人事务?"
凌剑这才知道陈树微的心情根本就不好,满脸通红的顶着帐篷出去了。
门刚一关上,陈树微的脸色就唰的变的铁青。他绝非像外表那样文弱,却是完全相反崇尚暴力的家伙,虽然自从踏上社会他就以惊人的速度藏起了狐狸尾巴,可野生动物的应激性还是相当完整的保存下来。陈树微此时一方面为自己被打气得咬牙切齿,一方面为凌剑被打心疼的要命。那个吻明明是用作安慰的,可这一张冷脸总是放不下;让他去"处理私人事务"明明就是关怀体贴,可这高高在上的语气就是暖不过来。和自己怄气怄到内伤,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凌剑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脸色比陈树微还要差劲的陈墨亭。
陈树微没理陈墨亭,高跷二郎腿坐在椅子问凌剑:"你这肿着的半边脸要怎么向人交待?"
陈墨亭突然狠狠的瞪了凌剑一眼。
凌剑心事重重的没有看到,他也在苦恼找一个怎样的借口蒙混过关。要知道凌剑的母亲那可真是把儿子当作心肝宝贝,但凡蹭破一点皮都仿佛剜掉她一块肉似的。当年凌剑踢球摔破了腿,凌母险些和人家打起官司,而现今三十一岁的凌剑始终没有逃脱母亲爱的魔爪。
"就说不小心撞门上了。"往事不堪回首,凌剑一抹笑几乎扯不出来。
"你这种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撞在门上的?"陈树微觉得这家伙幼稚起来还真是超群。
"凡事都有例外。"让她相信倒不是什么难事儿,怕就怕凌母会问是哪个不长眼的不好好安置这个该死的破门让我儿子撞上的,要了赔偿金没,公开道歉了没等等等等,这才真够人受的。
陈树微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凌剑的脸能顺其自然的变成现在这样,想安慰一下又有眼神凌厉的陈墨亭在,一为难脸色又差了几分。凌剑只当他在愤怒,想安抚也是介意着旁边凶神恶煞的陈墨亭。于是三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僵着。
几分钟之后,脸色稍微平复的陈树微看看手表:"时间到了,别让司机等着。"
"喔。"凌剑如遇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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