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的是谁?魏国的皇帝。这是谁的地盘?凉国的地盘。
先不说是不是会在判断上发生错误,哪怕正确,难道能保证一路走来不碰到凉国的边防战士。就拓跋义这张外国人的脸,凉军会在严打的时候、严打的地方放过他?要知道,这时候,你就算说你是个混血你有护照也照样行不通,没有遣送回国或驱逐出境的条文,只有斩立决。所以说,拓跋义的选择是正确的。
因而,虽然拓跋义回答了"不知道",朱放还是表扬了他。
那时候要是有部移动电话,拓跋义就没那么烦心了,移动公司会为皇帝服务,只要您的手机信号好、有电、在服务区内,即刻能为您解决麻烦助您脱困。可是,当时拓跋义身边除了朱放什么都没有。
朱放分析后认为,目前的情况,只有等待魏国救援队援救,这是个消极的办法,但别无选择。
这是一场漫长的等待。
首先他们面临的问题就是食物的缺乏。这很糟糕,若不是有那匹运气不好摔死的战马,他们只能啃树皮了。自个儿烤的马肉,味道是不好,对付着吧,出门在外,要学会忍耐。其次是衣物的缺乏。它导致的直接后果--冷。之前的夜晚都是在温暖的营帐中度过,如今没衣褥,冻得二人直打哆嗦。
这些他们都挺过来了。
朱放没有想到,在这艰苦的环境中,拓跋义至始至终表现得异常良好。树枝是拓跋义弄来的,火是他生的,连伙食也是他料理的。朱放原本想,就皇帝那点自理能力,是指望不上他的。没想到拓跋义竟还能做得有声有色毫无抱怨,朱放不得不对这位养尊处优的皇帝刮目相看。
皇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有时也会瞪他一眼:"看什么看?"
朱放讨好地说:"看看有什么需要臣帮忙的地方。"
拓跋义瞥他一眼,不再理会,抛下一句:"一旁歇着去。残疾人别来凑热闹。"
朱放就爱凑热闹,拓跋义忙着的时候他忙,拓跋义歇着的时候他更忙。他忙缠着拓跋义。拓跋义一坐下来,他的两只手就摸了过去。他先绕上皇帝的脖子,又捏捏皇帝的耳朵,接着滑进了皇帝衣服里,轻抚皇帝的胸膛,美其名曰:手冷要取暖。
朱大人在这方面是很少主动的,这让拓跋义有些有受宠若惊。当朱放吻他的时候,他还尚未缓过神,几乎是被迫地张开了嘴。这种被动在朱放的舌头伸进来后,彻底扭转了,拓跋义热情地回应、贪婪地享受着。他甚至提出要求,今晚朕要在上面。朱放说,行。
冷风的袭入,让人错以为有人靠近,二人松开唇舌同时望向洞口。洞口外是已经积得很高的雪,以及逐渐发黑的天。
拓跋义冷得打了个颤。朱放更用力地拥紧他,第二次的亲吻来的比风雪更激烈。朱放与拓跋义在陌生又危险的山地中,用最原始的方式安慰着彼此。
朱放似乎不愿意轻易地停下,他示意拓跋义再靠近些。拓跋义似乎也不想中途而退,他小心地避开朱放受伤的部位,靠了上去。朱放解开兔子皇帝的裤带,拓跋义则配合的抬了抬身。朱放将他的裤子半退到膝盖,手开始在皇帝的大腿上移动着。拓跋义一边亲吻着朱放,一边将手伸进他的衣内。当他感到对方的手滑向他臀部时,他也很能惹火的把手探到朱放的裤裆处。
朱放先移开了唇,两人都有些喘。朱放自己解了裤带,指着某处很干脆地说:"坐上来。"
"什么?"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皇上您九五之尊,只能在上不能在下。上回让您在臣的下面是臣的罪过。臣为此事想了多日,方才突然想到只有如此体位,才不辱了皇上您的身份。"朱放还嬉皮笑脸地说,刚才可是你主动说要在上面的。
"但,朕说的不是......"
"怎么?"朱放激道,"害怕了?"
皇帝不是害怕,是害臊。
当然,他是个好情人,他顶着困难上了。拓跋皇帝是第一次打野战,也是第一次尝试新位置。拓跋义从来没被人这么做过,他觉得在这位子上,自己被拱地上上下下的,实在太风骚太放荡。拓跋义脸红得要死,他自我安慰,还好在这深山老林里,干什么都没人知道。他发誓,往后,他宁可在下面也不要在上面。
不一样的感受,却也让皇帝有了不一样的快感,他抱紧朱放,不好意思地将脸埋入对方的颈项。朱放今夜的技术出奇的好,非但没让皇帝太疼,还令他挺有感觉。朱放注意到了皇帝的情况,很体贴地将手伸到拓跋义的胯部,上下揉弄。皇帝忍不住出了声,又怕被听见似的,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这下真是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深夜里,特别寒冷,洞外是越下越密的大雪,洞内二人被冻得厉害。两人凭借靠在一起的一点微温抵御着严寒,朱放将拓跋义的双脚夹在自己的小腿间替他暖足,拓跋义则把时不时搓着朱放的手。拓跋义可能受了冷,夜里开始咳嗽,朱放轻轻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在这过分安静的夜里,少了金戈铁马的战场,少了豪情逸兴,却多了一种关怀,将两人紧紧联在一起。
这几日里,期盼希望与等待死亡同时进行着,二人无时无刻不在与之纠缠,心有不安却又心照不宣地毫不表露。
约等了三日,拓跋义正一边咳嗽一边在拨弄越来越微弱的火苗,他又向其中加了几根干支,火才渐渐窜了几窜,终于稳住了火势。听见身后有响动,拓跋义回首望去,只见朱放正在打着哆嗦脱衣服。按说这么冷的天,该是能多穿就多穿,怎么朱放脱起衣服来了。
"你在干什么?"拓跋义问。
"我要出去一下。"朱放边脱边答。
"出去?"拓跋义知道朱放经常喜欢作些与众不同的事,但是大冬天玩裸奔还是令拓跋义大感意外。
"嗯。"
朱放没有多说话,他将白色中衣撕成条状,再用干枝蘸着和过雪水的木灰,在布条上写出若干数字,正确地说,他是在写求救暗号。朱放忍不住了,他决定冒点风险外出求援。令他沉不住气的主因是,拓跋义病了。拓跋义没发烧,但是朱放这位非专业郎中为他诊断的结果是,病了。要不怎么越咳越厉害,还咳得撕心裂肺。
必须想办法把他弄回去。
拓跋义不是傻瓜,不待朱放写完十数个暗号布条,他已经明白朱放打算做什么了。
"久等非良计。此地地形复杂,魏军怕是很难找到这里。臣出去将这些标有方位的隐符放出,魏军若是看见,定会找到这里。"朱放说完,带着破布就要走。
"你留在这里。"
没想到皇帝居然不放人。
朱放只得苦口婆心继续道:"皇上,倘若我们再在这里死等下去,会有危险。臣是汉人,哪怕在外遇见凉军,他们必也不会伤害臣。皇上放心,臣不会出去久,很快就回来。"
"你伤了腿,怎能走路。"拓跋义自然不会不懂朱放的意思,问题是朱放目前比龟爬还慢的行动情况,出去就是送死。作为皇帝他有享受臣为他服务的权利,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决不能让朱放在外玩命。
拓跋义上前夺过朱放手中的布条,道:"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回来。"朱放欲争,却被拓跋义推倒在地。拓跋义出洞前,转身给了朱放一个定心的笑容:"我出生在北方,身体比你耐寒,遇见凉军我会躲,不会走太远,很快回来。放心,很快的。"
无论拓跋义如何强调能"很快"回来,事实仍是留下朱放在孤冷的山洞中无尽等待。等待得越久,朱放越是不安。他怕拓跋义迷路,又担心拓跋义被抓。回顾朱放所在前的历史,很幸运就找到几个被俘皇帝,当然,他们是很不幸的。例如,怀帝司马炽、愍帝司马邺,被匈奴军所俘,受尽侮辱后被杀,如此帝王实在可怜可悲。胡人活捉汉人皇帝玩上了瘾,保不准汉人抓了外族皇帝也如法炮制一番,权当报复。总之,从当时的历史角度看,只要是被抓,准没好下场,朱放那个着急。要说朱放还是早生了壹千来年,如果他有幸研读下一千年后明英宗朱祁镇那极富戏剧性的生平传记,一定会更辩证地看待绑架皇帝案。(明英宗朱祁镇:朱祁镇登基--被蒙古人俘--被迫跟随蒙古军攻明--景帝朱祁钰登基-注销朱祁镇帝位--蒙古人礼遇朱祁镇送其归国--遭景帝朱祁钰软禁--夺门复位--英年早逝。总结:一生坎坷)
可惜朱放是没机会看明英宗朱祁镇二度称帝的传奇了,他焦急地在洞中等待。一个时辰接一个时辰地过去,洞外除了萧瑟的风再无其它。朱放几次想出洞去寻,又怕错过拓跋义回来的脚步,一如在三德殿,一人出门一人回。拓跋义要他等,那他就等他。
终于,洞外传来簌簌声,那是人在雪中前行的声音,一脚浅一脚深,走地有些疲倦。朱放脚高脚低奋力移到洞口,只见一个白雪似的人带着几个步兵向着他的方向走来,从军兵的衣着看,正是魏军。
拓跋义回来令朱放格外高兴,他几乎红了眼,心中一阵热涌,险些当场就掉了眼泪。朱放向他们大力摆手,前方人显然也瞧见了他,快步向他走来。
来人走近,朱放方才发现,竟不是拓跋义。
"怎么是你?"朱放多么希望这个朝他走来的男人就是让他等了许久许久的人,朱放刚放下的心一下又紧了,他瞪着有些充血的眼睛,大声问:"皇上呢?"
来人也是一愣,道:"皇上难道不与方大人在一起吗?"说完,从怀中取出写有暗语的布条交于朱放。
朱放这下真的急了,快速道:"带我走,顺着布条再去找,一定要找到皇上!"
来人很爽快,同朱放道:"走,我背你!"
反正是熟人,朱放没同他客气,接过厚实的外衣穿在身上后,直接上背开路。此时找到朱放的是谁?正是前些日还在金墉的叱干黎。看官怕是要与朱放同问,怎么是他?
叱干黎在金墉收到司徒健发来的紧急绝密秘文,知道他们在雄关外弄丢了皇帝和方闻竺。这还了得,叱干黎立即组织了小型搜救队,他对任何人都不放心,最后决定亲自出马带队,当日赶往雄关,将镇守洛阳的任务交给了心腹副将。
来到司徒健军队驻扎地,叱干黎面见仅有的最高领导司徒健,两人共同商议作战策略与寻找皇帝的计划。目前处在与凉军对阵的关键阶段,在搜救皇帝的同时,必须防范凉军趁势而攻,叱干黎提出,寻找皇上需要时间,更需要让凉军配合等待魏军完成这项艰巨任务。所幸,凉军无意主动出击,即魏军方面要做的就是封锁所有消息,该出击时出击该休整时休整,不可令凉方面有所察觉异样,导致战事逆转。关于这点,之前说过,司徒健做得非常好。接着是救援工作,叱干黎听取了司徒健对于当时情况的汇报,并对下一阶段搜救工作进行了再安排、再部署。两人确定范围,明确任务,靠实责任,立即着手开展工作。
叱干黎不愧为将"隐符"背的滚瓜烂熟第一人,当他看到被人为留在纸条上的白布条,连密码本都没掏出来,就直接将其翻译了出来。他按照上面所写方位,找到了留在山洞中的朱放。
朱放担心拓跋义,恨不得叱干黎能长上翅膀带他直接飞,一路不停催促他"快"、"快"、"快"。叱干黎是不易被亲近一人,在朱放面前却是听话,他加快脚程,沿着拓跋义可能走的路线找寻他的下落。
下了几日的雪终于止住了,朱放与叱干黎没有耽搁,已找到十五根布条,据朱放说,还剩一条,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找到拓跋义。
虽然预备了一个时辰,但事实上没走多少步,他们就找到了跌倒在雪地中的拓跋义。他平躺在雪地中,头向着朱放他们走来的地方,看样子拓跋义在倒下之前仍没忘记要回去的誓言。
叱干黎慌忙放下朱放,两人上前扶起拓跋义,探了探鼻息,他尚有微弱气息。拓跋义面部、手部肤色灰暗,领口、袖口下方有些水肿,意识尚不清醒。叱干黎正要用雪替他涂擦伤处,被朱放制止:"不可,会加重伤势。快将皇上带回营地。"
一行人在叱干黎带领下,花了许久时间,才走出这容易令人迷路的山谷,回到营帐。朱放迅速命人送来一大桶温水,他小心脱下拓跋义的鞋袜,准备再脱衣裤时,发现衣裤都已与皮肉冻结在一起。朱放怕强行脱下会伤到拓跋义,在叱干黎的协助下,将拓跋义连人带衣服一同放进温度适中的水中,进行取暖。
留下内侍阿宝随时加热水温,朱放谢过叱干黎后请他暂且退下待命。回身朱放又将自己的衣物退下,进入温水。朱放仔细观察着拓跋义,见他面色渐渐缓了过来,这才稍有些安心。又过了些时间,朱放见他衣物不再冻结,便将它们全部取下。轻轻搂过拓跋义,朱放复以体温温暖这个为了他冻僵的男人。朱放心中默念着,傻瓜......眼泪却有些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阿宝是个识相的人,自始至终低着头加木生火控制水温,对水里的两人不多看一眼,无事可做时便缩在角落处静候吩咐。
拓跋义逐渐缓过劲儿来,当他从朱放怀中醒来时,还有些恍惚。他疲惫地抬了抬眼,待看清是朱放,尚未说话先是咳嗽,朱放赶忙为他顺背。拓跋义抱住朱放,他说,原以为回不来了,可是我知道你还在等我,所以无论怎样我都要坚持下来。
这一坚持就把命给坚持下来了,着实不容易。
皇帝为了朱放做到如此这般,别说朱放本就是个有情人,换作心肠硬些的,也不会不感动。但感动归感动,对拓跋义的出格行为朱放还是勇于批评:"皇上这次太乱来。本是臣的活儿,怎好让皇上做。臣受些冻无妨,皇上近有数万军兵的潼关一战,远有黎民苍生,弄坏龙体让臣如何心安?"
拓跋义配合这朱放与阿宝轻手轻脚换上干净衣物,躺到床上稍作休息,他看着朱放许久,道:"凉军之战固然重要,百姓固然重要。但对朕而言,你却是最重要的。"
朱放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接话,阿宝则佯装有事要做,背过身装模做样地忙活去了。过了一会儿,朱放替拓跋义紧紧被褥,顺势温柔地轻抚下他的脸,道:"皇上,好好休息。"
正要离开,拓跋义又唤住他:"去把司徒健叫来,让他说说近日潼关凉军的情况。"
朱放回过身,躬身向拓跋义行礼道,"臣愿意为皇上分忧。"说到此处,朱放缓缓将头抬起,望着拓跋义:"如果皇上相信臣......"
对朱放来说,"分忧"已经是他对拓跋义发誓效忠的誓言,从这刻起,他决定忘却自己曾经的身份。他是个凉国的叛徒,朱放承认这辈子他都不是什么好人。朱放没有做英雄当伟人的想法,他只是遵从了自己的意志,为这个豁出性命护他的男人效力。朱放说到底,只是个私心的普通人。
那么皇帝的回答呢?对拓跋义来说,朱放的誓言是个赌注,信还是不信?拓跋义是个政治家,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抉择决非儿戏,一旦下错注,满盘皆输。或许此刻的朱放是真的向着他,但谁都不能保证中途他会不会再改主意。
拓跋义端正容颜,回道:"朕自是信卿。潼关一战便交于方卿了。"
"谢皇上。"朱放退下。
第十八章(上)
即使朱放接下了攻打潼关的任务,也改变不了潼关难攻的现实。他没有欣然出兵,而是一边养伤一边在潼关附近搞些恐怖活动,小小打乱下凉军的阵脚。
早上,朱放在拓跋义帐内听完每日军情汇报,又关心了下皇帝大人的健康情况。被问起攻关工作准备得怎样了,朱放回答,差不多了。
"皇上,二日后即可攻潼关,"朱放从阿宝手中接下药,递给拓跋义继续道,"臣下了令,魏军攻击潼关不可犯当地百姓。"朱放还派人到处散发传单,关照百姓们最近都别出来乱溜达,刀剑无眼,被伤着,魏政府不负责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