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那句话几乎成了耳语,温暖的气息呵在锦苑耳边惹起一阵酥痒。锦苑敢怒不敢发。
"皇兄又送东西来了,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诸位姐姐,我带来的那些东西真是丢脸,还是姐姐们不嫌弃收下。这次可得拿得出手。"
锦苑不甚抢眼地稍稍远离燕王,可是燕王紧牵着他的手让他说出的话也颠三倒四。燕王对他粲然一笑,让锦苑感觉四处看来的眼光都是飞来的利刃。燕王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演这出戏的!以后有锦苑头疼的时候了!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温柔得一塌糊涂,却让锦苑感觉如坠入冰川深渊。
"真是这样?哈哈,哈,皇兄真是不简单,锦苑一定愁死了。搞不好掐死皇兄的心都有了,不,凌迟,一定是想将他千刀万剐!太好玩了,这下有好戏看啰。"
听到简将的"豪言"跪着的侍卫脸色惨白,脑中不由自主考虑自己的死法。是被简将殿下灭口,皇上迁怒斩首还是自己回家一头撞死?还是撞死好!
"没事了,你下去吧。太搞笑了。"
简将掩面擦不尽因笑流出的眼泪。听到简将让他离开,侍卫如获大赦,还是不死最好!笑得太厉害牵起前几天燕王留在他身上的伤,简将才因痛而费力地停下狂笑。可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笑!锦苑和芳贵妃要好地紧紧牵着手被皇兄看到,皇兄是应该担心自己的妃子被吃了豆腐还是应该恼怒自己"未来的皇后"拈花惹草?皇兄还温柔杀死九命猫!
简将渐渐赶走想要狂笑的念头,思虑一番,便下了命令。
"从此你跟在靖国公主身边保护他。"
"是。"
简将一直忘形的狂笑,根本不能看到立在他身后的白衣人听到侍卫回述锦苑今天事迹时紧皱的眉头,更不能看到白衣人领命是眼神中复杂的情感纠缠。
去留觞
当锦苑怀着厌恶听完简将的废言废语,见到简将塞到自己身边的人时震惊得僵硬身躯。这些日子他刻意不去想他,刻意忘却他,可没想到竟然逃不开,是怎样的巧合,他们又面对着对方?
"殿下的好意本宫心领了,本宫这里不缺人伺候。"
"不只是伺候,还有保护。好歹云逸是在靖国呆过的,和公主也还算相识,我就将他派来保护公主嘛。很好啊,公主就不要推辞了。"
"这靖国殿里上上下下百来人还不能保护我!"
锦苑一味地拒绝,他不要将云逸留在靖国殿里,他害怕!
"这嘛,皇兄安排的嘛,还不是为公主好。就将他留下,皇兄也好安心,还有靖王啊,大家都安心嘛。"
好意没有听出,是否燕王有意派人来监视不得而知,不过锦苑听出了简将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简将挑明了告诉自己:就是要安排一个人在你身边碍眼!
"既然是大家的好意,那就留下吧。若无其他事情,殿下请离开,不送。"
简将看着锦苑拧着成了团的眉头,心中狂喜。小样,还整不了你。得意洋洋离开,似乎不在乎是锦苑轰他离开。他哪知道他纯粹的恶搞给锦苑带来的不是一时间的小麻烦,而是避之不及的大问题。他更没想到锦苑在怀疑他是否已经知道云逸和锦苑之间的那点私情。
简将得意的离开,留下锦苑面对不得不面对的问题。窘迫,紧张,气短。锦苑不知该做什么。静静地站在,而那人也静静地陪着。良久······
"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郑统领会给你安排房间的。"
"是。"
简洁,果断!锦苑的担心一下子被斩断,满腔只有愁苦,愤懑,无奈,多味呈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脚步声远去,锦苑猛地转身,只看见白色的衣角迅速弃离门框。
好,好个燕国的奴才!
锦苑很快就调整自己的心态,他才不会困于这种事情之中,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处理。每天都有很多,忙不过来,没闲工夫。比如简将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态将云逸调到自己身边?
简将如果听到锦苑此时的疑惑一定大叫冤枉,他真真纯粹只是关心锦苑,调云逸到他身边保护他!若怀疑他有什么恶意,那真真是天大的冤枉!
贴身保护。锦苑听云逸平淡的语气回答,心中的愤怒几乎将他的理智淹没。贴身保护!有没有搞错!简将真不知道他们两之间的事情吗?还是简将已经将他男子的身份弄得人尽皆知!(简将迅速探出头,哀怨的叫一声冤枉,又马上缩回了龟壳。)还是,简将就那么信任云逸?想着,锦苑就冷静了下来。本来,这云逸就是燕国的臣民,何曾是他靖国的大好子民。
"你就陪着吧。"
没有带上任何情感的一句公事公办的吩咐。锦苑忙着自己的活,不管云逸是否在身边盯着。他问心无愧,不曾做对不起燕国的事,也不准备做见不得人的事,让他们看着清清楚楚明白不是更好?
锦苑仔细工作,有时想起靖国,有时想起燕王。那些情态举动全都落在云逸的眼中,锦苑是自问无愧,可不曾知晓云逸如仙的生疏因为他的忽视,因为他的无情无义早已损坏了心扉,心肝俱裂!
还不够痛,锦苑来得高兴了还兴致勃勃的带着他这个尾巴积极的往皇宫中跑。云逸心痛的看着锦苑对着燕王的笑脸,心痛的看着宫中为锦苑的忙碌,心痛的看着锦苑眉眼带笑地看着为他准备的物什。为什么不能痛到麻痹!云逸不能捂住心口问老天,他只能默默忍受撕心裂肺的疼痛,仍旧面色淡然。
为什么每天都要面对!云逸受不了了!可是他不能发狂离开,他还有细心伺候锦苑的生活。简将命令他贴身伺候锦苑!锦苑没有贴身的侍女侍卫,所以他必须将锦苑的一些事情做得周全,锦苑睡了,他才有机会逃离开锦苑一会儿。
哐!清脆的瓷器摔碎的声音将云逸从床上提起。从隔壁锦苑房间传来的声音,莫非锦苑出事了?云逸大惊,穿着亵衣便闯入锦苑房中。
"出什么事了?"
入目,没有刺客,只有锦苑和月光下破碎散乱的瓷片。
"没······事,我有些口渴,给我······弄点水来。"
没事就好,不对!云逸脑海警钟大响,锦苑的声音怎么娇弱无力,还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云逸急忙去扶锦苑,发现锦苑身体火热隔着一层衣料触摸都是火热!
"发高烧了?"
"不是,难受,又酥又痒,好热。"
云逸没有察觉锦苑平时清澈的双眼已经弥蒙了别样的色彩,自己一碰到锦苑的身体,锦苑便颤抖不止。
"真凉快,好舒服哦。"
当锦苑手脚都缠上锦苑时云逸才回神--锦苑一定是中了春药!不然,锦苑怎么可能缠到自己身上!云逸一阵心悸,忍住不舍,猛地将锦苑推开,下大力气扣住锦苑的关节,希望疼痛能为锦苑带回理智。
"云逸······"
"清醒一点,你大概被人下了春药。"
听到"春药"两个字,锦苑突然清醒,迷茫的眼清醒看着眼前镇定的云逸,没有一丝情欲的云逸。原来是春药,锦苑惨兮兮给自己一个笑容,闭上眼,唇凑到云逸脸颊旁。可是,果然,被制止。锦苑浑身烧得火热,似乎就要膨胀死了。
"好难受,就像要死掉一样。"
锦苑再次试探,想要搂住云逸,却被扣牢了关节,疼痛加剧!就是自己说快要死了,他都不想着救助施舍自己!锦苑心中戚戚然,倒也清醒不少。
"我去找人来······"
"不是很多人知道我的身份!外面的侍卫也不知道。"
锦苑甩开云逸的手,艰难的爬上了床,用被子牢牢地裹住自己填补心上的空虚。
"还是你要外面的人都知道自己失职,让我误食了春药!"
云逸镇住了,他没见过锦苑如此拐弯抹角地骂人。特别是,自己清醒了,春药是没有药物解药的!看着锦苑红彤彤的脸上渗出晶莹的汗珠,不由得呼吸困难。只有······
"没你的事了,你出去。不要让人知道。"
云逸看着月下锦苑露在被子外的明显表明难受的脸,忽略了锦苑的话。
"叫你出去听到没有!"
锦苑心中难受,他不知道云逸心中也难受,甚至比他的难受难过好多倍。
是,没有比这更难受的了。云逸不禁拂上自己的胸口,似乎那里破了一个洞,下一秒他便要痛死过去。然而没有,他的痛苦没有完。还只是刚刚开始,他出去了,出了锦苑的房间,出了靖国殿,直奔皇宫。
对!他要去找燕王。
燕王在锦苑的房间里,云逸在锦苑的房间外。月色正好,可云逸心戚戚,摸了胸口,月下的双手依旧白皙,没有那艳丽的颜色,月色正好,房外佳木美好,那房内又是怎样一副美景!
夜是那么的漫长,云逸站在房外,期盼自己没有那么好的听力,听不见房中传出缠绵呻吟,期盼自己是无心之人,早早放却纠缠不休的疼痛。
好痛,为什么没有死去?
盖天幕
沉睡中的锦苑真是诱人,燕王忍不住亲了锦苑好几口。没有安全感的锦苑一下子就惊醒,但没有睁开眼,静静地忍受着燕王的动作。前天晚上的事情迅速从脑中闪过,锦苑被下的手不由得死死揪住床单。燕王是云逸找来的!
锦苑忍着心痛,听到燕王翻身起床的声音,才睁开眼。似乎感受到了锦苑的目光,燕王珷玞回头便看见锦苑残留红晕的脸颊上带着水润光泽的黑眸。
"好好睡着吧。我去上朝。"
燕王温柔的笑看锦苑恍惚而诱人的无辜表情,终忍不住回到锦苑身边,伸手覆上锦苑的如缎黑发,低下头在锦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昨天晚上,虽然锦苑是吃下了春药才那样热情,可珷玞还是自欺欺人地认为锦苑在那时有那么一丝丝真心。
"恩。"
乖乖锦苑让珷玞看在眼中不由得心动,不行不行,再看锦苑一会儿他大概又要忍不住······不行,昨晚太激烈了,再做锦苑一定受不了。珷玞抱着锦苑,在落满青红吻痕的颈弯深深吸一口气,果断不舍的离开。
锦苑任由燕王离开,不想考虑任何事情。但是,身上各处的酸痛不得不让他回想前晚发生的事情。中了春药,有人来解救!呵呵,锦苑无力的看着白色的轻纱幔帐。中了春药,很难受,很热,希望有人能够解救自己,然后便来了一个人,自己那是抛开了许多想法,请求那人帮助自己,可是那人拒绝了。好!那么果断的拒绝,的确是无情!春药,不是毒药!那人不帮忙,竟然找来燕王!好!
锦苑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恨!什么都不想去想,可心中脑中塞满了让自己烦闷挥之不去的东西。
好一个忠实的走狗!
燕王晚上又到了靖国殿,见到锦苑白着脸躺在床上好不心疼。
"还是很不舒服吗?对不起,我······"
锦苑没有仔细看燕王充满愧疚的脸,目光从燕王脸上扫过,看向桌上的新茶具。他一天都没有起床,也没人来叫他起床。只有那个人才能不经他的传唤便可进房,可是茶具换了,锦苑却没见到那人,心中依旧填满那种感觉,让他喘不过气。
"不痛。"
"查出昨天下药的人了。"
锦苑听到燕王这句话心中涌出莫名的害怕,迟疑的看着燕王,怕,从燕王嘴中传出让自己害怕的名字。
"是芳贵妃福贵妃她们买通下人······我已经将他们全都下狱了,全杀了?"
燕王小心的询问锦苑,却发现锦苑脸上一片淡然的神色,眼神受了一层浓雾蒙蔽。这样了锦苑让燕王害怕,不似冷冰冰的决绝,这种不冷不热对待陌生人的态度最是让燕王心寒。
"全杀了,不好。"
锦苑眼中的雾一下子散净,眼眸还是清莹透亮,燕王不禁安心,转而想到那群可恶的人,心中不满飙涨。知道锦苑身边贴身跟着男人,竟然大胆敢给锦苑下药的贱人怎么不该杀!
"那些人可恶之极,定不能饶过!"
锦苑看着燕王眼中暴涨的寒光,知道自己越劝越惹火燕王,遂不再开口相劝。锦苑哪里知道燕王心中的闷气不是由于下药与否,而是锦苑被下了药身边还只有别人!万一,万一,胆大包天的人看到锦苑诱人的模样,那······
"还好昨天云逸冲到皇宫找我,我才知道这件事,赶忙来这儿。"
燕王似乎还在后怕,将锦苑搂在怀中,却也因此看不到锦苑冷若寒冰的表情。
一天一天,燕王每天都要看到锦苑,锦苑再也没有看到云逸,似乎生命中原本就没有出现过这个人。每天每天,燕王看着锦苑就有冲动,可是考虑到锦苑柔弱的身子,不得不每天每天辛苦的压抑自己的欲望。这到让偶尔撞来靖国殿的简将私底下长久的嘲笑。
锦苑每天都有事情做,靖国的、自己的,一个人不停的考虑处理,燕王在身边也没有忌讳,毫不回避当着燕王的面处理,有时还会询问燕王的意见。而燕王也不顾忌,任锦苑忙碌。反正锦苑忙的事情他都知道,襄让知道,没有什么可顾忌的,最多,就是不满锦关心自己甚少。
可怜的燕王,可怜的锦苑。燕王看锦苑每天都在忙着靖国的文件,最终自己耐不住将许多燕国文件搬到锦苑这边来,两个人每天都忙碌不停,丝毫没有即将新婚的喜悦意识!
说没有新婚意识其实不是十分准确,燕王每天都注意着婚礼的准备事宜,每天处理的事务也多与婚礼有关。
"锦苑,燕国的婚礼礼服是白色的。"有些埋怨锦苑一直盯着送来试穿的礼服发呆。
"我,我不知道。"
哎呀,哎呀。燕王受不了自己对锦苑抱怨,惹得锦苑委屈难过。
"靖国的婚礼礼服是红色的没关系,你喜欢就做红色的。"
像哄小孩一样的语调让锦苑瞪一脸慌乱恳求表情的燕王。婚礼礼服都做好了,就算真的换了,怎么来得急重新赶制!
"就穿白色的。"
想到婚礼,至婚礼前三天,锦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明明自己是一个男人竟然忙上就要嫁给燕王!不过没有当初那样的排斥了,简将的男宠,还有听闻的晋王还正大光明一般封了男妃,对自己也就不怎么排斥,毕竟,自己是靖国公主!
婚礼大典格外的隆重,锦苑心不在焉地陪着华服郑重的燕王同步不离。虽然荒诞,但这是他的婚礼,而且的皇兄亲口定下的婚礼,可皇兄没有来。锦苑心中觉得空荡荡的,皇兄没来,晋阳也没有来,只有二哥带着大批礼物过来参加隆重的婚礼。空落落的,又像塞满了,锦苑找不到不适的原由,只是一直回想前天二哥说的祝福还有皇兄叫二哥转达的话。
"想回来就回来"
这是怎样的一句话,锦苑怎么想也想不清楚。皇兄这话真像对最喜欢的妹妹说的话,给出嫁的妹妹打气,受欺负的就回家来!且不说锦苑坚毅的心不需要这句话,就是以女子之装嫁给燕王,一国之后怎么可能想离开就离开呢?就算燕王同意,燕国大臣子民们也不会同意的。
想也想不通透,锦苑干脆不再考虑皇兄的话,拂去纷乱的思绪,将目光放在眼前人,身旁人身上。燕王一直都在笑,像是会心的笑,不,就是会心的笑。锦苑看到燕王的笑脸,莫名想起燕王以前一直是板着一张脸,谁看了谁害怕的那种,为什么现在会笑得这么开心?难道因为婚礼?
锦苑不明白,燕王侧头看锦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更加欢快的喜欢浮在脸上,锦苑终于对他上心了!燕王看着锦苑迷茫的眼神,用坚定肯定的喜悦眼光告诉锦苑,他真的很开心。
宗庙祭祀是严肃的,不然,燕王一定会用行动告诉锦苑自己的欢喜。朝堂大殿之上又有那么多的人,燕王只得耐性忍受。喜悦让燕王将一切都忘了,只有出落不染纤尘的锦苑。激动啊,激动,人生得意之事不出其二,其一燕王已经没有可能尝试了,这其二,能娶到喜爱的锦苑,叫他如何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