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你今天怎么呢?"
锦苑紧紧地抱着唯一心爱的弟弟,不明白今天他的失常。
"皇姐,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皇姐,你为什么要去大夏国了?"
晋阳含着眼泪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锦苑,锦苑看着他的眼睛犹豫了。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啊。为什么?
"皇姐,我舍不得离开你。还有,我很不喜欢那个燕国来的人。皇姐,你离开了晋阳一个人要怎么办?晋阳一个人怎么办!"
"晋阳,别哭。皇姐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不是还有皇兄吗,你还有小璐,还有很多伙伴······"
"他们都不是一心为晋阳好的,他们不是晋阳一个人的,只有皇姐在为晋阳好的时候不会想其他的事情。"
锦苑被晋阳的话震惊了,他不明白小小的人为什么会有那种抱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对于晋阳他就不一样?他也无心去想了,现在他要安慰小小的人儿。不久他们就要分别了。
闹心扉
怎么会明白这一决定?怎么会理解这危险的请求!即使众人心中颇有言辞也无人再恼,谁能相劝?谁能让一国之君的九鼎之言戏为儿戏?
事故的两位主导者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面了。襄让是不敢见到锦苑,他怕自己作出难以预测的事,他害怕自己见到锦苑心中便自责,面对弟弟的自惭形秽让他觉得自己一定要疯了。而锦苑是不想一见着襄让便被劝阻大夏之行,他深知襄让对于自己的软弱,他必须逼迫襄让走上强势的帝王之路,就如一直以来的辛苦。
晋阳也不曾再来闹了,那天锦苑花了好大力气才让他安定下来,告诉他身为皇室应该时时刻刻想着国家大业,不能只想着玩乐。锦苑也不知晋阳听懂没有,只是如此说了之后晋阳便不再吵闹,安静地看了锦苑好一会疲累的睡着了。而这几天锦苑也没见过他了,听说一直扎在二哥那里,缠着二哥。
也好,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了。锦苑安心皇宫里的安宁,丝毫没有对前途的担忧。在他心里,自己深思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个人安危早就排除在思考范围之内。这个皇宫宁静美好,或许不属于自己。
"下官参加公主。"
自称"下官"又能随意出现在锦苑面前的大概只有他了。锦苑微微皱一下眉头,思索一下才回头看还半跪在白玉板上的人。依旧是一袭白衣,比白玉还要洁白。
"云侍郎请起,有何事?"
"这个······下官只是······"
锦苑多少天的思念一直告诉自己,云逸不是那做男宠的人物,云逸是铮铮男儿,可此时这白衣仙人为何支支唔唔不肯畅快?还是他锦苑看走了眼,一相情愿的认为?
"下官是······此次出访大夏,陛下命令下官与公主一同出访,而且,臣是主使,请公主殿下先知。"
轻缓的语调没有柔腻,咄咄逼人的言辞没有迫人的气势。这就是云逸,如仙的云逸。锦苑明白此刻云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是想让自己安心,并不是摆谱,也不是请自己将他留在靖国这安稳的皇宫。他到底为了什么?锦苑不明白云逸的想法,试探地看向云逸,哪知云逸正温和地看着自己,也不曾料想自己会在此时回头看他。
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没有电光火石也没有火花激迸,甚至没有慌乱惊诧,就这样很自然,仿佛他们本来就是那么熟悉,没有一丝芥蒂,他们就应该这样看着对方,或许不带一星屑的杂质,就这样看着对方的眼睛,看到对方的灵魂。他们就这样重新认识了对方,也重新认识了自己。
缓缓一笑,如流动的云飘过锦苑的眼前。锦苑这才发现自己的失仪,抽回目光。
"下官愿竭尽所能护公主周全。"
"锦苑一定小心翼翼,与云侍郎一起顺利完成出访。"
"定当如此。"
这是云逸心中的祝愿。祝愿他们自己两人,也只是祝愿眼前的人儿。心中不明白,为何在见到锦苑的第一眼便离不开对他的注视?离不开啊,这是劫也是缘!只希望自己竭尽所能一定护他周全!
锦苑大胆地放开胸怀,对着云逸颔首浅笑。他放心云逸,他相信云逸的承诺,他愿意将自己的将来交给云逸,他知道云逸一定会护自己周全!心中也暗自沉下一份叹息,是缘还是劫啊?自己一直强调自己的男子身份,可又谁人不知自己的女子尊贵!可笑自己一直不接受燕王对自己的态度,可自己此时却将心落到了眼前人的身上,可笑,可笑至极。原来情爱半点不由人!
云逸见着锦苑的笑,愣住了。他实在想不到一直冰洁温婉骨子里冷漠的锦苑会对他笑,虽然刚才两人的对视之中他感到锦苑对自己的信任和······可是自己不相信,此刻锦苑对他笑,他明白了,锦苑对他也有同于自己对锦苑的情感。锦苑,心底暗暗柔声呼唤,我们怎就这样一眼定下将来?
云逸回视锦苑,温柔含着热爱。你相信我,我也满心都是你呀!
如云如雾如烟,那笑是那样的惊心动魄。
锦苑看痴了,良久,才回神。云逸还是无不透着关怀和温柔的看着他。哎,他们两人该怎么办才好!
"云侍郎······若无事了······"
"下官失礼了,下官告退。"
云逸从未有如此失态,匆忙告退,不理锦苑的态度急急忙忙狼狈逃开。可怕啊,他差一点就沦陷在锦苑的温柔的笑容里,下一刻,下一刻,云逸怀疑自己没有了下一刻,他怕自己会一直沉浸在锦苑的笑容里不能自拔!
锦苑啊,锦苑。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劫,也是两个人的缘!希望我们能够度过劫,牢牢把握两人的缘分!
云逸回到自己的房间,想到锦苑的微笑,不由自主握紧拳头。爱啊,以前总是听说你的强大,没想到今日,才知道自己对你的估量是渺小得可笑!为了今后,为了今后,自己愿拼尽所有!
急惊风
见过皇后的锦苑明白皇后心中的焦急,于是马不停蹄带着所有的使者疾驰大夏。堂堂大国丞相被扣,交往使节如何不心急如焚!何况,皇后和锦苑交情匪浅,看着皇后急红了肿如核桃的双眼安慰她,必定尽快将国丈救出。
不需公主仪仗,越快到达大夏越好。好在大夏只是扣押住丞相并没有进一步侵扰靖国边境,或许是暂时不想与靖国挑明交恶,或许是没有联系到西晋那方的同盟。孤方行动不得不留下后路,这是锦苑的带着期愿的断定了。如若,大夏一开始是为了等到进一步交涉而控制靖夏交涉的主导权,或者为了在手中扣住更多的有利人质,锦苑这一次是自己送上虎口。
"都赶一天了,休息会。"
锦苑的确累了,疲倦的看一眼其他人,点头同意。依旧如同风轻云淡,云逸见锦苑点头同意招呼大家就地休息。只是休息,锦苑等会还会接着赶路。一连十一天了,每天不到深夜锦苑不会下令休整。他累,云逸心疼。
"别急,前方还没有传来有关消息,看来大夏国暂时不会有什么举动,我们能及时感到将事情解决。"
云逸这不是套近乎,锦苑看他的眼神是不介意他的自抬身价的"近乎",绝对信任。
"恩,大夏。从最初靖夏动乱到现在有多久了······两个月又几天······时间太长了······"
云逸担心地看着锦苑皱起眉头,心下一紧,似乎想到什么。
"没问题的,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
云逸掏出手帕,沾湿了清水交给锦苑。锦苑还是女子装扮,接到云逸的手帕不禁脸红。
"我们继续赶路。"
"是,大家继续赶路。"
云逸一吆喝大家便飞身上马,文臣哪有这么好的身手,除锦苑和云逸外其他的人都是保护他们的护卫,轻骑快赶决定到边境之后再挑选几个文臣一同进入大夏境内。云逸沉默地瞟一瞟身后跟着的护卫不禁摇头,等进入大夏境内,纵使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武功不凡,也顶不住千万军马!跟着有什么用。
等锦苑赶到边境城镇,大夏国的使者早已经恭候在那儿,为了表示诚意,锦苑一干人只能尽快随着夏使进入大夏,一些详细的防护措施都不曾交待边境将士。
云逸明白锦苑的焦急,一直静静地跟在锦苑身边,只要锦苑侧头看他,他便给锦苑一个安心的微笑。
大夏王并不算老,只是较于靖王燕王较长两轮,看起来不是显老,威仪自有国君之势。
"欢迎靖国公主大驾来到我大夏,使本王甚感欣慰。"
"大夏王客气了。"
锦苑见大夏王装疯卖傻地友善,只得顺着大夏王的话接下去,但实在没有多少闲心。皇兄皇后还靖国焦急的等着这边的消息。
大夏王显然是故意摆谱,说完一句话之后便将锦苑等人晾在一边,才抖出早已送到大夏的靖国国书来看。
"大夏王对我靖国陛下的书约有什么疑问吗?"
云逸看着大夏王好整以待的态度,知道事情难办了,蓦然出声。清越之声高扬在殿堂之上,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特别是大夏王,缓缓收起靖国国书,眯着眼看向下方的云逸,半响扬起笑容。
"本王对于贵国国书并无疑问,本王对于靖国也没有芥蒂。"
听到这句话锦苑和云逸都明白大夏王将要开始此次会面的主题了,对视欣然。
"那为何大夏始挑衅靖国边城?为何在靖国使臣来到大夏之后又扣押不放其回到靖国?"
大夏王更加愉悦地盯着云逸,扫视左右的大夏官员之后似乎才考虑好言辞来回答。
"本王无意挑衅靖国边城,本王更无心扣押靖国使节高贵的国丈大人。本王只是有要事要与靖国国主商谈,却不得方法,只好出此下策。还望靖国国主见谅。"
"大夏与靖国本来交好,大夏若有事与靖国相商大夏王修国书便可,如此扰乱边界,让两国臣民担忧实为下策。更何况大夏还扣押我国丞相卫国丈,难道国丈不能代表靖国与大夏商谈吗?"
锦苑吃惊地看着云逸,不明白云逸为何如此不客气。不过,还好,大夏王似乎并不在意云逸的语气里透出的责问。大夏的在场官员也没有对云逸的话斥责出声,似乎隐忍压抑着。
"国丈当然尊贵,可是本王认为结盟此等大事还是邀请靖国皇室前来商谈比较妥当,毕竟我大夏国小力衰,怕靖国看不上,不愿与本国结盟。"
"结盟?"
锦苑明白了,侧看云逸皱起的眉头知道云逸也清楚了。大夏王惹起这些事端只是为了保卫大夏以后在燕靖征战四方时不受侵犯,与其说是结盟,不如说将锦苑扣押在大夏作为人质,谨防燕靖的侵扰。始先挑起边境混乱就是为了骗来靖国使节,若使节影响靖国的分量不够大,便扣押(例如卫丞相)吸引靖国再派使节前来,直到大夏王认为人质足够要挟靖国之后才停止。显然锦苑此次前来是自投罗网,最好不过的人质!锦苑既是靖王的亲妹,在靖国地位那是数一数二,而且还是燕靖联姻之人,是燕王未来的皇后,仅锦苑一人便可挟制两国而且是挟制住燕靖联盟的锁链眼!
"是,大夏与靖国的结盟,与燕靖联盟的结盟。如何?"
"最好不过。我国当然衷心期盼大夏与靖国的和平友好得以继续。"
"为了表示诚意,本王将放回贵国的丞相等使节,只是公主与主使大人要留在我大夏以权诚意。"
最没诚意的便是大夏了!
锦苑气愤地瞪着大夏王,后者却置之不理,含笑看着云逸。
"大夏王这样安排甚好,外臣没有异议。"
如此如此,锦苑和云逸便作为"尊贵的客人",留在了大夏。还好,卫丞相回国时大夏王并不阻拦锦苑和卫丞相惜别,锦苑将一些需要卫丞相转达的书信等交给了卫丞相,依依······
蒙何苦
锦苑只是看着棋盘,只是看着棋盘,他没有在下棋,他也无法安心下棋。他,只有他一个人。云逸离开时微笑着对他说自己很快就回来,让他不要着急。可是,已经有大半天了,云逸还没有回来。
锦苑焦急地盯着棋盘,却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考虑!云逸离开时叫他好好乖乖的呆在房间里,哪也不能去,不能去找他,不能换装离开。他说他很快就回来,他对锦苑说这句话的时候直视锦苑的眼睛,告诉锦苑他说的是真的。锦苑相信那双眼睛。可是,大半天过去了,云逸还没有回来。
脚步声!
"嗨,我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锦苑提吊着的一颗心才被自己放下。
"我等着你。"
云逸没有走到锦苑身边来,靠在屏风旁边,眼也不眨地看着锦苑,似乎很久没有看到了。很久很久。
"怎么呢?去了这么久。"
"没事,大夏王找我去喝酒,酒宴。身上还有酒味。"
云逸这是在安慰锦苑,锦苑担心的眼神让他心里的苦减轻了。云逸高兴,锦苑心里有自己就够了,再苦自己也能够承受。
"听说你没有吃午饭,怎么能不吃呢?"
"吃不下。"
锦苑觉得云逸在躲着自己,不然云逸为什么不到自己身边来?但是,他一回来就过来询问自己是否没有吃饭,这又证明他是关心自己的。可是······
"你,好像有什么瞒着我。"
锦苑心慌,靠近靠在屏风上的云逸。
"别,身上尽是酒味,难闻。我去清洗一下,我叫他们给准备点食物。"
看着云逸变了脸色仓皇离开,锦苑更加断定云逸有事情瞒着自己。可是,云逸似乎有难言之隐,自己不应该逼他。锦苑看着看着云逸不再潇洒飘逸如仙的背影,心中默默地似乎被什么揪住,疼。
午后的茶点,晚饭。云逸都没有再来,过去询问的侍女都回答云逸在睡觉。白天睡觉那晚上干什么去?锦苑决定,云逸不来找自己,那自己变去找他!
寻到偏远自己的云逸的房间,房内没有点灯。锦苑心里七上八下地摸黑进去,没有听到声响。
"谁?"
云逸的声音变得嘶哑。
"是我。"
"你怎么来了,我有点头晕,就睡了。慢着,我点灯。"
锦苑站在原地,等了一小会,眼角出现一片亮光。云逸打开睡房的门,看见锦苑立在黑暗中,脸白皙异常却晦暗不明。
"我来看看你,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什么事也没有。"
云逸看着锦苑皱起眉头的样子,满心欢喜,话语中充满了喜爱。转身,坐到桌边。
"我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锦苑讨厌云逸眼神的闪躲,追了进房间,站在云逸身边逼问。
"没有,哪有什么瞒着你。没有,坐一会就回去休息吧。"
"我一天到晚休息够了!"
锦苑气愤,为何自己都到他身边了,他还要躲闪!灯光不明,锦苑讨厌这种不清楚的感觉。
"锦苑,我知道在这里,你过得不自在。可是,没有办法。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
云逸将锦苑按坐下,蹲在锦苑面前,温柔的劝解锦苑的烦躁。
"我不是烦呆在这里的日子,我是······"
是,是什么锦苑也说不清楚,或者不愿说清楚。他看着云逸有满腔的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又无故消失,不知要从何说起。
"是什么?我们再忍耐,明白吗?"
云逸清楚锦苑复杂难以说明的心情,因为有时自己就是这个样子,特别在对着锦苑的时候。锦苑,现在就坐在自己面前,认真的看着自己,这一事实让他心中汹涌澎湃着激动。锦苑华衣锦服,墨发黑锦,明眸亮眼,白皙肤色,朱丹唇容。
"锦苑,我······"
"怎么呢?"
"没······没什么。夜深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