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色情话》系列之三猎劣男————levine

"我是头一回被男学生告白。"
"我也是头一回向男老师告白。"那时开始，方振昱就觉得自己已经不在乎那个什麽目的了......
他们开始交往，从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作爱............
然後，方振昱知道，穆亚岚之所以没有接受那些女学生女老师示爱，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根本不能接受女人。
"我是个天生的同性恋者，只对男人有感觉......"
方振昱虽然不是同性恋却并不觉得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他们就如同普通情侣那样的融洽，甚至，比他们当中任何一对都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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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以为，他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了，那个占据了我大部分生命的人......我从来没有好象那样喜欢和爱过一个人......
从来没有，以後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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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振昱一口气说到这里的时候，象要补完肺腔的氧气一样，深深的吸了口气。
"我想，我那时是真的恋爱了......爱上一个比我大了四岁的男人......"
"你很爱他？"李诔擎用试探的口吻，问著足以使自己的呼吸道穿孔的问题。
"是............可是，我那时，太幼稚............"
因为喜欢和爱的浓烈，他犯了和那些普通人一样的错，强烈的占有欲和嫉妒心......猜忌，不信任......有个人的因素也有其他的原因......
"就在我觉得自己是那麽的爱他的时候，发生了那件事............"
"让你和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
"是......"方振昱再度的深呼吸，因为他要把藏在内心深处最卑微最黑暗的自己挖掘出来完完整整的展示在李诔擎的面前，他知道，他的罪只有曝露在阳光下才能从自己的背上被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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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诔擎──你会不会成为我的阳光？......
"在我即将离开晋安的时候......阿波和他的兄弟一起......他们轮暴了亚岚......"
33
对於社会上一些男性遭受性侵害的事例虽然是早有耳闻，可是真正的亲耳听到李诔擎还是非常的震惊。
"你......说什麽.................."他猛抽了一口气，说话也显得激动起来。
"是强奸......被我的朋友。"
方振昱似乎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对於这种事他一向做的很好，从眼神到表情到言谈，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如既往的淡泊，可是，李诔擎听的出来，他已经接近底限。
"我到现在都还不能相信......我宁可那只是一个噩梦......"
"你在哪里？"李诔擎注视著他，一字一句的问到。
"他......出了那样的事，你在哪里？"
"我......"方振昱的记忆犹如风车般忽忽旋转，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急速的气压压的喘不过气来。
身体，一直往下坠......坠落到深不见底的沼泽......
"我在哪里？我在哪里........................我就在距离他不到五十公尺的地方与人谈笑风声......我亲眼看到他被那群人围攻却什麽也没有做......是我！是我把他送到那帮混帐的手里，是我害的！！"
".................."李诔擎难以置信的以手掩住自己惊呼出声的口，背部撞上白砒无暇的墙壁。
你到底干了些什麽？！！方振昱！
"阿波的死党告诉我们，亚岚在作教师以前的职业是一家酒吧的服务生，那时，他就已经和很多男人上床，性生活糜烂，是靠著他一个相好的权利才获得教师上岗证书和资格......他从来没有和那群人断绝往来，即使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认真过，我，也只不过是他众多相好中的一个罢了......可是，我已经不可救药的爱上他，想和他在一起，我怎麽能承受自己真实的感情被那样的谎言污染！所以，我决定当面问他，他的回答却是......与我无关............"
"我其实那时就应该知道，他是在气头上才会这麽说的话，可是，我不能忍受......太年轻太幼稚的我，实在不能体会那时候亚岚的感受，我以为他根本不在乎我，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麽信任和爱情沟通......只剩下身体，还有一同呼吸的浑浊的空气............我很久没有回去那里，而是和阿波他们一起醉生梦死，夜夜笙歌............"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振昱第一次垮下了他矫健的身形，瘫软的靠在椅背上，疲倦、懊悔、痛苦......所有不曾表露过的情绪纷至沓来，让他没有了再次伪装自己的力量。看著这样的他，李诔擎第一次感到，他十七岁的身体遭受的负荷，远远超越了他的想象......
"我不知道，阿波他们为什麽要找亚岚，也许是我在酒醉以後说的那些话，让他们有了复仇的欲望和快感......可笑的是，我在那时却没有想过任何要报复他的念头......现在想起来，如果那时我说：‘我要报复他'，‘由我来亲自报复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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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昱！那不是你的相好吗？"
带著一丝倦意的方振昱抬头看到面前矗立的男人，一旁的阿波和几个兄弟带有揶揄的态度也打量著眼前的穆亚岚。
"你连著几个晚上都上哪里去了？"
"上哪里去，应该和你无关吧！"方振昱很得意自己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穆亚岚的脸色就和他预想当中一样的惨白。
"怎麽？说不出话了............你在这里不是就是打算以老师的身份教训我的吗？怎麽不开口！！"可能是昨晚的酒还没有醒，方振昱说话的样子明显有些激动。
"我......我没有............"
"什麽叫没有？振昱，好象他这样还值得你这麽为他用心......哼，不过一个被人操烂的贱货！"
"同学！请你讲话注意自己的礼仪！"穆亚岚的脸色突然转成了酱紫色，被学生当众侮辱，他还是头一次。
"礼仪？大夥听听这个破鞋叫我注意礼仪............呵呵~~~~~"
众人一起哄笑起来。
方振昱没有笑，他只是不愿意正视亚岚，把头避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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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妈的狗屁礼仪！老子今天就是要出口成‘脏'，我还要替天行到呢！"阿波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亚岚的肚子就是一拳，然後，被迫弯下腰的穆亚岚被另外几个人从背後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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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昱！你不要和这些人在一起了，你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不能毁了自己啊！"
尽管痛苦，穆亚岚还是声嘶力竭的呼唤著转身而去的方振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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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事与你无关！从此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方振昱的背影这麽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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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没有关系了，不如和我们连系连系好了............"
男人的手放肆的抚弄著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牵制了所有可以活动的关节，可是体内连喊也喊不出的声音却是被渐行渐远的身影封闭！！
"方振昱............"
最後的呜咽，方振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到了，即使当时他听到，也无法回应穆亚岚迟到的挽留，那时的方振昱一心以为只要离开那个伤他的男人，就可以解脱............他的爱可以来得这麽热烈却也可以去的这麽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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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虽然我的意识不是很清醒，可是，我明明可以阻止的却什麽都没有做......也许，也许我是突然有了报复的念头，就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因为自己的意识还残留著情感的温度，所以才会想毫不顾及的破坏......那样的破坏............碎的不仅仅是他，还有我............"
方振昱终於难以自制的掩住面门，李诔擎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听不见他哭泣的声音..................
34
"方振昱......方振昱你在哭吗？"
你为了亚岚的痛苦而哭还是为了自己失去他而懊悔？倘若如此就可以化解一切的怨尤，我是不是更应该哭呢？
"没有......等我发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再去替他或者自己掉眼泪了，我想，失去的不仅仅是亚岚而已......"
那是过去的事却是现在的痛，作不到让时间倒流阻止刀子割破心口的趋势，如果可能的话，那一刀到应该刺的更深些，让心死，死心，没有心......没有心可以痛。
"............你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李诔擎的脸一如白色的石灰墙般僵硬，体内却犹如浪涛汹涌，起伏不安。
"为什麽？......"方振昱抬头看他。
"......想忏悔你该找牧师，要请求原谅你应该去见亚岚。可是，你两者都没有找，却选择我来做一个旁听者，我是谁？我是什麽？我怎麽能做到无动於衷，怎麽能心平气和的来安慰你甚至原谅你？我不是牧师也不是亚岚啊！！"
"我......知道............可是除了你，我无法对任何人坦白。"
"呵............"李诔擎发出讽刺的冷笑，只是不知道这讽刺是对自己的还是对方振昱的。
"我该很高兴是吧......只有我，在这种时候只有我是特别的！我是不是应该表示感动，或者......你还可以理所当然从我这里拿走一些慰寄......"
"李诔擎！"方振昱听出他话中有话的贬损，想到他竟然将他自己看的如此不堪，奇怪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颤动，那中渗透四肢的凉意决不亚於面对亚岚时的痛楚。
"难道不是吗？！！方振昱，你好自私！你以为地球只为你一个人转动？！你独享平静却要别人去分担你的不快乐，遭受失落就要别人替你补完......为什麽你就不能站在别人的立场替别人想想？包括被你伤害的亚岚和被你伤害的......我！"
"诔擎......"
李诔擎有些激动的挥舞著手臂，笨拙的发散著怒气，他从不发火，真的，从不......可是现在，他气方振昱的错误，气他对亚岚的伤害，对自己的伤害，更气到这样的地步还喜欢他的自己。
"我是个白痴！你明明不喜欢我，从头到尾的玩弄我，可是，可是我却管不住自己喜欢你的每一根神经......"
"诔擎......"方振昱突然站起来拥住他的身子，"我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玩弄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麽对你......"
"为什麽我不行？为什麽在你心里没有我的位置............方振昱！"
李诔擎锤打他的肩膀在他的紧拥当中挣扎......
男人吻著他的发，吻著他的泪，吻著他的心，说著‘不是那样'的话，把他的粗暴化为柔顺的依偎。
"对不起......我要是先遇上你就好了......"
喃喃的说著，方振昱将他搂的更紧。
环抱中的人儿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突然抖动了一下，揪住他衣服的手指微微的收拢。
"......你还不明白吗............"李诔擎带著哭腔的声线在空旷的房间显的凄凉。
"感情没有先後，也不是东西，说要就要，不要就抛......你曾经犯过这样的错了，记得吗？"
"......记得......"
"所以......你以後不可以再重复同样的错误......"
"......知道"
"所以......就这样吧......"
"............恩......"
"我们，分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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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後校篮球队要开始进行最後的集训练习，为了对抗市里的强手，在李诔擎办公室的窗口附近紧锣密鼓的操习著。
李诔擎从小就不擅长运动，对他来说篮球之於排球的差异只有分数而已，虽然某些比赛因一球而扭转局势，让他觉得有趣之余还带些兴奋，可是仅此为止，对於规则和形式什麽的他就懒得关心，不包括今天的每一天，只要是看到篮球部训练，他只会有一个举动，就是探身，拉过窗闩，关上。
可是今天不一样。
他没有这麽做，因为没有必要，不止今天，以後恐怕都没有机会再看到这些孩子灰头土脸却愉快无比的嬉闹的景象了，因为，他决定辞去西华的任教。
‘诔擎啊，姨妈有个朋友在市级的医院工作，我想介绍你去他那里。话说回来，你的学历也挺高的，却找了份这样的工作，不值得......'
我都忘了我是学医的............
医生的职责是救他人苦难，可笑的是，医生的苦难却要自己来救............
李诔擎望著窗口外那些叫著跳跃著的身影，露出一丝苦笑。
罢了，这一次是谁都救不了，救不了亚岚，救不了方振昱，救不了自己，这样的医生不做也罢。
"辞了工作再重新开始，说不定我还有其他的才能呢。"
强打精神，李诔擎步出保健室的门槛，走向教导处。他的手里握著刚刚写好的辞职信，走的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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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手吧......'
‘......'
‘我们分手，这样谁都不会再痛下去......'
‘分手？............'
‘分手！......你，不需要我............'
‘......你决定了！............你......也不需要我，所以我们之间什麽都可以抛掉了......'
‘是的！‘
‘知道了！......那就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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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的如此简单，又怎麽可以说抛掉就抛得掉的，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当然不会忘记‘感情不是东西说不要就抛'，所以，离开的话，再难抛掉的都可以随著时间地点的转变而变淡变浅了。
对！
花多少时间走多远都没有关系。
我不要抛掉，我要忘记！
35
"你要辞职？"
两眼瞪的象铜铃般的主任，手里握著李诔擎呈交上来的辞职信，好象对待一张百万英镑一样小心翼翼的放置在桌上。
"小李......你没有搞错吧......你竟然要辞职？"
这件事若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主任不会觉得有任何压力，可李诔擎是带毕业班的导师，还差一个月就要迎接高考的三年级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怎麽可以少了班主任？！
"你们班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啊！......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我知道......我会等到下个月模拟考试之後再走，那之後放温书假就没有我的事了。"
见他这麽坚决，要是断然回拒恐怕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李诔擎的个性虽然懦弱可是有时候拗起来也难办的紧。主任不想和他周旋却又不愿意就这麽答应。
"这样啊............信要不先放在我这里，你也知道最近教育局有太多事找我，你的事我们不如先放放，过两天，我一定替你处理，放心吧！"
话说到这分上，李诔擎倒不知道该往下说些什麽了，他本来就不是那种打破沙锅的人，微微一欠身，李诔擎识趣的退出了办公室。
他知道主任不想放他走并不是因为他的工作做的好，偌大的西华恐怕没有象他这样好操持的人种了，主任怕失去的该是替他减轻压力的劳役吧。想到自己的价值仅止於此，李诔擎冷不防又浮现自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