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捷斜睨着他,非常良民的脸上挂着无辜的表情:“没干什么啊我,就刷了一张化学卷子,比讲小话、丢纸条的不是老实多了吗?”
“也没老实多少吧?”路荣行耿直地说完,脑子里因小见大,瞬间想了很多。
他不知道关捷这个行为,是不是就是抛弃其他所有学科,一门心思只学化学的意思。
如果是,那他以后可选的大学范围应该会缩小很多,只能去他外出集训的时候,在电话里跟自己说过的那些拥有自招政策的大学,或者专门收割国决奖牌的化院强校。
电光石火间,一个闪念突然自路荣行的脑海里横生了出来,他眼睛一亮,感觉值得仔细考虑和参详。
但是一切考虑的前提,都得以关捷对竞赛的态度和目标为基准。
路荣行一边盘算,一边问他:“你就不能听一下讲吗?”
关捷一说话就忘了叉子他刚吃过的事,一边叉一边伸冤:“都听不懂怎么听?”
路荣行说的简单:“跟你4月份那会儿一样,自学,补呗。”
关捷想想就头大,放弃得特别干脆:“4个月、5门课,学校放半年的寒假我都补不起来,而且补了我也考不上大学,还是算了吧。”
路荣行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理性分析:“可你这样光指望竞赛,万……没什么,我总觉得很不保险。”
关捷在大事上基本靠本能,但居然也还拎得挺清,他沉默了几秒后说:“不光指望其实一样不保险,而且就我自己的话,我当时在省选队的时候就觉得,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
“做的题没别人多,做的实验和听的讲座也是,什么都做的不够。”
“我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数的,我没有竞赛和高考两边都顾得上的水平,顾一边都够呛,就我的情况,我只有竞赛可以选。所以现在我有时间了,我就想把不够的都补上,我……”
路荣行看见他顿了一下,表情和语气都平常,可路荣行却从他眼里感觉到了一种破釜沉舟似的决心。
关捷看着他说:“我不想再输了。”
这一句声音不大,路荣行脑子里却似乎荡起了回音,竞赛不是竞技,冷板凳坐得飞起,可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热血沸腾。
平心而论,他和关捷两个人,一直在学校里混日子,现在关捷认真起来,他的努力够本了,万一后期真的人品大爆发,进了传说中的花园,那自己这个数学渣,想追他却够不上他学校的门槛,那就很糟心了。
路荣行脑子里杂七杂八地乱想,嘴上“嗯”了一声,突然说:“你有没有想考的学校?说出来我听一下,要是有适合我们文科生的,我看看能不能继续跟你一起上学。”
关捷猛地抬起眼睛,脑子里一个目标也没有,但心里率先炸开了花。
大学还一起,就又能多在一起四……不,三年了。
第125章
“我、我不懂大学啊, ”关捷兴奋到结巴,“不知道哪些学校适合你报。”
他突然后悔了,在体验营自招的时候嫌老师的场面话太长, 没有仔细听他们学校的优势, 导致现在一无所知。
路荣行看他的神态,感觉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但还是确认道:“我也不懂,不懂可以去问啊,你就先说一句话,要不要继续一起上学?”
关捷心里爽翻了天, 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眉眼弯弯地说:“要!”
说完他才想起路荣行成绩还不错,数学也不知道发育成什么样了, 信心登时又掉了一半, 为难地说:“可我要是考不上你想考的大学怎么办?”
路荣行不是在跟他商业互吹,是心里确实有雷同的顾虑,好笑道:“我还怕你一下摘个金牌,把我给甩了呢。”
“怎么可能?”关捷已?6" 险道神65" > 上一页 68 页, 兜搅送饷嫒说那亢罚惺厮担敖鹋朴植皇歉鲑凉希挠心敲春谜 !?br /> 路荣行同理道:“一样的,好一点的大学对我来说一样不好考, 我数学渣,你是不是忘了?”
关捷太久没参加常规考试了, 被他一提想起来,立刻笑了:“现在还那么渣吗?你上次月考数学几分?”
路荣行渣的还挺坦荡:“89。”
虽然比78要好点,但还是没及格。
关捷瞬间也不知道是该觉得安心还是操心,纠结地吃了口蛋糕,没说他数学是真的不太行这话,只是目光地坚定地看着他说:“那就一起上,先把梦想竖起来,成不成的就……再说,行吗?”
路荣行感觉是不成不行,但光有大话没用,还得用行动来支撑,于是他点了下头说:“行,我去看电影了,选学校的事,等我有个初步的了解了再找你说,我现在也不知道高考完了大学是怎么选的。”
这个关捷就更不清楚了,乖乖地应着声,跟他一起离开了栏杆。
路荣行边走又说:“至于你这个上课不听讲的问题,最好也去找班主任、教练商量一下,老师肯定有经验。”
关捷觉得有道理,跟他一起离开了栏杆。
没两步就是楼梯口,路荣行得下楼,关捷还得往前走,分开前他又给路荣行喂了口蛋糕,这才各自回教室。
关捷走进过道,立刻被罗峰拦了下来,他要打劫蛋糕。
关捷护了几下,有点扛不住峰哥的大力,生怕蛋糕被抢得飞出去了双输,连忙迅速挖了一大口,把盘子给他了。
罗峰看了眼被他捣得乱七八糟的人间美味,先拿脸盖帽,伸出舌头舔了口奶油,接着才冲他勾手:“叉子拿来啊,没叉子怎么吃?”
这叉子是路荣行吃过的,关捷少男心发作,不想给他用,捏进手心里说:“都没几口了还用个球的叉子,直接吃了拉倒。”
罗峰觉得他小气得真是没道理,吃的都舍得,不能吃的居然不给,不过这个问题不大,反正是个学生,桌膛里都有钢的叉子或勺子。
他又悬空吃了一口,对关捷比了个中指,回座位上自力更生去了。
9班的晚自习是语文、数学各两节,语文课关捷在看切断法,数学倒是听了两节。
老师讲的是向量和直线,这知识点和高一的物理有点关联,只是物理侧重作用点,而数学里都是自由向量。
关捷听得懂,数学也是他的旧爱,他就没摸化学的鱼。
下了晚自习,他准备投桃报李,约着胡新意一起杀进小超市,想给路荣行买点吃的,可转来转去,满脑子都是路荣行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土大款是个皇帝舌头,添加成分越复杂的东西他越不爱吃。
关捷难得有钱,客却请不出去,最后只给他带了盒纯奶和一大个什么都没夹的拉丝面包,又装了几根烤肠给寿星何。
买完回到寝室楼下,升入高二的好处就是9班也搬进了一栋,关捷这下蹿寝更方便了。
在楼梯上他问胡新意:“你跟不跟我一起去206?”
胡新意揣着刚买的玉米肠断然拒绝:“不去,我要回去煮面。”
爷们的寝室有个神的蹿头,他只喜欢萌系的纸片人妹子。
关捷没想到他们这么专一,煮了一年了还在继续,惊完怀念地说:“我也要吃,给我留一筷子。”
抢宵夜的战争是那么的残酷,胡新意在想他是不是忘本了:“我尽量,但你最好做好屁都没有的心理准备。”
关捷听见这话,基本认定一无所有是个既定事实了,不过还是感激地比了个ok,在2层的楼梯口左拐了。
不过他走到206,却发现路荣行还没回来。
寝室里有他算是认识的人,关捷和大哥打过招呼,把东西放在了眼熟的床单上,然后回到寝室,煮面居然还没出锅,他立刻抄起胡新意的叉子加入了蹲锅大队。
下课之后,何维笑非要吃烧烤。
路荣行被他先求后拽,硬是推到门口挂上出入证,去外面给他烤了一堆,并且应他的要求,从里脊肉到韭菜各样都有。
等的时间长了点,回来又被门卫训了一通,导致刚进寝室的楼梯,整层就熄了灯。
三人抹黑回到寝室,黄灿开了手电筒,路荣行将提来的东西放在黄灿拆出来的苹果纸箱上,洗完手出来,才发现自己床上有吃的,立刻问了下对铺:“阳哥,我床上的东西谁放的?”
阳哥闻到了烧烤的香味,正在惊坐起的过程中,闻言说:“你邻居那小孩儿,他很有一阵子没来了吧?站在门口我一下都没认出来。”
路荣行“嗯”完谢了一声,拿起拉丝面包,拆开来撕了一块,他的床铺不在手电的射程里,坐在黑暗里笑了笑。
其实他明白,这些吃的没有别的意思,关捷应该就是吃了他拿的蛋糕,也想还他一点什么。
他们一直都这样,你来我往的,不是见外,也不占对方的便宜。
路荣行将面包塞进嘴里,舌尖上传来了一点很淡的甜味,他在这种口感里心想,关捷要是在感情上也这么老实,那就好办了。
何维笑自打进门,一直在致力于送到手边的美食服务,阳哥那话他听见了,嘴贱成性地说:“什么小孩儿?你真是没大没小,别人是搞竞赛的大佬,名字叫关捷,下次看见了要喊爸爸的,知道吗?”
这话一出来,寝室里冒出了好几声意外的“哟呵”。
关捷出去集训之前,没少在他们寝室里哥来哥去,也很喜欢打游戏,从头到脚没点儿大佬的样子。
路荣行也从来不吹他,到处说我邻居牛比了,又又得奖了,所以宿舍里认得他但又不太熟的几个看他,就是个好相处的无名氏,没想到居然还是有名誉压身的人。
阳哥:“爸你妹啊!不过行哥哥,你邻居真的是大佬啊,是的话那也太低调了吧?”
路荣行听何维笑鬼扯,心里其实还是挺喜欢听他们夸关捷的,但嘴上还是笑道:“他不是大佬,大佬是他们班上另外一个人。”
有人问谁啊,女的吗,得知是个竹竿子男的,立刻表示兴趣缺缺,话题像是不定向的风,莫名其妙地吹到了即将逝去的青春上面。
何维笑发到路荣行这里,看他在吃东西,眯眼一看发现是自己没买的面包,立刻伸手来抢道:“有香的辣的吃什么面包啊!丢了丢了,来吃肉。”
路荣行避开了他的动作,将面包放到背后,从他的打包盒里拿了串烤馒头片。
何维笑简直服了,觉得他这种人就是饥荒年代饿死的代表,催道:“还有板筋鸡柳螺丝肉,快拿。”
说完又想起刚刚在室友口中出场的关捷,问路荣行说:“串儿还剩一大堆,你要不要给关捷拿一把过去?”
路荣行每样拿了一串,觉得借花献佛一次就够了,老拿就不像话了,随口诌了借口:“不用了,他估计都睡了,你别发了,自己也吃吧。”
何维笑努了下嘴,自己挑了串香菇往下叼。
寝室里一时全是心满意足地感慨,有人大叫何维笑爸爸,有人得寸进尺,说要是有啤酒就可以升华了。
路荣行靠在铁架上,听室友们压低了声音天南地北地瞎侃,聊篮球、聊寒假、聊未来,也聊自己的感情史。
他不怎么插嘴,也不分享自己的感情,但是听得还算投入。
期间对铺的阳哥中途申请补给,路荣行起来了一半,将拿着没吃的肉类都给了对方,他嗓子眼沙痒了好几天了,最近在忌口。
翌日早饭过后,上课之前,老张在教室门口露了个面,把关捷叫进了办公室。
老张:“昨天我跟你说过,会找你谈一下班级的事,你还记得吧?”
关捷茫然地点了下头:“记得。”
老张笑着说:“这个事呢,是这样,去年分班的时候你不是在外面,没参加考试吗?当时1班的老师找过我,说是想把你抽调到他们班上去。”
“其实这是个好事,1班的学习氛围要好得多,你们竞赛班上的好几个同学也是1班的,你干什么都有伴,心理上肯定还是不一样的。”
“不过我当时没有给准话,我说看你,现在你回来了,我问问你,你想不想去1班?”
关捷猝不及防,被问得有点懵。
实验班是一种拔尖的隐形荣耀,如果能进,那在既视感上,他跟路荣行就是平起平坐的了,主观上他当然也知道这是好事。
可是,关捷直接问道:“可我都没有考试,1班的老师为什么要把我抽过去,因为竞赛吗?”
老张:“嗯,咱们学校往年的竞赛生都是这么分的,大家基本也都会去,你呢?怎么想的?说出来我听听看。”
关捷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学生一样,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去实验班的机会难得,但原班有他熟悉的环境,加上听不下去讲的问题还没解决,他渐渐皱出了一脸苦瓜相。
关捷将这些顾虑和老张坦白了。
老张和蔼又认真地说:“站在我的角度,我是支持你调班的。但是你只想学化学、其他的科目不想管这个事情,我不赞成。”
“要是你这么搞行得通,学校的竞赛班何必弄成现在这种模式?直接从高一就把你们完全提出去,三年什么都不干,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学化学,这样不是更好得金牌吗?”
关捷一想还真是。
老张没问他,话里没什么停顿,自然地接上了下一句:“但是学校没有这样做,为什么?因为你首先是个高中生,然后才是竞赛生。”
“竞赛应该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而不是你的全部。”
“不过我也可以理解,你的语文和英语本来就不好,不想学也很正常。但是关捷啊,老师这么说吧,你以后要是想在化学这方面走得远,即使现在不学语文和英语,以后也是要花时间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