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偷油,我是肉食动物,要偷也偷兔子。”
“兔子没有,只有一只猫。”
“谁说没有,你不就是么?你以为把耳朵和尾巴藏在衣柜里我就不知道了?”应旸伸手捏他耳朵。
“……那不是我的!”
“粉红色的,家里除了你,没有别人是这个颜色了。”
“我是白的。”
应旸也不反驳,只是猝不及防地吻了过去,直把他亲得喘不过气才分开,抄起手机往他面前一照:“看,粉了没。”
透过朦胧的水汽,程默看向开了前置摄像的屏幕,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变色了。即便如此,他仍然一把拨开手机,做着最后的挣扎:“有也不给偷。”
应旸根本没在怕,理所当然地把他往怀里一带:“本来就是我的,只要不给别人偷就行。”
程默憋着没再反驳。
因为根本挑不出错儿。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小推车金鱼梗的解释:咱们这边“金鱼佬”特指色迷迷、不怀好意der人~旸哥表示:老子家里没金鱼,只有兔叽大人!
第76章 Chapter 76
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市内某知名企业家和主持人在演播室里侃侃而谈,程默却一心惦记着应旸,实际上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就这样过了半小时,感觉晚饭消化得差不多了,程默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我去洗点水果,你想吃什么?”
“随便。”说完,自己也觉得这个回答有点讨厌,应旸当即改口,“葡萄吧。”
“好。”
程默就跟重获新生似的去了。
洗好葡萄再回来时,无聊的经济访谈已经被换成最近新出的真人秀,名字叫作《他们的生活》,主要是请时下当红的流量小鲜肉到嘉宾前辈家里借住一周,并在此过程中体验他们的日常生活。
“怎么换了?”
“看完了。”
“那么快。”
程默不疑有他,拉来一张小桌,把果盘放到上面,挨着应旸边给葡萄剥皮边看。
无独有偶,节目第一期邀请的嘉宾正是程默相较熟悉的摇滚歌手霍天麟和影帝萧珩。可见这两人究竟多红,就连他一个不追星的人都能频频看到他们的消息。
剥好的第一颗葡萄被送到应旸嘴边。应旸大爷似的张嘴,连着程默的手指一起笑纳,在冰凉的指尖上轻轻咬了一口。
程默睨他一眼,不说话,好脾气地收回手舔了舔,接着剥皮。
却一连几颗都没再递给他吃。
应旸也不抗议,翘起腿,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瞧。
直到又一颗新鲜的葡萄剥了出来,眼瞅着程默放进嘴里,他才凑过去吻住他的唇,适时咬走一半的果肉,又把剩下的部分搅乱在程默口舌间。
甘甜的汁液漫延开来,程默被应旸扣住后脑挣扎不得,只能一面顶开他的舌头一面吞咽,费了可大劲。
半晌,程默嘴里的果肉协同汁水被他扫荡得涓滴不剩,应旸终于心满意足地咬了咬他下唇:“这颗最甜。”
程默苦于手上黏黏腻腻,不好发作,只能红着脸,毫无威胁地挤出一句:“你想噎死我。”
“我死也舍不得你死啊。”
低头往他胸前顶了顶,程默别过脸继续消灭盘子里的紫衣余党。在他看来,它们已经不是单纯的葡萄了,而是应旸的帮凶。
害他小心脏七上八下的,烦人。
对面屏幕上放的是什么程默已然无暇多顾,只专心守着面前的葡萄,和应旸你一颗我一颗地分吃。
吃到最后应旸故意不张嘴,用眼神示意程默拿嘴喂。程默装傻,他干脆表示得更明白些:“来点皇帝级的待遇。”
“你是皇帝么。”
“来点老公的待遇。”应旸从善如流地换了种说法。
“那你剥。”程默乐了,把果盘塞他手上,“别人家的老公就干这活儿。”
“我只会用嘴来,要么。”
“你先试一个看看。”
应旸笑了笑,最终还是用手剥了,自己不吃,全部喂进程默肚子里,真跟养兔儿似的。
给水果剥皮很能打发时间,尤其是葡萄,程默平时看综艺的时候就爱端着满满一盘坐在茶几边上消磨时间。但要说揣起手来享受别人的劳动成果,他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很新鲜,也确实甜。
于是发现吃到最后一个了,程默鬼使神差地就遂了应旸的意,咬着甜丝丝的果肉凑近他的唇,动作很是笨拙。
而应旸就像笃定了他会妥协一样,神色淡然,就着他的嘴吃完以后还顺势亲了亲他,让他深切地体会了一把回甘的滋味。
程默臊得鼻头都皱了起来,抠着盘子半天才问出口:“会不会太肉麻了。”
应旸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顾虑:“不会,我比较肉麻。”
程默登时笑了:“你也知道啊。”
节目仍在播放,两人却跑出去挤在一处洗手,由于一会儿不打算再吃东西了,又顺带刷牙洗脸,完事儿后接了个薄荷味的吻。
这小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滋润。
程默冲着镜子摇头,特意晃给应旸看,嘴里同时啧啧有声地念着。
应旸抬手弹他脑门儿,轻轻的没使力:“继续还是上床。”
不得不说,在如今这样的情景下,程默难免误会:“啊?”
“综艺,还看不看了。”
“……看。”
刚吃了东西,现在就窝床上对胃不好。
虽然在沙发上也是窝着,但起码上半身是直的。
重新回到影音室盖好毛毯,这次程默终于分了半边给应旸。
蛋蛋趁着他们洗脸的间隙吃了个罐头,此时正知恩图报地圈住程默手腕挨挨蹭蹭,表现得十分讨好。程默揉着它明显粗了一圈的圆腰子,没敢太用力,只用指尖徐徐地梳理肚皮上的茸毛。
《他们的生活》已经接近尾声,最后一个片段是始终顶着烟熏妆示人的霍天麟在洗手间里挤了一泵卸妆水,接着画面就黑了,大概是外界从来没有见过他素颜的样子,公司为了故弄玄虚,事前和节目组进行了沟通。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霍天麟走了出来,径直上床,镜头只能捕捉到一个模糊的侧影,即便一帧帧暂停也看不清脸。
随后萧珩回房,门关上以后就再没打开过。
“……”
这节目应该没有要求明星和嘉宾同床吧。
他们这是公然出柜啊???
程默少有地燃起了八卦之魂,兴冲冲摸来手机,准备拜一拜瓜神。谁知屏幕刚一亮起,他就看见一条未读短信——
爸:默默,你想好了吗?
霎时间,程默像是被人兜头泼来一捧冷水,不仅什么热情都没有了,心里还丝丝地冒着凉气。
“怎么了?”见他愣在那里,应旸不由问道。
“我爸。”逃避似的把手里塞给应旸,程默把头支在膝上眼不见为净。
看完短信,应旸握紧他的手,干燥的指腹扫过手背,为他带去安抚人心的力量:“不是想好要回去了么。”
“嗯,”程默情绪有些消沉,闷声道,“但我不想回家。”
“那就不回,咱们只去探望阿姨就是。”
“……”程默顿了顿,稍稍侧头露出一边眼睛看他,“你要和我一起?”
“你原来打算甩下我?”应旸起初就做好了和他一起回B市的准备,结果程默似乎从没这样想过。
敢情还是他自作多情。
察觉到应旸的不满,程默有心解释,但嗓子眼就像被堵住了似的,愣是发不出声。尝试了几回,程默不由强自镇定下来,收回目光:“我再想想,你先看会儿视频吧。”
应旸听他的,调出方才不曾看完的财经访谈,给他留出空间,让他静静琢磨那些明显对自己有所隐瞒的事。
过了一会儿,程默仍旧埋着脑袋一动不动,应旸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到底还是开口劝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问,只希望一点:你别和自己过不去。”
程默缓缓抬头,视线重新落在他脸上:“嗯。”
在他的失落面前,应旸心中酝酿着的些末不悦仿佛无足轻重,在明起明灭的光影中,他不禁妥协地捏了捏程默后颈,非但再不和他计较,甚至郑重地承诺:“万事有我,明白了么?旸哥罩你。”
程默眨了眨眼,掩下突如其来的热意:“你会,一直……”
应旸拧眉打断:“你说呢。”
“我……”程默斟酌着说辞,“我也希望是这样。”
应旸微微一笑,神情笃定:“那就如你所愿。”
随后,程默眉心不自觉舒展开来,好似放下了什么,耳尖听着周遭的动静,没头没脑道:“这个访谈,你不是看完了么。”
“骗你的。”
“……噢。”应完,程默又问,“你陪我回去的话,蛋蛋怎么办。”
听出他态度有变,应旸仔细想了一下:“买个自动喂食机,再装几个摄像头?或者你想叫人过来的话也行。”
之后又是长久的静默。
程默一手搭在膝上垫着颌骨,一手摸索着牵住应旸,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消沉并不是因他而起,相反,他的陪伴于他而言其实非常重要。
对着他,应旸都没有脾气了。
不等他恢复过来解释清楚一切,他自己就哑了火。
应旸对他这么好,说是掏心掏肺都不为过,他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程默脑海里疯长了一团乱麻,他一面念着应旸的好,一面鼓起勇气挥动镰刀,和羼杂的思绪一刀两断。
终于,他咬咬牙,有了决定:“应旸……你陪我回去吧。”
应旸不计前嫌地答应下来:“嗯。”他以为程默的退让仅限于此,殊不知他接下来的话竟又饱含着更深一层惊喜。
程默说:“和我一起回家,以我男朋友的身份。”
应旸少有地怔愣片刻,随即恍然:“一直以来,你为难的就是这个?”
“算……吧。”程默垂下眼不去看他,“也不完全是。”
“你爸知道你喜欢男人么。”应旸问得很直接。
“不知道。”程默摇摇头,“这些年,我们就连交流都很少。”
应旸的情况无疑还要严重一些。
他打小就和家里不对付,别说出柜,单是话都不带多说两句。自从来了A市,程默逢年过节估计还会给他爸发条问候信息,他可不,和他妈的联系就只有每个月固定打钱这一举动。
原本换了电话以后,他连号码都不想透露,但后来想着万一她自己在家碰着事儿了怎么办,犹豫半天还是通知了一声。
然而石子儿投出去了,愣是没溅起半点水花。
久而久之,应旸也把名义上的母亲剔出了他的生活,安心将自己当孤儿看待。因此眼下程默为了出柜的事而烦心,他却不太能体会类似的感觉,只能干巴巴地安慰:“没事,有我在,不会让你挨揍的。”
程默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顺势让应旸抱到腿上,裹着毯子偎在温暖的怀抱里:“他应该也不会动手。”
但可以想见,不欢而散是难免的。
“总之你别担心。”应旸想得不如他多,说得也轻巧。因为多想无用,见招拆招才是他一贯的作风,当下只拢着他的腰问,“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吧……”程默点开日历看了眼时间。何秀兰的忌日在大暑那天,他们后天就启程,先回去休息一晚,然后再买点东西去墓园祭拜,这样倒也不算仓促。至于到时是住酒店抑或去他家还得看看应旸的想法,“你想住家里还是酒店?”
“我肯定不回家,我家都不知道还在不在呢。”说着,应旸又感到意外,“你要回去住?”
“不是各回各家,”程默哭笑不得,“我是说咱们一块儿住我家。家里现在正空着,我爸大概也不怎么回去,我想顺便收拾一下。”
“行,要是顺利的话咱们就住,要不顺利……他怕也没有立场赶你,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就行。”
对于程德忠,程默的态度始终摇摆不定,既有怨于他曾经对不起妈妈的事,潜意识里却还保持着应有的尊重,少不得替他分辩一二。
“其实他对我不坏,过去这么久,我想即便我妈还活着,她也不会再追究了。而我之所以选择减少联系,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们之间存在着太多隔阂,有一个我难以接受的阿姨……还有你。他不欠我什么,我要是惹他生气,反倒算我不孝。”
都说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家人更是如此。
血脉亲缘是再复杂不过的东西,不能以常理论断,他们这辈子到底父子一场,在人这一生极为有限的生命里,不该让彼此折磨来蹉跎上天赋予他们的缘分和时光。如若不是造化弄人,他其实很想陪伴在父亲身边尽孝,就当回报前十几年来,他悉心抚养自己长大的恩情。
在程默的解释下,应旸好不容易才稍微理解了这种过分纠结的心境,搂紧他的腰表示明白:“嗯。那咱们后天先去见见你爸,和他交代咱俩的事。无论结果如何,他接受得了也好,接受不了也罢,晚上他肯定不会和咱们待在一处。到时你想在家里住的话,我就陪你一起收拾,要是改变了主意,咱们就出去开房。”
程默软软地点头,对于即将面对的一切,忽然不那么害怕了。
低头和他的目光对上,应旸清晰地从中窥见自己的倒影,形象很高大,盈满了黑亮的眼珠,忍不住亲了亲他,故作紧张:“哎,马上就要见家长了,我是不是该好好捯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