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秦看着妻子的背影,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为什么刚刚突然觉得,柏婷荷和桑野的母亲竟有一瞬的……那么像呢?
柏婷荷是真的觉得累,她往医院那边打钱也有好几年了……她账上的钱往来肯定都逃不过桑秦的眼睛,桑秦从没有主动提起过医院的事情,她也没有。
如果真的,桑秦有心要领养一个孩子他们两人抚养的话,哪会等到她说出口的现在?
一切的一切都太迟了,太晚了,叫她太无力,太懦弱,太心酸……
她曾经错得太离谱。
现在又能怪谁?
“怪识人不清,怪世道多变,”许卿儒雅的风度里带着一点和煦的笑,“听我伯父说,梁从道年轻的时候还是很清廉的。可惜出了件事,后来他的想法就变了。”
桑野最是好奇:“什么事?”
“他那时候当村干部,村子里的人给他送红鸡蛋他都不要。可他女儿出生后第二年生了病,一连发烧没有缘由,小县城里根本治不好,险些夭折,辗转托了他堂叔的关系送到大医院,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不够,收了外财才补上漏缺,才保住一条命。后来他堂叔就把他调到了泉镇,爬成了个肥差。”
许卿说着叹了口气:“后来他就……来者不拒了。善恶时常是笔糊涂账。”
桑野嗤笑:“糊涂账是糊涂账,可是善恶还是能分一分的,他脱裤子玩鸟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家里还有他女人和孩子?他接了之后的钱财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他早就不用这些钱了呢?”
许卿笑道:“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桑野明白,许卿和傅知非差不多,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比起傅老师那股山野潇洒的闲人散劲儿,许卿更像是实干的廷臣。
也正是因为明白他的意思,也真的意识到这世上的爱恨纠缠善恶难分,算得清律法条例,算不清人心难测,最后闷了口酒,再要倒时被林烝摁住了杯。
林烝:“昨天喝过了,今天还喝?”
桑野笑眯眯道:“昨天那是和傅知非喝过了,今天和许卿喝,你不叫我喝,是不是觉得许哥在我心里比不上傅老师?”
许卿也笑眯眯的,文人坏水,他看见好友林烝吃瘪就乐,帮腔笑说:“就是就是!林小四瞧不起我?”
林烝嫌了他一眼,叫许卿哈哈大笑起来:“好了,就一天而已,明天我走了,随便你怎么管他,把他五花大绑也不关我的事,今天就让桑野再快活一天,又有什么关系?”
桑野和许卿勾肩搭背当好闺蜜,林老板看得鼻孔出气,重重地哼了好几回。
许卿笑他两个:“凑在一起和小孩一样,真是……好不要脸的一对。”
桑野笑嘻嘻地去勾林烝的下巴:“林小孩儿?给哥哥亲一下!”
“野小孩闭嘴。”林烝冷淡地瞥他,没羞没臊地当着许卿的面,不拒绝的让桑野亲了一口。
许卿叹:“真不要脸啊!”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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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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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到微醺,许卿这老狐狸政客没醉, 桑野倒是迷蒙了眼睛, 笑问他:“你回去北京之后,有没有旧情复燃的打算?”
许卿幽幽叹了口气,又觉得好笑, 说:“没有, 我和林煦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有什么好复燃的。”
桑野醉是醉得昏沉, 大喇喇趴在林烝肩上朝他笑:“那那个小男孩呢?你也不要他了?”
许卿愣了愣神,然后把酒杯一端,挡了脸喝下去,放下酒杯的时候已经重归了风度:“他年纪小啊……多得是人会要他。”
“啧啧,”桑野笑说,“你这狗脾气,和我那发小一个样。花开堪折直须折啊!不折弯了,你可怎么老有所‘1’?”
许卿笑骂他:“你这张嘴是真的混。”
桑野嘿嘿两声, 搂着林烝的颈, 用鼻子蹭了两蹭:“还是我们好。”
他眼睛都喝得眯起来,晕乎乎里旁边的酒杯都被林烝撤了个干净。
许卿揉揉眼睛, 挥手道:“行了,你们回家再腻歪吧,这么伤害我有什么意思。”
林烝托着桑野,和许卿又说了几句京城的商场风云,许卿这回去北京是去他舅舅那边, 经商的,没有林家的家大业大,但也算得上风生水起。许卿这人聪明,往哪一站都是君子,业内的事情和他一说他都明白,行事不一定非常磊落,一身风骨却是不堕的。
林烝和他说得不多,桑野扭在他身上像一条歪了八丘的虫,赖着撒娇,嗲死了。
最后醉鬼朝许卿挥手祝他“一路顺风”,还大言不惭地说明早八点要来送他上飞机,然后中午才起,躺在床上铺成个“大”字,脑袋顶上翘着揪呆毛,两眼放空忘记自己,发了十好几分钟的呆。
直到林烝从书桌前边离开,泡了杯咖啡往楼上去看他醒没醒,桑野迷糊糊从他那里接了一口亲吻,才缓慢开机,看着他一下一下地眨眼睛。
那天真无邪的模样看得林烝一阵心动,俯身问他:“怎么了?做噩梦?”
桑野迷蒙地点了点头,朝林烝伸出手去,林烝弯腰刚要抱他,手上忽然一阵大力,被桑野拽下去腿一蹬把他摔在床上:“上当了!哈哈哈哈哈哈!”
林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被蒙住了头,桑野在他背上搓了两把然后往他腿间一捞!不等林烝挣开被子,那“天真无邪”的始作俑者就大笑着飞一般跑了!
林烝三步两步地去抓他,脚上被滑下来的被子还给绊了一跤,往地上撑起来,桑野已经跑下了一楼。
林烝追下去的时候他早就躲进了衣帽间,关橱门的声音嗙嗙响,林烝顺进去一看,衣帽间一溜的衣柜,他随手开了前边两个没人,气得哼一声去拉第三扇,打开的瞬间桑野就从里面跳出来挂在他身上,撞得林烝退后好几步,顶上后边放手表的玻璃柜才停下。
桑野笑个没停,嘎嘎地往林烝脸上用力一亲,嘬红一片响命令道:“不许生气!”
林烝把他的赤脚一抓,将桑野整个人背在背上,反手抽他的屁股:“你幼稚不幼稚!”
桑野笑都笑不完,靠在他耳朵边上说:“我在床上躺了半小时,就等你什么时候进门上钩呢!”
“幼稚鬼……”林烝把他背上楼套上袜子,秋天渐渐凉了,穿鞋桑野嫌弃热,不穿鞋又容易“寒从脚起”,这个天也不能开地暖,只好提前半个月给他铺上地毯,好让他撒欢。
桑野趴在他背上的时候还顶起他的鼻子,吹了段“猪八戒背媳妇”的口哨,皮得不行。等他穿好了袜子又要去踹林烝,被林烝抓着脚踝拎下去亲了好久。
每回桑野闹的时候都吃这一招,把他污言秽语的嘴一堵,骚话没出口,含在嘴里都是甜的。
回国头两天,第一天倒了倒时差,第二天桑野又醉得犯困,这会儿亲起来就有些没羞没臊。林烝原本是蹲在床边上,逐渐站起来又霸占了主导地位,单膝跪在床沿,托起他的后颈。
“喂,你在机场答应我的还算不算数啊?”桑野仰着头看他。
眼睛里亮晶晶的,林烝无奈说:“算数。”桑野就笑起来。
两个人渐渐地往床上倒,电话却好不煞风景地响起来,林烝口袋里响了两回,他把裤子连带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全都扔在一边,床头上桑野的手机又响起来,势头像是没完没了。
两人都有些扫兴,桑野推林烝:“去看看是谁,然后开了他。”
他像是祸国妖妃,拿眼睛瞥着林烝,林烝往他鼻子上勾指一刮,去接了电话。
方片皇后打来的,林烝口吻里也有些不快:“什么事?”
方弦看着手机上拨通的是桑野的号码,心说这两位怎么天天秀也不嫌累,打老板的电话老板不接,非要在桑野的手机上接。
方弦和林烝说了两句,很快挂了电话,桑野百无聊赖地问:“什么事啊他这么急?”
“小事,下午有个会,”林烝不动声色地说,“还继续么?”
“算了,被来电铃声打断了,”桑野抱着林烝的枕头窝起来,“我再眯一会儿。”
林烝俯身亲他,叼着他的耳朵轻轻一扯,桑野笑起来:“干什么啊你?”
林烝温柔地看着他,桑野微微扬起眉毛:“那你老实告诉我方弦找你是什么事,我们再做别的。”
林烝笑了下:“这么敏锐。”
桑野挑眉,林烝投降地说:“是辛期,那个和许卿谈恋爱的大学生。大概是知道了许卿要走的事情,又联系不到他,找到我公司里去了。”
“作孽啊,你说许卿这事儿办的,这不是糟蹋人家小奶狗纯纯的感情么?”桑野躺着撑起脑袋,用脚踢了踢林烝,“哎,问问你,以前你找那些小情儿,他们就没有结束了还想腻歪你的?”
林烝咳了一下:“没有。”
“真没有?我不信。”
“真的没有,”林烝冷淡地扬起眉梢,“他们不敢。”
桑野笑起来:“你好凶啊?”
“你以为谁都是你?”林烝把桑野拍进去些,也躺上来。
桑野一边说着“我怎么了?”一边往他怀里钻,窝着了个好地方,眼睫毛贴着他的皮肤刷刷地撩过去。
林烝轻轻咬他的嘴唇:“你大胆。”
桑野轻声笑开,被林烝脱了衣服,低头看着他的裸|体,林烝叹说:“阿野,你真漂亮。”
桑野笑:“大象蚊子都是肉,孔雀蟑螂都能飞,我有什么不一样的,有什么漂亮的。”
林烝笑着一低头,眼睫遮住目光,从他深刻的眉骨轮廓下遮住昏昏沉沉的喜爱:“我不知道。”
他把桑野的皮|肉一寸寸看过去,低声说:“都是建筑,钢筋混凝土,有的是烂尾楼,有的是毕尔巴鄂古根海姆,你说这是为什么?我就是被你迷住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桑野搭着他的肩膀,手腕松懈,指尖落在他颈上,像是蝴蝶停栖,他弯着含了桃花般的眼睛笑他:“那就被我迷得更深一点啊林烝。”
金丝雀为取悦他人歌尽于笼中,夜莺颂月,用音乐造出来一朵红玫瑰,尖刺刺穿他的心,血液交融,变成另一个他的。
“‘小夜莺,压得更深一些。’玫瑰叫道,‘不然玫瑰还没造好,白天就会到来。’”
桑野的鞋子上有一块银搭扣,可他不爱珠宝,他爱那些纯白的、又被染红的玫瑰花。
像是林烝腰间的一颗朱砂痣,他就爱极。
士之耽兮亦不可脱也。
他汗津津的额发被撩上去,林烝亲了他的额头。
咖啡放在床头上早已经凉透了,林烝又去泡过了一杯,桑野坐在林烝的大办公桌前无聊地看着无聊的书,花式咖啡里加了奶泡和一点糖浆。桑野不爱吃甜,但旅行期间林烝从他那里讨走的“糖”太多,让他也嗜上一点甜味。
桑野补充了些养料,咖啡的香味和些微的甜味让他舒了口气。
林烝把人一抱,两个人窝在椅子里,给他徐徐揉着酸累的身体,耳鬓相贴,亲密地说了些话,沙沙的像旧书纸页翻过的声音,空空挤于一室。
林烝低声地问,桑野轻微皱着眉头“嗯”声地回,林烝的手搭在他腰上,烫热的手心隔着衣料熨过,不知问了句什么,把桑野问红了一点面皮,林烝压低声音笑起来,引得他小声一“呸”。
桑野窝在他怀里捞书看,林烝戴了眼镜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一堆数据走势图,一会儿又发现桑野睡着了,要抱他去房里他还迷糊着不肯,只好搭一张绒毯,两个人还那么挤着。
桑野的腿蜷起来整个人都窝在椅子里,绒毯搭住他半边面颊,把他整个人都藏起来,眼睛阖着,能从些微的气流声中听见他匀适的呼吸。
林烝一手抱着他,一手搭着鼠标,单手打字回复一些文件。
电脑声音早就关掉,图标闪烁的时候林烝看了一眼,然后抬手缓慢遮住了桑野的眼睛。
桑野似有察觉的微微动了动,却像是嫌他手热,把脸往林烝臂弯里一捂,整个脸都遮住。
林烝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点开邮件——
附件中全部以苏河市前任市长“张德明”作为抬头,邮件内容上写:
“这是从张德明账户上查到的五年前的账目信息,上面处理得很干净,几乎没有漏洞,但我们在一份投资项目上发现了确有意外。五年前张德明曾以个人名义购入两套房产,它们分别是梓安名下的清风苑A栋308、A栋309。但这两套房产都出了事,清风苑遭遇火灾,建筑物受损严重导致坍塌。张德明与梓安达成庭下调解,接受赔偿款一千三百万。”
林烝拧起眉头,将附件保存到隐藏文件夹中,随后删掉了邮件。
作者有话要说: 毕尔巴鄂古根海姆:西班牙毕尔巴鄂市著名建筑。
“小夜莺,压得更深一些。”玫瑰叫道,“不然玫瑰还没造好,白天就会到来。”
——《夜莺与玫瑰》王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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