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抒笑了一下,答了句好。
就算徐之廉不说,俞抒也会这么做。
面对一个你喜欢的人,哪怕是他做错再多,心里都会不由自主的替他开脱。就好比现在,徐桓陵再无情,俞抒都能用“他只是不喜欢我”来替徐桓陵开脱。
爱得卑微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原则,可是俞抒用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怎么结束这种卑微,只好继续下去。
徐桓陵回来的时候俞抒刚把徐之廉送回房间,在徐桓陵的狐疑的目光下上了车,俞抒才问:“需要买礼物吗?”
买礼物是规矩,可是俞抒不知道徐桓陵想不想遵循这个规矩。
“我已经买好了。”徐桓陵说。
俞抒顿了一下,低头抠着自己的裤腿嗯了一声。
徐桓陵修长的手指扶着方向盘,回头看了俞抒一眼,冷笑着说:“需不需要提前和你家里通个气,免得等会儿他们说漏嘴?”
“什么?”俞抒莫名的抬起头。
“爷爷对我的说法是徐家现在就我一个成年alpha,再加上俞楚也不在了,我如果不和Omega结婚,徐家说不定就要绝后了,可实际上呢?”
实际上是俞家收了徐之廉的好处,带着一些七弯八绕的想法把自己送去了徐家。
这话俞抒不能对徐桓陵说,只好低下头不说话。
徐桓陵平稳的开着车,继续说:“你和爷爷一直说得上话,通过他名正言顺的和我结了婚,,可以拿到徐氏大笔的投资,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我没有。”俞抒揪着裤腿转头去看窗外,有心解释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场联姻俞家本来就不体面,其中有很多弯弯绕绕根本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尤其不能说给徐桓陵听。
联姻的理由,在别人看来就是图钱,但实际上是图什么,只有俞楚最清楚。
徐桓陵没再追问,冷哼了一声从置物柜拿出包烟,点了一根打开窗子抽着。
烟味儿和属于徐桓陵的信息素味道再次交融在一起,被信息素影响的俞抒的心瞬间漏了一拍。
认识那么多年,这是俞抒第一次见徐桓陵抽烟。徐桓陵把烟夹在两指间,略微歪着头用手肘撑着车门,一只手还扶着方向盘,整个人看上去深沉又无端的透出点儿痞气。
这个样子击中俞抒心尖最深处,一点儿抵抗力都调不出来。
俞抒又开始不自然的发抖,一边抖心里一边像是一根羽毛挠着,又痒又难受。想要抱一抱徐桓陵,更甚想亲他一下的心思怎么都压不住。
一连咽了几次口水,俞抒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下,才算是一点一点从这种致命的感觉里逃脱出来。
下车的时候俞抒整个人都还是软的,腰窝的地方酥酥麻麻的恨不得伸手捏两下。
徐桓陵没有发现俞抒的异样,只是觉得他的耳朵很红,看了一眼自顾往前走,先进了大厅。
俞瀚在大厅里等,看见徐桓陵进来抿了下嘴才迎上去,平淡的叫了声:“徐总。”
两人差不多高,在alpha里面都算是高的,四目相对的时候徐桓陵从俞瀚眼里看到了不爽,非常不爽。
“客气。”徐桓陵说:“现在我应该称呼你一声大哥,你叫我名字就可以。”
俞瀚没有叫徐桓陵的名字,点了点头看向后面进来的俞抒,立马换上了一张笑脸迎上去。
“怎么穿这么少?”俞瀚伸手摸了摸俞抒的肩:“毛衣也不穿。”
“不冷。”俞抒难得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刚刚回头的徐桓陵看见这个笑,心像是被人捏了一下。
这时候的俞抒,和俞楚太像了。
“这几天还好吗?”俞瀚搂着俞抒往里走,到了徐桓陵面前淡淡的说了声:“请。”
被别人这样忽视徐桓陵还是第一次,以往和俞瀚交际不多,但是俞瀚每次见到自己也都是客气的,今天却格外的冷淡。
徐桓陵没有计较,跟在后面听俞瀚继续对俞抒嘘寒问暖,忽然觉得俞瀚搂在俞抒肩上的手无比刺眼。
包间里俞速正让人上菜,俞抒被俞瀚搂着进去之后叫了一声:“父亲”,坐在俞瀚拉出来的椅子上。
徐桓陵也跟着叫了一声父亲,这声称呼让俞抒又是浑身一紧。
徐桓陵居然换了称呼。
俞瀚看出他的紧张,揉了一下他的头发说:“都结婚了,还这样?”
俞抒回头笑了一下,转回头的时候悄悄瞥了徐桓陵一眼,发现他脸色还不错,才安心舒了口气。
俞速应了一声,和徐桓陵打招呼说:“麻烦你陪他回来。”
四个人的饭局以这样的方式开场,实在是很尴尬,接下来的时间俞抒一句话都没说,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盘子,听徐桓陵和俞速聊公司的事情。
俞瀚就快接手公司了,偶尔也插一句,但更多的还是给俞抒夹菜。
俞氏的事情俞抒从来没有经手过,所以一句也听不懂,吃到一半听他们聊到刚刚开始的项目,心里一紧,站起来说:“我去趟洗手间。”
表面上表现得很淡定,连脚步都没有慌,可俞抒出了包间之后在门口顿了好一会儿才往洗手间走。
该来的还是来了,中午俞瀚的短信已经说了,今晚肯定会谈这个项目,俞抒也以为自己准备好了,等听见的时候,还是不由得心慌。
俞抒进了洗手间撑着湿滑的洗漱台,对着镜子里的人半天没眨一下眼睛。
镜子里的人眼神空洞,俞抒觉得很陌生,就像是看着别人一样。
俞瀚推开门走进来,走后面搂着俞抒的肩,压着声音说:“不舒服就去阳台休息一会儿。”
俞抒木楞的回过神,摇头说:“哥,我没事。”
“俞抒,不要为难自己,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要是有解决办法,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俞抒颤着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嗓子说:“我会想办法,哥你盯着项目,不要再让四叔和嫂子经手。”
“你和徐桓陵结婚的第二天,我已经暗地里把他派去其他地方出差了,你放心。至于你嫂子,我已经在和她办离婚了。”
离婚,俞抒先是一惊,紧接着想到俞瀚确实应该离婚,放那样一个人在身边,实在是太可怕。
可自己何尝又不是那样的人?
俞抒弯腰接水洗了把脸,抽面纸擦干之后又恢复了淡定,“徐桓陵的爷爷答应我的那笔钱,会先后转到你的私人账户,你记得查收,先用那些钱疏通环保局的人脉,赶紧把搬迁的事情定下来,不要让住户把事情闹大。”
“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你不要担心,先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办吧。我看得出来,徐桓陵并不喜欢你,你怎么拿得到化工厂的核心资料?”
“我会想办法的。”俞抒转开头。
其实这件事情,俞抒根本没有办法,甚至连从哪里下手都不知道。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背在身上,俞抒一旦动手,就要面临被徐桓陵知道的风险。
俞抒正烦,外面走廊上,一个穿着工作服的服务员靠在墙上听着里面低声的对话,等听到俞抒说:“先回去吧,我们离开太久了。”,才转身离开洗手间。
【作者有话说:呲溜~~~~】
第7章 还没开始就失败
俞瀚扶着俞抒的肩让他转过身,把他搂进怀里半天也没说话,倒是俞抒先开口安慰他:“哥,你别多想。”
“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闹成这样。”俞瀚满脸的愧疚,刚毅的一张脸瞬间脆弱得一捏就能碎。
俞抒推开俞瀚对他摇了摇头:“这事怎么能怪你,你和程旭虽然是夫妻,他做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俞瀚苦涩的笑了一下,摸着俞抒的头说:“回去吧。”
包间里,徐桓陵和俞速还在聊,桌上的菜几乎都没怎么动,俞抒在徐桓陵旁边坐下来,发现徐桓陵的盘子里只放了一块酱汁牛肉,旁边装垃圾的盘子里一点污渍都没有。
俞抒心想原来徐桓陵喜欢吃牛肉。
这个细节让俞抒从低谷又爬了出来,像是站在山尖上。
短短一个星期,俞抒跟探险似的,发现了很多徐桓陵身上的小习惯。
比如他其实没有那么沉默,只是不说多余的话,比如他换衣服的时候就会换一对袖扣,再比如他可能喜欢吃牛肉。
这些小发现甚至让俞抒觉得就这么呆在徐桓陵身边也很好,爱恨都好,至少能看着他。
徐桓陵又和俞速说了两句,转头发现俞抒盯着自己,皱了皱眉又把头转了回去。
俞抒连忙低下头揪着自己的衣角。
这个不经意的互动让俞瀚磨了下牙,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和徐桓陵说:“徐总,俞抒性格内敛,以后在徐家希望徐总能多照顾他。”
“放心。”徐桓陵手指在桌子上轻敲着:“只要一心向着我的人,我自然会照顾他。”
俞抒心里刚刚升起的旖旎瞬间消失无踪,拽着一脚心跟着噔的一声。
徐桓陵这句说得无意,听得俞抒心里发毛,不用思考都听出徐桓陵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这让俞抒有一种被人扒光暴露在阳光下的感觉。
俞瀚也是一愣,随即只好尴尬的笑了一声。
回家的路上,徐桓陵没有说话,俞抒也不敢开口问点儿什么,怕自己再多一句话,就会立即暴露在徐桓陵面前。
车在徐家的车库停下来,徐桓陵熄了火,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回头看俞抒,眼神深不见底。
俞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双手搭在膝盖上等着徐桓陵说话,想着要是徐桓陵发现了什么,应该怎么解释。结果徐桓陵什么都没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俞抒一眼,先下了车。
主楼这边很安静,佣人们为了不打扰徐之廉休息,早已经呆在各自的房间休息,屋里连点人气都没有。
徐桓陵直接当做俞抒不存在一样直接回了房,进门一边松领带一边拿出手机看消息。
手机上的消息和徐桓陵猜的一样,一点儿出入都没有。
也不知道俞抒是故意的还是真这么傻,在酒店这种地方说谈话,还被人听得一字不漏。可要说是故意的,徐桓陵又实在想不出来,把这个秘密抛出来,对俞抒有什么好处。
光明正大的说:“我要偷你的东西。”,然后再动手?
徐桓陵不信俞抒有这个能力向自己挑衅。
俞家的化工厂开的年限已经不短,早年挣了不少钱,俞家可以说是靠着这家化工厂发家的。但随着这些年新兴技术的兴起,俞家错失了好几次引进新技术的机会,在技术上已经没有能力和其它企业竞争,渐渐走向了末路。
今年年初,俞氏向市场宣布,化工厂今年内将要推出一种新型涂料,广告媒体吹嘘得天上有地下无,当时徐桓陵就觉得要出事。
要做出那样的涂料不是不可能,但是它需要用到一种才刚刚研发投入使用不久的原料,而那种原料早已经被徐氏买断,其他企业连见都没见过,只是听过这种原料的名字,知道他的用途。
徐家和俞家毫无预兆的谈起联姻,徐桓陵就知道不简单,几次逼问徐之廉,徐之廉都只说是为了徐桓陵好,想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徐桓陵有后,家庭美满,所以给了俞家一笔钱。
为了钱,俞家还不至于冒这个险。现在看来,不止是钱那么简单了。是走投无路,只好兵行险招。
“话不多,胆子倒是不小。”徐桓陵冷笑着进了浴室,一边脱衣服一边拨了电话。
那边才两秒就接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徐桓陵就说:“通知建材那边,销毁剩下的A原料和所有资料,近期之内不要再生产,所有用到A材料的项目全部暂停,等我通知。”
“是。”电话那边说:“那徐总,俞氏那边……?”
“帮他们把事情宣扬出去。”
那边沉默下来,过了几秒才说:“徐总,俞氏的事情,现在虽然造成了水源和土壤污染,但是还没有实质性的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这个时候宣扬出去,效用不大。”
“难道还等着他们闹出事,才动手?”
那边立马明白了徐桓陵的话,连声应了。
徐桓陵挂了电话,打开热水站进去,想起俞抒一直战战兢兢的样子,又笑了一声。
这份小心翼翼,说不定都是装出来的。
没结婚之前,不管谁说俞抒心机深,徐桓陵都只信一半。从结婚当天到现在,俞抒倒是把这个“心机深”表现得淋漓尽致。
心里的厌恶又多了几分,徐桓陵不禁笑自己之前还被俞抒的信息素影响。
一步一步,徐家都想利用俞抒和俞楚那张相似的脸,请自己入瓮。
坐在桌子前半天没翻出一句话的俞抒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掀了老底,心里还在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徐桓陵没有任何动作,俞抒理所当然的想他应该是没发现,所以没再往深了想。
俞氏定下推出新涂料的日子一天近似一天,如果再拿不到A原料的配方,俞氏的股票肯定会一路下跌。涂料迟迟不上市,也会引起媒体的关注,到时候化工厂附近水土污染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
俞瀚为了堵住媒体和环保局的嘴,前前后后已经砸了不知道多少钱,暗地里使了多少手段,到时候城门失火,第一个被烧死的,就是俞瀚。
俞抒一想到这里,心就揪着疼。
齐舫发消息来问和俞瀚谈得怎么样,俞抒也只回了一句:“照之前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