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桓陵按下小锁,从外面拧了一下,发现门锁可以拧开。
锁看上去还是新的,可偏偏锁不起来,徐桓陵不禁打量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
徐之廉说这是很多年前买的一个旧房子,但是徐桓陵看来,这明显是才装修没多久的新房子,锁明显是故意弄坏的。
老头子的心思越来越多了。
徐桓陵打开花洒,想着这个门到底要不要找人来修。就算是修好了,老头估计也要找机会把它弄坏。
不如不修。
跑回房间的俞抒心如擂鼓,把自己砸进床里红着耳根半天都没动一下。
本来俞抒就想躲着徐桓陵,现在更想钻进地缝里再也不见他。
可是俞抒转念又想到自己答应过徐之廉要追徐桓陵,瞬间又觉得也许这样也好。
AO之间的信息素本来就有致命的吸引力,如果不能先让徐桓陵喜欢上自己这个人,起码可以先从身体开始,这也是个办法。
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俞抒立马晃着脑袋把它扫赶去,心里痛斥自己最近实在是太不正常,以往的冷静和矜持全都死绝了。
俞抒最后还是觉得暂时躲着徐桓陵比较好,第二天早上一直躲在房间里不敢出门,等徐桓陵走了,才出去洗漱。
晚上回来也是赶早,趁着徐桓陵还没回家早早的躲回了房间。
最近年关,徐桓陵本来就比较忙,俞抒这一躲就是好几天,徐桓陵也像是不知道俞抒躲着自己,从来没找过俞抒。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俞抒刚到家,就看见徐安菱一脸不爽的站在门口,裹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满脸怒气。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徐安菱喊了一声,团起有一团雪朝俞抒丢过去。
俞抒没躲,由着雪砸在自己胸口,抬手拍干净之后问徐安菱:“你有事吗?”
徐安菱不情愿的哼了一声:“我哥让我来接你回家过年。”
徐桓陵没说过今天要回家过年,但俞抒这几天都躲着他,徐桓陵也没机会说。
俞抒有些怀疑,又怕真的是徐桓陵让徐安菱来接自己,想了想说:“我把包送回去。”
徐安菱居然没再骂人,自己按了电梯先下了楼。
俞抒放下包换了身衣服下去的时候,徐安菱已经把车开到了小区门口,大咧咧的停在路边堵着主干道
俞抒赶紧拉开车门坐进去,徐安菱一把油门就把车开了出去。
这几天路面上的冰还没滑化,俞抒拉着扶手坐在后座,也没开口阻止他开那么快,拿出手机给徐桓陵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已经坐上徐安菱的车了。
开了十分钟,俞抒发现这不是回徐家老宅的路。
周围车越来越少,俞抒想把窗子放下来看一眼,按钮已经被徐安菱那边控制了,连车门也打不开。
“你想干什么?”俞抒又试着开了一次门。
徐安菱冷笑一声,也不说话,继续把车朝着郊外开。
外面在飞小雨,没有了高层建筑的遮挡,风越来越大,很快车窗外面就结起了一层冰碴。
俞抒大概猜到徐安菱想干什么了。
车开出郊外,徐安菱拐上了一条小路,开了差不多五分钟,把车停了下来。
周围一片都是雪,路上的雪都没有车碾过。徐安菱下车拉开车门,伸手去扯俞抒的手臂:“下来!”
“徐安菱,你这样做好吗?”
徐安菱理所当然的笑了两声,拖着俞抒的衣服把他拉下车:“有什么不好的,我就是讨厌你。你下来,有本事自己走回去。”
外面的风冷得刺骨,俞抒没有再挣扎,被拖下车之后站在路边看徐安菱把车掉了个头往回开,因为提速快,车轮后碾出一阵雪水溅在俞抒身上。
俞抒裹紧衣服,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好在还有电。
徐安菱算的很好,这是一条偏僻的小路,在这样的天气几乎没有车经过。这会儿俞抒就算能找到人来接自己,也起码要在寒风里抖半个小时。
更何况俞抒并不想打电话让人来接。
这会儿能叫的只有齐舫和俞瀚两个人,不管是叫谁来,都会扯出一堆后续。俞抒不想让俞瀚知道自己在徐家过成这样,也不想让齐舫以后见到徐桓陵动不动就想打架。
叫车软件半天没有反应,俞抒揣着手机往回走,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眼软件有没有反应。
软件一直没有反应,周围也没有车经过,天却越来越冷。
走了不知道多久,背后有车按喇叭。俞抒转身想拦车,手还没伸出去,车已经从身边飙过去了。
一直到走出岔路,俞抒都没有拦到车,脚已经冻得像是一根木桩,动一步都刺骨的疼。
细小的雨丝打在脸上,俞抒冻得连吸气都困难。耳朵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俞抒又看了一眼手机,软件还是没有反应。
太冷了,俞抒感觉自己有些坚持不住,看着手机忽然很想给徐桓陵发了消息,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自己被徐安菱丢在郊外,还是直接问徐桓陵能不能来接自己?
似乎都不合适。
刚刚的短信徐桓陵也没有回,再发一条徐桓陵可能也不会回。握着手机纠结了好一会儿,俞抒终于用僵硬的手指打出一行字发了出去。
“我在郊外,能不能麻烦你来接我一下。”
对面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复,俞抒也渐渐失望了。
果然这样的期望最终是不可能的。
胸腔里冻得火辣辣的疼,手机上的时间提示俞抒这段路差不多已经走了四十分钟,大路上依旧没有多少车经过。
在俞抒感觉自己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在俞抒面前停了下来。
俞抒心里闪过一丝欣喜,接着玻璃被放下来,俞抒升起的欣喜又随之落到了底。
“俞抒?”里面的人探出头:“你怎么在这里?”
是前几天约俞抒吃饭被俞抒拒绝的alpha,俞抒记得他叫李预。
李预看俞抒盯着自己半天不说话,笑了一声问:“怎么,这个时候还对我这么冷淡?”
俞抒低下头不说话,李预打开车门说:“上来吧。”
俞抒很不想上去,可是在冻僵和上车之间,俞抒觉得自己只能选择后者。
手在口袋里抠了两下,俞抒拉开车门坐进去,贴着门和李预离开距离,中间隔出一个人的位置。
“你那么怕我,我又不会怎么你。”李预一双眼睛贴在俞抒身上,上下打量着俞抒。
俞抒冻僵了,被热气一熏之后微弱的发抖,配上通红水润的眼睛,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让人无法抗拒。
“我没有怕你。”俞抒颤着声说完,把手放在嘴边哈着,用热气让自己暖和起来。
李预忽然朝着俞抒这边挪了一下,贴着俞抒说:“那你离我那么远?”
俞抒不自在的靠着车门,想再挪一下发现自己没地方可躲了。
李预伸手在俞抒手臂上摸了一下,邪笑着吸了一口气说:“俞抒,你真香。”
俞抒觉得一阵恶心,只想立即拉开车门跳下去。
周围都是属于alpha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俞抒防备又觉得恶心,那是一种说不清什么水果的味道,像劣质香水一样刺激着俞抒的嗅觉。
“请你离我远一些。”俞抒说:“否则就让我下车。”
“你上了我的车,还想让我理你远一点?”
前面的司机不知道是不是明白自家少爷的意思,把车开得很慢,俞抒心里的恶心感越来越强烈。
李预越靠越近,整个人几乎贴在俞抒身上。俞抒忍无可忍,拉着扶手打开了车门,作势要往外跳。
司机没来得及锁车门,差点儿让俞抒跳下去。这个动作吓到了李预,李预一把拉住俞抒之后总算是往自己那边挪了点儿。
“你不要命了?!”
俞抒冷眼看向李预,拉好自己的衣服说“你再动我一下,我就真的跳下去,我什么都不怕,就看你怕不怕。”
俞抒是俞家最小的Omega李预很清楚,也知道俞家不是那么好惹,咬牙不服气的骂了句脏话,靠在椅背上不再骚扰俞抒。
俞抒松了口气,放在口袋里的手终于不抖了,只是恶心的感觉还是忍不住。
【作者有话说:抒抒太可怜了,徐总的左脸和右脸都保不住了。】
第11章 生病了也不说
李预比徐桓陵矮上不少,又瘦,在alpha里算是弱的,可俞抒觉得真的动起手来,自己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只能在言语上先唬住他。
一路上俞抒都紧绷着,就怕自己的话唬不住李预。
俞家虽然有些威望,但是李预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俞家的名头不一定能唬住他。
李预也不知道是真被唬住了,还是有其他的考虑,没再对俞抒动手动脚,连话都没再说。
车刚开进市区,俞抒就让司机停车,在路边把自己放下。
骨头被冻得酥麻,俞抒下车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赶紧站直了离开李预的车。
李预放下窗子,伸头出来笑着说:“俞抒,我看上的Omega,没一个能跑掉的,我们走着瞧。”
俞抒回头瞥了他一眼,往前走了一截准备拦车回去。
今天太冷了,又快要过年,进了市区之后车也不是那么好等,俞抒又等了十多分钟,才算是坐上车。
手机上发给徐桓陵的两条短信依旧没有回复,俞抒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把短信删了。
他可能是太忙,也可能是压根不想理会这两条短信。俞抒现在想想,都不知道当时出于什么心理给徐桓陵发的短信。或许是人在无助的时候,都会想到自己心里最深处的人。
俞抒心想还是太过高估了自己在徐桓陵眼里的地位。
俞抒的短信其实徐桓陵早就看见了,可是打电话给徐安菱,徐安菱说的是她没有和俞抒在一起,和朋友在酒吧。
周围都是嘈杂的音乐声和喊声,俞抒那条短信就显得不是那么可信。
后来俞抒问能不能去接他的时候,徐桓陵第一反应就是不去,而且心里还生气无言的愤怒。正好周闵嘉跑到公司来,缠得徐桓陵根本没时间去管那两条短信。
徐桓陵也不喜欢周闵嘉,可他毕竟是周琦的侄子,在和周琦还没有彻底撕破脸之前,徐桓陵不能和周闵嘉撕破脸,因为徐氏还有一部分股份在徐琛和周琦手里。
俞抒拖着僵硬的身体回到家的时候,徐桓陵在家。
除了徐桓陵,还有周闵嘉。
俞抒迈着冻僵的腿进跨进屋里,周闵嘉正凑在徐桓陵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电脑。
周闵嘉压着声音正粘腻的和徐桓陵说:“桓陵哥,你说这两部剧,我到底选哪部演啊,我都挺喜欢的,姑姑说让你给我点儿意见。”
徐桓陵眼里有些不悦,见俞抒进来,立马收起脸上的烦躁,用比平常温柔一些的语气说:“你今年才大二,要入圈的话选一些积极向上的角色,效果会比较好。”
忽如其来的一支利箭插在俞抒心上,俞抒从来不知道徐桓陵也有这么温柔有耐心的时候,揉了揉冻僵的鼻子回手把门关上,低着头往自己房间走。
“看到有客人也不知道打声招呼?”徐桓陵抬头看着俞抒,故意非得等着俞抒打招呼。
大冷天的不知道跑出去做什么,撒了谎回来还一副理所当然不在乎的样子,这让徐桓陵很不高兴,本来不想再为难俞抒的想法瞬间就没了。
“你好。”俞抒勉强打了声招呼:“我先进去换件衣服。”
“俞抒你好。”周闵嘉客气的回了一声:“我找桓陵哥有点儿事。”
俞抒嗯了一声,在徐桓陵开口前跑进了房间,从衣柜里找衣服出来换。
徐桓陵对俞抒的这种漠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像是憋着一口气。
又和周闵嘉纠缠了一会儿,总算是把人送走,徐桓陵看着俞抒的房间门沉默了很久,走过去敲了一下门。
俞抒裹着小毯子打开门,吸着鼻子问:“怎么了?”
俞抒的脸红的不正常,眼里像是酝酿着泪水,细声细气的样子让徐桓陵心里一震。
“你到底去哪儿了?安菱说她没和你在一起,她和朋友在酒吧。”
俞抒闭嘴不说话。
这句话说明短信徐桓陵肯定已经收到了,既然他不信,解释也就没什么用。
“说话。”见俞抒不说话,徐桓陵心里的那口气迅速膨胀,噎的徐桓陵有一种动手的冲动。
“出去了。”俞抒说。
徐桓陵有些看不懂俞抒,有时候看上去温顺害羞,有时候又感觉犟的像头驴。就想现在这样,徐桓陵都不知道他在犟什么。
“下次不要再对我撒谎。”徐桓陵说:“像俞楚一样,乖一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俞抒点点头,扶着门准备关起来,“我想休息会儿,可以吗?”
徐桓陵转身离开,俞抒抬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眼,把门关上。
心里的失望不断扩大,俞抒脑子明白这份失望很莫名。徐桓陵只不过把自己当成一个和俞楚长得一样的人,才多了几分忍耐。其实对于他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他不去接自己完全在情理之中。
俞抒吸着鼻子躺在床上,想哭又觉得自己没有哭的理由。
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俞抒只觉得脑门和眼皮都在发烫,浑身酸疼。
这一觉睡得似睡似醒,俞抒又做了那个梦。
这次除了黑沉沉的大海,慌乱的人群,还有俞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