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彦伦还在中午找了白昊之,询问这个学校的女流氓传统,白昊之告诉他连学校也没办法,只能养着她们,反正她们有后台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以前也有一伙女的,厉害着呢,给了两年处分都不顶用,开除学籍是不可能的。如果那样会闹成学校和她的父亲赞助关系破裂。而且校长自己也没好下场。
妈的!这什么世道!大事?难道杀人放火才是大事?!打架伤人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洪彦伦对自己发誓:不铲除这帮恶贼,他就干脆去撞墙!
周末,洪彦伦经过艰苦的思想斗争,终于用冷汗浸湿的双手拿起了话筒。
"喂。。。。。。"可是他刚说了一句话,不过5秒电话被挂了。
洪彦伦又气又急。再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思想斗争,他决定周六下午出门。
和父母打了招呼,他便一个人心情复杂地走到了路上。他虽然去过那里,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打赌以后不再去的,现在却竟然又去了。可是为了管笑,他就义无返顾地去了。忍着些吧。
来到一片偏远市中心的小区,房子稀稀落落,这里经过了记忆的蜕变,没想到还有一种令人厌恶的熟悉感。
上了楼,记得没错,应该是402房。
打过门铃以后,洪彦伦屏息着思考自己要怎样表现。
"咳,宝贝,我等你很久了,快进来吧。"
门开了一只长手臂不由分说地将洪彦伦拽了进去。洪彦伦立刻浑身直冒冷汗,神情僵硬。
李易的小间,还是和两年半以前没有任何区别,墙上挂着一副莫扎特的画像,左边沙发上都是揉卷作一团的衣服,床上还有堆在一起没有叠的被子,地上瓷砖还有些湿的痕迹。
"你。。。。。。刚起床吧?"看李易还穿着睡衣来迎接客人,洪彦伦不禁这么一问。
"是啊。。。。。。周六当然要多睡一会儿。啊!你还站着干什么,坐下,你那么久没来了。我们今天好好玩玩吧。我可开心着呢。"说着,李易朝角落里的冰箱处跑去,对了,喝酒吧,我们一道喝怎么样?"
"刚睡醒就喝酒?"
"怎么了?我高兴啊!是你自己来的呀!"
"不了,我不喝。"洪彦伦正事未办,决不能轻易就妥协。
"那好吧。我自己喝。"说完李易就从冰箱里拿了两罐ASAKI。洪彦伦自己就坐下来了,坐在正中饭桌的椅子旁,看得出他还是十分紧张。
"李易,我有事和你说--"
"我们等会是出去玩还是在家里?"
"没有等会儿了。我四点要去读书的。"
"怎么这样啊!好不容易你来一趟!上次见你一面,就莫名其妙地被你骂了一通,现在你不是又好好地在我面前坐着吗?"
"我上次说的话,不收回。"洪彦伦眼神坚定,语气凝聚着愤恨。
抿了一口啤酒李易笑着问:"那你今天又来干什么?!你的事情我早就听说了。"
"什么?!"
"现在你和管笑可过得好啊,你果然就像自己说的‘堕落了'。哈哈。"
洪彦伦要不是有求于李易他真想骂他一句"变态",然后扭头就走。可是现在必须沉住气,否则就救不了管笑了。
"就算我堕落了。今天我是来求你帮忙的。但是前提说好:我不可能给你任何补偿。"
李易大口喝了两次,眼里散发邪恶,满是不在乎地说:"我要你什么补偿?"
说完拉着洪彦伦的手就缠上他的身体滚到了离桌子很近的大床上,乱七八糟的被子压在洪彦伦的背下。李易双眼立刻冲出淫荡的气息,右手握紧了洪彦伦的左手,左手立刻压住对方正要起来的左肩。他凑近洪彦伦的脸说:"陪我一会儿就行。"
洪彦伦的心里已经滚水翻腾。李易吐出的热气里夹杂着氤氲的酒气,那双可怕的眼睛传来的讯息,都令洪彦伦好不难受。
他立即抓住李易不太安分的手冷冷说:"我不是酒吧里的服务生。你欲求不满,别找我。"
"你装什么清白?现在没有外人,我只要你和以前一样就行了。"
"你要怎样?我今天是来求你帮忙的,你如果还心里有我,就帮。如果不是,那就当我没来过。让开。"
李易默默看着洪彦伦从他手里挣脱出来,脸色渐渐忧郁。过了好久才开口:"什么忙?我有什么好处可以帮到你?"
"我们学校有一群狠得无法无天的女流氓,谁也拿她们没办法。靠什么法令、处分都不可能制止她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要让她们害怕就是她们自己被打得趴下。"
"明白了。"
"明白了?真的?明天就去这个地方,她们总要在那里开流氓大会。要让她们受伤,而且要能怎么威胁就怎么威胁,就说如果在敢在学校欺负弱小,要她们生不如死。如果不成功,下个礼拜我就惨了。"
"这么说你是为学校办事咯?看你现在一副正义感的样子,呵呵,你还真变了不少。管笑那小子一定没少给你洗脑。但是你可真是够绝的。"
洪彦伦咬牙切齿,就等着回复然后马上就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个地方充满了他丑恶的回忆,实在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李易注视着洪彦伦良久,说:"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叫我的兄弟一块儿去的。"
"谢谢了。那我走了。"
"哎,洪彦伦,你等会儿。就让我亲你一下吧。"
洪彦伦背对着李易闭上眼没敢回头,也没敢走出去。李易不管怎么样还总算答应了他。而且长时间以来都没有把自己的黑暗生活扯出来影响到洪彦伦。纵然曾经惹得洪彦伦欲望的魔兽在心中长期肆虐,但终究现在没有再强迫自己。神经猛跳间已经落入一个从面包围而来的怀抱,一阵灼烈的温度从唇间窜入。洪彦伦没有反抗,只是心里想着:我并没有堕落。
洪彦伦的忍气吞声终于换来了好结果--礼拜一,那个3班的女老大,总算是挂了绷带郁闷至极地告了病假。那些女流氓受了伤也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因为人家也有靠山,也有后台,这次吃了亏,下次难保不会再受打击,所以洪彦伦再次从中领悟:对付恶劣之徒只能用更恶劣的方式。虽然之后他和管笑当作笑话聊起此事,但管笑对洪彦伦大胆的举措仍是吃惊有余,常常赞叹洪彦伦做事风格真是"爽利"。洪彦伦心里总暗自嘀咕:为了你才那么狠。
洪彦伦用"神奇的手段"在一周之内将学校里一帮女流氓摆平,不仅招来一阵好斗的男生们的惊叹,老师校长都大为宽心,全校上下都传诵着洪彦伦不可思议的功绩:这个学生会主席真是不一般的强,有他学校终于太平了!然而除了管笑又有谁知道一切内幕呢?表面上神奇、厉害,这底下又是多少无奈、痛苦呢?
时光又在季节交替中流过,洪彦伦和管笑走得更近,谣言伴奏着同学对他们的赞美,谁都已经认定:他们就像牢牢结合的两片锁,锁着奇异的瑰宝,令外人只能兴叹却不能窥视。
高一结束的时候,洪彦伦目送着管笑的笑容而离去,心中寞落了起来,他现在终于承认:自己可能真的爱上了一个人。
暑假一个人浸泡在作业、习题、补习、练琴中间,偶尔和自己的几个"好朋友"打打电话,开开玩笑。尽管看似充实有趣,但洪彦伦心里时不时会疑问:如果是管笑,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也曾经试图打个电话去聊表心意,可是每次管笑的妈妈都温柔地说:"笑笑他去上课了。不好意思啊,以后再打来好吗?"
放下电话就心情大坏,一天都会恍恍惚惚,精神不济。次数一多,他就心里盘算着管笑什么时候是不上课的呢?这算是什么暑假呀?管笑他就是这样"磨练"出来的吗?难道不会累死吗!
洪彦伦越是问题多,对于管笑的思念就越发强烈。天天和管笑在一起,渴望一直有他在自己的上铺,洒下温暖纯洁的气息,感受那种由崇拜之人赠送的温情。和别人打电话的时候洪彦伦就差点叫错了人,朋友有的敏锐之人就笑他道:"你怎么听声音像得了什么相思病?"
洪彦伦自己发觉也许整天都会因为打不到管笑的电话而郁郁寡欢。只有一次打到了,是晚上11点左右,洪彦伦心里就是激动得反而一句话说不出,愣是听管笑体贴地说了一大堆希望自己过得愉快、身体健康、天天进步的话。
渐渐他就渴望快些开学,他也确实感受到了相思带来的痛苦。虽然偶尔会嘲笑自己竟然那么"没用",可是后来又想想管笑那种人肯定千千万万的大众都在相思,自己多一个又怎么样呢?
一天,铃声响起,急促而预示着大事。
洪彦伦一接差点没兴奋地掉了话筒,虽然看不到人,可是一听见管笑的声音,他的心就"咚咚"大跳。
"洪彦伦?"
"是,管笑。。。。。。"洪彦伦说话都开心得声音大变。
"诶,我们班级要搞考察活动,你来吗?"
"来!"
"时间是后天下午3点,地点是我们初中附近的那个古典音乐广场,记得吗?"
"记得。可是为什么是下午3点呢?不能早些?"
"嗨呀,不好意思,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中午12点到下午2点半要去上课,只有那个空挡有空啊。"
"哦。。。。。。那,管笑。。。。。。我后天一天都在家。。。。。。很无聊,作业都做不下去,可不可以来你那儿上课?"洪彦伦有生以来都从没觉得自己那么窝囊过,可是他实在是不想放弃大好机会。
对面无声了好久,洪彦伦心里一抖:"不行。。。。。。就算了,别放在心上,我是有点。。。。。。想你。"
这话肉麻得连洪彦伦自己都汗颜,他都控制不了嘴巴的行动。
突然电话那头传来笑声:"我才发觉,你有时还挺温柔。呵呵,好了,没关系的,你想来就来吧,不过那里管的很严,只有协会里的人才可以去。。。。。。你要去听课的话必须付钱,而且坐在旁边的角落里。可能。。。。。。不会很舒服,而且是从早上八点一刻到下午两点半,我担心你也许。。。。。。会觉得比在家里更无聊呢。"
"真的可以来?能来就比在家里好。哎,刚才。。。。。。我真的很温柔吗?"
"是啊,很温柔,老实说,我听了很开心的。"
洪彦伦仿佛可以联想管笑此时的笑容,脸就升温了起来,通红通红。挂了电话,他不断沉浸在刚才和管笑在电话里的对话,想入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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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活动那天,洪彦伦从早上八点一刻到下午两点半都在管笑参加的课程协会教室里坐着。
这一个半天时光着实让洪彦伦大大深刻了不少。他终于见识到管笑究竟是在什么样的魔窟中进行惊人锤炼的。整个班级不足10人,但是个个都是架着厚镜片,一脸书生气的人。如果管笑不是漂亮些,也难保不和那些人一个样子(管笑平时不戴眼镜,但上课时是戴的)。最重要的是,在这里洪彦伦彻底看到了什么是"好学生"。他们一个个都是以学习为信仰,以做题为乐趣,以拿金牌为目标,除了中午下课小小的半个钟点让他们进食午饭,其余时间竟然连上厕所的人都没有。所有人或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屏幕,或眉头紧锁地望着习题,或奋笔疾书地投入着,连管笑都是那样的。而台上头发斑白的老师俨然一副著名教授的架子,说的什么话洪彦伦十句里最多明白两句。
一句是:"你们这里都是全市最优秀的学子,是国家未来的希望。"
另一句是:"你们要不怕苦,不怕累,将来为科技献身。。。。。。"
其余的不是在深入阐述狭义相对论嘛,就是在讲解什么方程式。。。。。。洪彦伦发觉自己简直就像一个外星人,这个世界他几乎陌生得完全不能理解,管笑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此纯洁、善良、完美的管笑,他整天面对如此枯燥乏味的科学习题,背负着去夺奖争牌的使命--洪彦伦的心慢慢被自卑和崇拜两种心理混合着腐蚀。管笑为什么可以那么完美,他似乎有那么些明白了。
一个半天,正如管笑所说的那样,简直不是人受的痛苦磨难。光光坐着就让人觉得腰酸背痛,精神委靡,空调的温度让人的血液经受不住长时间的低温,洪彦伦渐渐又发冷。他作为旁听,可又基本上什么也听不懂,寂寞和寒冷双重嗜咬着他的耐心。看着远处管笑毫无痛苦的平静表情,做着题,他觉得这个距离远得令人可怕,令人发抖。他真怕这么远的距离,实际上看到的只是管笑的幻影。而另一阵思想又缠绕着他:管笑那么弱的身体竟然受得了如此恐怖的封闭式训练?简直匪夷所思!这是在摧残他的身体,他的健康,他的青春!!!
洪彦伦只能靠联想解闷。熬到了中午,刚想和管笑说句话,又被管笑的老师抢了个先,那个教授竟然吃午饭的时候都在和他探讨什么问题,真是太不人道。又一个轮回的煎熬,终于到了两点半,洪彦伦嘴上不说什么,可其实精神已经几近虚脱。
看到管笑终于来和自己说上这么一句话,两人对视着都露出疲惫的笑容。
"辛苦了。"管笑对洪彦伦依然是温和地笑。
"不不,你才是,我第一次知道你的暑假就是这种日子。"
"没什么,习惯了。你现在一定后悔过来吧。"
"没有。"洪彦伦镇定地说,略有暗示地看着管笑:"真的没有。"
他们边走边聊,两个人还几次谈到什么舒心地笑起来。太阳在外头显得异样的明媚。管笑和洪彦伦准时到了古典音乐广场,和已经在那里等候的群众聚集。
活动了两个小时,收集了些资料、拍了点照片,采访了广场里的某些行人,1班的活动小组高效率地处理好了材料,一并交给了管笑。大家也就欢快地纷纷告辞了。
可是5点多的太阳,异样的光芒开始变的微弱。几朵暗黑的云像弄墨重彩的几笔水墨渐渐显现。天上开始落下了细小雨滴。
"天!下雨了,我没带伞。"洪彦伦喃喃了一句。
管笑脸上略有忧虑道:"恩,我也没带。不过幸好我的家住的近可以淋一点走回去。你。。。。。。打的吧?"
"打的是可以,可。。。。。。"
洪彦伦想到的很复杂:首先这个雨犹如掉不完的水棚,看来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地上很快就全湿了。而此时马路上车子开始纷纷前拥后挤,出租车本来就已经很难叫到,何况还下着雨呢?其次,这么快又要和管笑分开,不舍得。
他脸色沉沉的,慢慢点头一点点向后退,准备到路口去试试。看着管笑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伤感随着淅沥的小雨一块儿流泻。管笑站在原地,也看着他,雨渐渐打湿的他俊美的脸旁和秀挺的头发。
分手吧,管笑如果再不回去会淋湿的。
洪彦伦转身干脆不再看那副场景,想管笑应该也回头走了吧。
在路口张望了很久,果然没有一辆空车,统统都是打着照明的运载车和潮湿黑暗的公交车。
雨越来越密,洪彦伦心情落了下去,不断想:也许今天要成为落汤鸡也不一定叫得到一辆空车。
"洪彦伦,"管笑戴着眼镜突然出现在洪彦伦的背后,"也许现在很难叫到车子了,我帮你一起看着。你眼睛可能不太好。"
洪彦伦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管笑竟然是这身样子突然降临,他心里猛然激起一股炽热的暖流。是的,他眼睛比管笑的还要糟糕,可是他没有眼镜,雨中湿气加上近视的确令他看出租十分困难!管笑啊!你为什么如此要牺牲自己来体贴关心我呢?!